過了一個多時辰左右,去東邊搜查的扶彥回到了林中,他一眼就看見了莫秋那副就快撐不下去的狼狽像了。
可是他並沒有第一時間走過去,而是悄悄走到了莫秋的身後,突然,伸手重重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仿若不知莫秋此刻的身體屬于極度虛弱的情況,低聲焦急的喚道,「大師兄,東邊的寢宮林苑我全部搜過了,就是沒看到什麼女人啊。」
被他這麼一怕,莫秋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如紙,他緊抿著嘴,硬是把翻涌到喉嚨口的一口鮮血咽了回去。
「師兄,你這是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扶彥仍舊佯裝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擔心的問道。
莫秋聞言,緊皺的眉頭幾乎快能成疙瘩了,緊閉的雙眸緩緩睜開,帶著徹骨的寒意,一字一句道,「回去。」
「師,師兄,你的嘴角怎麼會有血漬呢?難道,難道是剛剛在西邊搜查的時候,與人交手了不成?」扶彥口中雖是關切,但眼中卻閃過一抹冷諷的笑意。
「少廢話,先回去。」此時此刻的莫秋全然沒有察覺到他的不對勁,而是硬撐著虛弱的身體,一步步艱難的往前走去。
若不是前幾日服下了小師妹送來的回天丹,閉關了兩天,硬是沖破了闢谷的瓶頸期,提升到了金丹初期。
只是他沒想到,回天丹的反噬效果竟然會這麼大,要是他一開始的根基不穩的話,恐怕剛剛調息的時候,就已經昏死過去了,怎麼可能還支撐到現在。
深吸了一口氣,暗自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再過一年,就到了玄宗三年一度的掌門候選人的大賽了,若是在這種節骨眼出了岔子,那他恐怕是再也沒有翻本的機會了。
待他們兩人走遠之後,躲在暗處的花梓涵和炎天轅才緩緩從樹影後走了出來。
「玄宗的人,果然個個都非善類。」花梓涵冷凝的眸子掃過剛剛遠處的黑影,輕諷道。
「不然怎麼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呢?」炎天轅倒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淡淡道。
眉眼間掠過一絲不悅,花梓涵睨著他責問,「既然如此,那你還讓我去送死?」
「本王再怎麼狠心,也舍不得讓你就這麼被玄宗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老東西殺死的。」炎天轅眉梢一挑,唇角輕扯,緩緩將藏在袖子中的兩個玉瓶塞到了她的手中,說,「我這里有一些築基丹和洗髓丹,對你來說應該能有些用處,這兩日你就好好在房間里閉關,以你的能耐,我想到聖女大典之日,一定能讓眾人刮目相看。」
「你對我這麼有信心?」漂亮的金眸微不可見的眯了一下,花梓涵神色平靜的反問道。
「本王說你可以,你就必須可以。」炎天轅自信的清揚起唇角,長袖衣擺,大步流星而去。
那夜之後,花梓涵已經整整在房間里不吃不喝兩天兩夜了,可是她卻一點都感覺不到饑餓的感覺,在服下炎天轅給的築基丹和洗髓丹後,她感覺身體中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量和精力。
這種感覺是她從未有過的,奇妙中似乎又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正在慢慢回到身體中。
她全然不知,一股透亮的紅色光芒,正在她的雙手掌心中慢慢浮游。
流彩國終于引來了聲勢浩大的聖女大典,而花梓涵也就在這一天出關。
當她盛開眼的那一瞬間,突然感覺到了自己似乎如沐新生那般的舒暢,整個人好像都已經變得不同了。
低頭朝自己的手掌望去,念隨意動,一股紅色的氣流瞬的從掌心旋轉了起來。
她微微一愣,一時間似乎還有沒有適應,自己已經從無斗氣升級成開光的等級這個事實。
「果然沒讓本王失望,也不枉費本王把上乘的靈丹讓你吃下去。」遠處,一抹英姿緩緩走來。
看到她身體周圍一層淡淡的紅光後,炎天轅眼中的肯定更真實了,他開口道,「僅僅兩日,你就能由此突破,看來我確實沒有看錯人。」
「恭維的話就不必多說了帝君。」花梓涵扯了扯嘴角,不咸不淡的說道。
「那就趕快換上本王準備的大殿盛裝。」說著,炎天轅突然揮了揮手。
隨即,四五個拿著扎著雙髻,身著淺色宮服的少女,手捧華麗衣衫,緩緩朝她走來。
花梓涵跟著他們一同回到了房間內,換上了那一套奢華又大氣的華服後,又被那些宮女們按到了梳妝台前,一陣描眉化妝。
與此同時,流彩國宮的長樂殿外,琴樂飄然,舞姬羅衣舞紛飛。
短短兩日,這空曠的地方便被那些能工巧匠們打造成了一個壯觀的冊封台。
炎天轅緩緩從殿中走出,緩步走上另一側的紫晶寶座前。
深眸在看台周圍掃過,不僅在群臣中發現了玄宗三大長老的身影,還看到了三四個身形各異,環肥燕兒的玄宗女弟子,在女弟子的身邊,站著臉色不太好的大弟子莫秋和三弟子扶彥,其余十幾人,都是些隨從弟子。
離玄宗半米之外,站著五六個身著藍白相間繡月牙道袍的慧宗門人,其中身材高挑,品貌非凡,黑發束髻,白玉法冠的男子,正是慧宗現在的代掌門沈月。
站在他身側的那名嬌小玲瓏的女子,正是他的小師妹,現在已經是的結發妻子丁一雪,其余幾個都是從未見過的神面孔,不過能隨他們一同前來的,恐怕在慧宗中的身份不會太低。
這一次除了青門的南門派沒有來之外,東派的伏魔派只有萬蓮堂主藍楓峻一人前來而已。
隨著樂曲聲變慢,那些舞姬美輪美奐的舞姿也逐漸收尾。
看台周圍氣氛怪異,有一股壓抑的氣息漸漸彌漫開來,所有的人都想看看,這個未曾露面的聖女到底是何許人也,到底有著什麼樣的能力。
正在此時,大殿遠處,一抹清麗的身影,朝他們緩緩走來。
身著湖藍色曳地望仙裙的花梓涵金眸清澄,淡掃蛾眉,唇角微翹,自信張揚,又難艷美絕倫之色,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舉手投足間下透著一股沉靜優雅之氣。
月白色的錦帶將如瀑的金色長發隨意系住,眸含秋水,神色淡然,唇色朱櫻一點。
一股渾然天成的仙姿神氣,將在場的眾人的震驚到了。
「怎麼,怎麼會是這個女人?」站在看台的柯林琴難以置信的瞪大了雙眼,簡直不敢相信,前幾日在街上擺攤的那個小販,此時此刻竟然變成了高高在上的帝國聖女?
這怎麼可能,她不是沒有斗氣麼?她有什麼資格成為聖女呢!
「師伯,這個女人,就是前幾日在街上與小師妹動手的小販。」莫秋的驚訝絕不低于柯林琴,只是他的語氣還算平靜,不過手中的拳頭更緊了幾分。
三大長老聞言,皆是一愣,紛紛抬起頭,將遠處的花梓涵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翻。
良久,柯華緊皺的眉頭才漸漸松開了一些,眼中閃過一抹譏諷的冷笑,他緩緩開口道,「帝君曾經允諾,只要玄宗薦的帝妃候選人能夠比聖女更優秀,就可以考慮,既然這個女人根本就沒有斗氣,那我們的勝算就很大了。」
「師伯,還是小心為上,當日這個女人毫無斗氣都能打傷小師妹,恐怕…」莫秋的話還未說完。
站在一旁的柯林琴就狠狠一腳踩在他的腳背上,怒瞪著他,「大師兄,你是不是說的太多了。」
「哎喲,妹妹,你輸給沒斗氣的這件事,早已經在玄宗和流彩國傳開了,難道你還怕別人不知道麼?」她的親生姐姐柯月穎用手半遮著臉譏笑道。
今日她穿的很艷麗,大朵的紅色牡丹輕羅裙將她婀娜的身材完美展現,烏金雲繡衫外皮,盡顯華貴,低垂的髻中斜插三支金色流蘇,瑰姿艷逸,金枝玉葉。
「姐姐你太過分了。」柯林琴眸光含淚,又是一副楚楚可憐之態。
「師妹,你就別哭了,被帝君退婚並不丟臉。」玄宗中修為與莫秋並駕齊驅的二師姐閻靈拍了拍她的肩膀,寬慰道。
「把你的手拿開。」哪成想柯林琴一點都不受她的好意,反而一點面子都不留的罵道,「玄宗中就屬你最口是心非,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難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都做過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麼。」
「師妹,你說什麼呢,我怎麼听不懂?」閻靈一副無辜者的姿態。
柯華眼中閃過一抹不悅,他擺了擺手,沉聲呵斥道,「也不看看這里是什麼地方,盡在外面給我丟臉,都給我閉嘴。」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卻帶著長者的威嚴和壓力。
其余幾人雖然心中不爽,但也紛紛閉上了嘴,不再做口舌之爭。
待他們再度抬頭望去的時候,花梓涵已經站在的冊封台的中央了,在她的左手邊,站著新城國師。
國師手持一根與人齊高的長杖,往前邁了一步,清了清嗓子,聲音嘹亮的說道,「今日是流彩國冊封聖女的大日子,在此感謝諸位能再百忙之中來到此地,感受如此神聖而重要的一刻。」
深吸了一口氣,他十分認真的接著道,「接下來,聖女受封儀式,正式開始。」
話音剛落,看台中就響起了一個不和諧之音,「帝君,微臣有一疑惑,想在聖女受封之前,請帝君解答一下。」
炎天轅聞言,斜眼睨向了柯華,神色捉模不定的問,「說。」
「臣早有耳聞,此人根本沒有丁點斗氣,既然沒有斗氣,又怎麼能夠擔負起為流彩國祈福的重要責任呢?」柯華突然手指向冊封台的中央,咄咄逼人的問道。
「哦,這個女子沒有斗氣麼?」慧宗的代掌門沈月,顯然是很感興趣的笑了起來。
「沒有斗氣又如何?」炎天轅神色平靜的站起身來,仰頭將白玉杯中美酒一飲而盡,冷聲笑道,「本王可是親眼看到,這個沒有斗氣的人,把柯長老你的小孫女打成重傷的。」
南門伏魔派門主藍楓峻聞言,不禁一怔,不由自主的抬頭朝冊封台上的女子望去。
只見她寵辱不驚,處之泰然,絲毫沒有因為柯華的挑釁語句,而顯露出一絲一毫的怯色。
見她如此淡定,藍亦夏的唇角不自覺的泛起淡淡笑意,開口解圍道,「既然是帝君親自挑選,想必絕不會有問題。」
「哼,是麼?」柯華不屑的嘀咕了一聲,不緊不慢的說道,「帝君年紀尚輕,極有可能被事物的表象所迷惑,所以,這位姑娘的實力到底夠不夠做聖女,誰都不知道。」
「听大長老的意思,是懷疑帝君的眼光了?」一抹狡黠的笑意從花梓涵的唇角劃過,她嘲弄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