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只能輕嘆一聲,說,「你要這麼做的話,我就在一旁為你護法吧。」
「多謝,師父」花梓涵感激的看著他,轉身,朝樓閣慢步走去。
當炎天轅得知她要用自己的斗氣給青蓮逼毒的時候,整張臉都沉了下去,他一言不發,站在門口,雙手緊握成拳。
氛變突然得壓抑沉悶了起來,花梓涵站在他的身後,她心中早已經決定了,如果炎天轅不同意的話,自己還是要這麼做,之所以在做之前告訴他,是因為尊重他,不想欺騙他。
可是她又怎麼會想到,炎天轅有多麼心疼她,不想讓她冒這麼大的險。
因為傳輸斗氣逼毒,如果沒有處理得當的話,那毒極有可能會反噬到她的身上。
「天轅」花梓涵拽著他的衣角,低聲輕喚。
炎天轅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閉上眼楮,極不情願的開口道,「你既然決定了,就去做吧。」
「一定不會出現意外狀況的。」花梓涵緊抿著下唇,仿如果自言自語般喃喃。
「嗯,我相信你。」炎天轅轉過身,抬起手輕柔了幾下她額前的碎發,雙眸深深的凝視了她一眼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他不敢多看花梓涵一眼,深怕自己一個不舍,就不忍心放她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可還是理智還是讓他強忍住了這股沖動。
房間里很安靜,左右兩側的窗戶都半掩著,舒適的清風拂過房間內的白紗簾。
青蓮已經被移到了玉榻上,他僵硬的雙手浸泡在黑色的藥草中,一股淡淡的清香,混合著風中的青草香氣,讓人心緒漸漸平靜了下來。
天清推門而入,他的手中執著一卷白布。
他緩步走到了玉榻前,扶起青蓮,為他褪去身上的衣衫,又用手中的擺布,把他胸口的傷口纏繞住。
花梓涵從屏風後走了出來,看上去有些緊張,她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第一次用斗氣為別人逼毒,如果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師傅要盡早告訴我。」
「雖然血煉指的毒只能靠斗氣才能逼出,但是也沒有太多講究,你只需聚精會神,心無旁騖即可。」此時,天清已經綁好了白布。
他走到花梓涵的面前,把掌心中的一個小玉瓶遞到她的面前,叮囑道,「此丹乃是當年我師傅曾與我增加仙氣功法的仙丹,能夠讓人在耗用大量斗氣的時候沉住天地兩脈的氣息,不至于虧損的太大,你現在就把它服下,便可以開始了。」
花梓涵接過他手中的玉瓶,淺淺一笑,只覺得有一股暖流在心田劃過。
她打開玉瓶,把里面的丹丸放入口中,咽下後,就走到了玉榻邊,坐了上去。
天清走到了門邊,他也有些忐忑不安的回頭看了一眼,雖然不放心,但還是輕嘆一聲,走了出去。
此事,房間內只剩下了花梓涵和青蓮兩人,她把青蓮扶坐好了之後,緩緩抬起左手,放在他的胸前。
而右手則是放在眉心之處,屏息凝神,放慢呼吸,一點點把體內的斗氣匯聚到左手的掌心,傳輸到青蓮的體內。
她眉心的藍光時隱時現,放在青蓮胸口的掌心也時不時的冒著金色的光芒。
也不知到底過了多久,她的身體一點點變得冰涼,眉間和手臂上竟然凝聚了一層薄薄的水珠,隨著她手掌中傳出的斗氣越來越多,臉上、脖頸處、腳上統統都覆上了一層薄霧狀的水層。
此時此刻,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只覺得掌心一片滾燙,她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青蓮的心跳聲,正在隨著時間的增多,跳動也越來越快了。
比起一開始十幾分鐘跳動一次來說,簡直好了太多。
之前天光天尊也曾說,因為青蓮是蛇,所以現在的情況,跟它進入冬眠是一樣的,所以心跳的快慢決定了它蘇醒的快慢。
花梓涵的唇角勾起一絲淺淺的弧度,她似乎是松了一口氣,然後更加聚精會神的把自己體內的斗氣傳輸給天清。
過了良久,她突然覺得身體好像浸在冰河中,那種徹骨的冰冷逐漸蔓延她的每一個毛細血孔,讓她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雙手早已經變得麻木,無法動彈,雙腿似乎也被什麼東西緊拽著,不斷往冰河下拽。
她張開口,想要呼救,可是嗓子眼竟然發不出一個音節來,頓時,她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耳邊,傳來一股熱氣,伴隨著輕不可聞的說話聲,讓她渾身不舒服。
「讓開。」她感覺到自己的手動了一下,在耳朵邊甩了甩,想要驅趕那個惱人的聲音。
只是那個聲音如影隨形的跟著她,一瞬間,她竟然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身體微微發顫。
她能夠感受到自己的一舉一動,卻看不見,動不了,似乎有誰在控制著自己。
「小涵涵」聲音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它不斷重復著一個人的名字,「小涵涵,小涵涵」
那是青蓮的聲音,花梓涵十分肯定,因為只有那個家伙才會這麼稱呼自己。
一瞬間,她突然想到那一次在地獄的時候,自己也曾遇到過這樣的狀況。
只是那一次沒有這一次嚴重,上一次她至少還能夠行動自如,眼楮也能夠看得見,可是這一次,她不僅失去了視覺,而且就連身體都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她咬緊牙關,用盡力氣,想要睜開雙眼
這是,這一切只是徒勞而已,不管她怎麼去做,接過還是一樣。
到底是怎麼了?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只是反復的重復著這個問題,和青蓮的呼喚聲。
突然,她感覺到,自己的臉頰上,有什麼滾燙的東西,慢慢滑落。
下意識的,她睜開了雙眼。
一道白色的光芒,照射進了她的瞳孔中,讓她恢復了所有的意識。
「小涵涵,你終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快嚇死我了!」青蓮就鬼坐在她的身邊,滿臉淚痕,身上的白布松松垮垮的,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花梓涵手肘用力,想把自己撐起來,卻使不出一絲一毫的力氣。
她抬起眼,望著青蓮,良久,才從嗓子眼蹦出了五個字,「你沒事了麼?」
「嗯,我沒事了,是小涵涵救了我一命。」青蓮像個孩子般的吸了吸鼻子,擔憂的望著她,不安的問,「我醒過來的時候,你已經倒下了,而且身體全部都濕透了,你的身體里不斷流出水一樣的液體,我不斷呼喚你的名字,可是你卻一動不動,表情很緊張。」
「哦扶我起來,順便去把門打開,師傅和天轅都守在外面呢。」花梓涵一臉疲憊的點了點頭。
青蓮乖乖的把她扶坐起來,讓她以一個非常的斜靠在玉榻上,然後跳到了地上,快步朝門口走去。
剛打開門,等在門口的炎天轅就急不可耐的沖了上去。
一看到開門的是青蓮,臉上的擔憂便消散了幾分,立刻有伸長脖子,朝房間內望了一眼。
看到玉榻四周滿是積水,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之色。
他推開青蓮,大步走了進去,在層層白紗簾後,看到了虛弱異常的花梓涵,心中又是一緊。
「沒事吧?」他緊咬著下唇,沉聲問。
人已經坐在了斜蹋邊上,抬起手,模了模花梓涵的額頭,直到確定她沒有被血煉指的毒反噬,這才松了一口氣。
天清說過,如果被血煉指的毒反噬的話,第一個反應就是身體灼熱,然後昏迷不醒。
現在花梓涵的體溫很正常,眼神也沒有迷離,看來逼毒之事進展的非常順利。
「我沒事。」花梓涵的聲音有些沙啞,她如果有所思的朝走進來的天清、天光看了一眼之後,便開口問,「兩位師傅,我有一件事,想要問你們。」
「你剛剛耗損了大量的斗氣,應該好好休息,不管有什麼事,還是過幾日再問吧。」天光見到她這虛弱的樣子,也好生心疼。
自己這個寶貝徒弟的斗氣本來已經能夠達到下上的級別了,但因為替蛇王逼毒療傷,耗損極大,現在恐怕已經跌到了中中的級別了。
他無奈的輕嘆一聲,是自己徒兒的決定,他也只能尊重。
花梓涵發現他們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似乎是熬夜所制,忍不住問,「我替青蓮逼毒,過了多久。」
「足足三天三夜。」炎天轅應道。
「怎麼我只覺得過了幾個時辰而已」花梓涵只覺得不可思議,她覺得在閉上雙眼之後,沒多久她就掉入了冰河中,當中間隔,似乎沒有多久。
「總之,這幾天你好好休息,先別想其他有的沒得了。」天清說罷,也不容她反對,就拉著天光和青蓮朝門外走。
只留炎天轅一人留下照顧她,其他人都很識相的離開了房間。
花梓涵小心的瞥了他一眼,見他因為連續熬夜,臉色難看,心里就有些過意不去,她柔聲道,「這幾天辛苦你了,你還是先回去休息吧,別在這里陪我了。」
「我不放心。」炎天轅反白了她一眼,氣不打一處來的反問道,「你現在是最虛弱的時候,如果有什麼人突然闖進來,要對你不利,那你怎麼辦?」
「沒事,我還有火煌護身。」花梓涵知道他是關心自己,反而輕笑了起來。
「你還好意思笑,你知不知道,這三天,我有多擔心」一急之下,炎天轅情不自禁的就說出了這句話。
當他發現花梓涵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的時候,這才停了下來,一把抓住她冰冷的小手,恨恨道,「這世上,大概只有你能讓我這麼不安心了。」
「有個能擔心的人難道不好麼?」花梓涵想到當初自己無依無靠,每天反復執行著上頭派遣下來的任務,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唯一能夠信任的姐妹就是秀。
而在她的生命中,唯獨只有炎天轅一人,與秀一樣,成為了值得讓她付出性命的那一個。
她知道,在炎天轅的心中,也是同樣的。
雖然炎天轅從未直接了當的這麼說過,但是他的一舉一動,早已經表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