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大廳，蘇晚卿覺得自己仿佛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媽媽曾經說過，「夜天使」，是夜里的天使，以燈光和音樂做翅膀，舞在醉生夢死的嫖|客的笑影里。
在X市，從來沒有一個地方，比夜天使俱樂部還要醉生夢死。
大廳里聚集了不下幾百人，一眼望去，大多是名流貴冑。燈光迷亂，音樂響起，表演台上站著她的母親。
空靈而悲傷的音樂飄蕩在整個大廳，身與心的雙重震撼。
蘇九歌站在舞台的正中央，沒有華麗的燈光，沒有光華的剪影，一片漆黑，只在中央打了一束淡色的光線。
而母親，穿著一襲月白色的千層長裙，長發高挽，兩鬢垂下兩絲卷發，側髻插了一朵山茶。清麗中蘊含著風情，雅致且極盡妖嬈。
蘇晚卿面帶微笑，站在台下的拐角，一臉艷羨的看著舞台。媽媽，是她的驕傲。
蘇九歌——「夜天使」的王牌歌手，站在舞台上的她就像是夜之魔女莉莉絲，揮灑著無窮無盡的魅力。
作為女兒和最忠實的歌迷，蘇晚卿深深地知道，母親在唱歌的時候，才是最美的，尤其是全情投入時。
就像此刻。
她的聲音是那麼空靈那麼高亢，讓人想起傳說中的荊棘鳥。
荊棘鳥一生都在飛翔，尋找屬于自己的那根荊棘。找到後，刺入胸膛，然後引吭高歌，唱出生命的絕響。
「心一跳，愛恨就在煎熬，每一分，每一秒；火在燒，燒成灰有多好，叫思念，不要吵；我相信我已經快要，快要把你忘掉，跟寂寞，再和好……」
蘇晚卿閉上了眼楮，那空靈高亢的歌聲沁入她的靈魂深處。這是母親最愛的幾首歌之一《煎熬》。
她一直相信，歌者的靈魂寄托在音樂里，沒有故事的人，是唱不出那份純粹、那份情感的。
蘇晚卿听過李佳薇的原版，她很討厭那個MV視頻，覺得有些無病申吟。她真心覺得，母親唱得要比原版好的多。
靈魂的歌者，從來不是做作的。
蘇九歌在台上，渾然忘我。她看不到台下那些事業有成的男人們，看不到那些激動的、桃色的目光，嗅不到狩獵的邪肆氣息，她渾身上下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音樂的情感里。
一曲終了，沒有人鼓掌。
或者說，大家根本已經忘了鼓掌。
蘇九歌從舞台上離開，直接進了後台的包廂。
「夜天使」里，一雙鷹隼般的眸子，穿透旋轉的玻璃門，芒刺一般的跟隨著蘇九歌離開的背影。
洛冥軒坐在VIP包廂內，正在親在開一瓶「香白丹」的紅酒，八十年的純正香味，已經溢滿室內。
他正微笑，寶藍色色的一整套西裝，銀灰色領帶，風度雍容。
「嘶風，去把剛才唱歌的小姐請過來。」洛冥軒斟滿了兩只水晶高腳杯，動作優雅如貴族，「她的歌很棒，我要請她喝一杯。」
被喚做嘶風的侍應很是詫異︰「可是老板，剛才那首歌並不怎麼樣，都沒有人鼓掌。」
洛冥軒笑了，宛若最儒雅的帝王︰「在燈紅酒綠的夜總會里，掌聲不代表什麼。月兌衣女郎站上台不必表演也會有口哨。沉默的聆听才是最好的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