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我這輩子,走南闖北,接觸過很多女人,可是我只愛過琪琪的母親,哪怕是她離開已經有二十多年,我這心里也只有她這麼一個女人.如果不是她,那就沒有今天這個我,她曾兩次不經意地闖入我的世界,卻又兩次離我而去,第一次留給我的是夢,第二次留給我的是琪琪。為了解開她當年留下的那個夢,我第一次離開家鄉學會了奮斗和拼搏,成就了我的前生,讓我變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讓我第一次感覺到活著原來還可以有這麼美好的意義。第二次,她給我留下了琪琪。你說說,琪琪對我來說有多重要?二十多年,別說是打她,誰他媽要是敢這麼動一個打琪琪的念頭,我都恨不得剁他的雙手。」
梅禹山在王笑及時的攙扶下,終于沒有很難堪地跌倒,但是他對王笑抽琪琪耳光的事情,卻沒能坦然釋懷,一邊靠著王笑的攙扶緩解著雙腿的麻木感覺,一邊碎碎念道。
「梅伯伯,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解釋一下,當時情況特殊。」王笑再次誠懇地解釋道。
「我才不管當時是個什麼情況,這個仇我可是記下了,等我找回琪琪,她可是想怎麼報這一掌之仇,我都會替她出力,哪怕她想剁了你的雙手或者把你剁成肉泥,我也絕對不會手軟。你小子現在可想好了,現在逃跑還來得及,我向來都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梅禹山淡然地道,試著擺月兌王笑的攙扶,一個人站穩了。
「梅伯伯放心,我腿腳利索著呢!等咱們聯手,你救回琪琪,我救們我的朋友們,我再溜也不遲。」王笑坦然地道。
「有意思。昨天在尋找琪琪的時候,得知琪琪去找了同學陸美姬,我讓人追查了一下,結果也順帶著查了一你的資料,所以對你在金水所做的一些小事情,還是有些印象的。今天見到你,其實對你的印象也挺不錯,可錯就錯你小子竟然膽敢打我的寶貝女兒……」
「我說梅伯伯,咱能不能先翻過這一篇,我來找你可是有正事兒的。梅琪昨天到雲海之後,曾經幾次提到過一個叫‘糖糖叔’的人,還說是這個人幫她順利溜到雲海,過兩天還要讓她支東南亞玩幾天,我覺得這個人很可疑。」王笑見梅禹山在耳光問題上耿耿于懷,便趕緊轉入了正題。
「唐西禾?不應該呀!他沒理由要綁琪琪,再說,以他的姓格,真想要動我梅禹山下黑手,也不會蠢到做得這麼明顯吧?」梅禹山一邊活動著雙腿,一邊皺眉念叨著。
「這個唐西禾到底是誰?干什麼的?」王笑追問道。
「他?整個就是一個做事沒有底線的惡魔,心狠手辣,也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現在主要替某人打理著東南亞一帶的生意,他自己也在那里搞了很多產業。」梅禹山含糊其辭地說道。
「那個某人,是不是指的陸正南?」王笑思忖了一下,不是說出了陸正南的名字。
梅禹山扭頭盯著王笑看了足足有一分鐘,這才疑惑地道︰「你對陸正南了解有多少?」
「很少很少。」王笑實話實說道。
梅禹山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在石墩上坐下來,神色迷離地眺望著那水面如鏡的梅語湖,半晌才像是喃喃自語地說道︰「其實,從昨天晚上我就感覺到這次琪琪的失蹤有些蹊蹺,不是一般的綁票或者復仇。我不是女人,我沒有第六感,但是我知道我是誰,我知道那些跟我稱兄道弟了幾十年的拜把子兄弟是誰。老大當年是個很有號召力的人,他的野心和激情可以輕易地讓我們這些人燃燒起來,可是通過這些年的相處,我才發現,他除了野心,一無所有,沒有感情,沒有底線,甚至連他聚焦的財富他都沒有什麼感覺,他就像一個癮君子,只能通過這種令人心驚肉跳的血腥游戲才能讓他感覺到快感,而且越來越上癮。」
「老二就是我,我算是七兄弟中和一個跟隨老大的,不為別的,就為掙錢,一開時我是需要錢才能出國,才能更有物質條件追求尋找我愛的女人,後來是為了讓我愛的人過得更過,再後來是為了能讓我琪琪一生能過得富足,所以仍然沒舍得及時抽離。」
「老三就是唐西禾,小時候窮,窮得你們這些生在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的年輕人都沒法想象。我至今都記得,這小子跟著我們混的時候,只是一個干雜活的,瘦小瘦小的,大夏天地光著膀子干活,你大老遠的都能看出他瘦子的上身那黑黑的皮膚下挑著一根一根的肋骨。老大那天無意中看到這小子頂著大太陽的賣力干活,就覺得這小子是個好苗子,叫到身邊問了姓名,然後哈哈人每月工資給他漲一倍。兩天後,那是他第一次發工資,興奮地請了兩天假,跑去那兩年剛剛興起的洋快餐店,流著哈喇著盯著那誘人的漢堡畫冊,買了一份漢堡,結果拿著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都沒舍得吃一口,裝進袋子里帶給家給他還在念書的弟弟吃了。他回來後,老大還特意跟去問他弟弟喜不喜歡吃洋快餐,那小子自豪地笑著說他弟弟很喜歡,那天他後半夜才趕到山區老家,第二天做早飯時,他母親把那個漢堡放在蒸饅頭的鐵鍋里給熱了熱,讓他弟弟吃了,他就那麼開心地看著弟弟把一個香噴噴的漢堡吃完,吃完後甚至連拿漢堡的雙手都忍不住舌忝了好幾遍。他說他們家一年到頭飯菜里都沒見過油星子,更別說什麼牛肉餅,烤得酥香而又油亮的餅,那是他弟弟有生以弟吃得最香的一次飯,而他卻只是看著他弟弟吃了一次豐盛的早餐。那天他從家離開時,把一千塊錢的工資全都給了母親,自己只留了回去的路費。而他自己吃漢保,卻是在三個月之後,那次是我和老大請他吃,讓他在洋快餐的店里盡情地吃個夠,別看那家伙當時瘦小瘦小的,他竟然一口氣吃了六個漢堡,吃完了就模著肚子淚流滿面,說是弟弟和媽媽要是也都有機會這樣心情地吃一次就好了。我和老大讓他如願了,從此這小子就更加賣命了,一年之後便成了我們的兄弟。」
梅禹山說到這里,緩緩轉頭,對王笑說道︰「也許當年這小子能一口氣連吃六個牛肉漢堡就是一個不祥的征兆,小時候的極度貧窮,讓這小子對金錢的永遠都是一副欲求不滿的狀態。如今早已經物是人物,以前他窮的時候,把親情看得那麼重要。可現在,他眼里只有錢,為了線他可以沒有任何底線,哪怕是把他曾經那般呵護的弟弟親手送進了地獄,他也在所不惜。一個沒底線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
梅禹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轉而再次望著梅語湖,眼神迷茫,似透想要看穿那平面的湖面下,到底有多少魚兒為了各自的生存在廝殺。
「這麼說,如果梅琪和我的朋友們真的落入唐西禾的手中,豈不是凶多吉少?」王笑皺眉道。
「理由!」梅禹山半晌才吐出這兩個字。
「理由?什麼意思?」王笑疑惑地問道。
「唐西禾用這種手段抓走琪琪的理由,我有點兒想不通。如果他只是想要從我手中多撈一些好處,大可不必用這麼一招,而且學拖到現在都沒有主動聯系我跟我談條件。這不像唐西禾的作風,他要是真的打算跟我撕破臉皮,琪琪早已經在雲海她同學的房子里血濺當場。如果他想跟我玩貓捉老鼠的游戲,那他只抓琪琪一個就可以,至于琪琪的同學和她同學的朋友,完全沒必要留活口,早就讓他們在現場就死于非命,這才是唐西禾的姓格。」
「你可以慢慢地揣摩,但是我不認識唐西禾,我不了解他,我甚至都不了解你,所以也沒法揣摩這里面是不是還有其他貓膩。反正對于我的說,很簡單,我必須盡快找到唐西禾,當面質問,這才是我的風格。」王笑說道。
王笑也清楚,梅禹山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說給他听,畢竟對于梅禹山來說,他還只算是一個並不能完全信任的陌生人。
他同樣也對梅禹山有所保留,比如說,他听到梅禹山的疑惑之後,更加懷疑這是陸正南在搞鬼,既然陸正南有意讓他去找唐西和,那他就暫時順著他的意思往下走就可以,至于真相,總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刻。
「想要找到唐西禾很容易,他在邊境附近的那拉鎮上經營著當地最大的一家賭場,我能告訴你的,只有這些了,如果真有事情,我相信你能從這里入手,找到唐西禾。不過,等你見到唐西禾,恐怕會讓你很失望。」梅禹山面無有情地說道。
「你到底想不想救梅琪?」王笑皺眉問。
「不是我心里不著急,而是我知道急也沒用,也不是我膽心怕事不敢跟你一起去找唐西禾對質,是因為我已經隱隱地感覺到了這其中的復雜,仿佛有一張大網正在落下,這張網的目標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了不排除會是唐西禾,甚至還有更多的人會是目標。如果我輕舉妄動,只會讓琪琪更加危險。所以,對我來說,如果不能一擊而中救出琪琪,我絕對不能只靠猜測而像個沒頭的蒼蠅一樣四處亂撞。」梅禹山說道。
梅禹山也清楚,現在他在明,對手在暗,對手肯定會時刻監視著他的動靜,所以更不能亂動,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沒有行動,他早已經指派心月復人手去追尋蛛絲馬跡,四處打探模底了。
這就像此時的梅語面,身為梅家家主,他要像這平滑如鏡的湖水一樣,哪怕底下險象環生、暗流洶涌,他也要保持冷靜,否則他要是動起來,只會卷起湖底沉沙污泥,不但讓真相更加撲朔迷離,更會引起很多想要渾水模魚的人。
他和王笑的身份不同,處境不同,顧忌自然了不同。
「如果我說琪琪這次能逃過一劫,你信不信?」王笑望著梅禹山,問道。
在王笑看來,梅禹山相對于陸正南來說,還是一個很有底線的人,更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雖然梅禹山看起來很鎮定,也許心里面早已經為琪琪的危險擔憂得心如刀絞了,所以他想變著法地讓梅禹山少遭些罪,讓他相信琪琪不會有生命危險。
「我信命,就像我第一次見到琪琪的母親,我就相信我和她就是命中注定,哪怕因為一種不可抗拒的因素暫時分離,也總有再次相聚的一天。我相信,這種奇跡和好運會再次發生在我身上,琪琪肯定學會回來。」梅禹山鎮定地說完,嘴角卻情不自禁地微微抽搐了一下。
「梅伯伯,不瞞你說,陳半仙是我師父,你可能听說過這個人,也可能沒有听說過,但是我跟他學過一些命理,而且自認為深得其精髓。比如說,僅從你的面相,我就能看得出來,你二十八歲那年有些傷筋動骨的血光之災,三十二歲的遭過溺水之災,那次算是生里逃生,命懸一線……」
梅禹山听到這里,皺了皺眉,想起了三十二歲那像在緬甸跟一對頭干仗,他受了重傷跌入湖底,如果不是唐西禾想救,他差點兒沉尸湖底。
王笑接著說道︰「而且,你現在更應該注意膳食營養,不能因為琪琪下落不明就茶飯不思,很快你就會胃疼的。還有你那個義子梅良鑫,等會下山的時候讓他小心些,別失足摔成小腿骨折。至于琪琪,這次她只會受一些輕傷,傷不在臉上,不會毀容,回來還是你那個漂漂亮亮的寶貝女兒。」
王笑說完,轉身就走,剛走出兩步,突然想到了什麼,扭頭望著梅禹山,問道︰「你說的那個老大是誰?」
梅禹山沒有回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