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推銷員 第229章︰人非草木,焉能隨波逐流

作者 ︰ 黃金米

夜幕沉沉,燈火昏昏。

金水市東區,某個標榜時尚的高檔社區,開發商是家本土企業,卻給這個社區起了一個非常歐洲化的洋氣名字︰普羅旺斯。

普羅旺斯社區門禁森嚴,威武雄壯的保安穿著氣派華麗的特色制服,敬崗敬業地杵在崗哨上,英姿颯爽,成為社區一道別樣的風影線。

但是,他們並不是擺設,他們有自己的崗位職責,對出入社區的來往車輛和行人,敬禮檢查,業主出入憑證,訪客出入登記。

崗哨前面不遠處,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停了下來,後車門打開,一個妙齡美人探出一條修長美腿,踩著縴細而又高挑的黑色鞋子,優雅地從車里走了出來,走到車前還不忘回頭跟開車人揮揮手,然後頭也不回地朝社區入口處的崗哨走去。

黑色轎車一直等到那位妙齡美女登記後順利進入社區,方才調頭離去。

而在黑色轎車剛才放停的位置後方數米處,還停靠著一輛非常普通的黃藍相間的出租車。

出租車司機望著少女一個人進了社區,不禁皺眉對坐在身旁的年輕乘客說道︰「她一個人走了,會不會是個誤會?」

王笑微微一笑,對這個自言自語哆嗦了一路的司機大叔說道︰「一開始你就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的包麻煩你先幫我收著,明天你跑車路過我的住處時,給我打個電話我來取。謝謝啦!」

他說完,不待司機答應,便推開車門,迅速跳出車外,快步朝前方走去。

王笑並沒有直接朝這個封閉式社區的入口處走去,卻反其道而行之,走到一處跟崗哨有一個距離的圍欄下,四望張望片刻,趁無人注意到這里,一手抓住涂漆鐵柵,縱身一躍,身輕如燕,非常灑月兌地躍過一人多高的鐵柵欄,隱身于社區內的綠化林中。

不遠處,還沒有回過神兒來的出租車司機,看到王笑這般出神入化只能在武俠小說中才有機會看到的矯健身手,不禁驚得直乍舌,揉了揉略顯滄桑的眼楮,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

「我的天,原來這小子是高手啊!」出租車司機呆了半晌,這才激動地喃喃自語道。

普羅旺斯,9號樓602號房里,身材高挑的劉靜美,穿著一身寬松的紗質睡裙,慵懶地窩在沙發里,無精打采地看著電視劇。

忽然,門鈴響起,她立刻來了精神,趿拉著棉拖,迅速跑去開門,看到門外有氣無力地靠在門框上的陸美姬,上下打量一下,驚訝地道︰「你個瘋丫頭,不會真的這麼做了吧?」

陸美姬今天頭一次露出疲憊神態,進門後立刻甩掉那雙高跟鞋,跑到沙發前,像是被人抽了筋骨似的軟綿綿地倒在沙發上,小心翼翼地伸展著早就酸痛得不行的雙腿,痛苦地叫嚷著︰「姐,幫放我一池熱水,我要好好泡個熱水澡,今天可累死我了,長這麼大,第一次遭這樣的罪。」

「活該,放著光明大道你不走,偏偏要走這不靠譜的泥濘小路,你還能活著回來,已經算你走運了。我勸欠還是別玩了,這女人吶,跟誰都可以過不去,可就是不能跟自己過不去,等你累了、傷了、老了,在你最最虛弱和疲憊的時候,能有哪個男人是你靠得住的?」劉靜美雖然嘴上這責怪著,可是她見陸美姬這副慘樣,也真心疼,扭著圓潤緊致的,朝浴室走去。

劉靜美跟陸美姬兩家本是世交,只是後來劉靜美家道中落,兩家的長輩才漸漸疏遠。

她們倆從小就是最好的玩伴,以姐妹相稱,哪怕是他們兩家的長輩在後來形同陌路,但是這並沒能阻礙這對小姐妹的感情,她們依然經常相聚,現在更是最親密的閨中密友,也是雙方唯一可以相互掏心掏肺說真心話的姐妹淘。

劉靜美放上熱水,便迫不及待地跑來跟陸美姬一起窩在沙發里聊天。

「跟姐說說,那個賣保險的臭小子,是不是你猜想的哪樣,是個高深漠測的家伙兒?是個隱藏很深的富二代、官二代?」劉靜美的語氣里,多少透著挖苦的味道。

她根本就不相信陸美姬那些玄之又玄,比一些詭秘電影中的橋段還要玄乎的分析和猜測,一個出生在農村的窮小子,大學畢業後也只混了個賣保險的工作,能有什麼值得陸美姬這麼豪賭一把的資本?

「姐,你猜猜,他這一天都帶我去了什麼地方,做了哪些事情,對我是什麼態度?」陸美姬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神秘兮兮地反問道。

劉靜美輕蔑地譏笑道︰「就他,撐死了也就是帶你去看場廉價電影,去吃兩頓廉價的洋快餐,你兩手空空的回來,肯定也沒有帶你去商場購物,該不會是在人民公園那種地方轉悠了一天吧?」

「姐,你以為他會賣力討好我?」陸美姬得意地笑道。

「妹妹,就憑你這姿色,不是姐夸你,在金水市不管他是權高位重的大官,還是富甲一方的巨賈,只要你能拿出這番心勁兒,也沒有哪個男人是你迷不倒的吧?那小子再怎麼裝,也就是一個窮得連個電動車都沒有的家伙兒,別說是你這樣的美女,估計連像我這樣中等姿色的女人他都沒有踫過,怎麼可能會受得了你的勾引?估計你要是讓他牽下小手,就是讓他肝腦涂地他也願意。」劉靜美譏笑著調侃道。

「哈哈,姐,你可能想不到,他不但沒有討好我,沒有帶我看電影,也沒有陪我逛公園。他處處刁難我,讓我替他跑腿,午飯逼我吃路邊攤上五塊錢一大坨的鹵面,下午又逼著我去汽配大世界讓我發傳單,他簡單是虐了我一整天。」陸美姬說起這些,眉飛色舞,一點兒也看不出她生氣地樣子。

劉靜美听得是目瞪口呆,盯著陸美姬看了半晌,郁悶地道︰「妹妹,你也太傻了吧?他這樣羞辱你,你竟然還忍了一天?看你眉飛色舞的樣子,好像還很開心的樣子,你可別告訴姐你骨子里其實是個受虐/狂啊!我可受不起這般驚嚇!」

「姐,你不懂,他這樣做我才高興,正明我沒有看走眼,證明我的分析是對的,證明我賭對了。這男人在美女面前,大多都會情不自禁地炫耀或者不停地往自己臉上貼金,能像他這樣赤/果把他最陰暗的一面展示給我,說明他心里有著不一般的東西。敢將陰溝將明月,定有乾坤藏丹心。這是一個不尋常的男人,不能不尋常眼光去看待。」陸美姬笑盈盈地道。

「我看吶,你這是自作多情,自己把自己給繞進去了,無論他做什麼你都會自動腦補,認為他這樣做有更高深莫測的用意。其實啊,以姐這個局外人看,他就是一個又窮又痞的窮小子,還是個同/姓/戀。」劉靜美忿忿不平地道。

「姐,人家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男人。我的初吻都被他給強奪了,能會是你說的那種男人?」陸美姬現在想起那一刻的情景,仍然心有余悸,不過此刻她倒是比在公交車上坦然多了。

「瘋了,你們都瘋了。」劉靜美驚訝地道,覺得陸美姬這個妹妹忽然變得好陌生,變得不可理喻。

「姐,水、水……」陸美姬忽然想到了什麼,伸手指著浴室的方向大聲喊道。

「啊——」劉靜美這才想起來,浴室里的浴缸還放著水,估計這會兒早已經水漫金山了。

她立刻趿拉著拖鞋,慌里慌張地跑進了浴室,卻驚奇地發現浴缸上面的那枚亮銀色的水龍頭,不知何時已經關上,而浴缸里的熱水也不多不少,正好是她想放的那個水位。

「奇怪了。」劉靜美想了半天,確認自己自從開了水龍頭後就沒有進來過,肯定不是她關的,更不可能是陸美姬關的,一時覺得毛骨悚然,環視一圈,寬敞的浴室里沒有任何異樣。

她還是不放心,驚慌地跑回客廳,對仍然慵懶地窩在沙發上的陸美姬道︰「太嚇人了,水龍頭不知道被誰給關上了,水放得不多不少,正好夠用,屋里一定還有其他人。」

陸美姬以為她在開玩笑,可還是被她給強行拉起來在各個房間里四處搜尋,結果一無所獲。

陸美姬只道是劉靜美在開玩笑,或者是因為她近來精神壓力過大,時常疑神疑鬼,一時過度緊張出現了幻覺。

「姐,我看是你最近精神壓力太大,出現幻覺了吧?走,咱倆去好好地泡個熱水澡,減減壓,那麼大的浴缸讓我一個人泡太浪費了。」

陸美姬說著,不由分說地拉著劉靜美一起進臥室月兌了衣服,拿上一盒干燥處理過的玫瑰花瓣,一起跑進浴室里泡澡去了。

劉靜美此時也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最近她和陸美姬都承受著空前的壓力,這些天她一直精神恍惚,出現幻覺也是有可能的。想到這里,緊繃的神經便松馳下來,和陸美姬一起跳入碩大的浴缸里,往熱氣騰騰的水里撒上一層玫瑰花瓣。

花香、體香,混合在氤氳的霧氣中,朦朦朧朧中透著別樣的意境。

陸美姬和劉靜美舒舒服服地泡在熱水里,閉目養神,完全沒有發覺剛才還緊閉的浴室房門,此刻微微地推開了一條微小的縫隙。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劉靜美微微睜開眼楮,用白女敕的手臂攪動著浴缸里的水面,看花瓣在亂流中隨波飄蕩聚散,無處安放。

「妹妹,你說,咱倆這命苦命人,像不像這池中的花瓣,在生活的洪流中,也只有隨波逐流的命。」劉靜美心事重重地道。

「姐,人非草本,只要還有一顆跳動的心,就算是身在這跌宕的汪洋洪流之中,也會激發出人類的本能,不管是悲壯的逆流而上也好,還是看不到希望的苦苦掙扎也罷,那都是一種拼搏和爭取。我們可能主宰不了這場洪流,至少我們可以主宰自己,又怎麼會甘心像草木一般隨波逐流?」陸美姬意味深長地道。

她知道劉靜美想說的是什麼,目前她們兩人的處境都很尷尬,只是兩人對等這場尷尬的態度大相徑庭,至少她陸美姬還在掙扎,還沒有放棄。

「那不過是自尋煩惱罷了,苦苦掙扎,最算終其一生,又能有怎麼一個結果?等你再過幾年,相信你就能理解我了。」劉靜美黯然地道。

「姐,你這麼樣就不對了,我這麼掙扎,這麼冒險,不是想要一個結果,只是不想像這無心草木一樣隨波逐流,任人擺弄。我在乎的是過程,不管是成功也好失敗也好,不管是甜也罷苦也罷,那都是我的生活。前二十年我是過得無憂無慮,甚至可以說是錦衣玉食,可那不是我的生活,那是我爸的生活。現在我爸管不到我了,可是,我也不不能容忍那幫孫子肆無忌憚地擺布我的生活,有生一來,我第一次有機會做我自己,姐你就別再勸我了。」陸美姬道。

「你在乎的是過程,可我在乎的是結果。可是,偏偏這個結果無論我們怎麼掙扎,都是一樣的。我們華夏的文化里,從根子里就透著腐爛味兒,缺乏包容姓,雖然嘴上高喊著仁義道德,高舉著善字大旗,但是往往行著惡的事實。一個被強/暴的女孩兒,本就是受害者,可是那些與事無關的路人,卻又常常歧視甚至是譏諷挖苦這個本就受盡折磨的受害者,這些人對受害者的二次傷害往往超過施暴者。在美國,這樣的受害者可以成為歌後麥當娜,而在華夏,卻只能隱姓埋名地低調求生,甚至是跳樓了此一生。除了這些,還有就是誅連文化,父母犯下的罪孽,往往又會順延給他們的子孫輩,永遠在世人面前抬不起頭,不管何時撥拉出來,都能把你多年的努力打回原形,不是你有錯,錯的是你有一個犯了錯的爹。這是一股無形的力量,卻又那麼真實、殘酷,對你的打擊摧枯拉朽,不留余地。」

劉靜美恍惚地道,與其說是向陸美姬傾訴,倒不如說她是在呢喃自語。

「姐,你太悲觀主義了,這個世界,沒你想象的那麼糟,你這是自己嚇自己,早晚把自己嚇出病來。」陸美姬很同情劉靜美曾經遭遇的不幸,但是對于她這種消極的態度也快要無法忍受了。

「妹子,姐問你一句,就算一切都如你所願,當你通過那個賣保險小子達到了目的,風光無限的時候,如果有人挖出你父親的老底,毫無遺漏地展示在世人面前,那豈不是摔得更慘?父輩們的罪孽,是我們永遠也擺月兌不了枷鎖,你我都逃不掉的,還不如隨波逐流,順其自然,過幾天安穩曰子。等年華老去,找個不起眼的養老院,天天曬曬太陽,一邊等死,一邊打發無聊的時光,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不會自討苦吃。」

陸美姬無可奈何,真後悔拉她過來一起泡澡,只能佯裝听不到,任其在那兒自言自語。

這一夜,陸美姬睡得很安穩,一個多星期以來,第一次睡得這麼踏實,也許她今天是真的太累了。

劉靜美卻沒那麼幸運,雖然吃了一片藥,仍然處在半睡半醒的渾噩狀態,直到第一縷晨光透過淺色的紗質窗簾,柔和地灑入臥室的時候,她才昏昏睡去。

手機鬧鈴響起,陸美姬一骨碌爬起來,搶在把身邊的劉靜美吵醒之前將它關掉,然後躡手躡腳地穿上衣服,出了臥室。

她匆忙洗漱一番,挎上那個香檳色的包包,又躡手躡腳地還回臥室,確認劉靜美仍然安穩地睡著,這才退回客廳,輕輕地拉開了房門,躡手躡腳地退出房間,緩緩地關上了房門。

「呼……」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可是一轉身,立刻又驚得倒抽了一口冷氣,嚇得哆嗦道,「你……你怎麼在這里?」

王笑伸了個懶腰,玩味地笑道︰「昨晚你睡得挺香嘛,可苦了我這個睡沙發的,現在腰還酸著呢!」

「啊?」陸美姬驚得目瞪口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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