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那片屬于陰沫兒的院落的時候,石青衣看到了許多人,不僅又那幾個一路跟隨他從長孫府邸歸來的護衛,還有府中值夜的人,很多的侍女,以及韋氏,看到昏迷的李世民被石青衣帶著出來,韋氏第一個迎了上去︰「夫人,世民他怎麼了?」黑夜里,韋氏並沒有看到,李世民的身上被打的痕跡。「哦!他之前喝了太多的酒,現在酒勁上來,所以昏過去了,睡一覺就好了。」石青衣若無其事的說道︰「至于里面的那位,雖然她和世民的心里仍然還有芥蒂沒有解開,但是也已經沒有什麼事了,你們以後,不要去找她的麻煩。」正室夫人就是正室夫人,雖然常年也不再李世民的面前露個面,但是說出來的話對于他們這些李世民的手下,奴婢來說依然無比的好使,即便是韋氏,也只能唯唯諾諾的應聲稱是。
石青衣想要繼續的拎著李世民離開,其他人見了立刻紛紛的讓開了道路,然而,韋氏的目光其實一直的注意著李世民,見到石青衣就這麼的拎著他走,立刻的迎了上來︰「夫人,世民既然已經陷入昏迷狀態了,您現在這樣的做法,不合適吧!」看得出來,她十分的想要讓身邊的侍女們來代替石青衣,合力的攙扶李世民回房休息,然而,因為畏懼石青衣正室夫人的威嚴,而不敢冒犯。
「這倒不必,」石青衣微微一笑︰「以前在洛陽的時候,我和他就常常的這麼鬧著玩,這沒什麼大不了的。連老夫人都不管呢?」為了防止韋氏再不死心的絮絮叨叨,石青衣直接搬出李氏門閥的那位已經過世了的老夫人坐鎮,立刻的就堵住了韋氏的所有的話,韋氏雖然心里心疼李世民被石青衣毫無形象的拖著身體走,但是卻也再不敢多話。然而她說不出話來,對方卻再次的找上了她︰「哦,對了,忘記問了,府上應該是有書房的吧?」石青衣問道。「是的。」韋氏回道︰「這座府邸雖然是唐王剛剛賞賜下來的,然而原本就是長安的勛貴之家的宅院。因此一般貴族家中所擁有的事物,府中也都一應俱全。只是因為新搬來的緣故,很多陳舊而沒有打掃。」
「原來是這樣。」石青衣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立刻派人把書房打掃一下,我等一會就會把世民送到那去,讓他在那里睡上一夜。」看到韋氏疑惑的目光,石青衣解釋道︰「世民有一個毛病,就是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會一個人跑去書房睡覺。如今又是這樣的一個情形,所以我把他帶去書房,相信在熟悉的環境里面,他的心情也會好上一些……」
因為石青衣是正室夫人,所以她說的說的話,韋氏只會去下意識的相信,而她一旦相信了石青衣的話之後,不僅立刻的招呼著全體的下人去收拾書房,自己最後也不放心,跑著先過去了,讓石青衣在心里偷笑的同時,又不僅感嘆,李世民的好運,居然能夠得到那麼多的女子的傾心。其實這件事,石青衣倒是沒有說謊,因為,自從石青衣與李世民大婚之後,因為內心的不滿與厭惡,李世民確實是住了一年多的時間的書房,直到後來李淵升任了河東招討大使,李世民才跟隨他一起離開洛陽李家大宅。
書房距離陰沫兒的哪一處院落,相距並不遠,所以當石青衣帶著李世民來到書房的時候,許多的地方根本就沒有整理,不過好在,石青衣也只是要收拾出來一個可以給李世民睡覺的地方而已,于是很快,一床床鋪就已經被收拾妥當了,石青衣見狀,便對韋氏說自己也要在書房住下,在韋氏又差人鋪好了一床床鋪之後,她就讓韋氏連同所有的人離開,有崗位的看好自己的崗位,沒有的則要好好休息,以準備白天需要做的工作。
所有的人都離開了,石青衣看著倒在床鋪上李世民,突然間發現在睡熟了的時候,這個家伙的面容竟然是非常的安詳,一點也不像是心中郁郁,又被人打暈的模樣,難道說,因為自己的到來,在這個家伙的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氣麼?也許,就是這樣吧!只是,為什麼自己卻要專門的趕回來收拾李世民自己的破事呢?恍惚間,石青衣的眼前仿佛又浮現出了李氏老夫人的那雙智慧的雙眼,灑然一笑,石青衣就將所有的念頭驅逐除了腦海,和衣躺在了韋氏之後搬來的被褥之上,開始休息。
清晨,當李世民醒來睜開雙眼的時候,出現在他的面前的,是已經收拾整潔,正神采奕奕的站在了他的面前的石青衣,「醒來了麼?那就快起來吧!你昨天才剛剛回來,今天免不了要早早的上朝的。」李世民應了一聲,隨後,就見石青衣轉身開了書房的門,書房的外面,四名侍女早已站在了那里,手里各自捧著衣物,水壺,洗漱用的一干物品,侍女們對著石青衣行了一個禮,隨後走進書房,開始為李世民整理衣著,不一會,身上的衣服已經煥然一新的李世民就再次的出現在了石青衣的面前。「我要去見父親了,你要等著我回來。」李世民對石青衣說。石青衣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這你放心,我會等你回來。」兩人一人說了一句,李世民便大步流星的離開,看著李世民離去時的身影,石青衣笑了笑,隨後也轉過身,卻是在吩咐身旁的侍女們︰「你們幾個把東西收拾一下,然後,帶我去找韋氏。」
這一天石青衣哪也沒有去,就是和韋氏說了些話,然後在韋氏的陪伴之下,看過了整個莊園。韋氏細心的收拾了公爵府中的正房,想來是希望石青衣能和李世民搬進去。石青衣見了也沒有說什麼。李世民一直到了太陽落山才從趕回了家,按理說他才在西邊打了個勝仗這次回京應該能好好的清閑一陣子,然而因為世子已經揮師東向的緣故,李淵想要一舉拿下東都洛陽的心理極為迫切,因此,李世民也就不得不放棄了還沒有到手的假期,整頓軍備,不日之後,就要同樣的沿著世子東向的路線,趕去支援世子。
夜,慢慢的變的深了,書房里面,石青衣正在撥弄著炭火盆,不時的向著里面扔下幾塊木炭,然後,她就听到了李世民的腳步聲漸漸的響起,隨即,書房的門被推開了,李世民懷中抱著兩壇好酒,看向石青衣︰「出來吧,我想和你說說話。」于是,絲毫沒有身為公爵以及公爵夫人自覺的兩個人,就怎麼毫無顧忌的爬到了書房的頂上,各自的找到了一個背風的好位置,然後,石青衣就靜靜的看著李世民,看他會對自己說些什麼。
李世民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拍開了一只酒壇,然後開懷暢飲。他喝得神情自若,仿佛當石青衣已經完全不在了一般,石青衣看了也是心中一動,就起身走到了李世民呆著的地方,拎起了另一只完好的酒壇,拍開封口,同樣的抱了起來,也不坐下,就站在了書房的房頂之上,迎著凜冽的北風,一口一口的將美酒咽下肚去。好一會才停止,然後贊嘆了一聲︰「好酒。」轉過身來,卻發現李世民看她的眼神很是怪異︰「你,不是不喝酒的嗎?」這麼多年的相處,李世民知道石青衣愛飲茶,可是對于酒,卻是一滴不沾。所以此次看到石青衣喝酒的樣子,雖然溫文爾雅,卻依然是豪飲,不免過于怪異。
石青衣回了李世民一個灑然的笑容︰「因為我已經十八歲了,是成年人了,可以飲酒。」說完,她才坐了下來,目光看向面前的李世民︰「倒是你,心里怎麼好像並沒有什麼要說的樣子,怎麼了?難道在你的心里,陰沫兒已經不重要了麼!」
「當然,重要啊!」李世民輕聲的回道,他放下了酒壇,目光看向前方,望著遠處長安闌珊的萬家燈火︰「無論是是非非,她終歸都是我曾經最愛的女人,我的內心的一切矛盾,也都是因為她所起。」面對敵人,李世民從未畏懼,然而,當面對的對象變成了昔日的戀人的時候,即便是少年英雄的內心深處,也陷入了不斷的掙扎之中。「不過好在,那已經是昨天的事了。」李世民的聲音里,都透著股松了口氣的感覺︰「因為你來了!」
他說︰「其實,那個時候,我就已經做出了決定,無論如何,我都會殺掉她,即便真的有所隱情,即便後悔終生,我也絕對不會心軟,因為我怕死後,我將無法面對李家的列祖列宗,以及我那年幼弟弟的冤魂,可是沒有想到最後,你會在最後的關頭跳出來阻止我。」他頓了頓,然後說道︰「謝謝你……」他說,在那個時候,石青衣出現的時候,他突然的就覺得,自己的決心以及覺悟,都已經算不了什麼了,因為它們在石青衣強大的壓迫力的前面什麼也不是,而也就是因為石青衣的強勢,李世民才會突然覺得,自己,其實已經不用再去過多的思考了。
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時代一樣,有著祖母與母親庇護著的自己一般,無論自己遇到了怎樣的困難,她們都會為自己指點迷津,渡過難關。而當石青衣憑空出現的時候,在李世民的心中,其實也正是那種感覺。
所以,有石青衣在,一切真的不重要了。
石青衣听著他的說話的時候,不時會舉起了酒壇,滿飲一口,而她的腦海里,也不時的會閃現出兩位夫人在各自生活中的各種智慧的影像。而終于,當李世民的話說完了時候。石青衣也喝掉了壇中最後的一絲酒漿,隨後,低沉的聲音自她的口中發出︰「對不起,昨天,我打了你的臉。我很抱歉。」李世民笑著搖了下頭︰「這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為了能讓我清醒過來而已,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石青衣听了,卻歪著腦袋詭異的在笑︰「你居然是怎麼想的,嘿,其實昨天之所以打你的臉,就是因為,我想要打你的臉。」上一次打李世民的臉,還是他們的初次見面,石青衣被李世民所激怒,而狠狠的甩了李世民好幾個巴掌,那次是李世民自作自受,石青衣的心里也不會有絲毫的愧疚,不過昨天的那次,卻是石青衣想要故意的打李世民的臉,至于原因,嘿嘿嘿!石青衣說道︰「因為我一直對你,羨慕嫉妒恨啊!」
羨慕你所擁有的幸福家庭,嫉妒你那永遠奮發向上的精神氣質,恨這些東西,我若非從未擁有,便是早已失去。若非一無所有,石青衣又怎麼會如此的堅定執著的追尋著天道的目標。可是即便如此,在石青衣每次的看到李世民的時候,內心的深處,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涌起一股酸楚的滋味。
ps:盜賊在個意想不到的地方將作為別人嫁妝的水壺偷走,不久後他就發現那是一個永不干涸的水壺——《盜賊的水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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