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喬冒失地喊了一聲之後,發覺距離太遠,喊了也是白喊,反而引來了大家奇怪的目光,她的臉一紅,趕緊閉上了嘴巴,提著裙子,邁開步子就追。
可她的步子還沒拉開幾步,大腿一陣撕痛,哎呦了一聲,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眼看著那個身影越走越遠,急得滿頭大汗。
這條該死的腿,痛得要命,別說追了,就算走都走不動了。
「今天的考核就到這里,剩下的二十五人,安頓了休息,其余的人,哪里來的,哪里去吧。」
主持太監宣布完了,目光從舉起的紙絹縫隙中透了出來,瞄了楚喬一眼,然後嘴角一挑,紙絹收好,好像沒看見楚喬一樣,揚著脖子從她的身邊走了過去。
灰藍色的衫擺,黑色的鞋子,從楚喬的眼前掠過,帶起了一抹塵土直接揚在了她的臉上,這個混蛋,定和蘭卉是一伙的,不然如何這般嘴臉地從楚喬面前走了過去。
大家紛紛散去,平公公站了起來,吩咐著身邊的兩個宮女兒和一個小太監,讓他們趕緊將楚喬扶回御膳房去。
「回去後,叫醫女來看看。」
平公公說話的態度好像變了,之前淡漠清冷,現在卻十分關心的模樣,在他眼里一無是處的雜役宮女就這麼月兌穎而出,屬實讓他刮目相看。
「是,公公。」宮女和太監們應著。
楚喬被扶了起來,那條腿已經不敢用力了,但她還是不甘心地伸著脖子,看著漸漸遠去的那個背影。
很快,劉璋和徐晉也轉過身,隨著那個男人離開了。
就這麼走了?
楚喬苦苦尋覓的機會了,就這麼錯失了,不知道明天的考核,他還會不會來了?
「那個,那個人……我說那個穿錦藍衣服的男人……他是誰?」楚喬指著那個方向,詢問身邊的小宮女。
「哪個?你說劉璋大人嗎?」。
宮女兒掩嘴笑了起來,現在御膳房的雜役宮女里都傳開了,說劉璋大人喜歡李春香,還經常送東西過來,羨慕的有,恥笑的也有,更多的人認為,春香那樣的臉蛋兒,若是找個機會,搭上什麼侯爺,王爺的,怎麼也能納了做個妾,跟著劉璋,有點委屈了。
無疑,宮女兒們期待有個奇遇,最好能遇上皇上,混個侍寢的宮女,一旦懷上了,將來可是非富則貴啊。
「劉,劉璋?」
楚喬尷尬地結巴了一句,順著自己手指的方向看去,不遠處,除了劉璋和徐晉之外,哪里還有那個男人的身影,讓她更加難堪的是,她只顧著看那個男人了,沒注意到劉璋和徐晉也穿了淡藍色的勁裝,理解不好的,還以為她說的是劉璋呢。
楚喬干笑了一聲,將手收了回來。
「我說的不是他……」
「呵呵……」
兩個小宮女兒偷偷地笑著,笑得楚喬臉一陣紅一陣白,想再追問的話,也說不出口了,她只好垂下頭,讓兩個宮女扶著她回了御膳房。
躺在了床榻上,宮女兒和太監出去了,楚喬環視了一下房間,發現蘭卉竟然沒回來,不曉得她被淘汰之後,去了哪里?
「難道你不知道我是災星嗎?活該被淘汰!」
楚喬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慢慢地拉上了裙子,發現整條腿都腫了,泛著淡淡的青色,一定是蘭卉那麼一絆,摔得太重了,覆蓋傷口的綁帶,滲出了一點點的血絲。
稍稍動了一下,便痛楚難當,她咬著牙關,強忍著沒喊出來。
這時,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醫女初夏拎著藥箱子走了進來。
「怎麼這麼不小心兒,若是膿血流到血管里,就麻煩了,這是冷大人親自配的藥,敷上了,很快就消腫了。」初夏走過來,檢查楚喬的傷情,然後幫她擦藥。
初夏的話,讓楚喬愣了一下,冷大人親自配的藥?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何德何能,讓冷大人這樣有名的御廚給她配藥啊。
初夏仔細地擦著藥,然後才抬起眼眸看向了楚喬。
「听說你在御膳房的幫廚選拔賽里,過了三輪?」
「連你都知道,這事兒傳得還真快。」楚喬難為情地笑了一下,真怕這事兒是劉璋說出去的,畢竟他是太醫院那邊的侍衛。
「想不到你挺厲害的,不過……」
初夏停頓了一下,好像有什麼話要說,可又有些猶豫,似乎不知如何開口,她又擦了一會兒藥,才小聲說。
「你知道蘭卉是……謹惠妃的人嗎?」。
「知道。」
初夏突然提及了謹惠妃,不知想提醒楚喬什麼?想必蘭卉被淘汰的事兒,初夏應該也知道了。
「惠妃娘娘在後宮的地位舉止輕重,和太後的關系也甚好,所以……你平時在這里,和蘭卉相處,最好別太……」
初夏抬了一下眼眸,似乎覺得自己這樣提醒有點唐突,馬上輕笑了一下繼續說︰「我瞧著你也挺機靈的,不會不明白我這話的意思,若我是你,她絆倒我之後,我便借機回來了,怎麼會繼續參加比賽呢?」
初夏笑著,這話楚喬怎能不明白,她這是讓楚喬學會明哲保身,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御膳房的選拔大賽,楚喬勝出三輪,而蘭卉被淘汰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事實上,楚喬也知道事情發展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若蘭卉和她齊頭並進還好,現在蘭卉出局了,她的麻煩也會很快要來了。
初夏將話說完了,讓楚喬好好想想,然後提著藥箱子離開了。
楚喬躺在床上,眼楮一直盯著房門,卻始終沒見蘭卉回來,無疑,她去了謹惠妃那里,不知道謹惠妃要怎麼處理她了,這樣盯著房門許久,一直盯到太陽下山,天黑了,也不見蘭卉回來。
然而此時,重華宮伊影樓內,燭火幽暗,影影綽綽的,幾個提著燈籠的宮女小心地走了進去,關了伊影樓的大門。
廳堂之內,一股淡淡香氣漂散、洋溢在每個角落里,這是一種紫檀混了佛手柑、橙花的味道,越發顯得廳堂的氣氛平和,冷靜。
幾個宮女恭恭敬敬地立在兩邊,垂著頭。
正廳的地上跪伏著一個青衫女子,她的肩頭在不斷地顫抖著,汗水濕透了脊背,這正是一直沒有回御膳房的蘭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