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開恩科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雖說給了廣大寒士一個入朝的機會,可大多的還是官宦世家的科考,而那少數的寒士也得在上京中給自己找一處依靠,作為當朝某一權臣的門生,才能在科考中有展露頭角的機會。
而這催錦知確實佔盡了天時地利,催家的勢力,朝中華尚書的推薦,怎能不是眾多考生羨慕的對象,只可惜科考是皇帝在選人,他站錯了方向。
洛月不經搖了搖頭,皇上如今正在打壓華氏一族,這次主辦科考的又是柳相手下的人,就算顧及你催家的勢力,可又怎麼會把最好的位置給他,所以……他終究是遜了盧宇一籌,不涉及當朝的勢力,這才是王道。
也因此,洛月願意與盧宇交好。
此番進京趕考,洛月本想給自己找一個老師,可當遇到盧宇的時候她便生出了另一個想法,作為權臣的門生對自己的仕途固然是好,可在這之後的幾年里,朝廷中風雨飄搖,真正能不動的也只有盧宇這看不清朝堂之勢的呆子。
盧宇娶的是洛家的大小姐,今日又與他交好,前世加今生的相處,她知道盧宇是個重信義的人,他日若是相求,或許能借著他將洛家救出。
洛月看得明白,盧宇看得不明白,但兩人相同的地方就是沒把眼前的這位放在眼里。
所有的人都將目光匯聚了過來,並不是書讀得多了就會懂禮數的,這些的趕考的書生中大多數的也是八卦者,還有一些等著看戲,巴不得洛月與盧宇得罪了催錦知,早早被逐出錄取的名單,這可是能給自己減少競爭對手的。
傲嬌的人開口諷刺︰「就你們倆還想參加科考?」
「為何我倆不能?」
「都沒能入的了大人們的門下,可見才疏學淺。」
「那這位公子是哪位大人門下的?」
「大理寺曹大人。」
「沒听過。」
洛月表面不動聲色,心里卻狂笑不止,沒想到盧宇這呆子竟然還那麼的毒舌,不過這大理寺曹大人她也確實沒听過,她印象里大理寺的大人應該是姓林的,這位曹大人應該是林大人的某一層手下。
傲嬌的人面上很是掛不住,這麼多人正在看著,都是從全國各地趕來的才俊,若是丟臉那是丟到全國了。
一般的人都非上京人士,對于這朝中的官員也不是很了解,說起誰誰的老師時,就算沒有听過,也都會奉承幾句,可這盧宇實在是太直白,自己沒听過就直接說了出來,可謂是「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
「你給我記著。」那人小聲地咬牙切齒。
洛月懶得理會這人,看向在人群中的催錦知,一臉好戲地看向他們,一點都沒有那人是為他在出頭的自覺,當然以他的身份也不需要這樣白痴的人為他造勢。
「這位可是範陽的盧宇。」催錦知適時好心的提醒眾人。
一時間人群中炸響,要知道範陽盧宇那可是少年成名,那家世學識都是出類拔萃的好。
這樣的反映讓催錦知很不爽,他一直都不喜歡盧宇,準確來說更多的是嫉妒,催盧兩家同在北方,他和盧宇自小就被拿來比較,可偏偏這盧宇卻處處壓他一頭,而讓他更加不爽的地方就是盧宇一臉謙遜的樣子,明明什麼都贏了,可還要裝作一副不爭不在意的表情。
站在催錦知身邊的人想去給盧宇捧捧場,可又礙于催錦知的面子,他臉上若有似無的笑容,怎麼看他們倆的關系也絕非是好友。
盧宇站起身和催錦知打招呼,催錦知依舊那份高傲的樣子,只是略微地點了下頭,說道︰「不妨礙晴蒼與這位小兄弟了用膳了。」在眾人的擁捧中離開了這家臨時寄宿的客棧。
洛月有點不明白催錦知的眼神,干嘛用那樣的目光打量她,莫非……一陣惡寒,雖說這上京之中流行龍陽之風,可也別筆筆皆是啊,這催錦知莫非對盧宇有意思?
當然洛月不會讓盧宇知道他此時的心思,相比了半天她還是沒能確定誰攻誰受,不過她到也琢磨出了一個道理,那就是這些青年才俊太過于出色,難以找到他們相配的紅顏知己,所以便開始內部發展。
所以加強女子的文化教育那是下一代工程的優先計劃。
不過洛月也不著急,以後這段日子見到這位催錦知定是家常便飯,如今他們只是在上京的郊外,等進了上京,趕考學子們所住的客棧也就那麼幾家。
本朝還有一個風俗,那就是名聲那是靠說的。
某某家的公子怎麼樣啦,誰誰家的兒子最近又有什麼表現了,說的多了被傳的廣了,名聲自然就大了,才華也就是這麼顯示出來的。
在這三年一度的會考期誰又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當然是得住在人多的客棧,這樣才有人為你傳名嘛,一時間在上京中有房產的人也都不住了,全都搬去了客棧,這也極大拉動了上京住宿行業的發展。
用過早膳,盧宇問道︰「賢弟,可知你在上京中是否已經定下客棧。」
洛月搖了搖頭,代替洛年參加科舉是臨時起意,她也不知道洛年是否定下了客棧,這個會考的期間,房源緊張,那都是需要早早派家僕前來預定的,她自然是沒有定客棧,蹭著盧宇她本來就想蹭房的。
盧宇嘆了一口氣,他又何曾不是呢?
家中原本給他定了洛家的二小姐,听說也是個蕙質蘭心,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奇女子,可不知怎麼回事,這二小姐忽然間變成了大小姐,那名聲他也是听說過的,悍婦啊,遂臨時找了個會考的理由從家中開溜了。
如今,到了上京的門口他才想起來他在上京的住處還沒有著落,不由地嘆了口氣。
「盧兄不曾派家僕來訂過客棧嗎?」。
「說來慚愧啊,為兄此番從家里出來那也是狼狽啊,怎會想起訂房這件事情?」想把自己婚事上的委屈說一說,可又省得洛月為他擔心,終是閉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