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宮的寢殿里,嬤嬤細心地照看著床上的人兒,絕美的姿容,可此刻卻顯得非常的憔悴,身後滿是青紫的痕跡,正在叫囂著她被人怎樣的虐待過。
「皇後娘娘。」嬤嬤向著進來的人行禮。
「八公主怎麼樣了?」
「公主的身子尚好,只是這樣的事情落在姑娘家身上,誰受的了,公主此刻還沒醒呢,讓她在睡一會兒吧」
人受了心靈的創傷,下意識地會去拒絕接受,最常見就是昏睡不醒,此時也不敢貿然叫醒八公主,若是強迫她接受這事實,恐怕對公主的心智會有很大的影響。
皇後華氏看著床上的女兒,心疼的嘆了一口氣,昨夜她還是太疏忽了一點,竟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玉華她才十五,昨日剛剛笈妍,這樣的事情她該怎麼接受的了。
「昨夜的那些人都處理好了?」皇後問道。
「都已經處理好了。」嬤嬤小聲地回答。
昨夜八公主遲遲不歸,皇後遣了人去尋找,卻在荒僻處發現了被人玷污了的八公主,嬤嬤帶著宮女將八公主悄悄地送來了皇後這里,為了防止這件事情再被知道,當夜跟在八公主身邊和去尋找公主的人,都已經悄悄地做掉了。
五公主的事情已經是鬧得沸沸揚揚了,她怎麼能讓自己的女兒的名聲也掃地呢?
所以她替玉華攔下了一切的事情,只要沒有人知道,那麼這件事情就能當作沒有發生過,玉華以後的人生還很長,就算沒有了清白的身子有她撐腰別人又能怎樣?而且她有的是辦法,幫著玉華掩飾掉失貞這一事實。
可如今,是那凶手,只有捉到那凶手,將他徹底地處置掉,玉華的這件事情才能算是真正的高枕無憂。
「娘娘,那柳洛年已經壓到中宮的大牢里面了。」
「好。」
皇後華氏起身,向著地牢走去,手里握著一塊玉墜,恨不得將其捏得粉碎。
在殿上被侍衛壓住後,就被送進了這里,中宮的牢房看來都不是給一般的犯人的,看里面的設施就比上回在柳府的那間牢房好了不是一點點。
最近也不知道觸了哪路的神仙,這牢獄之災不斷,趕個會考困難重重,好不容易總考上了狀元,眨眼之間就被送進了這牢房之中。
她現如今還是想不明白這件事情,皇後娘娘好好地干嘛非要把她給拉下水來。
氣悶地踢了一腳牆壁,可那牆壁實在是優質工程,堅硬如鐵,可憐了她的腳趾,只能自己抱著腳到處跳圈子,最後一就坐到了地上。
地上的草都是干的,洛月抓在手里,一段一段地扯斷,一如扯著她那顆凌亂的心。
果然這樣胡思亂想很難受。
前世,華氏是她的母親,在自己有記憶以來就是她的教誨,那時的她還不知道什麼是男,什麼是女,唯一知道的就是在任何的人的面前都不能把衣服月兌去。
那時的她還不知道這事有多少的嚴重,記得有一次她讓宮里的人給她換衣服,這事立馬就被身邊的嬤嬤告知到了母後那里,母後給了她狠狠的一個耳光,讓她將這件事銘記于心,再後來,回到自己的宮中,那些宮人她就再也沒有見到過。
直到自己長大了,她才知道母後做了多麼驚天動地的一件大事,以公主冒充皇子,她想這是開天闢地以來的第一回吧,可她還是唯一的嫡子,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的皇帝,她曾經考慮過這個問題,要是等她繼位以後,那三宮六院該怎麼安排啊!
然而,這些問題都最終都不是問題,因為在這一切都還沒有揭穿的時候,她的母後就已經放棄了她,一夕之間,母後扶持了三皇兄上位,她被發配去了那遙遠的封地,她以為她就會這樣了此一生。
可是她又走上了北疆的戰場,成為和沈君彥齊名的戰神,可惜她是一介女子,不論作為皇子還是將軍,她最終逃不開政治的枷鎖,誰都知道寧王玉辰戰死在了北疆,馬革裹尸。
她的死成就了母親的驕傲。
可她何時真正像一個孩子一樣依偎在母後的身邊過,她曾是多麼羨慕玉華,可以那樣依偎在母後的身邊,有母後替她擋去那一切的風雨,而她呢,卻要站在人前,接受父皇母後最嚴厲的教育,接受滿朝臣子的考驗。
她都一一做到了,誰都知道七皇子滿月復才學,精通治國之道;誰都知道寧王武藝超群,戰無不勝,可她還是徹底地被拋棄了。
她只是母後政治上的一顆棋子,一顆注定最後要作廢的棋子。
所以現在她都已經想開,不再去依靠任何人,從前她女扮男裝沒有選擇,每日都在擔心害怕,她指望母後為她掩飾掉一切,可她信錯了母後,所以她被拋棄了。
此番重生她學會了依靠自己,她選擇再一次的女扮男裝,好在當年那樣的嚴厲,她能及人所不及,忍人所不能。
外面的門被打開,皇後華氏走進了,洛月想這段煎熬總算要結束了,抬起頭對上那張早已熟悉的臉,只是如今她已經不再是玉辰了,和這位風光了一輩子的皇後再也沒有一點點的關系。
「臣給皇後娘娘請安。」
洛月跪下,一如曾今無數此地向她請安,只是換了個稱呼,是臣不是兒臣,是臣而不是罪臣,因為她本就不認為自己有罪。
「你知道我為什麼抓你到這里來嗎?」。皇後華氏冷冷地開口。
「臣不知。」
一塊玉被狠狠砸在了她的腳邊,列出了一道紋路,洛月低子,將那塊玉撿了起來,雖有了一道裂痕卻也掩不住它的精美,上面刻著一個「洛」字,不正是她昨晚佩戴的那一塊嗎?
洛月的心涼了一下,什麼時候她弄丟這件掛飾,又是怎麼一回事,這塊玉怎麼會到達皇後華氏的手中?
一切的疑問像是浮出水面的氣泡,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清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