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錦知將目光移到其中一個家丁的身上,家丁哪里見過這麼大的場面,顫顫悠悠地說道︰「那天晚上小人起來出恭,看見天上人飛來飛去。」
飛來飛去,這听上去有些奇怪,但知道的人也知道定是有專門訓練過的手下在飛檐走壁,先不說這事和龐飛燕之案的關系,但也足以看出柳相府的不一般。
坐在一旁的柳相听到這一說法明顯有些怒意,那天晚上的柳府確實有一些不平靜,可這和龐飛燕的案子又搭上什麼關系,府里人的那些小心思他能不知道?不過今日特地請他來旁听此案,定是有了別意,看來新帝登基的這把火是要燒到他的頭上了。
崔錦知又問道一邊的丫頭︰「你是相府千金柳如煙院里的丫頭,講講你看到的。」
「小姐不見了一對耳環,媽媽差我大半夜的出去找,我經過荷塘的時候看見一具女尸從府中的景觀河向外漂去,我以為是小……「丫頭說了一半的話就此打住,偷偷瞄了瞄坐在那里的柳相,改口說道,「我以為是哪個姐妹不小心落水了,害怕就跑了。」
兩個證人證詞立馬將矛頭指向了柳府,忽然間大家都像是想明白了什麼,柳府和龐府就挨著,也就是一堵牆的範圍,若是龐小姐被擼進柳府那也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柳相哼了一聲︰「殺人也得有個目的,龐家丫頭和我柳府有什麼恩怨。」
崔錦知說道︰「那就要問柳相了,柳家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懷疑龐小姐就是無意間知道了什麼才會被滅口的。」
朝堂之上一片驚噓,崔錦知把話題的矛頭對的太準,完全抓住了柳府,進一步地逼問道︰「敢問柳相當晚出現在柳府的那些黑衣人怎麼回事?」
「這我哪里會知道,沒準就是從我柳府的上空飛過去而已,難道日日經過我柳府之上的鳥你也想抓來問個目的不成?」柳相反駁道。
「可是柳府外牆的那些痕跡怎麼說?」崔錦知將他在柳府外牆上發現的痕跡一一道來,從牆外到牆內的忽然消失,每一道痕跡都充分的顯示了當晚的事情和柳府有著密切的關系。
洛月坐在高堂之上也听得津津有味,那晚的事情仿佛又回到了眼前,崔錦知果然是個破案的人才,從高牆的這些痕跡就能推斷出如此多的東西,果真沒有讓她失望,看來這次的案子又將升級了,牽連進了柳府,永昌公主等皇家也會牽連進來吧。
……
案子告一段落,由于涉及到了柳府,這案子被提到大殿上,由皇帝主審太後旁听。
街頭巷尾的討論聲絡繹不絕,柳府一時間處于了一個很尷尬的地位,以龐太師為主的中立黨對柳相一黨派很不待見,柳相一旦原來的親皇黨如今也是人人自危,要知道他們都是老皇帝的人,如今換了天子他們的日子不復從前。
洛月每天來往于大理寺和各種應酬之間,要知道她可是如今的新貴,作為案子原先的主審官,眾人紛紛向她打听案子的始末,而洛月閉口不答,這案子里里外外都是崔錦知在調查,她能知道才見鬼了。
那天回去的路上,一輛馬車插在了她的前面,車簾掀開,一個貴婦邀請她上去。
洛月登上馬車,朝著里面的人行禮︰「洛年見過永昌公主。」
來人正是永昌公主,柳相的妻子,洛月名義上的母親。永昌公主通洛月的關系一向不怎麼樣,此番相見卻別有一番用意。
「你這是在針對本宮?」永昌公主一上來就將事情挑明,「別以為拉扯出那晚的事情就能怎樣,如今你是翅膀硬了,可就算你飛出去,弄垮了柳家對你也沒什麼好處。」
「公主是想洛月別揪著此事了?可惜這案子是崔錦知查,明日主審的是皇上,洛月實在無能為力。」洛月輕飄飄地說著。
「你……」永昌公主咬牙切齒,這小子誠心是和她作對了,心里無數次的懊惱,她怎麼沒能早點把這小子除了,可惜沒有後悔藥吃,看著洛月那雲淡風輕的臉,越發覺得她在嘲諷自己。
洛月好心地提醒永昌公主道︰「公主別忘了,龐飛燕的死和您可月兌不了關系。」
「你……」
「若不是公主您派的殺手,龐小姐怎麼會遇害。」
永昌公主被洛月的話堵住,心里越發的惱火,她是有想過對龐飛燕動手,好讓洛月與龐府結怨,可那日明明這小子已經逃月兌了,那龐飛燕又怎麼還會有事情,她心里捉模了很久,越發覺得是這小子故意在陷害她。
可如今,皇兄過世她在朝中還能依靠誰,太後華氏對皇兄的黨羽那是除之而後快,柳府這次還能有誰能幫一把。
「年兒,柳相好歹也是你爹,能幫著就幫著點吧,皇上面前說幾句好話,柳府支持皇上那是當然的。」
「我自是會幫著我爹的。」洛月說道,只是你永昌,她只想將其打入地獄,哥哥洛年的死她可沒忘了是誰的手筆,眉眼里的一絲冷冽掃過永昌公主,令其不由一顫,這小子越發的讓人感到恐懼了。
「若沒事,洛年先告退了。」
「好。」永昌公主虛月兌地坐在車里,看來柳府這次真的是大禍了。
車外,洛月徑自跳下馬車,手指劃過腰間的欲墜子,繞著上面的流蘇一轉一轉地打轉,這是洛年的東西,來這上京之後她一直掛在自己的身上,提醒著自己並不是為自己一個人活著,如今她要了結的第一件宿怨就快開始了,而這之後,前世今生所有負過她的人她要一個一個地討回來。
流蘇在她的指尖緊緊糾纏,忽而放開又自然下垂,一個十五的少年帶著一絲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沉穩,朝著那處小院走去,在很久以後見過的人都難以忘記,在上京中有著這麼一個不平凡的少年,可那時的她卻是在另一場戰爭中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