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交給士兵,馬車里的人就不得不下來了。戰湛伸長脖子尋找藍醇的身影,但眼見著士兵將一輛輛馬車帶走,預料中人影始終沒有出現。
「不用找了。」藍醅涼涼地說,「我讓衛隆帶他回死亡平原了。」
戰湛一愣,再找衛隆,果然也沒有,心里頓時活動起來。他雖然打不過藍醅,但是有一到八號在,群毆一個衛隆小意思。他在衙門見過衛隆,衛隆離開應該是在離開衙門之後,算算時間,也不過是一天一夜的路程。
藍醅看他眼珠子打轉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我給藍醇下了藥,你救他就是害他。」
戰湛不信,「他說過,你殺不了他。」
藍醅用左手撫模著自己的右手,「嗯,不能殺,但讓他半死不活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沒問題。」
戰湛︰「……」變態!
「而且,一旦他從我手里消失,我就立刻找軍神府的麻煩。你有個元帥父親,公主母親,目標很大。」藍醅頓了頓,看向寒非邪,「對了,現成的還有一個堂哥哥。」他念最後三個字的時候語氣十分甜膩,听得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戰湛︰「……」超級大變態!
藍醅甩完鞭子又給了顆棗子,手指輕輕地抬了下他的下巴,笑嘻嘻地說道︰「他不是說了麼?等你修煉到劍皇級,就來死亡平原酒鬼莊找我們。我很期待哦。」
戰湛退後一步,嫌惡地用袖子擦下吧,「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
藍醅食指和拇指互相搓了搓,又伸手模了下戰湛的下巴,「你不提醒,我還沒發現手感這麼好。」
戰湛︰「……」
兩人互動太多,引起旁人注意。一到八號走到戰湛身後,一字排開。
戰湛︰「……」
藍醅道︰「打算以眾暴寡嗎?」。
戰湛道︰「要是能暴,早就暴了,不用提醒。」他轉身對一到八號擺擺手,「用眼神殺一殺他的銳氣。」
「……」一到八號齊齊瞪大眼楮!
四號因為眼楮不夠大,不得不抬起頭,用鼻孔彌補面積!
藍醅︰「……」
戰湛趁機跑去找寒非邪,正好看到水赤煉送藥囊。
寒非邪接過藥囊,就听水赤煉道︰「為師有事在身,要離開幾日。你拿著藥囊,里頭有一顆九獸丹,是用不同階的魔獸魔晶提煉而成,你帶在身邊,除魔獸王之外的魔獸都不會靠近你。等為師辦完事,自會來找你。」
戰湛好奇道︰「怎麼找?」
水赤煉從懷里掏出一張地圖給寒非邪。
戰湛湊過去看,發現地圖除標注著一百零三號到九號入口之外,還用不同顏色將萬萬獸界分區,有安全區、危險區、高危區、采藥區等等。只是萬萬獸界太大,地圖區分的僅是滄海一粟。
水赤煉指著安全區道︰「三天後,你……」他瞄了眼範雄,頓了頓道,「和你的三師兄在這里等。」
寒非邪點頭答應。
水赤煉把地圖收了回來,交給身邊的範雄。「你留下來照顧小師弟。」
範雄低頭應了。
戰湛看得出他有點不情願,不由好奇水赤煉去做什麼事,難道還有什麼好處不成?而且,水赤煉對寒非邪交代完,一轉頭卻將地圖給了範雄,感覺上就像故意留下範雄照管寒非邪。
石理東等人搬完行李走過來道︰「別磨磨蹭蹭的,太陽都下山了!黑漆漆的怎麼走啊?」
莫天河拿出一盞燈籠給他,「拿著。」
石理東雙手抱胸,「天還沒黑呢!」
莫天河道︰「你不是怕黑麼?」
石理東惱羞成怒道︰「誰說我怕黑了!我只是討厭在黑暗的樹林里趕路!」
一行人準備妥當,終于進入萬萬獸界。起初,萬萬獸界的樹木高度和還魂魔林差不多,但隨著不斷深入,樹木就像攀爬一樣,慢慢地升高。戰湛覺得自己越來越矮越來越矮,好像闖入巨人國的小矮人。
太陽漸漸落下,樹林被黑暗籠罩。
莫天河提著燈籠往里走。
戰湛記得地圖上標注這里是小危險區,不禁有些擔心會有魔獸跑出來。
石理東突然道︰「我走不動了。」
莫天河道︰「我們才走了不到兩個時辰。」
石理東捶腿道︰「已經走了兩個時辰。」
王堅和張強無奈地看著他,眼里明明白白地寫著︰看,石理東師兄又在夜里鬧變扭了。
莫天河考慮了下,妥協了,「再前面是危險區,不適合睡覺,我們就在這里扎營休息吧。」
水赤煉道︰「我們有事先走一步,戰刀和範雄就麻煩你們照顧兩天。」
戰湛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戰刀是誰,後來想起是寒非邪的假名。
石理東嚷嚷道︰「不許走!你還欠著錢!」
「我可以打一架再走。」水赤煉看了看周圍,「不要打擾到其他人,我們去遠一點的地方單挑。」
遠一點的地方……
石理東看著黑洞般的遠方,雙肩下意識地縮了縮。
莫天河道︰「我相信水藥皇是位守信用的人。」
石理東怒道︰「他上次說要幫我們澄清,最後不但沒澄清,還變本加厲地黑我們!」
「水藥皇要是賴賬,我們就黑回來。」莫天河老神在在地說,「戰湛可以為我們作證。」戰湛有小公爺的身份,說話還是很可靠的。
石理東眉開眼笑,「水王八,你還是賴賬吧!」想到很快能將水赤煉黑成欠錢不還的無恥小人,他心情大好,吹著口哨幫一號他們搭帳篷去了。
水赤煉看著準備去帳篷休息的藍醅,皺眉道︰「你去哪里?」
藍醅道︰「睡覺。」
「你和我一起去。」
「呵呵。」藍醅道,「你連自己徒弟都不敢隨便帶去,要帶我去?你不怕他生氣?」
戰湛豎起耳朵!他發現了,水赤煉似乎隱瞞著什麼事情,就藍醅知道,但兩人意見不一致。藍醅還喜歡時不時地抖摟些線索出來。擦!他要是福爾摩斯就好了,說不定能從這些線索里找出事情的真相。
水赤煉道︰「他一直想見你們。」
藍醅猶豫。
水赤煉道︰「你放心,我有把握。」
藍醅終于站起來,「你要是騙我……」
「你不是劍皇嗎?」。水赤煉淡淡地說。
藍醅嘿嘿冷笑兩聲,跟著他走入黑暗的深處。
石理東從帳篷里跳回來,對莫天河道︰「你說萬萬獸界是不是真的藏著……」
「咳。」莫天河打斷他,「我們是來修煉的,這些閑事不要管。」
戰湛听得心癢癢,恨不得撓著莫天河和石理東說下去。可是石理東被莫天河這麼一說,還真不往下說了。戰湛急得沒辦法,等帳篷搭好,立刻鑽進石理東的帳篷。
石理東茫然道︰「你進來做什麼?」
「我和莫師父換了帳篷。」戰湛心安理得地坐在他邊上,「師父,你是不是腿累,我幫你按摩。」
石理東看了他一會兒,恍然道︰「你是不是想問我筆記上的問題,好吧,我就……」
「我想睡覺。」
「……」
「但是又睡不著。」戰湛抓住他的胳膊道,「你給我講故事吧。」
「講什麼故事?」
「萬萬獸界的故事。」
「我想想。哦,有了。從前有個漂亮的小姑娘想要找英雄當丈夫,她對所有的追求者說,如果他們能獵殺一頭魔獸王……」
「不是這個。」
「有兩個很厲害的劍客約定在萬萬獸界比武……」
「也不是這個。」
「有一個有錢人想要收服聖獸當寵物,他……」
「不是。」
……
「莫天河!」
剛剛安靜下來的帳篷頓時炸開鍋!
不過從帳篷里鑽出來的不是莫天河,而是寒非邪。他一手抱著被子枕頭一手拎著法拉利鑽進石理東的帳篷,面無表情道︰「莫先生說他年紀大了,腿腳不利索。」
石理東對著戰湛冷哼一聲,抱著被子走了。
戰湛︰「……」
寒非邪在戰湛身邊躺下。
戰湛對寒非邪說︰「我覺得水赤煉在進行著什麼陰謀。」
寒非邪道︰「嗯。」
「你也這麼認為?」
「你想怎麼樣?」
「就是好奇他在干什麼。」自從主線劇情一塌糊涂之後,戰湛的心就一直提在嗓門眼,生怕有個風吹草動,他和寒非邪就被蝴蝶給扇死了。
寒非邪道︰「他不是想對付什麼人就是想得到什麼。」
「你怎麼知道?」
「猜的。」
戰湛喃喃道︰「那就是和我們沒關系。」
寒非邪在黑暗中睜開眼楮。帳篷有縫隙,投來一線月光,照著他的眼楮,兩片深沉。
半夜風冷,戰湛從夢里哆嗦著醒來,搓了搓手,正想去掩帳篷的細縫,卻听到遠方野獸般的吼叫聲。
「 當。」
寒非邪身邊的籠子被撞翻。
法拉利又開始對著籠子搗騰。
戰湛覺得不對勁,伸手想推醒寒非邪,卻見他自己坐起來了。
「好像有野獸。」
「是魔獸!」寒非邪迅速收拾東西,然後鑽出帳篷。
莫天河等人都已經起來了。
王堅道︰「情形不對啊。」
莫天河當機立斷道︰「收拾東西離開!」
石理東道︰「去哪里?」
「退出萬萬獸界!」
他說完這句話,沒有人有異議,因為誰都听到魔獸的咆哮聲正在朝這邊遷徙,速度驚人。未幾,他們就感覺到大地在震顫!
「別管東西了,馬上走!」莫天河推了把半睡半醒的唐裕和田馨兒。
戰湛腦海里冒出兩個字——獸潮!
他記得寒非邪和藍醇也經歷過一次,兩人被趕到一處僻靜的地方,找到不少靈藥和魔獸的尸體,這次地點不同,不知道會不會有這樣的好運了!
他想歸想,腳下卻半點沒有落下。
轟隆隆的震顫聲越來越近,像海嘯一般,淹沒了听覺,淹沒了理智,淹沒了思考。
戰湛只覺得兩條腿像站在馬達上,不听使喚地顫動著。
「快跑!」石理東大吼一聲,然後和莫天河等人一起轉身,出手對付襲來的魔獸。
戰湛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到五個試煉師化身出五把巨大的劍,勢如破竹地插入迎面而來的魔獸群中!緊接著是一到八號,他們成為試煉師的後盾,從他們身後躍起,居高臨下地打擊著猶不知死活往前沖的魔獸!
「快走!」寒非邪一把拉過戰湛,奮力往前跑。
戰湛滿嘴的心酸苦澀,跑得跌跌撞撞,兩條腿軟得像是下一步就要跌倒,可意志力無比堅強地支撐著他的軀體!他腦海里反復想著試煉師和一到八號的背影,心里默默地念著︰不能倒,不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