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非邪看著戰湛食不知味地吃著干糧,覺得自己嘴巴里的干糧味道也變得古怪起來。兩人就在你看我時我吃干糧,我看你時你吃干糧的詭異氣氛中……吃完了干糧重新上路。
離研討會還有一日,鬼寂山腳人山人海,竟沒有設下任何限制,只要想上就能上。不少攤販趁機在山腳做起生意來,其中尤以干糧和武器最為紅火。
戰湛見寒非邪跑去買干糧,就在武器鋪里轉悠。武器鋪生意好得不得了,已是供不應求,鋪子上只有圖樣。他翻了翻,看到一把插靴的匕首不錯,要知道電視和小說里有多少英雄命懸一線靠的就是靴子里的最後防線!他拿著圖樣正要說話,就听店伙計道︰「一年後來取。」
戰湛︰「……」一年後孩子滿月酒都過去了!
「要不這種,馬上就有貨了。」伙計抽了一張圖樣給他。
戰湛拿起圖樣左看右看,「線?」
「棍。」伙計話音剛落,就看到幾個人扛著兩捆東西飛快地跑來,往桌上一摔!
伙計看他,「木棍來了,要不要?」
……
擦!別以為他不知道這東西有個名字叫甘蔗!
戰湛正要拒絕,後面就撲上來一大群人,七手八腳地搶甘蔗。
人有許多劣根性,其中一個就是——別人有的我不管喜不喜歡都要有。于是,本打算離開的他立刻改變主意,用肩膀擠開旁邊的人,用力地抽了兩根甘蔗出來。
總算武器鋪有點良知,甘蔗一頭被削過,尖尖的,能不能扎死人不好說,但吃起來挺方便。他走到門口,看到那群送貨的一字排開擋著他。
戰湛疑惑道︰「呃,限購嗎?」。
伙計在他身後尖叫︰「給錢!」
「……」戰湛交了兩錠銀子,肉痛地去干糧鋪找寒非邪,卻看到他正被一群人圍著,只看到浮在別人頭頂上的發頂。
「大哥!」他大叫一聲,用甘蔗開路,頂開旁人沖進去。
一對穿著一紅一黃的雙胞胎美女正一左一右地將寒非邪擠在中間,笑眯眯地說著話。
寒非邪臉色冰冷,一言不發,看到戰湛才緩和下來,柔聲道︰「你去哪里了?」
戰湛道︰「買武器。」他把甘蔗給他。
雙胞胎美女噗嗤笑出聲來。穿紅衣服的美女道︰「張師兄說得對,沒想到真的有蠢蛋木棍甘蔗不分。」
戰湛嗤笑道︰「我當然知道這是甘蔗。」
紅衣服美女以為他死要面子,笑道︰「你知道還買?」
「為什麼不買?甘蔗不能當武器嗎?」。他用甘蔗輕輕地敲了一下她的頭,然後咬著甘蔗那一頭,「吱吱」地啄了一口道︰「甘蔗既能當武器又能吃,木棍能當武器卻不能吃,你說是買甘蔗劃算還是買木棍劃算?」
紅衣服美女臉紅紅地看著他,嬌嗔道︰「你打我做什麼?」
戰湛遇到美女撒嬌,骨頭酥了一半,嘿嘿笑著說︰「不是我打的,是甘蔗它自己跑過去的。」他眨了眨眼楮,美人羞澀的美景突然被高大的身影擋住,抬頭就見寒非邪面色陰沉地看著自己,不由心虛地低下頭。
寒非邪像五歲時不小心吃到檸檬那樣,滿滿的酸味,倒牙的疼。
黃衣服美女追在他身後發嗲,「盟主最喜歡年少有為的年輕人,以你的實力加入赤虎盟,很快就能當上小隊長,等立了功,就能晉升為中隊長。中隊長可以分到一套獨立院落,娶妻生子就不用愁啦。」
戰湛︰「……」
黃衣服美女見寒非邪不為所動,再接再厲道︰「如果你選擇加入亡騎,能直接升為前鋒將,薪水很豐厚喲!只要不死,年末還能享受探親假。」
戰湛︰「……」
「或者你也可以選擇當赤虎盟旗下店鋪的保護人,收入是店鋪每個月盈利的百分之一,多照看幾家,月入百兩不是問題。」
戰湛︰「……」
黃衣服美女看寒非邪不說話,終于有點不耐煩了,問道︰「你考慮得怎麼樣?」
寒非邪道︰「拒絕會怎麼樣?」
黃衣服美女笑容垮了下,「拒絕?為什麼要拒絕?」
寒非邪回頭看他,忽而溫和地笑笑,「不想去。」
黃衣服美女所有的勸說詞都噎死在喉嚨里。再美好的條件也抵不過不想去啊。
寒非邪見她不說話,從戰湛手里接過甘蔗,轉身往山上走去。
戰湛正要跟上,就看到紅衣服美女擋在他面前,幽幽地看著他道︰「他不來,你來不來?」
她聲音軟綿綿的,既有成熟女人的嫵媚又有青澀女孩的純真,戰湛心里被一根小鵝毛撓來撓去,差點連站的力氣都被勾了過去。
黃衣服美女一見有戲,立刻走到戰湛另一邊,挽住他的胳膊,柔聲道︰「好哥哥,你來嘛。」
戰湛被她晃著,默默地享受了一會兒,才注意到寒非邪的臉色黑如鍋底,忙干咳一聲,慢吞吞地開口道︰「讓讓好嗎?」。
「什麼?」
兩美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戰湛道︰「你們擋住我的路了。」
兩美女︰「……」
戰湛將胳膊從黃衣服美女手里抽出來,屁顛顛地繞過紅衣服美女,跟上寒非邪。
寒非邪本已經結成冰雕的臉終于融化了幾分,狀若不在乎其實很在乎地問道︰「你真的不加入?」
戰湛道︰「我一向以大哥的意志為行為準則,不驕傲,不自滿,不自作主張,認真學習大哥的思想內涵,貫徹落實大哥的方針政策,爭取成為一個有節操,有情操,有德操的理想小弟。」
寒非邪臉上總算有點笑容了,「最主要是貞操啊。」
「……」
戰湛感覺到有一層薄薄的紙,正在被慢慢地捅破……
雙胞胎美女並不是赤虎盟安排在山腳下拉人入伙當說客的,她們只是見寒非邪相貌俊秀無雙,實力又強,才起了招攬之心,不過對方既然沒有這個意思,她們也沒再自討沒趣,只是心里暗笑他們不識貨,倒沒有阻止他們上山。
戰湛和寒非邪走到半山腰,抬頭往上看,就看到山道上密密麻麻的人,山下也是,人頭攢動,如背米回家的螞蟻。
戰湛道︰「藍醅會來嗎?」。他覺得藍醅屬蛇,喜歡潛伏在暗處,搞寫陰謀詭計和偷襲,大搖大擺地應戰不像他所為。
寒非邪道︰「他不來赤虎盟更開心。」來的路上他已經打听清楚了,雖說赤虎盟在死亡平原的聲勢如日中天,但不少勢力還在觀望中,酒鬼莊和茶葉蛋鋪是這些勢力中最大的兩支,這場研討會的結果將直接影響其他勢力的選擇。畢竟當人小弟沒有當人大哥舒坦,可以不投靠就不投靠。
想到這里,他看了戰湛一眼,又默默地糾正︰有些緣分例外。
戰湛道︰「可惜茶葉蛋鋪太遠,不然我們就先去茶葉蛋鋪,還能知道點內部消息。」
他們聊著聊著就上了山。山頂的氣氛比下面凝重百倍,赤虎盟成員穿著新郎袍子在四處游逛,山道上十步一崗,五步一哨,他們這樣的圍觀群眾像犯人一樣被監視著送近一小塊特別劃出來的平地上。平地上堆放著一些被褥,都被牆面的人搶光了,只剩下幾條破破爛爛被踩髒的毯子。
戰湛和寒非邪找個了角落坐下來。說是角落,也圍了不少人,還有打牌的。
戰湛好奇地過去圍觀,發現上面寫的都是劍神劍聖之類的詞。他看了一會兒,看到有人出巫師把劍君給滅了,有點不高興,道︰「為什麼巫師能殺劍君啊?」
打牌的人頭也不回道︰「就是這麼打的。」
戰湛道︰「那誰能滅巫師?」
「劍皇唄。」
「……」劍皇真的是一個分水嶺啊。
他看到有人出劍尊把巫師給滅了,然後對方又出了個巫尊,把劍尊給滅了……打得狂野粗暴毫無技術美感,覺得沒勁,又縮了回去,對寒非邪說起撲克牌來,什麼梭哈,二十一點,什麼爭上游,斗地主……講得口沫橫飛。
寒非邪就靠著牆,笑吟吟地看著他。
「呃,你听懂了嗎?」。戰湛終于發現自己在唱獨角戲。
寒非邪壓根沒認真听,「嗯,有實物的話會更好。」
戰湛道︰「回頭我就去做一套……不,干脆做三國殺算了。你知道曹操嗎?」。
寒非邪道︰「曹丕的爹。」
戰湛震驚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
「這是歷史。」
戰湛︰「……」是作者偷懶,把三國殺歷史強行按在了這段架空上,還是創世大神偷懶,直接用他們世界的歷史來填充這里的歷史?
「你在想什麼?」以前不喜歡所以不在意,現在的他非常討厭戰湛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將所有人阻隔在外。
戰湛道︰「一些有的沒的。」
寒非邪道︰「我想听。」
「呃,人類的起源和發展之類的事。」
寒非邪微笑道︰「你想討論的話,我們可以一起探討一下,反正是研討會。」
戰湛一開始以為他在說笑,可聊了之後才發現寒非邪的想象力真是很豐富啊……科幻的、奇幻的、仙俠的、神話的……所有設定都給他想了個遍!
大學畢業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盡情地侃大山了,心情之激動難以言喻。甚至在這一刻,他忘了寒非邪是小說中的人物,也忘了自己在異界,簡直無所不談——只是簡直,關于穿越這一塊,他還是很小心地避了開去。
但這些信息已經給了寒非邪很多啟示,並得出了結論︰戰湛的確是個喜歡想有的沒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