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湛還在猶豫進還是不進,寒非邪已經背著他踏過火焰鑽入暗門中。踏過火焰的剎那,戰湛看到一道淺色金光縈繞在寒非邪身體周圍,好似保護膜一般。
「七彩神衣?」他震驚地喃喃。
寒非邪側頭,「什麼?」
戰湛道︰「我看到你身體周圍有一層金色的光……」
「火陽甲。」寒非邪解釋道,「用火陽之氣形成的盔甲。」
戰湛感慨道︰「火陽之氣真是好東西啊。」
寒非邪抓著他的小腿,想了想道︰「回頭我幫你找一套好的功法修煉。」他之前就想過這個問題,可是戰湛等級太低,《天芥神書》里的功法和武技都練不上,像火陽之氣這種功法又需要天時地利人和,條件太苛刻,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先提高他的修為。他既想著變強,又想著與戰湛在一起,自然想過讓戰湛變強,只是最近事忙,把這件事耽擱下來。他盤算著回去之後把這件事提上議程。
暗門里一片漆黑,外頭火燒得再劇烈,也燒不到里面。戰湛和寒非邪借著外面的火光,看到腳前五尺是一條向下的石階。
「嘶嘶……」
石階下方傳來細碎的拖拽聲。
寒非邪頓住腳步,全神戒備道︰「誰?」
對方立刻不動了。
戰湛試探道︰「師父?」
對方沒做聲。
戰湛在包袱里翻找火折子。
法拉利咬著火折子給他。
戰湛感動地模模它的腦袋,「你怎麼知道我在找火折子?」
法拉利傲慢地仰起脖子,一副「休要小看本大小姐」的樣子。但它忘了,室內很暗,戰湛以為它在求撫模,手指敷衍地撓了兩下,「脖子癢?回去給你洗澡。」
法拉利︰「……」人類的思維模式真是簡單粗鄙!
戰湛吹亮火折子。
室內光線驟然亮,刺了下眼楮,戰湛眨了眨眼楮才適應,就看到石階盡頭,一個人提著褲子,半僵在那兒。
即使很多年之後,戰湛回想起當時的情景,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他這輩子遇到過最尷尬的事情之一。
「師父?」
戰湛艱澀地喊道。
藍醇抓著褲子的手抖了抖,才慢慢地抬起頭,驚訝道︰「你們來了?」
寒非邪︰「……」太假!
戰湛︰「……」NG!
藍醇意識到自己的口氣有點夸張,飛快地系上腰帶,「我,我是……」
寒非邪背著戰湛下來。
走到下面,戰湛敏銳地聞到空氣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就像是……他狐疑地看著藍醇,聯想他之前匆匆穿褲子的舉動,頓時恍然。
空室孤男,自己找點樂趣也是難免的。
他見藍醇扶著牆站起來,暗暗吃驚,沒想到師父冷靜的外表下有著一顆如此狂野的心,自己改天必須含蓄地提醒他,擼管要長久,護腎必須有!
他揉了揉鼻子,佯作不覺,就見寒非邪蹲□子,舉掌往地上拍去。
只听一聲脆響,地上一根鏈子就斷了開來。
戰湛這才注意到藍醇腳上竟然拴著一根粗長的鐵鏈,鏈子另一頭沒入牆中,不知源頭。
藍醇松了口氣道︰「多謝。」
戰湛顫聲道︰「他一直鎖著你?」環顧密室,只有一張石床,一個馬桶……簡直就是最簡陋的監獄!
藍醇眼眸微垂,「他要出去,不能時時看守我。」
戰湛道︰「你們是兄弟啊!」
藍醇嘴角一顫,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眼底翻騰起一陣滔天的憤怒和憎惡。他連著冷笑兩聲,卻比哭更淒涼,「是啊,我們是兄弟,他竟如此對我。」
戰湛雖然不知道他們究竟發生過什麼事,但藍醇是他的師父,天平自然是朝他傾斜,心里不免把藍醅罵了個死去活來,本來還想罵他祖宗,但考慮到他和藍醇祖宗共享,就忍了下來。
藍醇道︰「你們到這里,他沒發現嗎?」。
寒非邪簡明扼要地說了一下外面的形勢。
戰湛問︰「外面的火是怎麼回事?他想燒死你?」
「火是我放的。他今天走得……匆忙,沒關門,我把油燈丟了出去,怕是點著了什麼吧。」他那時候萬念俱灰,所作所為已不受控制。
戰湛見他臉色奇差無比,不好深究。
藍醇從思緒中回神,「我們快走。」他彎腰抓起仍掛在腳踝上的半條鐵鏈,急沖沖地往上走。
戰湛正要跟上,就被寒非邪一把抓住,不動聲色地指了指地上。
戰湛一愣,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床褥上血跡點點,雖然不多,卻很醒目,不止如此,床下還藏著一件什麼東西。出于好奇,他伸手將東西拽了出來,才發現竟然是內衣,只是已經撕成布條,不能再穿了。
他與寒非邪對視一眼。
寒非邪只覺奇怪,還沒有想到什麼,但戰湛畢竟被各種狗血劇情澆灌長大的一代,根據這些元素推向劇情簡直輕而易舉。只是推想出來的結果實在太嚇人了。
他下意識地朝藍醇看去,發現他站在門口,臉色發青地看著他們。
戰湛立刻將衣服往床上一丟,抓著寒非邪就往上跑,經過藍醇的時候,還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這個地方的住宿條件太差了,等出去了,我請師父吃好吃的。」
藍醇眼楮仔仔細細地搜尋著戰湛每個細微的表情,連鼻孔都沒有錯過。
戰湛心里發虛,只好拼命地晃著寒非邪的胳膊,「我們怎麼出去啊?」
密室外面的火已經燒得連門都看不見了,奇怪的是,藍醅和赤虎盟的人竟然一個都沒有發現。
寒非邪沉吟道︰「除了這里,還有其他路可以走嗎?」。
藍醇這才將目光從戰湛臉上收回,搖頭道︰「沒有。」
寒非邪道︰「我先送戰湛出去,一會兒再來接你。」
藍醇點點頭,背靠著牆,閉目養神。
寒非邪將戰湛重新背在背上,運氣火陽之氣護住兩個人,飛快地往外沖。火陽甲和七彩神衣的最大不同是火陽甲可以根據使用者的想法,任意擴大和縮小範圍,而七彩神醫只能用在自己的身上。
寒非邪和戰湛沖出火場之後,發現整個酒鬼莊熱鬧非凡,外面喊打喊殺聲震天,顯然已經從小規模戰爭轉為大規模戰爭。
戰湛從寒非邪的背上滑下來,「我懷疑師父……」
「嗯?」正要回去接藍醇的寒非邪聞言止步。
戰湛猛然想起自己和寒非邪的微妙關系,沖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干笑道︰「沒什麼,你快去把師父救出來吧。」
寒非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從他身上看出隱瞞的緣由。
戰湛被盯得受不了,妥協道︰「好吧,我懷疑師父有痔瘡。」
寒非邪︰「……」
戰湛道︰「床上的血就是這麼來的。」
「……」
「所以我們進去的時候他在穿褲子。」
「……」
戰湛道︰「所以,一會兒你背他的時候,千萬要小心他的。」
「……」寒非邪緩緩道,「就算沒有這個原因,我也不會隨便踫別人的。」
戰湛意味深長道︰「你要記住今天的話啊!」
寒非邪雖然對戰湛產生了其他的感情,但到底是個雛兒,至今為止糾結的仍是對方的心意,並沒有像戰湛那樣考慮長遠,直接跳到了和諧生活。不過他為人謹慎,听戰湛這麼說就知道話里藏話,淡然地回道︰「嗯,我本就不是隨便的人。」
戰湛︰「……」
此時天色微暗,西邊余光透著淒涼,曬著慘淡,酒鬼莊在這份淒涼慘淡的映照下,顯得尤為孤寂,那些喧嘩聲殺喊聲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戰湛見藍醇失神地望著被火燒得只剩下架子的屋子,低聲道︰「師父,我們走吧?」
藍醇突然咬牙道︰「我會回來的。」這一句話一改他往日里平和溫雅的形象,透著幾分刺骨的陰冷。
戰湛心里打了個突,更加堅定自己先前的猜測。
由于現場只有寒非邪一個戰斗力,所以他不得不背著藍醇,抱起戰湛……
這不是戰湛第一次被公主抱,可心情與第一次相比,卻緊張糾結得多。
寒非邪的手臂十分有力,戰湛被他抱在懷里,完全不用擔心會掉下去,一雙手完全沒有用武之地,摟著寒非邪的脖子肯定不行,那個位置被藍醇霸佔了,搭肩膀也嫌擠,最後只能像小媳婦兒一樣抱著包袱縮在他的懷里。
寒非邪倒是挺滿意,如果沒有背上的眼楮,也許會更滿意一點。
他跳上屋頂,正要往西跑,就听到背後一聲冷笑,隨即听到藍醇「嗚」得一聲,噴出一口血來。藍醇伏在寒非邪的肩膀上,血噴出來的位置正對著戰湛的膝蓋,遠遠看去,就像膝蓋中了無形箭。
雖然這一下讓藍醇頂了下來,可寒非邪也不好受,那股余力讓他往前沖了沖,差點把戰湛甩出去。幸好戰湛反應快,用靈活自如的左手拍了寒非邪一下,用反沖力幫他穩住身形,自己則借力在空中轉了一圈,左腳做支點,落地站穩。
他們身後,藍醅冷冷地盯著他們,常年掛在嘴角的笑意全然不見,只剩下瘋狂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