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湛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抱起藍醇的遺體道︰「沒關系,我把師父師叔放在一起,讓他們等的時候還有個伴兒。」由于藍醇對藍醅的態度改變,他對藍醅的稱呼也隨之改進,「先找朱晚法拉利,齊世鐸沒對我們下手,說不定就對付他們去了。哎呀,齊昂軒呢?我們出來的時候你有沒有看到?」
寒非邪道︰「他們進了廟中廟,應當已經把人救出去了。」
戰湛扼腕道︰「早知道應該先拿他狠狠地敲齊世鐸一筆,浪費了。」
兩人打算去下泉廟取回藍醅遺體再與朱晚他們會合,走到半路就听到遠處巨大的坍塌聲,一陣洪水從前方沖出來,瞬間漫過房屋道路。
寒非邪見機快,一把摟住戰湛沖上半空,踏波前行。
戰湛遠眺,見下方的水帶著熱氣,心里打了個突,覺得背上的藍醇好似更沉了。
兩人到坍塌聲發源地,看到下泉廟只剩下一片浸在水中的廢墟,廟後的山露了出來,上面有幾個黑森森的洞穴,水不斷從洞穴中嘩嘩地淌下來。
「師叔!」戰湛將藍醇往寒非邪懷里一塞,一個猛扎入水,狗爬式地爬了不到一米,被寒非邪從水里抓出來。
「我去。」寒非邪主動請纓。
戰湛想起自己還沒有分派任務,肩膀用力地聳了聳,想將自己的衣領從他的手掌里解救出來,「師叔說不定被沖遠了,找起來很費時間。朱晚還在等著你呢,你先去找朱晚和法拉利他們。要是他們沒事,就帶他們過來和我會合,人多力量大,一起找人也快點。要是他們出了事,你就更要快點去啦。我能隱身,不會出事的。」
寒非邪皺眉道︰「有齊世鐵在。」
戰湛道︰「相信我吧。我一個年輕力壯的小青年還干不過個年老色衰……又體弱的糟老頭嗎?太小瞧我了。」他看寒非邪陰沉著臉色望著自己,就是不走,有點頭疼,「寒霸,說好做彼此的小伙伴,互相信任呢?」
寒非邪單手捧住他的臉道︰「你離開我的視線會讓我不安。」
戰湛道︰「你要目光遠大!目光放遠點,放遠點,老盯著眼前一畝三分地是不行的,那叫鼠目寸光。唉,不說了,說廢話的時間師叔又被沖了八百米……」
寒非邪從懷里掏出一個信號彈給他。
戰湛道︰「好東西啊。」
「記得我之前說的嗎?我不會留你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
戰湛道︰「……記得。」這樣讓他歡喜讓他愁的告白他怎麼會不記得?
「你沒有問我。」
「那你呢?」
寒非邪道︰「你知道答案。」
戰湛︰「……」那又何必讓他問。
寒非邪道︰「但我還是想親口告訴你。如果你死了,這個世界也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戰湛正色道,「我會為全世界人民珍重自己的。」
「你知道就好。」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偉大。
送走寒非邪,戰湛一個人在水里起起伏伏地搜尋藍醅的下落,先從他之前藏藍醅的山洞開始,再到下泉廟的廢墟,然後順著水流四處走。
因為寒非邪的話,使他對復活藥始終存有希望。他想要復活藍醇,卻也知道只復活藍醇一個是沒用的,藍醇藍醅要不就零條命,要不就兩條命,不可能出現單數。找不到藍醅的遺體就等于放棄了藍醇復活的希望。
下泉廟地勢比周圍高,水流淌下來之後就朝四面八方散開,要從中找一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尤其水還在不停地流淌,覆蓋的範圍也越來越遠。
戰湛找了半天,感到一絲吃力。他是魂體,不需要睡覺,但是支持魂體的劍氣卻不像寒非邪那樣取之不竭。
就在他感到疲憊,想要歇一歇的時候,突然感到脖子一涼。
魂體的感覺是很遲鈍的,普通接觸的冷熱不到一定程度是會被忽略的,這次的感覺不但無法被忽略,反而讓他從心理上產生起雞皮疙瘩的錯覺。
他猛然回頭,後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戰湛一臉錯愕拍拍自己面頰,自言自語道︰「難道是錯覺?」他回過頭,鼓起胸脯,作勢要潛入水中,突然,身體猛然一扭,朝後拍出一掌。
齊世鐵沒想到他突然回頭,被嚇了一跳,整個人朝後閃躲。
戰湛道︰「你生前好歹是個劍聖,死後怎麼這麼不要臉,偷襲一個後生晚輩!」
齊世鐵一點愧疚的意思都沒有,大大方方地承認道︰「兵不厭詐。」
戰湛道︰「所以你窮盡一輩子也只能當個小兵!兵不厭詐,將功補過。看看,境界差多少!」
「寒非邪不在你身邊,你就只會耍嘴皮子了嗎?」。
「要不我們打一局?」
「你?」齊世鐵鼻孔朝天。
戰湛道︰「也對,以齊前輩的資歷和修為,和我單挑才是真正的不要臉。齊前輩不要臉沒關系,反正大家都習慣,可這里是麒麟世家,下泉廟就在前面,齊家列祖列宗的英魂都在上面看著呢。齊前輩要是丟了齊家的臉,恐怕死後也沒臉下黃泉見列祖列宗了。」
齊世鐵冷笑道︰「隨你怎麼說,今天我絕不會放過你。寒非邪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就要從他身邊最親近的人身上討回來。」
戰湛道︰「齊前輩想打我也只好奉陪。不過別怪我不懂得尊老愛幼。齊前輩生前雖然是風光的劍聖,可死後一切重頭開始,論生魂修修煉的時間,好像還是我更早。」
這也是齊世鐵一直陪他說廢話,卻不肯出手的原因。魂體不似劍氣,可以感覺對方的級別,他遇到戰湛的時候戰湛已經是魂體了,修為到底有多深,他也沒有底。
戰湛見齊世鐵不說話,趁熱打鐵地建議道︰「不如這樣,我們來比賽吧。誰輸了,就要一動不動地被對方打三下。」
齊世鐵狐疑地看著他道︰「比什麼?」
「很簡單,我們比……」戰湛故意遲疑了一會兒,好似主意是臨時想的,「看誰在水里撈起的尸體更多。」藍醇和寒非邪殺了的麒麟世家子弟的遺體都在水里浮著,隨便一看就能發現資源豐富。
齊世鐵皺眉,「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是看他們投錯了胎,可憐,所以想幫他們收尸。」
齊世鐵冷笑道︰「我看你早就把他們的魂體吃了吧?」
戰湛道︰「我還有必要吃嗎?」。
齊世鐵眯起眼楮。他剛剛這麼說是為了試探戰湛的修為,對方的回答更讓他相信戰湛的修為已經到了一個深不可測的境界。他決定放緩腳步,先陪戰湛玩一玩。
「我沒意見,只怕你後悔。」
戰湛道︰「哈哈,好巧,我也是這麼懷疑你的。要不這樣,我先發誓,要是我說話不算話,輸了不認輸,就罰軍神府當世除名!」他都當上皇帝了,軍神府以後就是皇室了,和除名沒什麼區別。
齊世鐵看他咒得狠,信了幾分,道︰「要是我說話不算話……」
「就罰麒麟世家上上下下全都魂飛魄散死得不能再死!」
「為什麼我是魂飛魄散,你只是除名?」
戰湛抬頭挺胸,「對軍神府來說,名譽高于一切!只要不想反悔,誓言說什麼都不要緊吧?」
「……」齊世鐵咬牙說了一遍。
戰湛拍拍手道︰「開始吧。」
「等等。」齊世鐵道,「萬一你乘機跑了呢?」
戰湛道︰「你倒是提醒我了。不如這樣,我們一邊撿尸體一邊唱歌……你唱一句我唱一句。」
齊世鐵咆哮︰「你出的什麼餿主意。」
……
下泉廟前,滔滔水中,兩個身影一邊拼命地撿起尸體放到廢墟上方,一邊你一句我一句地喊著︰「十六。」
「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