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低聲咳了一下,渾濁的雙眼流露出一絲精光。
「啟光啊,這婚姻講究門當戶對四個字,不是我看低自己的孫女,而是差距實在太大。」
說完還無奈地嘆息了一聲,仿佛覺得萬分惋惜。
趙夫人的面色已經不能用僵硬來形容了,從之前的驚呆到後來的繃直再到現在的難看。
蕭清顏的心就隨著幾個長輩一來一回的話抽緊又放松,放松又抽緊。
這一來一回絕對比坐過山車還要精彩,可是過山車總有終點,她卻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如何。
豪門大戶的那些事,她就算沒見過也听說過,趙梓流的婚姻必然是要經過父母長輩的同意才行。
就算是自己,即便是父母開明,也得尊重爺爺的意思。
一段得不到長輩祝福的婚姻,又怎麼能夠長治久安。
可是這個時候,蕭清顏卻一個字都不能說。
趙家的意思她或許看不透,爺爺的反對卻是必然的。
不過是看在趙家的面子上沒有過激的行動而已,想到這里,蕭清顏幽幽地呼了一口氣。
這場戀愛,果然很難,荊棘滿地,百轉千回。
桌面上,蕭老爺子和趙啟光還在你來我往,一個說兩個孩子挺配,一個說自家孫女配不上趙家少爺。
總之就像是演戲一般,精彩而又不動聲色。
蕭清顏不敢抬頭看趙梓流,生怕被別人看出什麼異樣。
碗筷早就被擱置在一邊,在桌下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某姑娘十指相繞,被按住的地方早已泛白。
忽然,冰涼的指尖傳來一絲溫暖,蕭清顏略微轉了轉視線,卻見父親面上維持原來的表情。
可是桌下的手卻握了握自己的十指,隨後又在別人都沒注意的時候收了回去。
蕭清顏的心底驀然生出一絲希望,父親或許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
如果是這樣,那麼自己要面對的也就剩下兩個人——爺爺,還有趙夫人。
其實蕭輔義和蕭清顏之間的感情向來很淡,拜蕭母所賜,兩個人經常忙得不著邊際,蕭清顏從小就只跟爺爺親近。
後來上了課,就更是不怎麼回家。
周一到周五住校,周末住在清風街。
Z城里的那套房子,她連鑰匙都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
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把自己當成客人參觀一下那個所謂的‘家’。
近幾年,蕭母依然繁忙,不斷地在各大城市奔波,蕭父則是慢慢地閑了下來。
一來爺爺身體大不如前,二來有了名氣的畫家一年的產出便不會再像以前那般。
所謂物以稀為貴,越是少而精致的物拾,價格越是高得離譜。
不過蕭清顏依然跟父親沒什麼交集。
她早已過了年少時期,對于父愛母愛這類也早沒了希望。
只是她倒是沒有想到在這個當口,父親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支持自己。
心底的陰霾散了一絲,她知道父親一貫孝順,自然不會當著別人的面反駁爺爺的話,不過私下能幫著勸勸也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