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靜。愛睍蓴璩
冰璃覺得有些疲倦,她輕輕帶上嵐雪的房門,抬頭看了看月色,竟坐在院子中睡著了。她雙手交疊,放在石桌上,枕在自己的手臂上,頂著月色,很快便進入了夢境。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眉頭微微蹙起,嵐雪的話一直在她的腦海中回蕩,一遍又一遍,似乎揮之不去的夢魘將她困在其中。
她有些呼吸加重。
無法掙月兌膈。
不遠處,有樹葉沙沙聲,似乎還吹起了風,涼涼的帶著花香。
冰璃沉沉地睡去。
白色的衣裳被風輕輕吹動,她單薄的身子忍不住蜷縮成一團…枝…
有點冷……
她輕微的顫抖,睫毛也顫抖了起來。
一些細細的雨滴,緩緩地,輕輕地,自天上灑了下來……
雨滴還不是很大……
如若不是仔細去觀察,只會以為是錯覺……
與晚風相映襯著……
似乎更加冷了……
熟睡的她全然不知,只是本能地抱緊自己的身子……
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長到快分不清楚現實與虛幻……
而遠處,有人正靜靜凝視著這邊。
這個屋子已經變成了廂房了。
再也沒有人住過。
再也沒有人來過。
但是卻依舊干淨整潔。
若隱若現的樹叢中。
月華一身與他氣質不符的紅衣,身上帶著佩劍。他望著院子中那個熟睡的女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風將他的發絲吹動。
他的眼神很溫柔。
嘴角邊帶著如沐春風般的笑意。
……
千年前,也是在這樣的一個深夜。
漫天星辰。
滿院花香。
那時候,她還很小,用人類的年齡來說只不過十二三歲,對于很多事都是懵懵懂懂,愛笑的大眼楮總是水汪汪地望著他,似乎會說話,在浪漫的夜里,屋頂上,被他溫柔的攬在懷中,居然……居然睡著了。
她不解風情。
然而,他卻很緊張。只可惜她睡著了,全然不知。
他的呼吸有些紊亂急促,與他平日里的淡定不同。
忘記了那天晚上的時光對于他來說是有多麼難熬,也是多麼難忘。
只記得,他在心底里暗自許下諾言,今生今世一定會為她穿一次紅色喜服。
……
院子里。
冰璃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一直盯著她,很炙熱,將她從冰冷的夢境中拉了出來。
細細的雨絲從她發間穿過。
應該下了有一會兒了。
她眨了幾下眼楮,似乎還沒有立刻從夢境中走出來,然後——
她看到了那個經常出現在她夢境深處的男子。
夜色太暗了,只能依稀看到他的身影,卻看不清他的表情。
孤單的影子。
火紅的喜服。
月華站在那兒,很久很久,突然轉身不再看她。
她不知道月華什麼時候跟來的。
月華眼眸中閃過一絲慌亂。
她看到他了?
冰璃站起身,將有寫濕的發理了理。她不想看見月華,特別是現在的月華。可是,沒走幾步,她頓下了腳步,望了望有越來越大趨勢的雨,忍不住開口道︰「你怎麼會來這里?」
月華沒有回答。
冰璃站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良久,苦笑了一下,轉身正欲離開。
「這兩年一直和冥月在一起?」
冰璃一愣,淺笑道︰「是。」
「你愛上他了?」
他與她站在院子內,雨水將他們打濕。
「你愛上九歌了嗎?」
她的聲音很輕,很淡。
「你恨我?」
月華轉身,望著她,眼神沉痛復雜。
「九歌嫁給了你,你要好好對待她,不要負了她。」
她微笑著回答。
月華諷刺地大笑︰「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你學會對我答非所問?學會跟我饒話題了?」
冰璃疑惑地抬頭,然後,有些愣住︰「少宮主說這話好奇怪,我們之間什麼時候有那麼熟了?」
月華眼神幽深,雙拳緊緊握住,他緊緊望著她,很久很久,他道︰「當我沒有來過。」
依舊是之前那個冷漠疏離的月華。
那個自從她來到人間之後,無數次讓她絕望的月華……
難得兩人獨處的寧靜夜晚,微微細雨,陣陣清風,讓她的心情有些哀傷……
她伸手拉住了他。
望著那雙曾經再熟悉不過的手,她的心一時間有些軟弱哀痛。
「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娶九歌?」為什麼?如果說他的記憶里,她的位置被嵐雪所替代,那究竟是什麼事,讓他選擇了九歌,拋棄了曾經在一起那些美好的時光?
他低下了頭。
紅色的喜服在雨水打濕後更加鮮艷奪目。
「是你父親的意思嗎?」她輕聲問,「如果是你父親的意思,當日你就不會為了嵐雪故意傷害我,逼走我。」
他依舊沒有開口。
「為什麼是九歌?我知道星月辰宮一向有見識,我也不指望你們對于九歌是妖的身份一概不知,那究竟是為了什麼?讓你拋棄嵐雪這個仙界的帝姬,反倒娶小小的妖界公主?」
她不死心地繼續問。
「還是說……你在謀劃什麼?」
月華抬頭,周身散發著冷冷的氣息。
「你指的是我嗎?!」
「你肯定有所圖謀的,是不是?」她苦笑︰「兩年前,我親眼看到你殺了木槿,這件事絕對不是星月辰宮該做的。」
「我是這麼想我的。」
他的聲音很冷。
她苦笑︰「我從來都沒有如此害怕過自己的猜想。」
雨水冰涼。
冰璃的視線漸漸有些模糊。
「所以,算是請求,告訴我,你娶九歌真的是因為單純的愛她,真的是因為你移情別戀了。」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卻一字一句擊打在月華的心上。
「為了幫自己心愛的人出氣,所以殺了木槿,為了與自己心愛的人的大婚不被破壞,所以對嵐雪痛下殺手。」
她望著他。
緊緊凝視著他的眼眸深處。
「心愛的人?」
月華忽然輕笑了起來。
她皺眉︰「難道不是嗎?」
「這世上,我愛的人只會有一個,可惜,絕對不會是九歌。」
她苦笑︰「難道那個人,是你自己……?」
月華突然用力甩開她的手,嫌惡地往後退了幾步。
雨水打在他鮮紅的衣服上,發尖有水珠低落,雨水順著他俊美的臉龐滑下。
他的眼神突然間冰冷十足︰「冰璃,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又傷害到了你身邊的人,你還會像上次一樣,刺我一刀嗎?」
雨滴的聲音開始變大。
冰璃一身白衣早已浸濕,狼狽地站在月華面前,她的臉色蒼白,眼神卻堅定有神。
「會。」
她會毫不猶豫再給他一刀。
聲音清晰不帶任何猶豫,居然有些狠厲。
月華諷刺地笑了笑。
然後,轉身離開。
寧靜的雨夜。
在院子里,留下了一個孤單的身影。那身影蒼白脆弱,卻依舊堅韌地站在原地,不打傘,也不躲避,只是淋著雨。
良久。
「丫頭,沒想到你會一躍成為星月辰宮的少宮主。」冥月撐著傘,吃驚地走到她的身邊,笑道︰「這下你可不用再賣什麼符咒賺錢了。依我看,這星月辰宮的資產比之皇室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你現在是名正言順的少宮主,想拿多少走就拿多少走,不用客氣……」
冰璃望了望頭上的傘,輕笑︰「人家宮主也就是那麼一說,畢竟不是親生的,萬一我搬空了,人家殺我泄恨怎麼辦?」
冥月拿出帕子,小心翼翼地幫她臉上,發上的雨水擦干,動作很輕,生怕弄疼了她,無奈道︰「我認識星月辰宮宮主五六十年了,從沒見他隨意開過口。」
冰璃一愣。
「你是說,他從小就認識你?」
「喂,不要這樣看我,說真的,他不像是在開玩笑。」冥月道。
「那你說,為什麼偏偏是我呢?明明他自家兒子那麼討厭我。」冰璃有些困惑︰「我不認為我長的真的可愛到這個地步了。」
「因為你投胎投的其實並不差。」
冥月將冰璃的臉頰邊的發挽到耳後,調笑道。
冰璃皺眉思考了一下,突然間她覺得冥月似乎又知道些什麼事,她向冥月望去,只見冥月正盯著她微笑,像是在捉弄她,不禁打消了之前的想法。
冥月望了望天上的雨,沉默了良久,開口道︰「再次見到他,你開心嗎?」
冰璃聞言一怔,很快便恢復了正常,她輕輕笑著︰「我祝福他。」
**
第二天清晨。
仙界就來人準備將嵐雪帶回。
竹林里。
帝君有趣地看著冰璃忙活半天為他斟茶,開口道︰「看來讓你下凡是對的,竟然練就了一番好手藝。」
冰璃將煮好的茶遞給帝君,茶的熱氣撲面而來,冰璃的身子也沾染到了茶香,她瞪大雙眼,淺笑道︰「帝君做的事什麼時候有錯過?」
帝君聞了聞茶香,道︰「我做事,就算是錯了,又有誰敢指出來?」
「你還真是……」冰璃瞠目結舌,在心中將他鄙夷了一番︰「這樣比起來,還是嵐雪讓人舒服點。」
帝君抿了一口茶,道︰「那是,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自然取的都是我的優點。」
她眉頭跳了跳。
「包括厚臉皮?」
竹林間,茶香四處飄逸。
帝君眼神嚴肅且認真︰「月華不會屬于你。」
冰璃有些好笑,她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帝君將手中的茶杯輕輕放在桌子上,手指撫模杯身良久良久。
「六界能有今日的穩定實屬不易,在你還只是一塊不知名的小石頭的時候,六界有過無數次的戰爭,即使昌盛如今日的仙界,曾經也有過最悲慘的時光,也曾經被人踩在腳下過,你現在所看到的仙界並沒有它看上去那麼聖潔。」
他的聲音似乎從很遠傳來。
「但是如若你和月華在一起,勢必又會引起一場混亂,只有你離開他,有些事才不會發生。」
「我有些糊涂。」
「……」
帝君瞪了她一眼,嘆了口氣。
「我與月華在一起相安無事數千年,有哪里影響到了仙界?」冰璃直視著他,「我知道,從我出現在仙界開始,你就看不順眼我,無論我再怎麼努力,你也會用各式各樣的理由否定掉我。可是這次,我是真的不明白了。」
千年前月華曾經向帝君表明過對冰璃的心意,也說過欲與冰璃成親。可是每到快要大婚之時,帝君總會給月華一些奇怪的任務,以至于他們的婚事總是一再延後,終于到了今日失之交臂的地步。為什麼每一次都會這麼巧?冰璃曾經懷疑過,也為這段沒有緣分的婚事找過許多借口。但是帝君的為難一次比一次明顯,終于應征了她心中的猜想。
「既然做仙我們無法在一起,但是我與月華如今都是人,似乎跟你並無太大牽連,可是你還是在轉世的時候介入,硬生生將我們拆開了。如今卻用我們不能在一起這樣的理由來回答我,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冰璃有些不高興。
何止是太過分?明顯是更可惡!
緣分……
帝君有些出神,細細研究這兩個字,似乎記憶中很多事都逃不開這兩個簡單的字,一時間,他也不知該如何說明。
他有些煩悶。
冰璃用手在帝君的面前晃了晃,有些意外,輕聲喚著︰「帝君?你在想什麼?」
她很少看見帝君失神。從小到大,帝君似乎都是雲淡風輕的樣子,看上去沒有任何事能觸動他的心。
帝君的雙眸漸漸恢復正常,他望了望冰璃,翻了個白眼︰「我在想以你的理解能力,我該怎麼說才能讓你相信,你與月華是真的不能在一起……我雖然是帝君,但是也有很多事情辦不到……」
她托著腮,在一旁耐心,認真地听著,一雙大眼水汪汪。
她的神情很專注。
似乎在听著什麼故事的重要情節,念念不舍,意猶未盡。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听戲。
帝君微怒。
這個冰璃,果然很令人頭疼!
即使他表情再怎麼嚴肅,她也能當做耳旁風,然後還津津有味地盯著他!
這眼神……
帝君怒聲道︰「你懂不懂天命!」
「天命?」冰璃不解,帝君難道不是天嗎?「那是什麼東西?」
天命……
即使是他也無法多加干預吧……
那個已經被定好的結局……
帝君伸手從桌子上將茶盞再次拿起,茶還沒喝完,口有些渴。冰璃坐在一旁,繼續研究剛才他們那些高深的對話。
「你生命中的男子不該是月華。」
帝君的聲音堅定,不容置疑。
「其實……」
冰璃突然覺有,她有必要說明些什麼。
帝君皺眉︰「冰璃,你想要月華重生,我也已經坐到了。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尊重一下我的勞動成果,離月華遠一些。」
他冷道︰「這不僅是對你好,也是為了月華。」
冰璃仍然在猶豫怎麼解釋……
「該說的我就說到這了。」帝君將茶盞放在桌子上,不想多說什麼,「我這次只是來帶走嵐雪。」
果然是個好父親,居然親自來接。
冰璃感動了一下下︰「嵐雪受了傷,你需要帶她好好補補。」
帝君幽幽開口道︰「最近這丫頭脾氣很是刁蠻,受點傷也好,沒力氣撒潑。」
冰璃呆住了。
帝君望了望她,忽然壞笑,絲毫沒有帝君架子︰「你的桃花似乎一直不錯。」
冰璃繼續呆住,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什麼……?」
「冥月雖然身體太脆弱,何況仙凡有別,但顧念你以前也是仙,不算是外人……」帝君嘆了口氣︰「冥月還是很適合你的。」
帝君居然關心她的終身大事……
冰璃有些無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哭笑不得。
竹林難得的熱鬧。
昔日里兩個仇人竟然坐在里面喝茶聊天。
冰璃依舊追著帝君窮追不舍,問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
帝君耐心听著,偶而會被氣的火冒三丈……
曾經那個愛哭,喜歡躲在月華身後的冰璃已經不見了。未來還會發生很多驚天動地的大事,只希望最後的最後,六界可以恢復安寧,減少無謂的傷亡。避免更多的悲劇上演。
不知道她還會笑多久。
天命……
天命難違……
很快一些事就要發生了……
桌上的茶水已經喝完。
風似乎有些涼了……
帝君起身去接嵐雪。
那日,帝君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如果某一天,六界打亂,請你為了你愛的人,委曲求全。」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平常。
可是冰璃卻震驚地抬頭,望著他的背影,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帝君已經走出了很遠,他腳步很輕,動作很靈敏,不一會兒功夫就消失在了綠色的竹林里……
**
「賀喜也賀過了!我們還是早點離開星月辰宮吧!」
冰璃拉著冥月的衣角,不停地鬧著。
自從听完帝君那堆稀奇古怪的話之後,她的心就一直提著,有種不祥的預感。
那時候冥月才剛剛醒,睡眼惺忪,坐在床上哈氣連天,看不出年輕人該有的朝氣。
見到他才起床,她原本想從房間退出來,等他穿好衣服再過來,可是前一刻她已經沒頭腦地闖了進來。
見到她的到來。
冥月揉了揉眼楮,嘴角立刻上揚,似乎整個人也精神了不少。
他眯眼微笑著。
「早啊!」
冰璃回以笑嘻嘻的臉,慢慢挪到他的床前。
室內有甜甜的燻香,香爐正一縷一縷地冒著煙,香甜的氣息充斥著整間屋子,讓人一進門就心情大好。
冰璃忽然間覺得,其實冥月也是很會享受的,更何況他現在的身體,的確需要好好靜養。
所以,她又有些猶豫和沮喪。
冥月躺在床上,身著里衣,半支起身子,望著她有些猶豫苦皺起的小臉,修長的手指捏上了她白皙的臉,道︰「你一宿沒睡?」昨晚明明到了快天亮才送她回的屋子,這才幾個時辰,她已經穿戴整齊的出現在他的面前,想必是沒睡著。
「是啊。」她吐了吐舌頭,「我認床,突然之間覺得星月辰宮雖然什麼都好,就是那床不夠舒服……我昨天躺了一下那個床,就覺得渾身難受,如今一想,還是咱們在山谷的日子舒服一些……」
她的神情有些懷念。
冥月收回手,捏住自己的下巴,猶豫了良久,然後,低聲道︰「我會去同宮主說,讓他幫你換張床。」
冰璃聞言眨了幾下眼楮。
忽然,又覺得哪里不對勁。
她有些生氣道︰「原來如此,原來你準備真把我一直丟在星月辰宮不管我了。」
冥月偷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
她佯裝生氣,拍掉了他的手,不高興地哼道︰「冥月,你是不是開始嫌棄我了?是不是嫌棄我敗家,舍不得你的銀子?所以決定把我扔在星月辰宮,自己好開溜?」
冥月繼續偷笑著。
忍不住笑出了聲。
「丫頭……」
他的聲音帶著些剛睡醒的慵懶,因為才起床,聲音有些柔,好听地令人心癢。
冰璃當然知道冥月不會丟下她,只是覺得之前二人氣氛有些古怪。她不喜歡那種壓抑沉悶的氣氛,所以任性了一次,撒了個嬌。
她知道,冥月是懂她的,一定不會跟她計較的。
她堅信!
她像小孩子一樣抱著他的胳膊鬧著︰「冥月,你快起床,我們離開這里好不好?我還想跟你一起斬妖除魔呢!」
冥月望著她,眼底一片柔和︰「我考慮一下。」
他得考慮一下自己剩下的時間。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一輩子和她在一起,浪跡江湖也好,斬妖除魔也罷,只要有她什麼都好。
她嘟了嘟嘴,這次真有點生氣了︰「不想跟你說話了!一大早見到我就是這副死樣子!這次回來你明明知道我不會久待,如今還這樣逗我玩。」
冥月淺笑道︰「你至少也等讓我起來了,我們才好去斬妖除魔吧!」他是真的剛醒,還沒來得及穿好衣服,就被她纏住了。
冰璃搖了搖頭︰「不要!你先答應我!」
冥月嘆氣。
冰璃調皮地笑著︰「我知道你一向都有很多奇怪的想法,也總是為我考慮,可是如今這個人間我只有你了,沒有你我會孤單。你要是真的擔心我,就不要將我一個人丟在這麼可怕的地方。」
她抱著他的膀子,撒嬌道︰「其實都怪你!當初我想學著一個人自立自強的時候,你非要纏著我,讓我養成了習慣,現在我整個腦海里想的都是你,會想你有沒有按時喝藥,有沒有按時曬太陽,有沒有再昏迷,有沒有再吐血了……所有的一切都擔心,所以還是要親眼看著才放心。」
她的眼眸里有淚光閃動。
嘴角微笑。
她就這麼霸佔著他的膀子,有屬于女子的體香隱隱約約傳來,縈繞在他的鼻尖。
躺在床上的冥月,不由得出神。
他能感受到她手指尖的溫度。
那一刻,他突然有些心跳加快。
她的微笑,她的眼,她的唇,每一處都在牽動著他的心。
他突然低下了頭……
他吻著她……
她有些震驚……
冰璃的小臉突然間變紅了,她推來他,有些慌張,不敢看他︰「你快點起來吧!我去看看有什麼東西要收拾的!一會兒門口見!」
她逃一樣躥出了屋子,差點兒被桌椅絆倒。
太陽很溫暖。
她的臉也很燙。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突然之間……沒有預示地就吻著她?而她居然忘記了拒絕……?」
她對于自己的反常舉動有些心驚,模了模紅撲撲的臉,拼命晃著腦袋讓自己清醒。
一道視線!
突然間她覺得有道視線一直在盯著她!
她突然回頭。
院子拐角處一抹身影若隱若現。
一襲金色華貴的錦衣,壓得讓人有些不舒服。
妖艷的金色!
那金色不同于仙界的尊貴,有種妖冶的媚。
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在俊美的臉上浮現。
那身影披散著長發,隱于草叢之前,那容顏讓女子都羞愧不如。
全身散發著邪魅的氣息。
誘/惑人至深。
那男子突然笑出了聲,陽光照耀下,他的紅瞳似血。
神秘的氣氛中。
那男子只是站在原地笑著,沒有下一步動作。
沒想到再次見面了!
冰璃有些慌張地後退了幾步,希望這一切都是夢境。
可是沒一會兒——
那身影像是霧氣一樣,散開消失不見了。
庭院中又只留下了她一個人。
「夜斕?你躲在了哪里?!」
冰璃有些慌張地開口。
她不認為剛才看到的是自己錯覺,即使她失眠勞累過甚,也絕對不會想到那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而且,剛才他的視線逼迫到自己身上,是那麼真實,那麼有壓力。
沒人有回應她。
她愣了愣,然後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夜斕並沒有出現,也沒有做什麼。
可能只是踫巧遇見吧。
或許,不屑對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