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蕩記 第十九回 俏紅顏遭慘變天地同悲7

作者 ︰ 北石2009

白衣少女本想說「孩兒無牽無掛的了,自會追隨爹爹與象哥于地下的了」,但她見得老父愁苦之態,怕他听了此話,更加傷心,是以話到口邊,又改成了「還能照顧不好自己麼」。

青衣老者听女兒語氣堅定,苦笑著搖了搖頭,淒然道︰「可憐的孩子,真的便如此決定了麼?」

「爹爹,河清海晏,女兒此志不移!」

青衣老者慢慢站起身子,在房中來來回回地踱了起來。終見他停住了足步,听得他口中嘆了口氣,苦笑道︰「煙兒,歇了吧,此事日後再議。」身子踉踉蹌蹌的,走出門去。

白衣少女送走父親,關好房門,一頭栽倒于床,以被蒙了頭,口中咬了被角,悲泣起來。

不覺又過了十余日。一天日中,白衣少女正于房中悶坐,忽听門外傳來叩門聲。她連忙起身,開門看時,卻是府衙中的崔師爺。崔師爺從未到她房中來過,今日,白衣少女見他突然到此處來,心中略吃一驚,便也將他讓進房來。不待崔師爺開口,她便啟櫻口,笑問道︰「崔師爺素不來此,怎的今日有此雅性,到此賜教?」

「小姐如此說話,豈不折殺學生了?」崔師爺「嘻嘻」一笑,躬了躬身子,又恭聲道︰「小姐,老爺命學生請小姐到客廳里走一趟。」

「崔師爺,爹爹喚我何事?」白衣少女粉面現出驚疑之色︰「崔師爺,爹爹平素有事,都是到後衙吩咐煙兒的,怎的今日倒要煙兒到客廳里去?」

崔師爺眼楮笑成了一條線,小心地道︰「小姐,老爺何事喚小姐,學生哪里敢知道?只是老爺要陪一個要緊的客人說話,是以不能親到小姐房中來了。」

「什麼要緊的客人,竟讓爹爹不敢失陪?」白衣少女心中如是尋思道,櫻口中卻道︰「爹爹既然要陪客人說話,煙兒便不過去打擾了吧,請崔師爺代煙兒向爹爹回稟一聲,那便如何?」

「小姐,這個卻是不妥。」崔師爺面現為難之色,苦笑道︰「老爺讓學生無論如何也是要請小姐去客廳走上一趟的,小姐若是不去,叫學生如何向老爺交代?」

白衣少女听他如此說話,卻也不好再推辭。她站起身子,櫻口啟動,笑道︰「既然如此,便請崔師爺先行一步,煙兒隨後便到。」

白衣少女待師爺出門而去,尋了件衣服披了,遮了身上的孝衣,便向了前衙飄然而來。她自趙象死後,便是一套孝衣在身,從未換掉過,除非換下洗上一洗,但不待干透便又穿上。今日往客廳而來,才又尋了一衣穿了,罩了孝衣。

她來到客廳門口,向了里邊望將過去,卻見父親正陪了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說話。她躊躇了一會兒,花枝便也飄了進去。她與爹爹見過禮,便垂手立于一旁,啟櫻口,恭聲道︰「爹爹喚孩兒,有何吩咐?」

青衣老者笑道︰「煙兒,先見過武大人。」

白衣少女听父親如此吩咐,只得身子飄至陌生男人面前,對了他福了福,口稱「武大人」。

「武大人」自從如花似玉的白衣少女飄進門來,鷂鷹似的二目便直直地盯在她的花容與身軀之上,再也不肯移動半寸,今見得她瘦梅似的哀哀之態,又听她吐鶯聲、囀燕語,骨頭早已酥了,魂兒魄兒亦不識飛到何處去了?見得他狗熊似的笨重身軀一挺,由座上站了起來,火紅的發、須一抖,鷹鼻之中急促地吸了幾口長氣,咧開那長且尖,唇薄如紙的羊口,發出敲打破竹竿時所發之聲,「  」的狂笑不止。

白衣少女自見了「武大人」,便識得他乃是一個奸詐凶狠、且是嗜色如命之徒,今見得他虎視眈眈地緊盯著自己不放,又見他嘴巴大張,露出森森的犬齒,芳心之中,頓感厭惡至極。她如劍的目光狠狠地刺了這「武大人」幾下,櫻口之中發出「呸」的一聲,一頓三寸金蓮,恨恨地離開了客廳。

她識得今日之事實是有些蹊蹺,是以身子飄出客廳門外,卻也並不當即離去,而是伏身于窗下,傾听下去。

便听得青衣老者大聲呼叫道︰「武大人,武大人!」

「武大人」被呼聲驚醒,回過神來,以衣袖擦了擦唇下一尺多長的口水,口中「哦」了聲,驚問道︰「步太守是對本官說話麼?」

「武大人以為如何?」青衣老者笑得笑,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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