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蕩記 第三十四回 貓撲鼠蛇戲虎各逞機巧2

作者 ︰ 北石2009

李克用「了」字才出,便放手中的號角于口,「嗚嘟嘟」地吹將起來。

五族兵馬听得攻城號令,各個奮勇向前,架了雲梯,拼命向城牆爬了上來。成德兵馬雖是驍勇,但數日食不果月復,已然體不可支,雖是讓敵人丟下了大量的尸身,卻又哪里能阻得住五族兵馬攻城之勢?不時,便見得有人爬上了城頭。

正自危急,忽听城下殺聲震天,鼓角齊鳴,看時,卻見東、南二面各來了一隊人馬,直向戰場沖了過來。

李克用見平空又涌出二隊兵馬來,心中一驚,疾忙瞧將過去。他仔細看了一時,便听他口中發出大笑之聲︰「哈哈,我道是誰來了,原來是毬王與狗皇大駕光臨!」李克用斂了笑容,以手中馬鞭指了「毬王」與「狗皇」二人,大喝道︰「王敬武、田汝義,本王原想滅了李漢,平了鎮州,再去尋你們二人算賬,料不得你們竟然等不及了,自己送上門來受死,如此,豈不讓本王省事多多了麼?」

「毬王」王敬武自是當年于含元殿上因毬技高超而獨佔鰲頭,贏了個平盧節度使彩頭,且是被僖宗皇帝當場封為「毬王」的王敬武了。「狗皇」田汝義乃是因訓狗、斗狗之技天下無雙,而被僖宗皇帝欽封為「狗皇」的魏博節度使田汝義了。

「狗皇」田汝義听得李克用之言,冷笑道︰「李克用,識得本‘狗皇’與‘毬王’今日為何到此麼?」

李克用听「狗皇」如此說話,心中不由一愣,面上頓現驚疑之色,道︰「田汝義,怎的如此說話?」

「狗皇」大笑道︰李克用,本‘狗皇’今日傾魏州兵馬打狗來了!‘毬王’亦盡青州精兵來打毬來了!只怕番狗再多、胡毬再眾,亦不夠我們二人打的了!」

李克用怒喝道︰「田汝義,叛賊之後,卑鄙小人,竟然以‘狗皇’為榮,當真是恬不知恥至極!本王若捉到你,定讓你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李克用道「叛逆之後」,原是田汝義乃代宗朝發動「四鎮之亂」的魏博節度使田悅的五代孫,是以李克用才如此說話了。

還在朱溫封天下諸道兵馬大元帥之時,田汝義與王敬武便投靠了朱溫,是以李克用圍攻鎮州,王汝義與王敬武便來與李漢解圍了。

李克用恨了一回,冷冷一笑,又道︰「田汝義、王敬武,就你們那幾個破兵爛將,夠本王打一次牙祭的麼?」轉過身子,高聲道︰「周統軍,分出五十萬兵馬,與本王狠狠地打一打‘狗皇’的狗牙,拔一拔‘毬王’的毬毛!」周德威道聲「遵命」,布置去了。

五族兵馬人多勢眾,且是盡為精兵強將,沙陀「鴉兒軍」又神勇無比,是以雖是兵分二路作戰,卻也盡佔優勢。朱軍在敵人的猛烈攻擊下,不時,便倒下了大片尸身;看鎮州城頭上時,亦爬上了不少五族兵丁。

看看朱軍將要大敗虧輸,忽听一聲炮響,便見得由北面又開過一隊兵馬,直向戰場撲將過來。

李克用向了北面望將過去,不由大喜過望。听得他歡聲道︰「賢弟,你也來了麼?」

見得一個面如豬肝的漢子拍馬如飛,馳進前來,大笑著答道︰「大哥,是小弟來了!」

「哈哈,賢弟來的正是時候,快助愚兄殺賊!」李克用大笑出聲。

面如豬肝的漢子並不答李克用的話,只是大聲道︰「大哥曉得《大唐律》中對叛逆謀反者的懲處,是如何規定的麼?」

李克用听面如豬肝的漢子如此說話,心中大感詫異,旋又大笑道︰「賢弟,甚時候了,還有興致開如此玩笑?愚兄再不更事,也是記得《大唐律》中是有如此一款的︰‘凡謀反及謀大逆者皆斬,其父子皆絞,母女妻妾沒官為奴,其近親流三千里。’哈哈,賢弟到底是儒雅之士,于如此的血腥殺人戰場之上,竟然提起如此風趣的話題來!」

見得面如豬肝的漢子陰沉沉地一笑,大聲道︰「大哥偌大年紀,真好記性!好,大哥,小弟便依《大唐律》之律條,懲處叛逆了!」

李克用直笑得直不起腰來,歡聲道︰「賢弟好幽默,如此處境,竟然從容不迫地說起笑話來了!快幫大哥退了敵人再說話吧。」

「好,大哥既然如此吩咐,小弟便遵命了!」面如豬肝的漢子「了」字才出口,手中雙斧一掄,對了李克用當頭劈下。

李克用正笑嘻嘻與面如豬肝的漢子說話,哪料得他會對自己猝然出手,雖是拉馬避了開來,但也驚出了一身冷汗來。李克用定了定神,口中發出驚疑之聲︰「賢弟瘋了麼,怎的竟向愚兄出手?」

「哈哈,大哥啊,你才瘋了呢!大哥看小弟可似那瘋了的模樣麼?」面如豬肝的漢子放聲笑道。

「那……」李克用心中更覺詫異。

便听面如豬肝的漢子陰笑道︰「大哥,小弟今日到此,只有一個目的,便是欲借大哥之首向梁王千歲請功!」口中說話,手中之斧一轉,又攔腰斫來。

此時,李克用識得面如豬肝的漢子是敵非友了,心中不由怒極,憤然道︰「劉仁恭,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才幾日功夫,便忘了是如何當上盧龍節度使的了麼?本王待你不薄,你怎的竟背叛于本王?你如此卑鄙,便不怕被天下人恥笑麼?」口中說話,身子不敢怠慢,伏于馬背,避過了雙斧。

劉仁恭陰沉地一笑,高聲道︰「怕人恥笑?哈哈,廉恥能值幾錢?管吃,當喝?」止了笑聲,又鄭重道︰「大哥待小弟是不薄,小弟感念大哥深恩,但小弟投靠梁王千歲,梁王千歲許諾日後為小弟裂土封侯,如此說來,區區一介節度使自比不得赫赫王侯榮耀了,大哥之恩亦比不得梁王千歲之恩深厚了。」

「你、你、你原來被朱溫老賊收買了!」李克用大驚失色,且是語聲惶恐。

「大哥,小弟不為建功立業,到此血腥的殺人戰場來作甚?」劉仁恭「嘻嘻」地笑道︰「大哥,人往高處走,鳥往高處飛,誰個不想榮華富貴、光宗耀祖、封妻蔭子?大哥若能使小弟為王為侯,小弟眼下便反戈一擊!」

「你、你、你這個下三濫的貨色,天下斯文之面都讓你這無恥之徒丟盡了!你如此忘恩負義,天理何在,良心何存?你死後,如何去見孔老夫子與你先祖之面于地下?」李克用怒火萬丈,以手指了劉仁恭,大聲罵道。他轉過身子,又對了周德威大喝道︰「周統軍,將這個恩將仇報的小人,與本王拿下了!」

周德威答應一聲,身子縱起,掠至劉仁恭馬前,伸手便向他的琵琶骨抓來。劉仁恭雖是識得周德威功力不弱,卻哪里又會將一個毛頭小子瞧在眼里?他見周德威施展大擒拿手,徑抓自己肩頭,卻不後退,口中冷笑一聲,大喝道︰「胎毛未褪的小兒,也敢如此狂妄!」雙斧疾發,迎將上來。周德威見劉仁恭雙斧飛舞,直激得空氣「  」作響,哪肯讓他削著?雙手在半途之中,陡然變招,改向斧背抓了下來。劉仁恭見周德威手出如電、變招靈敏,口中再也笑聲不出,只是拉馬後退。劉仁恭連退數步,才避開了此招。饒是如此,面上亦覺被爪風刮的**辣的疼痛。劉仁恭只退得退,便又拍馬而上,與周德威斗于一起。

便在此時,劉仁恭的幽州兵馬亦與五族兵丁交起手來。

周德威與劉仁恭拼斗,周德威因技高一籌,自是穩處上風,不足百合,便將劉仁恭迫得險象環生。周德威見劉仁恭已無招架之力,口中發出一聲長嘯之聲,爪出如電,穿過雙斧縫隙,徑向劉仁恭胸膛抓了過來。

眼見得劉仁恭難逃開膛破肚之厄,忽听得五族兵馬隊中沸反盈天。旋見一人拍馬如飛,直向周德威二人馳了過來,離得老遠,便見他手臂倏出,一物徑向劉仁恭飛了過來。見得物事落下,正纏于劉仁恭腰間。甩物之人手臂一抖,見得劉仁恭的身子飛出數丈開外。劉仁恭武功到底不弱,身子才著地,便已然站穩。

甩物之人甩出的物事亦不收回,只是方向一變,靈蛇似的,直向李克用的脖子纏了過來。李克用不及多思,寶劍一挺,徑削過來。听得甩物之人長笑一聲,物事在手中的那一部分一挺,又對李克用當胸戳了過來。李克用見他變招神速,心中一驚,寶劍疾速下按,迎將過來,另一掌猝出,拍向他的馬頭,將他迫退。此時,李克用才瞧清此人是誰,听得他失聲驚叫道︰「二弟,你、你、你也反了麼?」

「二弟」大笑道︰「大哥,請您老人家見諒,小弟亦是情不得已!小弟的地盤實在是太小了,梁王千歲許小弟滅唐後平分疆土!」

「阿保機,你這個恩將仇報的卑鄙小人,竟然忘了是如何當上契丹國可汗的了麼?」李克用冷笑一聲,又怒罵道︰「你今日能為契丹可汗,全得力于本王昔日相助之功!你不僅不感戴本王恩德,反與本王為敵,難道你的良心被狗吃了麼?也怪本王昔日瞎了眼,竟交了你這個狼心犬肺的東西為兄弟!」

阿保機大笑道︰「大哥,休要盡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大哥助小弟奪得夷離堇之位是實,但小弟得為契丹國可汗,實是得力于梁王千歲之功!」

數年前,阿保機在李克用、周德威的協助下,演出了一幕「救駕」的鬧劇。事後,阿保機因「功」大如天,被耶律連波任命為夷離堇,掌管契丹各部落大軍。

五族酋長大會才過,耶律連波便一病不起了。耶律連波識得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便將阿保機召入帳中,交待後事。他以無神卻是深情的目光瞧了阿保機,悲聲道︰「賢佷,阿叔剩下的時光不多了!阿叔這一生,雖是未做出甚麼大事業,使契丹振興起來,卻也並無大惡,亦算能對得起契丹父老了。賢佷雄才大略,又忠心耿耿,日後定會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來的,只可惜叔父昏庸,未能早早地發現你這個英杰之才。賢佷,阿叔去後,你可代阿叔之位,為契丹聯盟都首領,盡心竭力,振興契丹大業。」

阿保機伏身于耶律連波病榻前,以手拉了連波的手,柔聲道︰「阿叔說甚話來?阿叔一時之疾,想來不久便會痊愈的。」

耶律連波笑道︰「賢佷,陰天下雨阿叔預先識不得,自己的身子如何,阿叔還曉不得麼?只是阿叔大去後,請賢佷瞧在阿叔待你還算不薄的份兒上,帶領契丹人走上富強之路。如此,阿叔在九泉之下,亦會含笑的」

「阿叔,阿保機無才無德,且是無威,便是阿叔萬一真的不幸去了,阿保機亦是當不得聯盟都首領之位的,還是請阿叔另請高明吧。」阿保機腦袋連搖。

「阿保機,難道連阿叔的遺囑,你都不願遵從了麼?」耶律連波嘶聲道。

阿保機听耶律連波如此說話,惶恐道︰「阿叔言重了!阿叔既然如此吩咐,小佷便只有從命了!」

便在耶律連波立下遺囑的第三日,他便與世長辭了。阿保機如喪考妣,悲痛欲絕,親自披麻帶孝,將耶律連波送去墓地葬了。各部大人見阿保機不唯武功、才智過人,又如此古道熱腸、忠心耿耿,卻也對他心悅誠服。便在耶律連波安葬後的次日,由一大人宣讀了耶律連波遺命,眾大人擁護耶律阿保機就了聯盟都首領之位。

耶律阿保機見眾大人如此,心中卻也甚是感動。他笑容滿面地道︰「承蒙諸位大人瞧得起耶律阿保機,讓耶律阿保機做個領頭人兒,耶律阿保機定當盡微薄之力,為契丹各部、為諸位大人效勞!」阿保機斂了笑容,又莊重地道︰「自咱們先祖將東胡族改為契丹族以來,契丹便分幾部,雖是各部公推一人為聯盟都首領,但都首領有時卻是有職無權的虛餃,各部大人各自為政,又有幾人願意真心實意地听從都首領號令?如此,豈不嚴重地影響了契丹的強大與發展了麼?今日,阿保機便與諸大人商磋一下契丹今後如何發展之大計,請諸大人不吝指教!」

眾人听耶律阿保機如此說話,不識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一時之間,卻也不好開口說話。一大人似是覺得于耶律阿保機宣誓就職之時,便冷了場,使耶律阿保機下不了台,有些不大妥當,于是諂笑道︰「都首領才上任就職,便如此關心契丹命運,真乃契丹人之福!」

既然有人開了頭,眾大人便暢所欲言了。一大人慨然道︰「都首領既然如此忠于契丹族,忠于契丹百姓,我們再不一心一意地服從都首領調遣,還算是契丹子孫麼?如此,不有愧于一部之首麼?」一大人大叫道︰「我們誓死服從都首領的命令,听從都首領的指揮!」一大人大笑道︰「都首領,我們均是些魯莽之夫,又識得甚麼軍國大計?契丹日後如何發展,還請都首領定奪,且是明示為是!」……

耶律阿保機擺了擺手,示意大家肅靜。他見眾人不再開口,眼楮只望著自己,便輕笑道︰「難得諸位大人如此信得過阿保機,阿保機深表感謝!」斂了笑容,又肅聲道︰「諸位大人識得漢人是如何強大的麼?」

眾人听耶律阿保機如此發問,心中盡感愕然。沉默片刻,便听一大人詫異道︰「都首領何出此言?」

耶律阿保機目光掃射了諸大人一遍,提高了聲音道︰「諸位大人,漢民族之所以如此強大,乃是因為他們建立了強大的帝國,有一個說一不二的有絕對權威的皇上!」耶律阿保機放低了聲音,又緩緩地道︰「難道諸位大人從中便得不到一點啟示麼?」

此時,眾大人便是再「魯莽」,便也已然識得了耶律阿保機話中之意了。耶律阿保機「麼」字才出口,便听一大人冷笑道︰「都首領之意,是說我們也應像漢人一樣,建立一個帝國,擁立一個**、獨裁的皇帝麼?」一大人大叫道︰「都首領,咱們千百年來,祖祖輩輩都是如此度過的,也未見餓死了誰、凍死了誰?老祖宗若是地下有知,曉得了咱們改變了他們的規矩,還不詛咒咱們、痛罵咱們麼?」一人嚷道︰「都首領之意,還不是自己要做個至高無上的皇帝麼?」一大人吼道︰「我們堅決不做別人的奴隸!」眾大人齊呼道︰「都首領,我等堅決反對改變老祖宗定下的制度!堅決反對包藏野心之人!」

耶律阿保機听眾大人如此說話,苦笑道︰「諸位大人怎的將阿保機視作如此之人?阿保機只是出于使契丹強盛起來之宗旨,才生出建立契丹國之念頭的,又焉是想當勞什子至高無上的皇帝?既然諸位大人不解阿保機之苦心,欲維持現狀,無所事事,無所作為,阿保機倒也無話可說了!大家便都散了去吧。」

一晃便是數日。忽一日,契丹各部大人均接到了都首領耶律阿保機的帖子。帖子之上,便只有短短的二十數字,便是「爾等食用之鹽,均為本都首領鹽池所產,爾當來犒我!不者,斷爾鹽路!」二十七字。

原是整個契丹族內,便只有耶律阿保機所處的迭剌族內有一鹽池,他部所用之鹽,均是由此鹽池購得的。

各部大人接得耶律阿保機「鹽池會」的帖子,雖是識得此實是耶律阿保機借機斂財之舉,但又怕他真的斷了自己的食鹽供給,卻也不敢不來,便心有不甘地攜了財物,向了鹽池而來。

眾大人攜了重禮而來,耶律阿保機卻也不便怠慢,便也設了酒宴相待。酒宴開始許久,尚不見耶律阿保機露面。眾大人正等得焦急,卻見一個漢族裝束者來到宴間,對眾大人作了個羅圈揖,賠笑道︰「讓諸位大人久等了,實在不好意思,學生代可汗深表歉意!」

漢族裝束者話音才落,卻見一大人站起身子來,口中發出驚疑之聲︰「咦,怪哉!契丹的‘鹽池大會’怎的出現了一個漢人?」又指了漢族裝束者道︰「爾是何人?都首領呢?你說的‘可汗’是甚物事,本大人怎的從未听說過?」

漢人裝束者又拱了拱手,笑道︰「諸位大人,亦怪學生糊涂,竟然忘了自我介紹了︰學生韓延徽,原為梁王千歲幕僚,後受耶律可汗所邀,梁王千歲所譴,來臨潢協助可汗處理些雜務。學生所來時日不多,今日才有幸得見諸位大人,是以諸位大人便識學生不得了。」韓延徽斂了笑容,面上又現出愕然之色,詫異道︰「前些日子,諸位大人擁耶律可汗為都首領時,耶律可汗不是宣告契丹國成立了麼?契丹國既建,都首領自然便成了一國之主——可汗了。才短短數日之時,怎的諸位大人便記不得此事了呢?」

「放屁,哪有此事?」韓延徽語音才落,一大人便一蹦三尺高地的吼叫道︰「韓延徽,你如此煽風點火、無中生有,到底是甚用心?」

「無中生有?這位大人,此話怎麼說的?那時,耶律可汗不是如此說的麼︰‘阿保機只是出于使契丹強盛起來之宗旨,才生出建立契丹國之念頭的。’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才幾日功夫,怎的便將此事忘得一干二淨了?」韓延徽大笑一聲,又道︰「學生一介漢人,你們契丹建不建國、立不立汗,關學生甚事?學生為何要招搖撞騙?」

「韓延徽,你怎的將耶律阿保機的話斷章取義了?且是我們又何曾答應耶律阿保機建立勞什子契丹國來著?」此大人直急得老臉變成了醬紫色,好像一個煮熟了的皺皮茄子。他喘了一口粗氣,又大叫道︰「韓延徽,耶律阿保機呢,怎的不出來見我們?」

韓延徽輕笑道︰「大人,可汗身子有些不適,特授意學生侍候諸位大人。大人們但請開懷暢飲。」

一大人冷笑道︰「韓延徽,你算什麼東西,竟然敢代耶律阿保機出面!」一大人憤聲道︰「耶律阿保機不經咱們允許,自封為可汗,便是視咱們為草芥,咱們豈能容得?咱們還未認承他為勞什子可汗,他架子便如此大;他若真的當了契丹之主,尾巴還不翹上天去了麼?」一大人譏笑道︰「可汗?哼哼,可憐,出汗!快讓阿保機滾出來見我們!」

韓延徽又對了眾大人揖了揖,笑道︰「諸位大人請息怒,並非耶律可汗不願見諸位大人,實是耶律可汗身子不爽,請大人們見諒!」

一大人呵斥道︰「韓延徽,別他娘的扯淡了!耶律阿保機熊樣的身子,怎的便一時趴窩不起了?」群大人齊聲吼叫道︰「快讓耶律阿保機滾出來向我們交待個明白!」口中說話,身子向了韓延徽圍了過來。

韓延徽再不說話,見得他冷冷一笑,身子向後掠起,手中的酒杯向地上猛然擲去。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傳出,听得四處齊聲吶喊,便見平地涌出無數的伏兵來,各以手中之兵,向了眾大人殺將過來。

諸大人雖是對耶律阿保機欲建契丹國心存不滿,卻也只是口中發發牢騷而已,倒也未想到與耶律阿保機兵戎相見,是以諸大人來鹽池,既未帶一兵一卒,亦未帶趁手的手刃來,只是隨身攜帶了些佩劍、匕首、小尖刀之類的物事。眼下,諸大人見得伏兵突起,心中大驚,一時便慌了手腳,只得倉猝應戰。他們功力雖是不弱,但手無得心應手之兵,自是威力大遜昔日,且是人少勢微,又哪里及得手持堅兵利刃的迭剌高手?交手未及幾合,便各個變得腦袋與身子分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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