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珙,不讓梁賊灰飛煙滅,怎解本王心頭之恨?」本存勖挺起身子,切齒道。李存勖大笑一聲,又高聲道︰「吳珙,國家大事為重,個人性命算得了什麼?能為國捐軀,為本王盡忠,你不覺得榮耀麼,不覺得是件快事麼?」
「主公開恩,容屬下盡力除了陳夾,再去誅殺他賊,如何?」吳珙淒聲哀求道。
「除了陳夾?誅殺他賊?哈哈,吳珙,以你之力,自認能辦得到麼?」李存勖大笑道。他放松了一下語氣,又柔聲道︰「吳珙,你于走投無路之時,離開梁宮,投了本王,本王待你有再造之恩,今日正是該你為本王盡忠的時候了,怎的又如此推三阻四地不痛快了?且是你們漢人之命,還值錢麼?吳珙,本王主意已定,你便準備陪梁人一道上路吧!」李存勖回過頭來,又對了青衣漢子大笑道︰「德弟,傳下令去,送她們認母投胎吧!」
吳珙听得李存勖三聲大笑笑過,識得再求無益,不由怒發沖冠,目眥盡裂,當下以手指了李存勖,大罵道︰「李存勖,好歹毒的賊子,做此喪盡天良之事,必不得好死!」吳珙罵了一回,又嘆聲道︰「也怪吳某當年瞎了眼,竟然投了異族胡人!」話音才落,卻見鐵砂、碎石如雨,劈頭蓋臉地落將下來,听得吳珙口中發出一聲慘叫之聲,便再無聲息了。
陳夾與晉宮武士斗得正熾,雖是見得火炮擊來,卻又哪里能避得?吳北斗運功正至緊要關頭,自是無法幸免的了。
建法見得吳北斗與陳夾二人中炮身亡,口中發出一聲慘呼之聲,身子差點栽倒于地。她穩了穩心神,長嘯一聲,將全身勁力凝于劍端,運劍如飛,在晉人隊中左沖右撞,前挑後刺,直如入無人之境,所至之處,留下一地的尸身來。建法正殺得痛快,忽覺身子一震,真氣頓有不繼之感。她正感詫異,卻覺背上一陣疼痛襲來。她吃了一驚,以手向了背心模去,卻覺濕漉漉、粘乎乎的,才識得自己身子已然負傷。建法見得晉人火炮連連擊來,識得今日斷難全身而退了,倒不如豁出性命來,拼個夠本。想至此,她緊咬牙關,猝然出手,向了身上傷處挖去。她摳出一塊鐵塊來,手臂猛然揚起,見得鐵塊疾如流星,帶著呼嘯之聲,向了李存勖直射過來。
李存勖正二目瞪得似牛卵一般,瞧著火炮在人群中炸響,哪料到會有鐵塊自天而降?眼見得李存勖的身子難逃洞穿之厄,卻听一聲厲喝聲傳將出來︰「賊禿大膽,敢傷我主公!」見得一個青衣漢子身子如飛掠來,一頭撲到李存勖的身子之上。
便听得「噗」、「哎喲」二聲聲響傳出,見得李存勖與青衣漢子的身子摔倒于地。
晉宮護衛見得李存勖倒地,心中大驚,疾忙上前,扶李存勖與青衣漢子二人起來。瞧時,卻見青衣漢子身子洞穿,鮮血正由前胸與後背傷處噴射而出;李存勖傷熱雖是輕了些,但鐵塊卻也深深地嵌入皮肉之中。
建法真氣凝聚,傾力發射鐵塊,胸口更感憋悶。此時,建法識得自己以負傷之身出手,真氣耗費過甚,已然沖動肺腑,功力大不如昔了,若是時光一久,只怕再難支持,不如乘得眼下還有一口氣,多殺幾個敵人的為是。想至此,她提了提丹田氣,揚聲呼道︰「西南大俠、老華、武兒、情況如何?不如拼了吧!」建法雖是瞧不見「西南大俠」、「老華」、「武兒」身在何處,但她憑著經驗和感覺,識得幾人的處境自是不會比自己好到哪里去的,是以她才道出了「不如拼了吧」之言。建法雖是負傷之身,但提氣疾呼,其聲清越,在千軍萬馬之中,听來卻也甚是清晰。
「老華」自是華機了。此時,華機正與二名晉宮高手傾力拼斗,忽的一炮飛來,將二個對手擊得稀爛,但華機的腦袋亦被一塊石塊擊中,登時血流如注。他頓感一陣眩暈,身子一晃,幾乎栽倒于地。華機識得自己已然支持不得多久了,又听得建法呼聲甚急,且是聲音發顫,識得她負傷不淺,心中不由地大感悲傷。他嘆了一口氣,凝聚一口真氣,向了建法疾呼道︰「砍球x哩!」阿妍,老華支撐不住了,要先行一步等你去了!」「了」字才出口,便拔出腰間的尖刀來,猛然刺入了自己的胸膛之中。
「武兒」、「西南大俠」自是華武與馮權了。馮權與華武二人正值壯年,武功且是高強,見得二人手中之兵上下翻飛,左右盤旋,如砍瓜切菜,身子縱來掠去,如虎入羊群,在陣陣慘嚎聲中,見得大片的晉軍倒下地來。二人正殺得性起,忽的連珠炮襲來,正在二人中間炸開,見得二人與身旁的數十名晉軍同歸于盡了。
建法听得華機呼聲悲愴淒涼,心中亦覺痛楚,听得她口中發出一陣慘笑之聲,將全身功力凝于雙臂,左掌、右劍,一起施出,專向敵人稠密之處沖殺過來。建法既然存了必死之心,哪里還顧得防守門戶,只是拼命搶攻。她招式大開大闔,施將出來,均是奪命的絕技殺手,一時之間,便有大片的尸體摔倒于其足下。她以負傷之身出手,雖是招式凌厲不減前時,卻是最損真氣,加之背心之上的傷口處鮮血又不斷地涌出,久之,便覺力不從心,手足僵硬,身子移動艱難,出招緩慢,且是威力大減。她拼斗半個時辰,雖是斃了不少的敵人,卻也真氣泄盡,失血過多,身子再也支撐不住,委頓于地。
李存勖見得建法身子蹲坐于地,口中喘息不已,心中不由一陣狂喜。他大笑三聲,高聲喝道︰「停止炮擊,活捉賊尼!」「尼」字才出口,便見得晉軍將士競相向了建法撲了過來。
此時,建法已無出招自戕之力,她自是不願落于晉人之手作階下囚的,更不願在敵人足下而亡,她將全身之力凝于雙臂,以手撐地,掙扎著站起身子,昂首挺胸,目光如電,直射敵人,口中長笑一聲,嚼舌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