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蕩記 第五十七回 渡玉佩送金環天緣巧合2

作者 ︰ 北石2009

馮權號為「西南大俠」,武功、人品自是上上之乘了,相貌亦是自可比潘安、宋玉的,且是馮權出身于武林世家,祖上又有顯貴屢出,是以追求他的人自是成群結隊的了;但馮權眼高于頂,極為自負,在他眼中,一般女娃兒,或嫵媚婀娜,或妖艷風流,或弱不禁風,或性烈如火,或粗俗不堪,卻無一個既端莊秀麗、柔情似水,又才智超人、文韜武略皆精的奇女子,因此,此些追求者,在馮權眼中,不過是一群支撐衣衫的架子、粗俗的脂粉載體而已,是以他苦苦尋覓、等待了近二十年,卻始終未得一紅顏知己。馮權原以為今生今世再也尋如此之人無著,卻料不到在絕望之時,他心目之中勾畫了千遍萬遍的理想伴侶卻出現在狼山之巔,心中的欣喜、激動之情,自非言語所能形容了。

羅新彩與雷玉蘭見陳夾、馮權不唯相貌堂堂、瀟灑風流、武功高強,且是為人誠實正直、熱情豪爽,又想想自己二人一個年逾四十、一個已過而立之年,至今尚無一個歸宿,卻也早將陳、馮二人當成了可托終身的伴侶了。

陳夾四人雖是心中均是激情似火,卻是誰也不肯將這層「薄紙」捅破。

匆匆又是數日。陳夾與馮權見山洞里的活計已然接近尾聲,二人又心掛義軍,便商議著要向「狼精」告辭。便听陳夾笑對「狼精」道︰「朗前輩,在下與馮大俠二人在此叨擾數月,蒙前輩照料與指教,陳某與馮大俠受益非淺,陳某深感不安與感激!陳某與馮大俠既然身入義軍,便當盡心盡力為義軍效命了。陳某與馮大俠軍務在身,便不便在此多耽擱了,懇請前輩恩準陳某與馮大俠返回廬州去。」

「哈哈,陳幫主如此說話,老朽便覺無地自容了!前時,老朽敦請陳幫主與馮大俠大駕上山,便失禮得緊了,又讓陳幫主、馮大俠在此鄙陋之地屈尊數月,更是不敬至極!對此,老朽內心實是負疚得緊,還請陳幫主與馮大俠海涵!」「狼精」大笑道。他拱了拱手,又朗聲道︰「陳幫主與馮大俠若是當真要走,老朽明日便送二位下山,那便如何?」

羅新彩與雷玉蘭听得陳夾向師父辭行,芳心之中陡覺一震,卻又有說不出的滋味涌了上來。是惆悵?是留戀?卻是誰也識不得了。羅、雷二女乃是深明事理之人,雖是芳心已屬陳夾、馮權二人,卻也不願耽誤他們的事業與前程,是以听得他們要走,心中雖是痛苦萬分,卻也強裝笑顏,不願流露出半分惆悵來。

轉眼便至次日。「狼精」設宴為陳夾、馮權二人餞行。

宴席間,羅新彩與雷玉蘭雖是強作鎮定,但神態、動作卻是大異往日,極不自然,總是有些魂不守舍、手忙腳亂的。終于,雷玉蘭玉手一抖,一只茶盅滾落于地,摔得粉碎。此時,她再也控制自己的感情不住,粉頸一低,櫻口之中發出「嚶嚶」的啜泣聲。

「哈哈,蘭妹,一只小小的茶盅兒,打破便打破了,算得了什麼大事?都這般年紀了,怎的還哭鼻子?」馮權笑道。

「你、你、你別理我,我恨死你了!」雷玉蘭挺直身體,頓了頓足,杏目直瞪馮權,沒好氣地道。

羅新彩身子站起,攬師妹入懷,柔聲道︰「蘭妹莫要如此,免得陳大哥與馮弟見笑。」羅新彩口中說話,秀目之中卻早已流出淚來。她似是覺得自己有些失態,拭了拭粉面上的淚花,又幽幽地道︰「權弟,你們這一去,可還回來麼?」

馮權識得羅新彩明是問自己,實是對陳夾說話,卻也笑了笑,輕聲道︰「彩姐放心,馮權與陳幫主閑暇之時,定是要回來看望朗前輩與彩姐、蘭妹的。」

陳夾年過不惑,且有「狼精」、馮權、雷玉蘭在身邊,雖是有滿月復話兒要對羅新彩說,卻又不好開口,如此,心中但有說不出的滋味。

「狼精」見得陳夾四人如此模樣,當下站起身來,大笑道︰「江湖兒女,當愛則愛,當恨則恨,敢愛敢恨,方顯英雄豪杰之本色!陳幫主與彩兒,她有情,你有義,正是天生的一對;馮大俠與蘭兒,郎才女貌,恰是地設的一雙。你們四人兩對既然心心相印,兩情相悅,為何不結為連理,鴛鴦此翼,而偏偏要抑制自己的感情呢?你們四人若無異議,老朽願為你們作個現成的月老。」

便見得馮權俊面一紅,差赧道︰「朗前輩,不瞞您老人家說,晚輩心中早已將蘭妹當成終身伴侶了,蘭妹大概亦是非晚輩不嫁的了;陳幫主與新彩姐亦是情投意合,且是情真意切的,只怕她們二人心中,除了對方,再無他人的位置的了,只是……」

「馮大俠,只是什麼?難道大丈夫為了事業,便不能成家了麼?」「狼精」不待馮權說完,便截口道。「狼精」輕輕一笑,又道︰「陳幫主與馮大俠但請放心,老朽並非花崗岩腦袋,頑固不化,自不會讓你們時時陪伴我這個風燭殘年的糟老頭子的,你們與小徒成親後,小徒若是願意隨了你們去便去,不願隨了你們去,你們二人自是可以來去自由的。如此,還能耽誤了二位的事業了麼,二位便不會有後顧之憂了吧?」

雷玉蘭听師父如此說話,早已轉悲為喜,她拭了拭粉面上的淚珠,嬌笑道︰「師父如此善解人意、成人之美,當真難得!」雷玉蘭話兒出口,才覺有些不妥,直羞得粉面變成緋雲,櫻口中發出「嚶嚀」一聲嬌叫聲,身子一轉,飄出洞去。陳夾、馮權、羅新彩三人亦覺有些羞澀澀,不由的低下了頭去,但內心卻是欣喜無比的。

便听「狼精」笑道︰「陳幫主、馮大俠,選日不如撞日,陳幫主與馮大俠若不以為不妥,老朽今日便為你們四人完婚,那又如何?」

「但憑郎前輩安排便是了,只是要郎前輩費心了!」馮權拱了拱手,低聲道。

「狼精」笑道︰「馮大俠客氣了。」話兒一轉,又道︰「陳幫主、馮大俠,咱們江湖中人是講不得什麼俗禮的,咱們燃上一爐香,你們拜過天地,便是夫妻了,反正山洞已然布置、裝飾一新了。今日,老朽便要托大,做一次主婚人了。」

陳夾與羅新彩、馮權與雷玉蘭洞房花燭,四人正值壯年,且是身強力壯,你貪我愛,自有一番親熱。良宵苦短,轉眼便至天明。陳夾與馮權起得身來,梳洗畢,便去找「狼精」辭行。

「狼精」見得陳夾、馮權二人早早便至,笑道︰「陳幫主、馮大俠,雖說大丈夫志在四方,應以事業為重,不該為兒女私情羈身,但婚後一日,便舍下嬌妻便走,于情、于理,總有些說不過去吧?陳幫主與馮大俠在此既然已經有數月之時了,還能在乎早走一日、晚走一時麼?不若過完三朝,陳幫主與馮大俠再下狼山的為是。二位以為那便如何?」

陳夾、馮權听得「狼精」之言,想想確是如此,若是此時便走,豈不傷了羅新彩與雷玉蘭的心?二人點了點頭,各自回自己的「新房」去了。

馮權回到山洞,卻見雷玉蘭身子躺在床上,二目望著洞頂,正自暗自垂淚。雷玉蘭听得馮權入「房」,猛然轉過身體,粉面對著洞壁,再不理睬他。馮權搬過雷玉蘭的身子,賠著笑臉,將「狼精」之言對雷玉蘭說了,才見雷玉蘭破涕為笑。陳夾的「遭遇」雖是比馮權好了一點,卻也受到了羅新彩的冷落。

不覺又是二日。其間,二對新人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形影不離,卻也過得如糖似蜜、有滋有味的,但四人想到離別在即,心中便又萌生了淡淡的愁緒。真個是悲喜交集了。四人雖是柔腸百結,愁緒如絲,卻也系離別不住。成婚三日,陳夾、馮權便拜辭了「狼精」,要下山而去了。

「狼精」送陳夾、馮權二人出了山洞,拱手道︰「陳幫主、馮大俠,恕老朽不再遠送,便讓彩兒與蘭兒代老朽送陳幫主與馮大俠一程吧。」

陳夾四人識得「狼精」是為了給自己四人留個說話的機會,才如此說話的,心中既感激,又欽佩。陳夾、馮權對「狼精」拱了拱手,道了謝,舉步便走。羅新彩與雷玉蘭相隨在後。

俗語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陳夾與羅新彩、馮權與雷玉蘭又愛得驚天動地、轟轟烈烈、死去活來呢?四人一旦離別,愁緒縈懷,月復內縱有千言萬語,卻也無從說起,何況眼前又有另一對,有些話又不好說出口來呢?四人默默地低頭行路,不時便已然下得狼山來。

終于,陳夾開口打破了沉寂的空氣︰「彩妹、蘭妹,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回去吧,免得朗前輩掛念。」

羅新彩苦苦一笑,啟了啟櫻口,但終于未說出什麼來。

听得雷玉蘭淒聲道︰「陳幫主、權哥,到了廬州,請盡快修函捎來,以解師姐與蘭兒懸念之情;方便之時,還請速速返回。」

陳夾與馮權不自覺地點了點頭,抬起頭來,正遇上羅新彩與雷玉蘭脈脈含情的目光;四人八目對視良久,卻無一人開口說話。此正是「此處無聲勝有聲」了。終見得陳夾與馮權猛然轉過身子,足尖點地,掠出老遠。陳、馮二人回頭望將過來,卻見羅新彩與雷玉蘭的身子猶自佇立如柱,一動未動。

此後,陳夾、馮權雖是來來去去,但與羅新彩、雷玉蘭終是分多聚少。其間,義軍中奸計連失三城,陳夾、馮權隨黃浩退守江州。後來,陳、馮二人見得義軍一時無事,便又去了狼山。

因是二年多時光未去狼山了,陳夾與馮權便多居了些日子,這一住便是月余。陳、馮二人返回江州,才識得黃浩受朱友貞所請,率義軍將士入京師去了。二人得了此訊,顧不得歇息,又疾忙向了大梁奔了過去。陳夾、馮權二人到得京師,卻只見到吳北斗、華機、建法與華武四人率領一些兵丁防守京城。陳夾、馮權二人吃了一驚,問時,才曉得義軍突襲皇宮、誅殺朱友珪、助朱友貞登基為帝,朱友貞御駕北征,黃浩被朱友貞封為天下兵馬大元帥,率梁軍隨御駕出征等事。陳夾、馮權得了此訊,當時便要去濮陽尋找黃浩,卻被吳北斗勸止住了。當時,吳北斗道︰「陳幫主、馮大俠,前方戰事如何,我們四人何嘗不想早些知道?自是心急如火的,極欲去瞧上一瞧。只是我們若是此時便去濮陽了,何人負責京師守衛?且是若是前線吃緊,使人回來搬兵,又有何人出面招集兵馬?吳某之意,不如咱們靜心地等上一等,看情況如何,再定去留。陳幫主與馮大俠以為那便如何?」陳夾、馮權二人听吳北斗如此說話,識得確是此理,卻也不再堅持己見,便在汴梁遑遑居了下來。

一晃便是數日,吳北斗六人等前方消息正等得心中焦灼萬分,卻見「鰾鍋」王鵬護了朱友貞聖駕及麟兒、亢兒二個小孩兒倉皇而來。六人大吃一驚,亦顧不得行禮,便詢問起前方戰況來。由「鰾鍋」之口,六人才識得濮陽已失、梁軍與晉軍正戰于濮州,且是戰況對梁軍大大不利。六人得知此訊兒,心中更急。便見得陳夾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前方吃緊,救兵如救火,請皇上恩準陳某六人先行一步,去救援黃元帥。」

朱友貞躊躇片刻,肅聲道︰「陳幫主,並非寡人不願你六人先行,只是寡人以為憑你們六人之力,如何便能退得晉人千軍萬馬,解濮州之圍?不若諸位先助寡人招聚兵馬,待兵馬齊集,咱們一同去救濮州的為是。」

「皇上,憑我等六人之力,自是敵晉人鐵騎不得的,但至少可助黃元帥一臂之力。皇上,有外援去救,總比黃元帥孤軍奮戰要強得多多吧?若是待招齊兵馬,再去救援濮州,那又要等到何時?且是招兵之事,有皇上聖駕親臨坐陣,王幫主鼎力相助,自是易如反掌的,又哪里能用得著我等效勞?」馮權急得眼中冒火,大聲道。

朱友貞默思頃刻,隨即傳旨道︰「陳幫主與馮大俠既然如此說話,寡人便依你們之意了。只是六位須小心行事。」

陳夾六人齊應一聲︰「謹遵皇上旨意!」又各自拱了拱手,辭了朱友貞聖駕與「鰾鍋」,選了六匹神駿,翻身上馬,打馬如飛,直奔濮州而來。六人一路死命催打坐騎,六人所乘之馬雖是神物,卻也承受不住,已然通體流汗,口中悲嘶不已,到得濮州左近,終于支撐不住,摔倒于地,任憑六人如何抽打,卻也不起。六人無奈,只得下馬步行。此時,距濮州尚有數十里之途,六人便听得喊殺聲驚天動地,旋又見敗兵四處逃散。六人心中大吃一驚,疾忙施展輕功,向了濮州直掠過去。

吳北斗六人飛至濮州城下,才見戰斗已然結束,地面之上,到處倒臥著人、馬之尸,竟達數尺之厚,又見得晉人耀武揚威,橫眉立目,一副不可一世之態,听得李存勖仰天狂笑不休,心頭大怒,各個口中發出一聲長嘯之聲,齊向黃羅傘下撲了過來。六人之意,原是想擒了李存勖,以李存勖為人質,逼迫晉軍投降或退兵的,料不得六人擒李存勖不成,反喪身于晉人的炮火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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