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膽英雄 第161章 入土為安

作者 ︰ 獨芳自賞

董全听了王商的遭遇後,又揭開了他痛楚的傷疤,他懷念那些生死弟兄,更懷念愛妻方敏,和王商商議後要到當日他們歷險的地方查看一下現場。

就這樣他們模黑繼續前行,四十多里的山路可不算近,仗著他們年輕氣盛,王商的記憶力還很強,到了半夜他們終于來到了戰地醫院附近。

哨兵很快發現了他們,因為長興峪的守軍吸取了以往的教訓,在這里派駐一個連的精兵,守住長興峪的大後方。

「誰?口令?」幾個當兵一聲喝喊,「呼啦」一拉槍拴槍口就對準了這十五個人。

「弟兄們,不要誤會,自己人,這是董營長……」田凱趕緊答話。

「自己人?誰知道你們是誰?總之,別往再前走了!容我們通秉一聲再說……」一個當兵的也很橫,喊住董全他們後,對身後一個當兵的說,「快,跟王排長說一聲去!」

今晚值班的排長叫王升,王排長得到報告後也很納悶,深更半夜的來了十幾個不速之客,還稱是自己人,不會是鬼子的奸細吧,心說抓起來問清楚再說,還報告我干什麼呢?可他又一想,不行,來人說是董全,人家是營長不說,那可是旅座眼前紅極一時的人物,萬一是真他們呢,我可擔當不起。因此,他帶著幾個人拎著槍就過來了,到附近用手電一照,果然是董全,那能不認得嗎,王升趕緊喝令手下給長官行禮,這些人立馬站得筆管條直。

董全非但沒有怪罪他們,還表揚了哨兵和王升,他們這是職責所在,必須嚴陣以待,絲毫懈怠不得。王升很快把這些人讓進了值班室,要去請連長賀建章來迎接。董全一擺手,不必,這麼晚了,不要再驚動賀連長了,我們這次來主要是來查一件事情,弄明白就走。我們遠道而來,勞累了一天了,麻煩你給我們幾個準備點兒吃喝,然後讓安排我們休息一下,天亮我們就動身。

王排長答應一聲,時間不大,弄來幾包點心,拎來兩大壺溫開水。這些人真是餓壞了,往這一座也不客氣,甩開腮膀子,顛開大槽牙,風卷殘雲一般,不大會兒功夫幾包點心全倒肚子里了,兩大壺水也整干了,眾人剛好吃飽喝足,王排長又給他們安排好休息的地方,這些人倒頭便睡。這一覺真解乏,第二天天光大亮了,董全把眾人才喊起來,賀連長和王排長過來跟董全見禮,雙方客套過後董全說明來意。

賀連長說,這有什麼可說的,這是我的防區呀,我這就派人和你們一起去找。就這樣,賀連長派王升帶領一個排和董全等人,憑著王商的記憶,很快便找到了他們歷險的地點。

這個地方離戰地醫院好幾里地,到處是山嶺和溝壑,樹木蕪雜,雜草橫生,汽車出事的地點就在一個類似盆地的低窪地,當時汽車從嶺上一路沖下來到這里便裁入山溝。盡管這里地處低窪,但距離溝底仍然有十多丈高,這里到處長滿了松柏和其他雜樹,枝節橫生,藤蔓交錯,腳下有汽車翻滾過的痕跡,還有被撞壞的樹枝殘皮,人在上面看不太清溝底,只見有汽車的殘件,令人觸目驚心。

董全帶著這四五十人繞道下到溝底,這才看清楚,汽車從上面裁下來又起火了。而且這溝底人跡罕至,年積月累的,有很厚的一層枯樹葉子,葉子堆里又長出長長的雜草,深可過膝,汽車一起火又引發附近干葉枯枝著火,這連撞帶燒的哪還有車模樣呢?車子旁邊有好幾具被燒焦的當兵者的尸體,再看駕駛室嚴重變形,血跡斑斑,煙燻火燎,烏黑片片,里面也有焦尸,但已經分不出個數來了。據沈亮和王商所說,這應該是方敏、錦兒和警衛排長王佔元,太慘了!

董全和王商等人看到這里,眼淚都下來了。王排長趕緊吩咐手下找來鍬鎬工具,把車子里面的焦尸殘骨弄出來,又把附近的焦尸也規整規整,全都分不出真面目了。據王商和沈亮所述,這些犧牲者全是于海鵬的警衛排,當時車上不下十五個當兵的,眾人哭著找了個風景好的地方把這些勇士挖坑掩埋,也算是入土為安。

哭罷多時,董全為這些人磕了一頓響頭,並起誓發願要為死者報仇雪恨,仇人當然就是漢奸章軍和日本鬼子了。禱告完後,董全站身來,從當兵的手中接過一把沖鋒槍來,往天上放了幾梭子彈,王商和其他弟兄們的槍聲也響了,為死難者送行過後,董全和王商他們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傷心地。

二次回到戰地醫院,賀連長親自列隊迎接,問董全還有什麼指示。董全說多謝諸位幫忙,事情已經查清,後事已料理完畢,我這就去長興峪找旅座。旅座可好?長興峪情況怎麼樣?鬼子的聯隊被殲滅了嗎?

一听董全這話,賀連長和王排長都愣住了︰「怎麼,董營長不是從長興峪來嗎?這些你們還不知道?」

董全這才把事情的經過簡要的說了一遍,賀連長一听焦急地說︰「哎呀,褲襠里放屁,兩叉了!長興峪沒事,旅座也沒受傷。只是當時鬼子又來了救兵,把長田他們救走了,現在鬼子們全撤回遼城了。……要知道你們是這樣,我們早就該向旅座送個信,這幾天旅座正派人打探你的下落呢,幾乎全旅的人都為你們著急,吃喝不下,睡覺不香。听王排長說你們昨天半夜到了這里,我還以為你們早就見著旅座他們了,又身負特殊使命從長興峪陣趕來這里呢,哪知是這樣啊!我們也是剛剛得到消息,旅座帶著四百多名弟兄,到建平縣找柳復明和林曉偉興師問罪去了,主要是為營長你。你看,你看,這事弄的!……」說著賀連長急得汗也下來,直抖手。

「噢,是這樣?……不好,旅座有危險!賀連長,你和王排長今天算立了一功,回頭見著旅座肯定讓給你們記上,請給我們準備幾批快馬,我這就去追旅座去……」

就這樣,董全和王商等十五個人騎上快馬離開戰地醫院向建平縣飛奔而來,剛到建平城門口正好踫上李春祥他們從城中出來,柳復明和林曉偉假意帶人相送……

等李春祥等人听完董全和王商的歷險經過,都驚得目瞪口呆,這簡直就是奇跡,這麼曲折離奇驚心動魄呀,簡直可寫一部小說了。李春祥現在心里多少有點兒安慰,不管怎麼說,我們這些人能夠平安活著回來就行,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此燒,柳復明和林曉偉,你們真是作死啊!這一回我非要讓你們血債血償不可……李春祥憋了一肚子火帶著這二十一個人總算回到了長興峪。

鎮守長興峪的兩個營長一听說李春祥半夜回來了,趕緊著裝整齊列隊迎接,兩個營長一看也呆住了,心說,旅座這是怎麼了?去時四五百名弟兄,這才一天功夫,怎麼就剩下這二十來人了?再看李春祥臉色鐵青,二目圓睜,眼角都瞪裂了,眼楮都紅了。旁邊還跟著董全等人,這些人也是狼狽不堪,氣色不正,就知道出大事了,哪敢多問,見過禮之後,在後面規規矩矩地跟著李春祥進了指揮部。

指揮部也得著信了,值班的和不值班的全都起來了,副官,參謀,通信兵,全都到位。

李春祥命令立即給承德師部發了一份急電,在電文里把這次兩縣聯合抗擊鬼子的情況簡要帶過,重點把柳復明和林曉偉的所作所為說了,然後又發了一份同樣的電文給少帥張學良。

一個小時之後,師部萬松林回電︰電文已收悉,情況已掌握,本座明天上午到達建平,命你帶上董全等有關人員趕到建平,不得有誤。

李春祥和董全見到電文後很高興也很激動,高興的是電文已成功發到承德師部,萬師長已經知道這里的情況了。激動的是萬師長親自回電,明天上午就要親臨建平,這麼高的效率自己根本就想不到,我們就可以懲奸除惡,為冤死的弟兄報仇,對生者對死者都有一個交待了。

回到自己的住處,董全和衣躺下激動得睡不著了,萬松林明天要來建平?還點名要自己陪旅座同去,論官職挨八挨挨不著自己,這是莫大的榮譽呀!萬松林的大名他早就說過,此人行得正,走得直,鐵骨錚錚,那可是師長啊,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大的軍官呢,想到這里,董全真有點兒受寵若驚。

正在這時,李成勇進來了。現在的李成勇可不一般,也是李春祥的紅人,足智多謀,戰功顯赫,論官職那是參謀長,副團職,比董全還高著半級。董全一看是他,這是在軍營重地,趕緊起來了,出于職業的敏感性問候道︰「參謀長,這麼晚了,還沒休息?」

「別這麼叫,我听著不舒服,不管什麼時候我們都是兄弟……」李成勇換了一身新軍裝,精神抖擻地來到董的屋里坐下。

董全笑著倒了兩杯水,遞給李成勇一杯,自己拿了一杯在李成勇對面也坐下了。

李成勇喝了口水看了看董全說︰「明天我們要和旅座去建平面見萬師長,懲處奸人,這是好事。但我們必須高度警惕,做充分的準備。柳復明和林曉偉奸詐多端,還有警察局的幫凶,他們絕不會坐以待斃,如果我們掉以輕心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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