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面對著那麼多的人群,她忙碌地作畫、兜售、與人寒暄,臉上一直帶著燦爛的笑,那是因為她知道,她不能夠停下來,一旦停下來,噬心的疼痛便會立刻將她撅住,緊緊地捆綁,密密匝匝地一圈圈纏繞......
那種感覺像是瀕臨死亡,卻遠比真正的死亡更加令她痛楚難當......
楚易倫——這三個字,永遠是她心頭的瘍殤,是她永不能踫觸的暗疾,哪怕只是一瞬的回憶,也像一把鋒利的尖刀,直直地刺|進她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反復絞擰,痛不欲生!
是誰說的,活著,遠比死亡更加艱難!
如果沒有母親需要贍養,可能她早已忍受不了如此的痛楚折磨,早早就追隨楚易倫而去,撒手人寰!
可是,母親何其無辜,為了她的誕生,她染上痼疾,如果她再這麼任性地拋她而去,只怕就是變相地將母親也逼上絕路!
醫生說,母親的疾病已經病入膏肓,她要在這短短的數年之間內,盡量讓母親生活得優裕無虞,活得開開心心,心里舒舒暢暢,不留一絲遺憾地離開這個世界......
然後,在那不久的將來,她也會放棄在這個世界上的一切徒勞掙扎,追隨母親,還有楚易倫而去!
那個地方,據說是極樂世界,沒有憂煩,沒有勞頓,沒有焦慮,也沒有淒楚哀絕......
在那個世界,她和楚易倫,一定會生活得很幸福,像她十八歲生日之前的每一天,無憂無慮,燦爛開懷!
而現在,她沒有權利倒下去,她要盡到自己贍養老人的義務,她不能想,不能看,不能听自己的內心,只能任其敞開大洞,任寒風凜冽地不斷灌進去、灌進去......
......
一道雪亮的車燈刺穿了黑不見底的夜幕,程流離從木然的趕程中本-能地抬起手臂,遮擋太過耀眼的光芒。
車子停在距她一丈開外的地方,車燈直對著她,她仿佛是被這樣熾烈的光芒囚禁其中,眼楮眯縫著,什麼也看不到,一步也挪動不了。
砰地一聲,車門似乎被打開,一個高大的男人走了出來——
程流離舉臂遮擋光芒,刺眼的光芒中,那個緩緩向她靠近的男子,高大、英俊、邪魅、蠱惑,卻有著奇異的強烈到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不是別人,正是一臉不羈笑容的夜斯洛!
「小離離,好久不見......」依舊是浪蕩的語氣,依舊的邪肆的笑意。
這個世界每天都有那麼多人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死去,為什麼他還不死!
像是動物的本-能,敏銳地察覺到危險的降臨,程流離迅速放下舉起的手臂,急匆匆地邁開步伐,幾乎是小跑著想要離開。
夜斯洛靠著車門,紋絲未動,啪地打開火機,燃起一支雪茄煙。
程流離身形甫動,前面已經攔住了兩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保鏢。
她回頭就朝回跑,後面也出現兩名保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