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一百零六章國子監第一女子
待李元彬帶著人上山之時,山里頭出現了此起彼伏的驚叫之聲,便是婁錦,也能遠遠听到那驚駭不已的聲音。
李元彬帶著人上來,听著那聲音,頓時呼吸一沉。
「快,上去看看。」
其他人跟著李元彬加快速度,飛快地跟了上去。
叢林密集,高樹擋住了視線,只能瞥見三十米以內的東西,他們循著聲音找上去,見著幾道人影在幾株樹下,目瞪口呆地望著陷阱,便都有些疑惑。
李元彬走在前頭,他眉頭緊蹙,盯著眼前這六只隊伍,道︰「怎麼回事?」
白玉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楮,她眨了眨,再眨了眨,然後驚顫地看向陷阱中的尸體,那不是野獸,是人啊。
秦娟走在白玉身旁,她只上前一步,瞥見下方之人,眸子深深一縮。
便顫巍巍地連退了幾步。
這……這是?
她幾乎有種想把眼楮戳瞎的沖動,這些刺客為何會跑到陷阱中來。
她昨兒個把人引導山頂之後怕被認出來就先走了,後來呢?發生了什麼?
見著這個陷阱中有一人,她忙朝西的方向跑去,見著那高高掛在樹梢上的里頭也有著一黑衣人,而那黑衣人渾身是血,那雙眼珠子不知道被什麼啄去了,竟黑洞洞地冒著血。
饒是心狠手辣如她,也不免雙腿打顫,驚駭不已地尖叫著靠在樹上,才能不當即跪了下去。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李元彬見到這幅畫面,神情一斂,頗有幾分凝重之勢。
這些人黑衣打扮,莫不是刺客?
想著婁錦幾人在山頂駐扎,他的心猛地一縮,連忙道︰「你們陷阱組全部給我站在原地,誰也不準動。其他人跟我到山頂。」
李元彬幾乎不敢想象,如若婁錦那一隊出了什麼事,首先不能放過他的便是自己,其次,便是大將軍。
里頭一個是大將軍的孫女,一個是他的外孫女,一個是他最為得意的門徒。還有左相之子……
李元彬每跨上一步,都覺得雙腿虛地很,只怕一腳踩空了,便從這山上一路滾下去。
其他人都咬緊牙關,沒人敢掉以輕心,這些人竟然敢在軍營附近動手,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等著李元彬這行人往上走之際,不少人愣在當場。
這些陷阱組的人這才反應過來,「天啊,我們這一組竟都沒有成績了!」
白玉整個人僵硬在那,渾身上下顫抖地厲害,隨著那一聲又一聲的咆哮,白玉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她幾乎只覺得有一句話一直在耳邊盤旋。
「零分!」
「零分!」
她白玉何嘗有這樣的恥辱,品學成績為零,那她要何時才能出國子監,她今年已經十七歲了,再這樣下去,他爹爹恐怕要放棄她這個嫡女,選擇那賤婦生的女兒來聯姻!
她無法承受這個事實。
「到底怎麼回事?這些人哪里來的?昨晚不是讓秦娟留下來看守的嗎?秦娟,你告訴我,昨晚你在哪兒?」就算兩人很是交好,可是白玉此時卻死死扣住秦娟的肩膀,幾乎要把她搖斷。
「我……」
秦娟目瞪口呆地望著那一個個尸首,竟目瞪口呆地說不出任何話來。
幾人被這尸體連累,倒也都想起了秦娟。
昨天大家各自商量著要留著誰下來看著這些陷阱,秦娟自薦,非說自己可以。
可今天早上,這是怎麼了?
看秦娟一副驚愕不已的模樣,好似也不知道昨兒個發生什麼事。
可秦娟昨兒個不是在這守著嗎?如若她昨晚發現這些尸體,及早通知他們處理,哪里會有今日的紕漏?
又怎麼會全組零分?
白玉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她扯了秦娟過來,指著這一個又一個尸體,雙眼散發出嗜血的氣魄。
「你倒是說啊!」
所有人的目光略了過來,秦娟只覺得胸口壓地厲害,陡然之間,已經難以喘息。
要她說什麼?
她昨晚听得上頭動靜大,又怕受到連累,當即就跑了回去。
而且,她主動留下來,不過是為了引路,她畢竟一個女子,一個晚上呆在這荒山野嶺,自然危險重重!
「這只是一個意外!」她嘗試著解釋。
白玉冷笑了聲,「你一句意外就想彌補我們所有人的損失?我們一組六個人,全組覆沒,我已經等不起了,我只想著今年畢業,好早點回去,而不是被困在國子監,你說要怎麼辦,你說!」
似乎被白玉的著急和憤怒感染,這一組的資質都很是平庸,他們之中也有兩個待嫁,還有一人乃家中庶子,因著有幾分才氣才被送進來,可一旦到了年齡還不能為家族分憂,便很快就會被家族遺忘的!
他們紛紛對秦娟投來極為憎惡的目光,一個個盯著秦娟似乎狼虎盯著獵物一般。
秦娟被他們的目光刺傷,只道︰「昨兒個夜里,我見著他們,被他們追了一路,險些死在這,我早上摔在那山壁後,醒來之時與你們一道見著這些人,叫我如何?」
听著秦娟的解釋,白玉他們一愣。
這些黑衣人,上山來做什麼?
刺殺?
幾乎是同事,這些人看了眼山頂的方向,心中微微一震。
難道婁錦他們?
「發生了什麼事?」幾乎是在所有人抬頭看著山頂之時,一道聲音讓所有人都轉過頭來,望著這爬上山來卻滿頭紅腫之人。
來人真是紫曉。
紫曉本也是想來看看婁錦,她雖不能參與任務,可這一個晚上在山上想來也遇到了不少危險,她昨兒個夜里一度沒有好好休息,只等著幾天一早上來看個清楚。
見著那些陷阱中的尸體,紫曉本能地轉過頭去,臉色一片青白。
她看了眼白玉和秦娟,道︰「你們竟也沒有成績?」
白玉一度有些忘了這事,被紫曉提及,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再站著了。
她轟地坐了下來,臉色暗淡。
秦娟掃了眼那些殺手,見著他們身上都有被什麼東西灼傷的樣子,便道︰「紫曉姐姐,李大人給我們下了命令,我們走不得,你上去看看婁錦他們吧,我懷疑,他們昨晚遇到了危險。」
听得這個消息,紫曉眉頭蹙了起來。
刺殺?
紫曉忙抬頭看向山頂,掃了他們一眼,便疾步往山上而去。
秦娟抿起了唇,臉上露出了一種難以形容的神色,像是興奮,又像是擔憂。
很快,李元彬的人到了山頂,可沒見著人。
幾人人一陣駭然,都四下找了找。
可更讓他們驚訝的是,這山上竟沒有任何扎營的痕跡。
他們一定還在這個山中,這太可怕了,沒有扎營,在這山上度過一夜,那是無比凶險之事。
李元彬倒吸了一口氣,道︰「快去找,給我把人找回來!」
「是。」所有人凜聲回道。
不多時,這些人便四下尋找了。
婁錦幾人在這相連的山頭卻絲毫未覺,只喝了兩口水,便各自聊了起來。
若非那邊山頭的動靜太大,他們怕是如何都沒發現,那兒的人幾乎都快瘋掉了。
婁錦命人把狼煙燒了起來,那黑色的煙直直沖入天空,碧色的天下,孤煙一道,從另一個山頭冒了出來。
李元彬正火急火燎地找人,額頭上已經冒出了汗,而此時,一個士兵喚道︰「大人,有狼煙。」
李元彬一愣,隨即看向那個山頭,雙眼驀然一亮,使勁拍了下手,「哎呀,他們在那邊,快,過去看看。」
山下的軍營,見著山頭燒起了狼煙,不少人以為出了事,整個軍營都轟動了起來。
便是江子文都忍不住朝那個山頭看去。
統領大人下了命令,所有人不得輕舉妄動,約莫派了上百號人,帶著江子文一道上了山去。
見著那是山頂發出的煙,江子文也是驚訝不已。
怎麼會是這無關痛癢的山頭,他們不是在隔壁山頭訓練嗎?
可盡管如此,江子文還是不敢懈怠。
待所有人趕到這山頭之時,見著婁錦正燒烤著野豬肉,方瑤和蕭琴正在上頭撒鹽。
蕭匕安拿著絲巾擦著藏刀,左御風跟一只巴掌大的狗聊天之時,這個時間停止了呼吸。
李元彬愕然地望著這些人,還有他們身後那二十個吃得正歡的士兵們,一時間語塞。
好在江子文反應了過來,道︰「你們都沒事吧?」
婁錦狀似很訝異地看到他們,笑著朝他們眨了眨眼楮,便道︰「夫子怎麼也來了?難道是被這香味引來的?小華,快,拿一塊好點的蹄給夫子。」
那被喚作小華之人乃是分給婁錦的那五人之一,他忙把一個豬蹄弄好了,用麻布包著就送了過來。
果然是好香。
江子文幾乎能看到那繚繚升起的霧氣,還有那蹄上飛來的陣陣誘惑。
李元彬硬著臉,咳嗽了下,才走了出來。
「你們怎麼會在這?為何不在那邊山頭扎營?」
婁錦見著江子文盯著那蹄卻不動,便撕下自己手中的一塊野豬肉。
野豬肉可與家畜豬肉不同,只一點就香得流油。
這些士兵不是沒吃過,只不過軍營之中,鮮少能吃到這樣的美味,那些跟著李元彬上來的士兵們見著那二十個吃得那樣歡實,各個不說話,卻眼冒火星。
無不嘆息著,為何不是他們跟著上來做任務。
婁錦遞給李元彬一截肉,酥香得很。
李元彬梗著臉,本沒想動,婁錦卻把東西往他手里一放就退開兩步,這好東西難道要讓他親手丟了?
暴殄天物!
天誅地滅啊!
他無奈地咬了一口之後,眼珠子也亮了起來。
婁錦這才道︰「原是想在那邊扎營的,可是我的小狗阿狸好似更喜歡這兒,就在這扎營了。李大人只說在山頂扎營,想來,我沒有違反規定吧。」
李元彬嘴里塞了一塊好東西,只顧著點頭,這便叫做吃人的嘴軟。
不少人滿頭黑線地望著李元彬,難怪婁錦剛剛什麼都不說,只等著李大人吃了東西後再動口。
好一個狡猾的女子。
婁錦渾然未覺,只笑著讓那些士兵把東西都分了吃。
她一副驚訝地的模樣看向眾人,「這才第一天,怎麼所有人都上來了?」
李元彬停下嘴里的動作,一雙眼掃了她幾下,眸子越發犀利,好似在探究她話語中的真實程度。
她是真不知道那邊的偷襲,還是假不知道?
若說她真不知道,那這運氣可不是一般地好,如若是假,那這女子也太過厲害了。
他剛剛看了下,這些殺手有十人左右,一個個都不是吃素的。
婁錦如何能提早知道這些人的到來?
又如何擊退了他們?
李元彬不是不知道婁錦與白玉秦娟之間的矛盾,如若真這樣一石二鳥,那著實是不敢讓人小覷,甚至,他都有些無法低看這樣的女子。
可婁錦那副只低著頭烤肉的模樣,著實讓他看不出真假來。
江子文只好接過蹄,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婁錦身後那二十五人。
這幾人對婁錦畢恭畢敬,眸光之中沒有一絲害怕,而是自然而然地崇敬,這太不可思議了!
他一路上觀察,其他人與那些士兵哪里有這樣的關系,婁錦這一組六人,各個與士兵之間的相處都讓人匪夷所思。
要知道,軍隊之中士兵們完全可以不听你的使喚,怕就是你真正讓這些血性男子服了。
李元彬也看了出來,神情一頓,便朝婁錦身後那些人看去。
感受到李元彬的視線,這些人齊齊朝李元彬點了下頭。
便是李元彬也震撼不已。
這是什麼情況?
才一個晚上?
按照他的想法,給他們五天的時間,還不足矣能夠馴服這些士兵,這才過去一個晚上。
這些士兵竟然對眼前這五人認可了?!
婁錦抬了下頭,璀璨至極的目光看向李元彬,笑道︰「李大人,或許,我們五人已經通過了考驗?」
這清晨的陽光在這山間並不明顯,幾株高大的樹把那照耀在婁錦身上的光遮擋了不少。
清靈的風吹開她脖間的頭發,露出她優美的脖頸。
沒有人會質疑這樣的女子是不是有著過人的本事。
太不可思議了。
李元彬已經不知道自己發出了幾聲這樣的感慨。他明白世家女子如若出了家門,哪里還有這樣的膽識和本事,不過就是在家門宅斗之中搏殺一人兩人罷了。可婁錦卻有著男子的氣魄和手段,這一點,讓人嘆為觀止。
李元彬下意識地點了下頭,如此,再讓婁錦留下來,已經沒什麼意思了。
就如那些刺客,來一次或許還能來第二次。
這樣的驚嚇,他李元彬可不見得能受得起。
這般想著,他轉頭看向江子文,見著江子文眼底也頗有三分震驚的神色,他不免一笑。
「江太傅,他們這五人獲得軍隊認可,可直接晉升為優,還請江夫子派人送他們回府吧。」
江子文幾乎是一頓,愕然地轉過頭來看向李元彬。
盡管他也認可了婁錦的能力,可這才第一天,大齊歷任學子的考驗都非常嚴厲,婁錦這五人第一天就獲得了優?
李元彬朝他點了下頭,「那些刺客加上夜里防御野獸,是頗為困難的一次訓練,他們通過了。」
方瑤和蕭琴的動作一頓,幾乎是同時,這二人放下了手中的動作,雙眸亮晶晶地看向婁錦。
婁錦熄滅了火,唇角微微勾了起來。恩,剛剛好,這頭野豬也都烤好了。
左御風肩旁的小狸一下子躥了下來,猛地飛到婁錦的肩膀上,汪汪汪,汪汪汪。
婁錦笑了笑,拍了拍它的腦袋,「知道了,帶你去見你朝思暮想的主人。」
阿狸白了婁錦一眼,到底是誰朝思暮想!
這五人都站了起來,每個人的眼底都閃現出了一抹極為自信的笑意。
左御風和蕭匕安走向婁錦三人,目光如電般看向眾人。
三個女子站在中間,山間的風吹起他們的衣袂,在場之人,誰也無法忘掉這五個男女。
各個意氣風發,在這山間如風如霧。
幾人同時彎下腰,「那便多謝李大人的款待了。」
這種氣魄,令得不少士兵肅然。便是江子文也眉眼一跳,再次看向他們。
這五個,必然是這一屆國子監之中最為優秀的學子。
江子文道︰「好吧,我即刻派人送你們回府,婁錦,方瑤,蕭琴,蕭匕安,左御風,你們五人獲得了國子監品學成績第一!」
這一聲宣告在剛剛趕來的紫曉耳里那是一個晴天霹靂。
她瞠目結舌地看著那些人或笑或叫地站在婁錦身旁,那些士兵各個為他們而高興,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高興和興奮。
這是國子監多年以來,出現的第一批在這短短時間內就榮獲各項成績都不輸給任何人的一個隊伍。
以婁錦為首,婁錦成為了今年國子監中,女子成績第一之人。
紫曉愕然地立在那,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到來那麼突兀,這里好似沒有一個人認得自己。
更讓她難以接受的是,婁錦他們五人站在一起,竟是那樣團結而充滿力量的團隊。
她心中一顫,竟不知道為什麼,就走到了一棵大樹後,隱藏起了自己。
江子文親自送婁錦一行人出了這個山頭。
而婁錦心中的澎湃卻在一步又一步邁向這個山腳的時候一浪高過一浪。
她成為國子監第一女子。
竟沒想到這麼快!
而這一番,她以為很久很久的事,竟這麼快就到了。
她笑了笑,只想著早一點見著顧義熙,讓他看看,她沒有讓他失望。
她還想回去告訴娘,告訴外公外婆,盡管這一切根本無需她來說,江子文剛剛那一聲,已經讓不少聞得消息之人不住奔走相告了。
婁錦抬頭望著這片天空,許是到了郊外,竟覺得天空比在城中任何一個地方都要廣闊無垠。
這五人,將會成為今年第一批從國子監里走出去的學子。
就在婁錦幾人準備坐馬車走出軍營之時,養心殿內已經出現了劍拔弩張之勢。
萬貴人跪在皇上面前,她那一身素服把她的嬌弱一一體現了出來,臉上沒有濃妝,而是一抹娟白秀麗。
這模樣,白淨地如同那冬日里的白梅,秀美極了。
她只那樣低著頭,瀑布般的黑發勾勒著她完美的身姿。
懷遠侯鄙夷地看著,這是來請罪還是邀寵?
皇上冷冷地看了眼萬貴人,這已經過去一夜了,然而萬貴人卻不顧自己的命令,強行出了華清宮,這是置他的命令于不顧了?
懷遠侯不屑道︰「皇上,臣的兒子被打成重傷,這太醫都素手無策了,老臣活到這把年紀只有一個子嗣,難道要我白發人送黑發人?世子賭博固然有罪,可在場之人都可以作證,那是五皇子硬要拖著世子去賭的啊,他輸了東西,竟還把我兒子打傷。我雖並不是什麼手握兵權之人,就算我是一個平民也容不得別人這樣對待我的兒子!」
他盯了萬貴人一眼,那一眼極為陰冷,便是萬貴人這樣的蛇蠍美人,也不免顫了下。
皇上皺著眉頭听完懷遠侯的話,竟是連太醫都沒有辦法了嗎?五皇子竟這樣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這賭輸了,皇上必然還是要打出血安慰一番懷遠侯,更要為懷遠侯世子做點什麼。
「來人,去把五皇子給朕帶來!」
皇上眯起了眼,眼中出現了鮮有的狠戾之色。即便是要說服天下人,皇上也不能留情。
畢竟五皇子這事鬧地不小,目光齊齊都看向朝廷看向他,他作為帝王,沒有姑息的道理。
萬貴人聞言,猛地抬起頭來,心中一個劇顫。
「皇上,皇上,臣妾有辦法,臣妾有辦法救懷遠侯世子。」萬貴人忙跪著朝前爬了兩步,心中焦急萬分。
皇上盯了萬貴人一眼,她有辦法?
懷遠侯都看了過來,目光有幾分不確定,連太醫都沒有辦法,她萬貴人能有什麼辦法?
「皇上,婁錦乃是近年新一輩的良醫,她一定有辦法救世子的,還請皇上讓婁錦回來為世子治病。」萬貴人咬緊牙關,這事最好推給婁錦,婁錦此時正在進行考核,被皇上招來,那品學考核只能來年再來,就算婁錦有幾分本事,她能救得了世子最好,救不了世子,她萬貴人也不會讓婁錦好過。
「婁錦?」懷遠侯蹙了下眉頭,這個名字他有所耳聞,這個在京中百姓中頗有地位的女子,他自然也有點印象。
皇上聞言點了下頭,是啊,他怎麼忘了婁錦。
「快,去把婁錦給我傳來。」皇上的話剛一落地,就見著黃馨兒走了進來。
黃仙兒,乃是我懷遠侯的嫡系妹子,入宮足有十年,雖不如萬貴人那樣受寵,可皇上一個月也得去她宮里三次。
她現在晉升為黃嬪,地位比萬貴人高一級,一直憑著太後對她的喜愛,雖入宮多年尚未有子嗣,可一直不屑于萬貴人。
「哥哥來了。」黃仙兒走了進來,先是給皇上行了個禮,便走到懷遠侯身邊。
這一見,眼淚已奪眶而出。
皇上知道她思念兄長,便道︰「你也來了,來人,給黃嬪賜座。」
黃嬪略顯得柔弱,她那扶風若柳之姿很是溫婉肉柔順,皇上喜歡她這種溫婉,她自然就坐在了皇上下方的椅子上。
萬貴人從沒有受過這樣的恥辱。
她跪著,而黃嬪這樣的賤人卻坐著,並且大大方方地看著自己這幅模樣。
「姐姐跪了這麼久,想必也累了。皇上不讓姐姐起身嗎?」
皇上掃了萬貴人一眼,想到她方才的提議,正要讓萬貴人起身,卻不想黃嬪咳嗽了聲,心疼了一屋子之人。
皇上忙走了上去,懷遠侯也道︰「怎麼了?身子這樣不好,就在屋里休息,出來做什麼?」
黃嬪笑了笑,一張白皙的臉上漾開了一抹紅來。
「皇上,我听聞姐姐讓婁錦來為佷兒治病,我認為不妥。」黃嬪說著,一雙美麗的眸子淡淡掠過萬貴人,惹得萬貴人握緊雙拳,心中濁火燃燒地霍霍作響。
「如何不妥?」皇上問道。
「佷兒被傷的很多都不是女兒家適合看到的地方,婁錦還未及笄,尚待字閨中,如何能為男子診治?仙兒不才,可也不能這樣毀了一個女子的一生啊。」她看向懷遠侯,那副模樣何其聖潔,便是皇上看了,也心疼萬分。
萬貴人微微眯起了眼,「那便讓婁錦許配給世子,待婁錦及笄後,便可成就好事。」
「姐姐這是拿我們懷遠侯一家的名聲開玩笑嗎?世子早與他人締結婚約,如何能做出這樣不信不義之事,我們是很想救世子的命,可懷遠侯從沒有這樣的人,令皇上蒙羞。」黃仙兒說著,便已經淚流滿面,在皇上看來,她何嘗不想救世子,可奈何,懷遠侯的名聲,不能因此而壞了。
便是懷遠侯心中也生了幾分愧疚,妹妹多年不見,卻還是對府里這般關切。
跪在那的萬貴人幾乎是咬著牙看向黃仙兒,眉頭緊緊蹙了起來。
「皇上,世子既然有了婚約,當然不能輕易毀約,不如就讓世子娶婁錦為平妻吧,這樣也好交代。」
平妻?
這話一出,在場三人都是一震。
黃仙兒唇角緩緩勾起了笑,抬著一雙明媚的眼楮一瞬不瞬地望著萬貴人。
好狠毒的計謀,萬貴人,你這話說出來,可是有考慮過將軍府,蕭府,皇後?
這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呢。
浸婬皇宮多年,這些日子,黃仙兒也看出來了,皇後有意收婁錦為太子良娣。萬貴人想來是極了,這話一出,幾乎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平妻?
平妻是什麼?說起來好听,實際上不過是比妾高一等,卻比嫡妻略低一等,雖說平妻的孩子生出來也能喚作嫡子嫡女,可只要嫡妻在,平妻在她面前,永遠低人一等。
萬貴人這話一出,便是皇上也會覺得這麼多年萬貴人在自己心目中那個聰慧的印象大打折扣。
瞥見皇上投來的陰冷目光,萬貴人一愕,這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
一貫冷靜自持的她竟出現了這樣的疏忽。
皇上瞪了她一眼,「沒腦子的蠢貨,給我滾出去!」
萬貴人心中大顫,滿殿內的宮女太監都低下頭去,即便是對著宮中最低的宮女,皇上也沒有說出如此難听的話。
然而受寵了十幾年的萬貴人,竟被皇上如此斥責。
萬貴人只覺得兩頰兩側火辣辣的,好似生生被人刮了兩巴掌一樣,她咬破了唇,一股血腥味涌到喉嚨處,竟是那樣難聞。
「還不快給朕滾出去!」皇上怒吼了聲,萬貴人忙顫著身子抖了抖走了出去。
皇上幾乎是怒不可遏,萬貴人這番話說出來,若是傳到大將軍耳朵里,他會如何想?
是皇上的意思還是萬貴人的意思?
平妻?她也敢提出來?讓大將軍的外孫,讓蕭府的嫡女去做人家的平妻?
皇上憤怒不已,再想想,有這樣不成器的母親,五皇子能強到哪兒去。
「來人,把五皇子送入宗人府,沒有朕的命令,誰都不準去看他。」
外頭不少人都顫了顫,宗人府?
宗人府專門管理宮中犯罪之人,那里可不比天牢好多少。
小路子低著頭走了出去,開始擬旨。
懷遠侯還是對婁錦的醫術耿耿于懷,如果能救他兒子一命,他真的很想爭取。
「皇上,不若微臣去找婁錦,問問她能否為世子治病。我也不讓她靠近世子,就讓太醫形容一下,看看她能不能治?」
皇上點了下頭,為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
然而,當皇上的人去軍營尋找婁錦的時候,听聞婁錦昨兒個夜里遇襲,都有些驚駭。
而得知,婁錦竟通過國子監的測試,拿到了品學第一的好成績,更讓人驚詫不已。
知道婁錦已經回了蕭府,他們馬不停蹄地往回追去。
可到了蕭府,蕭府的人也熱忱地迎了他們進去,可就在里頭之時,卻听得婁錦暈了。
公公站在門外,听得烏嬤嬤的哭聲,眉頭越皺越緊。
「小姐好端端地怎麼會被人刺殺?她又沒得罪誰?人說懷璧其罪,小姐不過就是有了醫術和國子監第一的名頭,怎麼就被人追殺?」
那公公听得醫術兩字的時候,神情就越發冷肅。
難道是?
萬貴人竟是真的想殺了世子?還一副好心腸地提議婁錦來看病,難道一早就埋伏了要殺婁錦?
他為這個想法驚駭不已的時候,卻听得他身旁之人道︰「公公,听聞五皇子踹了世子之時,說是世子特地給他下套,這已經是下了狠心要殺世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