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一百四十三章三皇子的卓越表現必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喜婆的聲音帶著高昂的喜悅之情,人們听著,便都紛紛笑了起來。
他們看向在場的一對璧人,沒想到婁錦最後會嫁給田笑。
更沒想到,三皇子失憶之後,二人就此分道揚鑣了。
眾人感慨的時候,馬兒震蹄的聲音傳來,一聲極為嘹亮的馬兒長嘶聲傳來。
眾人尋聲看去,眼見著一匹烏黑通身猶如黑金一般的馬躍入人群之中。
那些被這馬堪堪越過頭頂的下人們驚得渾身冒汗我,嚇地都彎去。
黑馬長長地嘶鳴了一聲,前蹄躍起,它身上那月白長袍的男子揮袖而下,他冷冷地站在大堂中間。
昂藏的身子立地筆直。
眾人看去,紛紛倒抽了一口氣。
三皇子怎麼來了?
就連烏嬤嬤都嚇地心神不安,流螢站在那,幾乎怔住了。三皇子來做什麼?
田笑愣了下,隨即迎了上去,在眾人淺淺的呼吸中,他朝三皇子走去,道︰「微臣給殿下請安。」
顧義熙掃了他一眼,然後看向那一襲鳳冠霞帔的女子。
他緩緩朝她而去,漆黑的雙眸仿佛墜入了無邊的回憶之中。
是因著他之前答應了與他人成親,所以,阿錦,你便要如此懲罰于我?
如果,我醒不過來,如果,我徹底忘了你,你是不是就這樣嫁給別人,從此忘了我?
見三皇子越走越近,流螢當真是無措地看向烏嬤嬤,這要這麼辦?
一會兒穿幫了,可是不得了的事呢。
流螢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想著一會兒婚禮結束之後讓烏嬤嬤解釋一下。
不對,流螢愣住了,三皇子失去記憶,她還要解釋什麼?
她後退了?
顧義熙的腳步頓住,猶如被巨大的吸力所拉扯,讓他再也無法再近一步。
「阿錦,是我。你跟我走。」
他伸手手來,那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上,有著薄薄的繭子,可那手卻讓流螢嚇了一跳。
小姐啊,早知道三皇子會來,流螢就不做這事了。
她此刻盼著小姐早些回來,透過那薄薄的帕子,她看到了眼前的三皇子,他的眸子漆黑深邃,猶如一彎深不見底的弱水。
可那眼中,透著期待,仿佛只要她不伸手,便是做了十惡不赦的罪孽一般。
流螢看向一旁的烏嬤嬤,心都急了起來。這要怎麼收場?
全部人都把目光凝聚在這二人身上。
白玉瞪著流螢,一雙眼幾乎都要瞪出血來。
婁錦當真是好伎倆,這都嫁人了,還惹了三皇子來,怎得?這還未過門就要紅杏出牆?
「三皇子,今天乃是婁錦的大好日子,您也急不得她了,就別……」
「閉嘴!」這冷不丁的一句話讓白玉那本要喋喋不休的話語梗在了喉嚨口,被三皇子當眾怒斥,她是敢怒而不敢言。
他今日穿得很薄,薄薄的一件薄衫,冷寂將他的身子弄得極為冷硬。
初醒之時,他的大腦我還有一瞬間地糊涂。
此時,來自門外的風刮了進來,將他整個人都弄得尤為清醒。
烏嬤嬤見三皇子要拉起流螢的手,忙過來道︰「三皇子,這使不得。」
場面一時間極為尷尬,田笑笑了起來,道︰「來,我敬大家一杯。」
那喜婆站在那,一時間不知道干什麼好。
她看看田笑,又看看三皇子,最後目光落在了流螢身上。
顧義熙怔住了,他深深地看了眼流螢。
「阿錦,我不是故意忘了你,你跟我走,我有很多話想與你說。」
「說什麼?有什麼話不妨與朕說一說。」
眾人看了過去,見著這威嚴的聖上來臨,紛紛跪了下來。
然而,顧義熙卻沒有回頭。
他依舊站得筆直,他的目光直接,深刻,看著眼前的女子。
皇上眯著眼看著三皇子,那一眼,極為危險。
眾多臣子紛紛低垂下頭去,沒敢對上皇上這樣犀利的目光。
皇上緩緩走上前來,看向三皇子,目光一轉,落在了流螢身上。
流螢被皇上這樣的目光看著,心微微一顫。
可又想到了皇上當初綁架了小姐,讓小姐與三皇子這一路走的曲曲折折,小姐若在這,必也不會低下頭來的。
她尋思著,卻只是朝皇上行了個禮罷了。
皇上瞪了眼婁錦,這才看向三皇子。
「你不好好在宮里呆著,來這里做什麼。你沒看到紫曉因為擔心你,執意要跟著朕出來找你嗎?」皇上看了眼三皇子,對著紫曉點了下頭。
棲人推著紫曉走了進來,紫曉抬頭,見那月白的身影尤為高大,而他卻一雙眸子釘在了婁錦身上,全然沒有看自己一眼。
「三皇子,若您真想要呆在這,我們就喝完喜酒再回去?」她試探地輕柔說道。
三皇子醒來是好事,紫曉想著,失憶後的三皇子即便認為婁錦是特別的,也不會到搶親這一步,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心里隱隱有些忐忑,這便來尋了過來。
那雙極為清亮的眸子掃了過來,這雙眼中卻透出極為寒涼的目光。
紫曉怔住了,只被他那樣一看,便覺得渾身上下的血液都要倒流了一般。
扣住輪椅的手因著一閃而過的懼怕而用上了力,關節之處,已然泛白。
「三皇子?」
顧義熙回過頭去,道︰「阿錦,我記得你,是我。你無須去看任何人,我的眼中只有你,我的生命,靈魂,骨骼深處,也只有你一人。從沒有改變!」
這一頓話說出來,在場唏噓聲一陣蓋過一陣。
便是白玉都瞠目結舌。
三皇子恢復記憶了?
她猛地看向同樣震驚不已的紫曉。
紫曉幾乎已經動彈不得,她那一雙極為漂亮的眸子瞪地很大一雙眼中寫滿了震驚和不甘。
「三皇子,皇上已經下了聖旨,婁錦和田大人正在拜堂成親,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啊。」紫曉悶得推著木椅,朝前了一步,勸誡了起來。
皇上也眯起了眼,對著那喜婆道︰「不是要夫妻交拜了嗎?」
喜婆被皇上嚇了一大跳,立刻唯唯諾諾地點了下頭,牽著流螢的手,將紅綢子放入她的手中,大聲吆喝︰「夫妻對拜!」
田笑硬著頭皮走上前來,可那一瞬間,紅色的綢布斷裂,只見一把短匕利芒一出,叮地一聲落在地面上。
顧義熙轉過身來,看了紫曉一眼,道︰「我知道你怨恨我成親那日離去,我也知道你對阿錦的恨。可,這一輩子,我只要阿錦。」
他的話,讓全場的人驚了又驚。
這是大齊一個皇上適合說的話嗎?
大齊最為受寵的三皇子,要想誰做他的妃子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何須如此固執,只娶婁錦一人?
更何況,婁錦今日大婚,三皇子來搶的是皇上指婚之人,這事……
紫曉似乎被一把利劍刺中,她愕然地望著三皇子,心此通不已。
便是一個位置也留不得給她嗎?
成親之後,京中三王爺的府邸那麼大,難道就只裝下一個婁錦?
她幾乎與蕭琴同時喜歡上三皇子,在婁錦還未入國子監之前,她們二人明爭暗斗,就是為了三皇子。
可蕭琴,這個懦弱的女子,中途被婁錦打壓了下去,竟選擇了懷遠侯世子?
真不知道是她聰明還是笨,更不知道這蕭琴到底是得了什麼好的。
她紫曉,從來都是位高權重的國公的孫女,是皇後的外甥女,她從十二歲起見到三皇子便認定了唯有三皇子才能與她相配。
那日大婚,那是她夢想成真的一刻,成為三皇子妃。
可沒想到,婁錦的出現,將她所有的驕傲和自尊都砸地碎裂不堪。
她沒有那個臉面再回去竇府,她要讓三皇子心甘情願娶了他。
三皇子失憶了,原來定的日子,她本可以與三皇子共結連理,可這一切,都沒了…。
她抬頭看向三皇子,低聲道︰「人人都道你重信重義,可你之前與我有了婚約,難道你要背信棄義嗎?」
顧義熙微微轉過頭去,俊美無儔的臉上,寫著一抹痛意。
「我最初答應的人是阿錦。我連答應阿錦的事都沒有做好,又怎麼可能去答應什麼婚約。那個婚約,並非我親口答應。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他朝流螢看了去,「阿錦,我們走。」
「夠了!」隨著皇上一聲斷喝,不少侍衛出動,將這個大堂包圍了起來。
皇上看了眼顧義熙,道︰「你本已經失憶了,見到這一幕,你應當知道你改變不了,為何不繼續裝下去,這樣對誰都好。」
顧義熙沒有說話,他抬頭一笑。
「父皇,不見得我改變不了。」他揮了下手,外頭突然傳來了千百匹馬兒的嘶鳴聲。
這距離並不遠,幾個人猛地縮了下腦袋,感覺這些駿馬就在田府外頭,而且,好似將田府包圍了。
皇上皺起了眉,他盯著三皇子,良久,三皇子的眉眼都沒有閃爍,只那樣沉靜地望著皇上,仿佛,就算天干地枯,他也不會改變自己的主意。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對父子即將開戰的時候,皇上冷聲道︰「我寧願你永遠都失憶下去。」
「父皇,我愛阿錦,不求天荒地老,也沒有來世可依。今生若注定痛不欲生,只要我腦海里還有她的影子,便是不負這一生赤身而來,因我絕不空空而走。」他抬手指著自己的腦袋,那一刻他的聲音溫潤卻極為洪亮。
所有人都看著他那個動作,心中均是一片排山倒海的震撼。
更有不少婦人怔怔地看著三皇子,眼眶通紅不已。
三皇子做好了準備來搶新娘,更能說出這樣一番動心動情的話來。
她們紛紛抽出帕子,那一瞬不知道是他的哪一句話觸動了她們,竟都嗚嗚咽咽地哭了出來。
這世上,要是有一個男子這般斬釘截鐵跟她們說一句,哪怕是一句這樣的話,那這世上還有閨怨嗎?
怕,是沒有了。
紫曉盯著地面,盯著他腳上的那雙銀龍鞋面,仿佛除了看那,她全然不知道該將目光看向哪兒。
沒人看到,她的眼眶已經通紅,只因著她背對著人們,更因為她的心如此絞痛。
她嫉妒,發狠地嫉妒。
她羨慕,絞碎心窩地羨慕。
更是恨,恨自己晚了婁錦一步,如若她能及早先放下尊嚴,及早與三皇子說說話,或許,這樣的三皇子便是自己的。
優秀的,有擔當的,重情重義,天下無雙的三皇子,便屬于自己。
可,她深吸了一口氣,無論如何,她不能接受兩次同樣的侮辱。
婁錦來搶她的丈夫,她的丈夫來搶婁錦。
那她紫曉算什麼?
她看了眼皇上,皇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神情呆怔,眼中似乎沉澱著濃濃的痛意。
「皇上?」
皇上沉默著,許久,他才道︰「三皇子,朕已經提醒過你,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執迷不悟。好,既然你這樣執著,那你問婁錦,如果她願意跟你走,那麼朕,絕不阻攔。」
什麼?
紫曉驚得險些從輪椅上掉了下來,若不是棲人眼疾手快,現在趴在地上,狼狽不堪的人就是她紫曉了。
皇上話一落,眯起眼來深深地看向婁錦。
蕭家和顧義熙,你到底選誰?
你可要分清楚了!
蕭縣公站了起來,蕭匕安目光也微微一凜。
這是要做什麼?
流螢有些懼怕皇上那警告的眼神,更是不知道該怎樣應付三皇子,她畢竟不是小姐啊。
方宏和固倫公主對視了一眼,怕今天的計劃打斷,更害怕傷害了三皇子和錦兒的感情。
這便想著要怎麼辦才好。
而全場的焦點落在了流螢這,流螢見那些女子或哭紅了眼,或目光如炬都看了過來。
她只覺得頭皮發麻,雙手已經出了一層汗來,她沒敢替小姐怎樣回復,只見著顧義熙朝她看了過來。
「還記得那日我的頭被砸傷的時候,你來看我,說了什麼話嗎?」
流螢哪里知道小姐說了什麼話,她記得那時候小姐是和固倫公主一道去見的三皇子,後來小姐就開始三番兩為了三皇子茶不思飯不想的。
他笑了起來,「阿錦,你才這麼點大,腦袋去不好使。」他道︰「你許了我一個要求。」
是的,這一個要求,婁錦欠了他太久了,兩年多了,近三年,顧義熙都沒有提及。
這一次,他提了。
而且,是在她的大婚之上,提了出來。
流螢深吸了一口氣,她看向烏嬤嬤,烏嬤嬤臉色也變了變。
若是別的事都好說,小姐與三皇子都極為重諾,這都提出是小姐許的諾言了,他們要怎樣應付?
他低下頭來,與錦帕中的女子對視著,他的聲音很是溫柔,嗓音極復磁性。
「阿錦,人生不過是短短數十載,我遇見你已是晚了,如何能再放了你去。便是你此刻真心有所屬,你還欠我一個要求。」
他頓了下,清冷的眸子中閃過一陣心痛。
便是烏嬤嬤在一旁看著,都不忍,她恨不得此刻直接把小姐抓回來,好好看看,三皇子回來了。
「阿錦,余下數十載,讓我醒來第一個看到的是你,臨睡前,最後一個看到的也是你。如此,便是晝再長,夜再冷,日子也不難熬。我自私地想要你,你,可願意?」
最後那三個字,輕柔地,猶如一把羽扇在在場的女子心中輕輕刷過。
不少人都痴了一般看向三皇子。
心底暗暗道︰「我願意。」
若三皇子表白的那人是自己,該有多好?
那一瞬,這些嫁過人的,沒嫁過人的都恨不得重生一次,搶地第一個認識三皇子,將他牢牢抓住,一遍成年之時,听得他如此纏綿悱惻,又真誠動人的話語。
流螢落淚了,她不知道這一生有沒有人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可她此刻卻替小姐承接著三皇子這份至誠至真的心里話。
小姐,你快來听听,快來看看。
流螢有些嗚咽,她不明白,她甚至很想去質問皇上,可惜她人微言輕,如何能問?
小姐逃離了京城,現在她去哪兒了都不知道。
看三皇子那期盼的目光,正等著她的回答。
可此刻,流螢能回答嗎?她要是回答,三皇子即刻帶她走,一時間會陷蕭家于不義。
可若不答應,三皇子心死,往後小姐與三皇子……
她當真是騎虎難下,當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蕭縣公走了出來,蕭匕安一道。
桃花眼微微一挑,他眉目之間有著凝重,更有他全然不懂的一種折服,顧義熙的這一行話,他相信天下女子都會為之臣服。
他說不出如此暖心暖肺的話,可他很清楚,錦兒吃這一套。
因著錦兒前世被武世杰欺騙,男子若非如此真誠,她如何能答應?
他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婁錦那般確定,那般篤定,更是認定了顧義熙。
可蕭匕安並不覺得自己差了顧義熙一點半點。
他雖說不出如此感人心扉的話,可他的言行舉止也是處處為錦兒著想。
他心中微微一動,卻沒想過半分退讓。
因著,他素來眼界很高,他花了二十幾年的時間才看上了錦兒一人,他不知道一旦放棄,他是不是要花一生的時間,能不能尋到像錦兒一樣一個如此讓他心動的女子。
他是自私的,他自詡不差顧義熙半分。
顧義熙能做的,他也能。
他更明白,婁錦與他的緣分也不淺。
她三番兩次救他,他原先並不明白,更不用說體會這對錦兒過多的注視,是因著他早早已經將心丟給了那個女子。
現在明白的時候,她的全部心靈都已經被眼前這一身月白的男子奪了去。
他後悔,卻不覺得自己全然沒有了可能。
他深吸了一口氣,來到顧義熙面前,道︰「這世上想帶走錦兒的人不止你一個。田大人,不好意思,你這婚禮怕是辦不成了。」
田笑苦笑了聲,便站在了流螢身旁。
蕭匕安看向皇上,皇上的眉頭皺地很近,幾乎可以夾死一只蒼蠅。
「父皇,蕭家你不能動。蕭家養育了兒臣二十幾年,你若真動了蕭家,只會讓兒臣心寒。兒臣便不再承認是天家中人,無法為父皇和母後盡孝了。」
話一落,他看向三皇子,寧願此刻當即取消這個婚禮,也不能讓顧義熙把人帶走。即便眼前的女子只是錦兒的貼身丫鬟。
顧義熙掃了眼蕭匕安,他冰冷的神情依舊,卻看向婁錦。
「阿錦,我們一道離開這。父皇容不得我們一起,你不是喜歡江南的風景嗎?我帶你去。從此,我們不回來了。我會的很多,縱不是皇家貴冑,我也出海捕魚了數次,更會經商,也會與你琴瑟和鳴。」
他一句一句地引誘著。
這話要是婁錦听到了,怕又是覺得好氣又是覺得好笑。
是,三皇子即便不是三皇子也不會餓死。
他長年在外游學,自然學了不少民間生計之活。應該說他可以做得比任何人都優秀。
這個,沒有什麼可質疑的。
只是,他這麼一說,便是要放棄掉皇子的身份了。
那在一旁的平國公當即就站了起來。這是他剛認的外孫啊,還沒看兩天爽利就要丟下皇子的身份不要,勾引了別人家的媳婦私奔嗎?
平國公一口氣吸不上來,險些暈了過去。
可在場的女子都相信,這話要是別的男人說來,真真只是甜言蜜語罷了。
可三皇子說來卻不盡然,因著他有著擺月兌皇家後生活無憂的能力,他帶著黑騎兵只要一千人,有誰敢冒犯。
這可以保證他心愛的女子安全和安定。
即便他不是三皇子,婁錦的藥堂也能讓他們未來的夫妻生活讓人艷羨不已。
這麼一想,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流螢。
流螢當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應該求上天保佑才對。
「胡鬧!皇子是你們二人說不要做便可以不要做的嗎?簡直不可理喻!」
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復下來。
這兩個兒子桿上了,都賭氣說不要皇家,不要他這個父皇,就為了眼前這個女子?
他必須要保持冷靜,若不然,激怒了兩個兒子,就靠著五皇子那不成器的,現在還靠著輪椅走路的人來繼承他的皇位?
思及五皇子的生母萬貴人,他的眼眯了起來,一個心腸如此惡毒的婦人他已經頒旨告知天下,五皇子有這樣的母親,也沒了母家的支持,他是斷斷不能讓五皇子繼位的。
可眼前的,匕安也好,義熙也好,那都是極好的帝位人選,他怎麼會讓這二人唱這樣的把戲?
皇上朝二人道︰「朕答應你們,以後婁錦不想嫁給誰,朕不會逼她,但是,你們都給朕安分些,不要倒弄什麼不想做皇子的事來氣死朕!」
他這段時間著實為了兒子的事忙得頭昏腦脹。
蕭匕安沉默地望著皇上,如此,便可以讓錦兒自己選了。這樣,他便可以去尋錦兒,讓她跟著自己回來。
而顧義熙的臉色依舊冰冷,他的身形一閃,那原本站在田笑身邊的新娘子被三皇子帶到了十步之外。
全場都震驚地看著三皇子。
皇上不是已經妥協了嗎?
他為什麼還要把新娘子移到自己身邊來。
皇上皺著眉看向顧義熙。
蕭縣公臉色也微微一緊,別讓皇上發現這里頭之人不是錦兒。
方宏和固倫公主都走了過來,面上都有著緊張之色。
固倫公主暗暗祈禱,三皇子,你可要穩住,等這事揭過去了,我便告訴你實情。
流螢驚了一跳,連忙將微微掀開的紅帕子蓋好。
這可不能出什麼意外。
顧義熙低下頭來,聲音壓得很低很低,如此,唯有流螢才能听到他的聲音。
「你不是阿錦。」
這話一落,流螢心中咚咚作響,當真是七上八下,全都鬧騰了起來。
她忙驚訝地看向三皇子,而從剛才一直都臉色冰冷的三皇子此時唇角緩緩勾起,那是令男女皆為驚嘆的人間絕色,他這一笑,滿室都仿佛艷光佛照,一瞬間迷失了不少人的眼。
「我就知道,阿錦不會在我說出了這些之後無動于衷。而且,你身上的味道,也不對。」阿錦身上的味道極為清幽,淡淡的香,並不濃烈。
她素來不喜歡太過重的味道。
許是怕被顧義熙認出來,烏嬤嬤一早就給流螢打了十分重的粉,沒想到竟因此露餡了。
流螢當真是要仰天長哭,太可怕了,流螢自認不是什麼笨人,可與三皇子他們比起來,一個腦袋根本不夠用。
小姐偏偏遠走他鄉,誰來解救她一個可憐的婢女?
顧義熙放開她的手,聲音卻越來越低,「告訴我,阿錦在哪兒?」
流螢平靜了呼吸,這會兒真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告訴三皇子,小姐所受的委屈。
她也學著壓低了聲音,道︰「小姐,她走了。我們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她連追雲都沒有帶走。說是安頓下來之後再派人通知。」
什麼?
顧義熙的臉色當即一變,黑瞳猛地一縮,听到這個消息,他當真是極為憤怒,又很是高興。
因著阿錦並未責怪他,更沒有忘記彼此的諾言,她也沒有嫁給田笑。
可她,逃了!
如此危險的目光,流螢嚇得後退了半步,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烏嬤嬤。
烏嬤嬤立刻過來,解救了流螢。
沒想到方才三皇子那樣璀璨的笑容,驚天動地。而這一刻,如此憤怒的神情,更是令人心神俱顫。
全部的人都震驚地看向三皇子如此憤怒的神情,都收斂起了心性。
漆黑的瞳仁陡然迸射出憤怒的火焰,那是一種極為懾人的冰與火相結合的可怕瞬間,令人不寒而栗又覺得渾身冒汗。
便是皇上見到這一瞬,都挑了下眉。
這麼多年,他還沒見到老三露出這樣的神情來。
顧義熙眉頭緊緊一蹙,便朝皇上行了一個禮,如此,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眾人本以為三皇子會帶著新娘子走,可眼見這一幕,想來是婁錦說了什麼惹了三皇子不快,竟什麼話也沒說就走了?
紫曉在一旁看著這戲劇化的一幕,心中閃過一陣暗喜。
三皇子和婁錦走到盡頭了嗎?
婁錦還是選擇了放棄三皇子,這樣的時刻,三皇子必定又是憤怒又是傷心,她低垂的頭昂了起來,只匆匆朝皇上行了禮,便讓棲人推著她離開。
流螢看著,唇咬地很緊,該死的紫曉,又纏著三皇子,當真以為自己是跟蔥!
烏嬤嬤臉色也是一陣難看,現在小姐不在,她一定要讓宮中的綠意好好看著,別讓紫曉這姑娘把三皇子給扒走了。
這兩人一走,不少嫉妒婁錦的人紛紛嗤笑了起來。
「嘖嘖,有人這樣不識抬舉,便是好好地就把三皇子給辜負了。」白玉拍了拍手,眼中有著得意之色。婁錦,你這樣不識抬舉,當真是浪費了三皇子一番苦心。
她愣了下,想起了三皇子說的話,心神一震,才想起紫曉已經跟著走了,這便立刻與皇上告辭。
幾個心領神會的,都立馬與皇上告辭。
這一場婚禮,未婚的女子都散了不少。
田笑站在那,朝各個要走的官員陪笑著,至始至終,他都是如此,儒雅有禮的樣子。
仿佛一點都不憤怒,他的大婚之日被人弄成這副模樣,他也全然不在乎一般。
蕭匕安走到流螢身旁,他本覺得這一場鬧劇就應該就此謝幕,該整理一番,就去尋錦兒的時候,他的腳步突然一滯。
顧義熙怎麼會把「錦兒」一個人留在這,而轉頭就走呢?
心中,一個猜想陡然浮現了出來。
他驚駭著看向流螢,流螢有些無奈地低下頭來,蕭匕安暗道不好,顧義熙,是我小看了你,你竟已經猜出了她不是錦兒?
那顧義熙現在去哪兒了?
不用想也知道,剛才走得那樣急,怕是已經去尋了錦兒了。
千算萬算,怎麼就遲了一步!
蕭匕安眯起了眼,轉頭朝皇上行了一禮,便急急朝外走去。
「匕安,你要去哪兒,別忘了兩天之後是為你準備的祭祀之禮。」讓他認祖歸宗。
皇上的提醒說完,人也已經沒了影子了。
見這大堂上的人越發少了,皇上也沒了留下來的興致,只和田笑說了兩句,便走了。
很快,這大堂之上,便只有田家上下一眾不多,以及蕭家重要的幾個任何還有將軍府幾個人。
田笑道︰「田家所有人都下去。」
他突然的話,讓正要告退的蕭家眾人都微微一愣。
蕭郡公眯起了眼,他忘了,今天大鬧別人的婚禮,田笑脾氣再好,怕也不是那樣好搞定的。
這外頭還不知道要怎麼傳呢。
方宏和固倫公主都站在那,田家的僕人們魚貫而出,便是田笑的叔叔也沒有多留一刻。
田笑依舊儒雅地笑著,他朝流螢走了過去,眾人的臉色一緊,都紛紛道︰「田大人,您這是?」
田笑臉上的笑意驟然一頓,「你們蕭家如此作弄田某,我田某生平也是頭一次娶妻,鬧出這麼大的笑話,這妻子,我說什麼都不會讓你們帶回去。」
「你!」蕭郡公盯著他,臉色有些難看。
流螢要真被留下來,豈不是露餡了?
田笑要是一紙告到皇上那,皇上剛因蕭匕安和顧義熙二人不做皇子言論而不對蕭家計較,怕又有了借口可以拿蕭家開刀了。
田笑笑了起來,他看向流螢,道︰「我見過婁錦姑娘兩次,雖只有短短兩次,我卻明白她的性子烈地很,便是皇上逼著她嫁給田某,她也會抵抗。所以我听說她同意這門親事,可也心中暗暗以為她不會出現在婚禮場上。」
他的話,讓所有人都微微一顫。
他竟只見到婁錦兩次,便能把人心模透,這是一個怎樣的人?
難怪,難怪太子少師,吏部尚他毛遂自薦,便能得到皇上賞識。
「而且,我乃是三皇子的朋友,皇上賜婚,我不能抵抗。若是旁人,按照婁錦姑娘的手段,或許早在成親前先對我下手,好在成親當日,來個新郎生了病,這親不好成。可偏偏,我是三皇子的朋友,也免了我受這罪。這還真是多謝婁錦姑娘了。」
這話說得,烏嬤嬤汗顏不已。
是的,按照小姐那性子,改變不了皇上的決定,自然會選擇這種——較為曲折的方式。
可偏偏,假太子逼宮那日,田笑的表現確實是三皇子的朋友該做的事。
小姐這護短的性子,想來應該是遺傳固倫公主的,這便愛屋及烏,沒對田笑下手了。
田笑道︰「這樣,我便更覺得奇怪了。方才我背著‘婁錦’小姐的時候,我便發覺我背的這個女子手指雖不算粗糙,可也不算細女敕,這與千金小姐婁錦姑娘就有了些偏差。我便安靜地在這看著,看看蕭家要玩什麼把戲。」
他笑了笑,便是方宏都不禁賞識地看了眼田笑。
這樣的觀察力,果然過人。
「你說,你到底想要做什麼?」這會兒,說話的是固倫公主。
想要她外孫女嫁給田笑那是不可能的。
沒看到剛剛三皇子的表現嗎?盡管固倫公主一把年紀了,也想著要是再年輕個幾十年,一定要和錦兒搶的。
錦兒要不收了三皇子,天理不容了。
她咬了咬牙,所有想要破壞她外孫女幸福之人,不管是什麼人才,都要變成人渣。
固倫公主這齜牙咧嘴的模樣,當真是嚇了田笑一跳。
田笑搖了搖頭,他道︰「公主不用太過擔心,我也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只不過這位姑娘與我都拜過天地了,雖還沒有夫妻交拜,可我認定了這位姑娘乃是我的妻子。還請你們不要把她帶走。」
這會兒,瞠目結舌的可不止是蕭家和將軍府幾人。
更有的是,一直站在那,以為身在局外的流螢。
流螢目瞪口呆地看著田笑,這田笑不是記恨小姐,這是要報復到她這個小丫鬟身上了?
田笑走到她身旁來,牽起她的手,道︰「她剛才所有的表現我都一一看著,很好,我很喜歡。能面對皇上,而不屈不撓,氣魄不凡。能面對三皇子那樣天神一般的男子,也能如此清醒,得,我幸,今日乃是我的大喜之日,還請郡公縣公大人還有將軍公主都留下來給我捧個場。這人,都走得太快了。」
這田笑,怎麼回事?
誰都不知道田笑這話說的是真是假,可流螢被牽起了手,她一下子整個臉都紅了。
顧不得田笑說的是真是假,「小姐不假,我一日也不會嫁的。」
話一落,她便朝外走去。
烏嬤嬤幾人立刻上去,免得被人發現什麼端倪。
田笑見著人就這樣走了,眯起眼道︰「想來,我這堂堂的吏部尚還要兼任媒婆牽紅線,盼著婁小姐早日成家,才能有我一天安分日子過啊。」
蕭家幾人覺得這田笑過于古怪,沒敢信任,只立刻走了。
可沒人知道,往後的日子里,田笑可幫了婁錦不少的忙呢。
顧義熙的動作可比旋風,當紫曉他們追出來的時候,已經不見了三皇子的蹤影。
正在趕路的婁錦自然不知道京中盛況空前的一次婚禮,她給自己喝了點藥,便看著肚子。
也不知道何時會有一個孩子來?
夜色中,兩輛馬車快速行駛著,婁錦半閉著眼,突然想到,據說桃花村的水可以改變一個人的體質,不知道往後孩子生出來會是什麼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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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關于三皇子和婁錦,保證甜甜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