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池懷虛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昨天晚上神經緊張了半夜,池懷虛直到夜晚三點鐘才睡,早上九點多鐘了,池懷虛還在夢里。
接通電話,是曹慶的聲音。
「你在搞麼事啊,這麼久才接電話。我都急死了。」
「有什麼急事,」池懷虛抒了一下眼楮。
「你過來一下吧,我們要踫個面。」
「那好,我到哪里啊。」
「還是文鼎武鑊吧,我十點半在那里等你。」說著曹慶就掛了電話。
池懷虛重又躺在床上,昨晚睡得太晚,還沒有醒過神來,他扭頭看了一下客廳,里面空蕩蕩地,看來卓妍昨晚一晚上沒有回,她究竟去哪里了呢。
池懷虛坐起來,管她呢,我先去跟曹慶踫面了再說,下午再到車間去找她,她再怎麼不回家,班還是會上的。
正在池懷虛洗漱的時候,電話鈴又響了,而且一直響個不停,聲音顯得很急。池懷虛只得滿嘴白沫接了電話,
電話剛通,卓婧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姐夫,我姐昨晚回來了沒有。」
「沒有,」池懷虛含混地說。
「那你去找啊,你個死人,我姐怎麼嫁給了你。」卓婧顯得很是焦急,「我剛跟她車間打電話了,姐還沒去上班,你趕緊跟我找,我姐要是丟了,看我怎麼收拾你。」說著就掛斷了。
听到卓婧這麼一說,池懷虛還真是著急了。昨晚心中想好的有關因她背叛而生氣不肯原諒她的想法全沒了。只想著這萬一出個人命,可就不好了。想到這里,池懷虛放下牙刷,馬馬虎虎地擦了一把臉,就跑到客廳拿起了手機,拔下了卓妍的號碼。
沒想到這次倒挺順利,一下竟然打通了。
「你昨晚到哪里去了,」池懷虛見電話通了,闢頭就問
「我……」對面卓妍遲疑了一下,「我是生是死跟你無關——」
池懷虛正想再說些什麼,電話那頭早掛斷了。這讓池懷虛心里那些不好地想法一下子像是春天原野里的茅草一樣瘋長了起來。
他再次按下了拔號鍵,然而電話鈴響到掛斷,卓妍也沒有接听。池懷虛恨不得將手中的手機丟到窗外去。他冷靜了一下,決定還是去和曹慶見個面,有什麼事回來再說。
曹慶的情緒有些低落,看到池懷虛走進酒店他也沒有表情,直到池懷虛走到跟前跟他打招呼,他才慢慢反應過來。
「來了,」
「恩,」池懷虛坐到了曹慶的對面,「怎麼了,像是霜打的茄子。」
「唉,樹欲靜風不止啊。」曹慶沒頭沒腦地丟出這樣一句話,讓池懷虛模不著頭腦。
「怎麼拽起文來了,又踫到什麼煩心事啊。」
「看來我在山莊上的曰子不會多了,懷虛,本來想到山上靜下心來好好做點事,沒想到事情沒做成,還落得個一身的不是。真是沒吃到羊肉反惹一身羶啊。」
「又怎麼了……」池懷虛听不明白,「就因為盛章仁的要求我們沒有滿足嗎,他下你的課總得有個理由啊,總不會說你曹慶不配合他犯強殲罪就撤換你啊。再說了,就是撤了你,他就能得逞了嗎,盛章仁不會這麼弱智吧。」
「他當然不會這麼弱智,但是他可以打擊報復啊!我這邊在山上做得風聲水起的,他也看到了,也知道我對這個事情還是很上心的,這工作對我來說,首先是自由散漫,我也有時間搞點書畫創作,然後對我們兩人來說,也算是駕輕就熟,雖然說是挑戰,但是我們不怕。他就是不讓我再去做這個也不一定。」
听到曹慶這麼一說,池懷虛不由得感覺到事情有些嚴重了。「怎麼了,听到什麼風聲了。」池懷虛盯著曹慶問道。
「也許吧,昨天我回廠里听到有人跟我說,盛章仁在他那個小圈子里放出話來,說我不讓他快活,他就不讓我快活。看來這次這個仇是結下來了。你知道,我做事一向小心,沒想到還是結了仇。」
「這有什麼,這恐怕也只是他盛章仁一廂情願的事情,我們在山上的業務做得還不錯,他有什麼理由撤換你。再說了,一把手老嚴不是很看好你嗎,這事也由不得他盛章仁一手遮天。」
「說是這樣說啊,可是終究現官不如現管。何況他還揪著我們手上的一樁人命案。」
「什麼人命案——」听到曹慶這麼一說,池懷虛嚇了一大跳,「我們在山上做了這麼長時間,原料都是在山下買的,雞都沒殺一只,怎麼就弄出人命案了呢。」
……
「難道是食物中毒,可之前也沒有听曹慶說啊。」池懷虛如墜五里霧中。
「就是韋寧的案子啊,你難道忘了。」
「韋寧……」池懷虛不由得大吃一驚,韋寧不是自殺嗎,怎麼就牽涉到我們了呢。想到這里,池懷虛用力將餐桌一拍,「虧他們想得出來,這也算是人命案。」
「唉,也怪我做事不小心,當初韋寧出事的時候,我把這事當成了一件奇事在廠里科室聊天時說出去了。沒想到會被當成的把柄。」
「這我看你也多慮了吧,」池懷虛安慰曹慶,「韋寧這件事情警察說得很清楚,已經定案是自殺了,他們還怎麼栽髒。」
「這你就不清楚了,盛章仁這個人是什麼事情也做得出來的,他是廠里出了名的刁蠻人物。好多事情他都無的說出有的來,何況韋寧還真正的是死了。」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池懷虛感嘆了一聲。
「就是,有些身邊的事情都可以黑白顛倒,何況碾兒山隔著寧江市還有百八十里地呢,有誰會去印證這件事情的真假。」
「可是他們既然說是人命關天,廠里肯定就不能這麼草率的決定事情啊,總會有人去那里查實啊。」
「懷虛啊,你還是太女敕,查實了有什麼用呢,他們要的只是謠言,不會去在乎這件事情的事實的。只要韋寧這件事傳出去,造成惡劣影響就夠了,到最後,就算是廠里還我們清白,可是也不會為這件事情出個告示吧,群眾的口你封得住嗎。」
「原來是這樣啊,」池懷虛倒吸了一口冷氣。「那……」
「這就是我今天找你聊的原因,懷虛啊,有時人想做一件好事真的很難,何況我們是想做事業。現在眼看著我可能在山上待不久了,我跟你提個醒,到時候你要趕緊在廠里活動,找個位置。我還好辦,找老嚴隨便安排在哪個科室,也虧不了我,但是你就不好辦了,你是中層干部下來的,再當辦事員可能有些委屈,畢竟我剛回廠的話不可能有什麼實權,肯定是個虛職,幫不了你,明白嗎。」
「這個我知道,」曹慶一席話說得池懷虛低下了頭。
「不過你也不要太悲觀,這個也許還只是我們的猜測,誰也說不清後面會怎麼變。」
「不要緊,老曹,大不了我從頭再來,也沒有什麼面子上過不去的,上次調崗不是下了一次崗的嗎。」
「恩,這事情我們是關系好我才直說,不過山上的事情我們還要照常,畢竟那里還有一攤子人等著拿工資。沒想到局面剛剛打開,就被別人竊取了果實。我們種桃別人摘啊。現在想從盛章仁手上拿一分錢都是不可能了,完全靠我們自力更生。我們先維持著再說吧。」
離開曹慶回到家中,池懷虛心情糟透了。因為心情不好,中午他和曹慶都喝得有點多,真到三點多鐘,才離開酒店。兩個人醉燻燻地分了手。後面的事情池懷虛是一點也記不起來了,他怎麼坐車,怎麼到家,怎麼上床睡的覺,都成了永遠的謎。
天快殺黑的時候,池懷虛被卓妍吵醒,他扭了扭暈暈的頭,看到卓妍在客廳里看電視,聲音開得有點大,「水,卓妍,我想喝水,」池懷虛躺在床上,輕聲地喊。
但是過了一會,他感到一點動靜也沒有,再次睜開眼看了看,卓妍坐在沙發上,兩眼盯著電視一動不動,仿佛沒有听到池懷虛的喊叫。
池懷虛不由得坐了起來,自己爬下床到客廳里找水喝,可是茶壺是空的,開水瓶也是空的,家里一滴開水也沒有。沒有辦法,池懷虛只得拿起茶杯到洗手間接了一杯自來水,咕呼咕咚地喝了下去,才感覺舒服一些。回到客廳,他放下茶杯準備回房去接著睡,看到卓妍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過頭來站在了卓妍的面前。
「你,你昨晚到哪去了,一晚上沒有回。」池懷虛原想卓妍再怎麼也要解釋一下,他再回去睡覺。沒想到卓妍放下了一直攥在手中的遙控器。直盯著池懷虛。
「這事你管不著……」她幾乎是帶著吼聲說完這句話。
池懷虛只覺得一股無名火直沖腦門,他借著酒勁沖到卓妍跟前,指著她的鼻子說︰「我,我怎麼管不著,你一個結婚了的女人夜不歸宿,你想干什麼。」
「我干什麼你也管不著,」卓妍瞪著眼楮站了起來,拿起茶幾上的一張紙,遞給了池懷虛,「你先看一看,沒什麼意見就把字簽了,今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池懷虛被卓妍說得一楞,他接過卓妍手中的紙,借著醉眼看了看,發覺是一紙離婚協議,不由得扭頭看著卓妍走進臥室的背影,頹然地坐到了沙發上,全身像散了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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