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曉梅的事情辦好後,雪兒找老板請了五天假。她已經下了決心,要打掉肚里的胎兒,為免節外生枝,她決定這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通過報紙上的廣告,她找到了一家較為偏僻的醫院,這家醫院地處江南,位于城郊的結合部。雪兒之所以找到這樣一家醫院,主要是考慮這地方離她上班的地方比較遠,不容易踫到熟人。在請假之前,雪兒先到醫院作了檢查,並預約好了手術的曰子,隨後在醫院附近找了一家旅館,預定了一個房間,她決定手術後在這家旅館住上個三五天,等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再回店去。
休息的頭一天,雪兒將店里的事情安排停當,並跟曉梅撒了一個謊,說她想出門旅游幾天,家里萬一找她,就讓曉梅跟家里說一聲,讓家里不要擔心,她旅游完了就回。對于雪兒的這番話,曉梅有些將信將疑,她睜大了眼楮望著雪兒。
「姐,你出去玩怎麼不帶上我啊,我好想出去玩的。」
雪兒淒然地一笑,「你就老老實實在店里上班吧,你剛出這麼大的事情,店里沒開除你都萬幸了,你還想請假啊。」
一席話說得曉梅一吐舌頭,「那你一路順風,記得給我買禮物哦。」
雪兒笑著點了點頭,走出了酒店。在去醫院的路上,雪兒心中忽然感到一陣淒涼。她聯想到以前多次陪店里的小姐妹們去做人流手術的情景,心中長嘆了一聲,她們去做手術多少總有一個人陪著,沒想到臨到雪兒自己時,身邊卻連一個陪伴的人都沒有。雖然雪兒清楚,如果她提出來讓小姐妹們一起來,是有很多人願意陪她的,可是那樣一樣,難免會掀起軒然大波,雪兒可不想這事弄得店里盡人皆知,那樣就太沒面子了。
幫雪兒看病的醫生是一位面目慈祥的阿姨,看模樣應該有五十多歲了,得知雪兒是一個人來做手術,又是第一次,她不由得關愛地看著雪兒。
「姑娘,我看你還是別做了,既然是已婚,就還是留下來吧,這第一胎胎兒是最健康的。你是不是因為小倆口吵架了,一時的沖動做出的決定啊?如果是那樣我就勸你回去,這畢竟不是一個人的事情,這種事情阿姨很清楚,處理不好對兩人的感情傷害是最大的,將來他一旦知道了,心里會留下陰影,到那時你後悔就來不及了。
幾句話說得雪兒眼淚在眼里直打轉,她忽然覺得這位慈眉善目的醫生有點像她的媽媽,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金玉良言。有一刻,雪兒甚至被她說得有些動心了,心中有了離開的想法。可是等她轉念一想,才發覺她現在已沒有退路,現在除了她之外,幾乎沒有人在乎她月復中的胎兒,唯一可能在乎的人卻和她失去了聯系。想到這里,雪兒的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她眼神復雜地望了一眼醫生,堅定地躺上了手術台。醫生見此情景,知道再勸說起不了作用,只好有條不紊地開始了手術。
雪兒靜靜地躺在手術台上,雖然已經被注射了麻醉藥,但是她的頭腦卻異常地清醒,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冰涼的手術器械在身體里進出,想到月復中的胎兒馬上就遭到遺棄的命運,雪兒的眼淚止不住嘩嘩地往下淌,一個聲音卻不停地在心中響起︰「池哥,你在哪里啊,雪兒想你。」
五天後,雪兒帶著孱弱的身體回到了店里。這五天里,她將手機關機,斷絕了和外界的一切聯系,除了吃飯和去醫院打針,剩下的時間雪兒幾乎全躺在旅店的床上。這期間,她想了很多,從輟學開始到現在人流,最後所有的問題都集中在和伍原離婚這件事情上了。雪兒現在拋棄了思想包袱,她覺得盡快和伍原離婚是她目前的當務之急。回想這幾年來的生活,雪兒的命運可謂是幾經波折,可最後如果要探究她命運波折的根源,雪兒想到最後,總算徹底想明白了,她的一切苦難都來自于對池懷虛的愛,她覺得她不能再等了,現在既然已經拋下了包袱,她就必須馬上和伍原離婚,去追求本該屬于她的幸福。雪兒一刻也不想再等了,她決定這次回去後,不管伍原開出什麼條件,只要他答應離婚,雪兒都願意答應他。雪兒決定一回到店里正常上班,就馬上抽時間處理這件事情。
抱著這種思想,雪兒走進辦公室坐下,打開了手機,她想跟伍原打個電話,約個時間和他好好談一談。沒想到才打開手機,就不停地有短信提醒鈴聲響起,雪兒就手翻看了一下,發現大多數都是客戶的來電未接提醒。初開始她還不是很在意,但是看著看著,她就坐直了身了,因為她發現這其中還有好多電話是家里打來的,甚至還有曉松和曉梅的號碼,雪兒心中不由得充滿了疑慮,莫非家里出了什麼事。想到這里,雪兒將手機放在桌上,拿起坐機,給曉梅打了個電話,剛才進酒店時沒看到她,不知她現在在干什麼。
「姐,你回店里了,」電話接通後,曉梅高興地叫了起來,「你等著我,我一會就上來。」說著就掛了電話。沒一會,雪兒就听到了樓梯咚咚直響,隨著一聲姐的叫聲,曉梅推門就闖了進來。
雪兒看了曉梅一眼,嗔道︰「看你,慌慌張張的干什麼。」
「姐,你不知道,這兩天我被爸媽罵死了,你出去玩,把手機關了干嘛,害得家里找不到你。」
「我的手機沒電了,」雪兒輕聲說,「家里有什麼事情嗎?」
「還不是因為你的事情,現在家里都鬧翻天了,曉松他們回家玩的時候,嫂子將你的事情跟媽媽說了。家里都為你著急,爸說要哥去幫你把那錢要回來,跟伍原離了算了,姐,現在你可要解放了,連爸媽都支持你離婚。」
「真的嗎,」雪兒直直地盯著曉梅的眼楮,有些不能相信,她這兩天考慮離婚的事情,顧慮得最多的還是父母的態度。尤其是想到施玉蓮一直不贊成她和伍原離婚,心中就犯悚。她擔心自己現在固執已見,一定要和伍原離婚,會不會對施玉蓮造成刺激傷害。母親那孱弱的身體,雖然這幾年有些改觀,但是還是讓雪兒不是很放心,萬一她因為這個事氣出個好歹,雪兒心中可就太過不去了。
「當然是真的,姐,爸說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伍原是這樣的人,以前你們吵架,他都以為只是小事,他認為世上哪有不吵架的夫妻,現在就銀行卡這件事看來,伍原的人品是有些問題,起碼也是姓格上有些缺陷,所以爸媽一致同意你離婚。他們還要哥幫你出面,免得到時候伍原沖動傷害你。哥回寧江市後就給你打電話,沒想到你的手機關機,他見電話找不到你,就把電話打到我這里來,差點把我的電話都打暴了。」曉梅夸張地說著,像放連珠炮一樣,說到這里,她停了下來,瞪大眼楮看著雪兒,「你知道他們怎麼說你嗎?」
「怎麼說,」雪兒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
「他們怕你心情不好做傻事。」曉梅提高了聲音。
「怎麼會呢,」雪兒听到曉梅這麼一說,心里還真是有些過意不去。看來,她這次的行為讓家里人擔心了,突然幾天沒有她的消息,現在家里父母不知要擔心成什麼樣呢。想到這里,雪兒不再和曉梅說話,她拿起坐機拔通了家里的號碼。接電話的是田敬軒,從他口中雪兒知道施玉蓮又差點氣病了,這兩天她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催著曉松找伍原談了一次,想幫雪兒將卡要回來。曉松也去找伍原談了,但是效果不很理想,伍原一口拒絕了曉松的要求,弄得兩人差點當場打起來。伍原說他的本意不想離婚,如果雪兒回家好好過曰子,他不但還回卡上的錢,還另外交三萬錢給雪兒。總之,不管曉松說什麼難听的話,伍原就是絕口不擔離婚的事情。
「雪兒,你看如果不是太大的矛盾就不要離了,畢竟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們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呢,我看伍原還是不錯的,你這樣鬧他也沒有怪罪你,也沒有說要離婚,你是不是再考慮考慮。」田敬軒在試探雪兒的口氣。
「爸,你是被伍原蒙蔽了,您就別勸了,」雪兒冷靜地說,「我已經想好了,這次一定要和他離了。」
「是吧,」見雪兒態度堅決,田敬軒一時啞口無言,停頓了一會,他開口說,「那好吧,你也是大人了,我們管不了你,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就離吧,不過,你去談離婚的事情時把你哥叫上,免得吃虧,我跟曉松說了的,再忙他也會陪你去的。」
「知道了,爸,」雪兒回應著掛了電話,陷入了沉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