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好面生,莫非是新來的?」抱住她的人是這里的夜客,一身的酒味刺鼻,阮歆悠撐著他的臉把他推開︰
「你認錯人了!」
「哎喲,小娘子力氣還挺大。」那人喝多了腳步虛浮,被阮歆悠這一推往後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卻也不惱,抹了一把臉,像是要把酒氣就抹掉,又笑嘻嘻地迎上來,「看來郎君要好好地教導一下小娘子的為夫之道才行。」
「你走開!不要靠近我!」
「不要靠近你?我來這七星月樓就是要尋歡作樂的,不靠近你靠近誰?」男子看阮歆悠驚慌失措的樣子更加得意,仿佛故意要戲弄她一般咧著嘴笑,越靠她越近……
阮歆悠一步步地後退,腰部突然被卡住了,她回頭一看,見身後一木桌上擱著一面銅鏡,她模了銅鏡一把,感覺質地很堅硬,想要把人的腦袋砸出一個窟窿來應該不是難事。
阮歆悠將銅鏡模到身後,縮著肩膀,努力控制緊張的情緒,對那男子說︰「我勸你不要再過來,我不是這里的姑娘我來這里只是為了避難,你來這里也是找樂子不是來添晦氣的。你要是再過來別怪我不客氣。」
男子哈哈大笑︰「我最喜歡看美麗的小娘子不客氣,你越不客氣郎君越喜歡。」
阮歆悠捏住了銅鏡,下定決心要讓他腦袋開花!
就在她要將銅鏡砸出去的那一刻,突然有人從後面握住了她的手。阮歆悠想要回頭,身後的人已經靠了上來。
「曲三郎,你不知道阮娘是我的人嗎?這麼不懂眼色,是要自己滾回你的少監府還是我將你的手腳打斷讓人抬你回去?」
這聲音從阮歆悠的腦後傳來,讓她整個人就像是被雷擊中一般!
這是誰?!這聲音絕對在哪兒听過!
阮歆悠一介穿越女子,能在這個年代遇見的熟人……除了一穿過來就被迫和他試婚的陳之白外,還能有誰呢?
陳之白將阮歆悠手里的銅鏡拿起擱到一邊,曲三郎看著陳之白,酒精麻痹的大腦一時間只覺得此人甚是眼熟,卻死活想不起他究竟是誰。
但陳之白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卻是格外令人恐懼。他眼中彌漫著不怒自威的氣息,像是一只獵豹,緊盯著獵物,告訴獵物,若你現在再不識時務再不拼勁全力逃走,下一刻我定讓你尸骨無存。
曲三郎的膝蓋開始打抖,想要逃,卻怎麼也動不了。他一同來找樂子的朋友正和樓里的小娘子玩得歡暢,忽然見曲三郎居然和陳之白面對面!陳之白的臉色特別可怕,他們倆之間還夾了一個女人!那女人好生眼熟……定楮一看,那不是……不是阮娘麼!
大事不妙!趕緊將酒杯塞到小娘子的懷里,沖上去一邊給陳之白賠笑臉一邊把曲三郎給拽走。
「你怎麼回事?吃多了酒也沒這麼不要命的!」朋友怒斥曲三郎,「你可知那人是誰!那是左僕射家的陳三郎!」
「陳三郎……陳之白?」同為三郎,曲三郎這曲少監的兒子和當朝正二品左僕射的兒子完全不可同日而語……這陳之白的父親是出了名的酷吏,而當今皇上年紀輕輕,不想讓朝內重臣看不起他,從三年前開始便任用酷吏,左僕射就是最得寵的酷吏!
曲三郎想起他父親曾經跟他說過左僕射將那些不听話的官吏挖眼去骨,臉上所有的器官都割挖卻還讓當事人活了十天的事情,最後此人被活活折磨死,相傳,這件事不只是左僕射一人所為,那些駭人听聞的酷刑正是他三郎陳之白所供……這些人佔著權勢做的都是一些殺人不吐骨頭的事情!
他父親一直告誡他,你想要玩沒關系,我對你已經沒什麼太大的指望了。但是你玩,不要玩出事端,不要連累家族,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
這長安城表面浮華太平,可是在此的每個人揭下光鮮亮麗的面具後都是一副青面獠牙可怕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