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歆悠被千樂公主欽點調配到李侍郎府上的那日,坐在華麗的馬車里戴著帷帽,驚動了整個京師。帷帽被吹飛,李靖修看見了阮歆悠的臉,就從那一刻起簡直就是害了相思病,無時無刻不想起阮歆悠那張驚世美顏。可惜李靖修不知道對方姓誰名誰家住何處,只好以「帷帽美娘」來稱呼阮歆悠。
「你不懂帷帽美娘有多美……要是陳兄見了她,肯定也會難以忘懷的。」李靖修一邊說一邊思緒就又飄回了馬車前,仿佛又看見了阮歆悠。
陳之白拍拍李靖修的肩膀,把他從幻想中拍醒︰「李兄,听我一句勸。世上漂亮的女子沒有一個好東西,紅顏禍水你可曾听過?」
「紅顏禍水……」李靖修把玩著酒杯,「哼」了一聲,「那是男子無用,才把責任都推卸到女人身上。」
「滾滾前塵,多少英豪一世英名都毀在女人手里。我無意冒犯,可是李兄,你自比英豪,勝過他們多少呢?」
李靖修不說話了,想到自己太學二經不通,雖還有幾年的時間但若是按照現在的學業情況發展下去,肯定也是被罷歸的命……
人生艱難,李靖修向來都不喜學習,偏偏生在侍郎府中不學不行,大人生怕兒子給自己丟臉,逼得李靖修不學也得學。可是李靖修分明就不是讀書及第的才子,他寧願生在庶人之家每天放牛耕田,坐在麥堆上睡覺……無憂無慮沒有國子監沒有先生沒有大人沒有那麼多的禮儀經綸,和帷帽美娘共同生活于農家,那該有多美好……
可惜他所有美好的幻想都只是幻想,他始終只能是禮部侍郎家的六郎,只能躬身長安城,沒有美娘,醉生夢死。
李靖修的確是喝太多了,醒來的時候腦袋像是被人用斧頭砍過一般疼得鑽心。歌舞伎不見了,陳之白也不在廂房,李靖修哼呢了一聲,繼續臥著休息一會兒。
陳之白去解手回來從曲三郎那邊將阮歆悠救出,一路拽她到後院走廊深處。
阮歆悠沒有想到會在這里和陳之白重逢,可是一細想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她是來找李靖修的,李靖修和陳之白混一個圈子的,夜場這種地方更是好兄弟要一起光顧才像話不是嗎?
再次見到陳之白,阮歆悠心里有種非常奇異的感覺。
也有可能是月光在作怪,陳之白橫過前臂抵在阮歆悠臉側的牆上,將她整個人圈在他的懷抱範圍內。陳之白比阮歆悠要高半個頭還要多,阮歆悠仰視他的時候,發現他眼楮里被月光灑滿……
兩次見陳之白兩次都在夜晚,可是今晚的陳之白與試婚那晚充滿了讓人恐懼力量的陳之白是不同的。
大概也是因那圓月,柔化了所有溫情。
阮歆悠甚至都要覺得,她和陳之白這般沉默無言,是不是因為他們是戀人。
「你怎麼會出宮,還來到這種夜場?」陳之白的表情很是嚴肅,「雖然你一向大膽妄為,但這種事被千樂公主知道的話……」
「是千樂公主派我出來的。」阮歆悠話說到一半有些猶豫要不要繼續往下說。畢竟她被千樂公主喂了毒藥,目的就是讓她接近陳之白以借機殺了他。現在他們兩人在阮歆悠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遇見,阮歆悠根本沒有任何武器能夠殺死陳之白,所以當下的任務就是盡可能地接近陳之白。
不過看樣子不用她主動接近陳之白,陳郎卻有主動接近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