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白藍天,白若依的世界同樣是一片黑暗,穿著與北方氣候毫不相符的短袖T恤和七分長度的牛仔褲,在寒意漸濃的城市里如同行尸走肉的游蕩,引起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原以為即使離開了白藍天,她也能堅強的活下去,這會兒真的離開了,才發現自己並不堅強。之前的堅強和勇敢都是因為有爹地一直站在背後,現在爹地不在了,媽媽也死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親人了,活著,又或者死去,有誰在乎?
光著身子坐在酒店洗手間的地板上,任由冷得刺骨的水沖撒在頭上,身體已經沒有一點溫度,她卻沒有一絲的寒意。
坐在冰冷的地上,白若依做了一個夢,夢里她拼命的喊,爹地,爹地,不要丟下我!爹地,爹地,不要恨我!爹地…
夢醒的時候,臉上的淚水,洗澡水混在一起,心痛碎了一地。
頭疼得劇烈,身體像火團一樣發燙,勉強的站起來穿上衣服跌跌撞撞的爬上床,躺下,似乎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昏沉沉的,比死還難受。
不知道是累了,還是暈了,總之昏沉沉的睡著了,半夜在一陣劇烈的咳嗽中醒來,頭更疼,天旋地轉的,四周也一片漆黑,掙扎著起身想喝一口水,卻不小心栽倒在地。
喉嚨里很難受,似乎卡著什麼東西,不停的咳嗽,五髒六腑都要咳出來了,那該死的東西依舊堵住喉嚨,難受到極點。
爬在馬桶邊咳了半天,那卡在喉嚨處的東西出來了,可,不是痰,是血!望著馬桶里的紅色液體,若依的腦子一片空白。
白若依第一次覺得人生原來是如此的悲哀,落魄,絕望,不堪。想當初媽媽不要她了,孤兒院的孩子欺負她,她都沒有絕望過,她相信即使老天爺關上了所有的門,可是總會留一扇窗給她,白藍天就是老天爺留給她的窗戶,她透過這個窗戶看到了生活的美好。
可是今天,老天爺將那扇窗戶也關得嚴嚴實實的,她找不到一點空隙,看不到一點亮光,生活還有什麼意義。
白若依,你這個懦夫,你就這麼輕易的被打倒了嗎?你看看你,到底過的什麼日子?為了一個與你無關的錯誤,你就這麼的逃避,就把自己弄得如此的不堪,你除了自暴自棄,你還有什麼用處?白若依,你就生命就這麼輕賤嗎?
你不堅強,懦弱給誰看?
這世間上有誰在乎你的笑,你的哭……
生命只有一次,難道真的要就這樣死在這里,做一個孤魂野鬼。
不,她不甘心。
支撐著身體站起來,模出口袋里的電話,開機,望著那麼多熟悉的未接電話,心口劇痛,按出了撥出鍵,又飛快的掛掉了,她答應過祖女乃女乃離開爹地的。
好想好想爹地,就當是再多貪婪一次。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白藍天關機了,白若依有點失落,有種說不出的傷感。
突然,手機震動了,蹦出了一條信息。
「天氣轉涼,記得添衣保暖!」
發件人是︰墨墨!
墨墨?
白若依從來不認識這麼一個人,怎麼會出現在她的電話聯系人里。
頭疼,眼花,劇烈的咳嗽,再加上失望,白若依真的有的萬念俱灰的感覺。
迷迷糊糊中,白若依的眼前浮現了一張時而霸氣,時而溫柔,時而自大,時而可愛的臉龐。
弛子墨,墨墨!
顫抖著手指撥了幾遍終于撥出了那個陌生而熟悉的電話,然而,卻一句話也說不出,電話就滑落在地上。
*
就在白若依昏倒的時候,藍天集團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危機,面臨著滅頂之災。
藍天集團的總部會議室里,股東們已經在這里坐了十幾個小時,一個個的矛頭都指向了董事長位置上的白藍天。
白藍天一臉憔悴,焦頭爛額的被人批斗。
投資了五十億正在建工的‘戀依’大自然度假村出事了,死了好幾十人,建築商老板和幾個負責人全都逃之夭夭了,現在所有的傷亡的家屬都在找藍天集團要一個說法。
禍不單行,藍天國際運輸被海關查出了走私軍火,數量極大。目前檢察官正在全力調查,如果有證據證明白藍天事先知道走私軍火,那麼他面臨的可能輕則傾家蕩產,坐幾年的牢;重則,一無所有,還要將牢底坐穿。
前幾天由于依依的事情,白藍天情緒精神都不好,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什麼人給陷害了,陷害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藍董,你不要一言不發啊?你究竟打算怎麼處理?」
「藍董,你趕緊想個辦法才行?」
「藍董,估計銀行那邊已經得到消息了,應該很快就會有人上門催還貸款了?」
「藍董,這次的事情,可是你自己的失誤,你不能耽擱我們各位股東的利益啊?」
「藍董……」
看著這些年底分紅時笑歪嘴了的股東,現在一副吃人的架勢,白藍天恨不得每人賞一耳光,清淨了耳根再想辦法。
可是,他沒有這麼做,這次的事情真的是他一個人的責任。
白藍天站起身,眉頭鎖得鐵緊,四周立馬鴉雀無聲。
白藍天伸出修長的手指輕撫了一下剛才有人太過憤怒濺在他胸前的口水,即使在這個時刻,那姿態依舊從容優雅,卓爾不群,永遠一副不染凡塵的俊朗,聲音依舊的磁性有力。
「對不起!這次的事情是我的責任,你們放心,一切的後果都由我白藍天一人承擔,絕不會連累各位。現在,請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復,謝謝!」
白藍天說完鞠躬,邁著修長的大腿離開了會議室。
身後的股東們無一人阻攔。
一直站在會議室外面的鄭小佩在白藍天起身的時候,她快步的飛向了電梯處,她要去一個地方,她要見一個人,她需要一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