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影剛說完,床上的人又不停的咳嗽起來,似乎還嘟噥了句什麼,有些緩慢的翻了個身繼續睡著。
蕭影撫胸順了下氣,轉向慕子軒說道,「借你房間睡一下」說完長嘆一口氣,又幽幽的看了玉玲瓏兩眼,再嘆了口氣才走了出去。
玲瓏閣里頓時清淨了起來,玉玲瓏拿了本書坐到躺椅上看了起來,慕子軒也跟著去書架上隨手拿了本書,坐在軟榻上靜靜看著,一個上午就這麼過去了,中午蕭影過來跟兩人一起用過午膳後,三人不發一語的都坐在玲瓏閣里慢慢看書。
下午時分冰兒領著昨日那個老婦人進了玲瓏閣,老婦人左手牽著三四歲左右小孩子,右手提著籃子慢悠悠的走到了鳳旭堯的床前,端出飯來,扶起鳳旭堯,就要給他喂飯,嘴里還念叨著,「恩公啊,才一天不見,怎麼就瘦成這樣啊,是不是他們,沒給你飯吃啊,老身就知道七小姐肯定不會給您飯吃,一大早就做好飯菜出了門,沒想到年紀大了,昨日又受了些驚嚇,腳力不好,走到現在才將飯給端來,還好天氣暖,飯沒冷掉,恩公來吃點吧」
「老婆婆,鳳公子傷著,一直沒醒,我們只能喂給他一些藥喝」冰兒見老婆婆顫顫巍巍的夾起飯菜就要往鳳旭堯緊閉的嘴巴里塞,連忙開口,這麼個喂法肯定喂不進去的。
「既然傷著又吃藥,更是要好好吃飯,不然身體怎麼好啊,就知道你們這些大戶人家不懂的照顧人,自己吃飽就不管別人死活,要不是恩公舍命相救,我們祖孫兩早就喪生馬蹄之下了,說不定還被拋尸大街呢,我可憐的恩公,就這麼遭罪了,嗚嗚嗚嗚…。」老婦人說著就抱著小孫子慢慢抽泣起來。
「老婆婆,您別哭啊,我來喂吧」冰兒連忙從老婦人手里接過碗筷,夾起飯菜喂起鳳旭堯,鳳旭堯一動不動,眼楮都不曾睜開。
老婦人本來止住了眼淚,一見這樣又忍不住大哭起來「恩公啊,飯都不知道吃了,嗚嗚,沒想到馬蹄挨過了,卻這樣活活的給餓沒了,嗚嗚嗚,太師府就是這麼草菅人命的嗎,玉太師昨天還說不讓您少一根汗毛呢,嗚嗚嗚,老身這就給你報仇去」老婦人抹了一把眼淚,從腰間抽出菜刀就要沖了出去。
玉玲瓏連忙起身拉住了老婦人「老人家您別沖動,這人死不了的」
「還死不了,飯都不知道吃了,我這就讓玉太師償命去」老婦人掙月兌玉玲瓏,抱起小孫子就要向外沖去。
「老人家,別沖動,他會吃飯的!」玉玲瓏拉著老婦人來到床邊,從冰兒手里接過飯菜,輕輕拍了下鳳旭堯的臉,壓低聲音威脅到「還不死起來吃飯,不然就把你扔出去」
「小姐,你怎麼能把恩公扔出去呢,哪有這麼威脅人的,照顧病人要溫柔點,不過你不溫柔也不是你的錯,我找玉太師償命就是了!」老婦人又要往外沖去,玉玲瓏一把拉住了她。
「老婆婆,別激動,我怎麼會把他扔出去呢,不會的,病人肯定要溫柔照顧的,」玉玲瓏心想這老婆婆雖然白發蒼蒼,可耳朵卻很是靈敏,轉過頭,背著老婦人眼光森冷卻用膩得死人的聲音開口說道「鳳公子,吃飯了,來,張嘴,啊…。」
「噗…。」
「咳咳…。」蕭影跟慕子軒正在喝茶,蕭影沒忍住一口噴了出來,慕子軒勉強忍住吞了下去,卻因吞的太急嗆到不停咳嗽起來。
鳳旭堯還是一動不動,眼楮每張,嘴唇卻輕輕動了一下,過了一會動了動手指,似乎有轉醒的跡象,睜開眼迷蒙的看了眼送到他面前的飯菜,有氣無力的朝玉玲瓏伸出了手來。
玉玲瓏見狀收回筷子,一把拍下他伸手的手,心里暗想少得寸進尺了,想要蹬鼻子上臉是吧。
老婦人見狀立即握緊菜刀又揮了兩揮,步子似乎又要向外面邁去。
玉玲瓏趕緊調息一下,用可以捏碎他手腕的力氣咬牙拉起鳳旭堯,大力的推到床欄上靠著,這才拿起筷子夾起飯菜喂了起來。
鳳旭堯撞到床欄,不聲不響,懶洋洋的閉上眼楮,嘴巴很是配合著玉玲瓏的喂飯,不知是吃得太慢還是喂得太急,鳳旭堯嘴里被塞得滿滿的,以至于兩邊臉都被飯菜撐得鼓了起來。
老婦人在一旁看著,抹了抹眼角的淚花,很是欣慰的說道,「恩公還會吃飯就好啊」
玉玲瓏一邊喂著鳳旭堯一邊翻著白眼一邊扯著假笑一邊心里將他罵了個狗血淋頭,這不擺明了要她伺候嗎,哼,等老婆婆走了她再好好收拾他!
鳳旭堯吃得極慢,半個時辰才將手里的飯菜吃完,玉玲瓏搖了搖有些酸脹的手腕,緩下早已僵硬的臉頰,朝老婦人說道「老人家,你不用再送飯來了,還帶著個小孩子不方便,三餐我們定會好好伺候他的,放心吧」
老婦人閃著晶亮帶著淚花的眼楮,點了點頭,略帶欣喜的看了兩眼鳳旭堯,收拾好碗筷牽著小孫子慢慢走了出去。
玉玲瓏見老人家離開了玲瓏閣,咬牙一橫,轉手一把抓起鳳旭堯的衣襟就要將他扔到地上,扯到一半,老婦人的聲音突然又傳了回來,玉玲瓏看到去而復返的老人,立馬將鳳旭堯輕輕往床上一放,拉好被子溫柔的蓋在了他身上,還不忘拍上兩拍,才朝老婦人堆起笑臉。
「老身剛才忘了謝過七小姐,恩公有你照顧,老身就放心了,老身以後不來了,麻煩你好好照顧恩公了」老婦人拉著小孫子走進內室,朝玉玲瓏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玉玲瓏連忙過去扶住,尷尬一笑,「老婆婆您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他的,本來就是我爹爹的馬車傷了他,我們照顧他是應該的,您就不要來了」
老婦人不再多說,感激的看了眼玉玲瓏,抱著小孫子走了出去。
祖孫二人走出了太師府,進了拐角處,老婦人突然開懷一笑,轉頭看向牽著的小孩「小寶,你說少主能娶回玉七小姐嗎?」
那個叫做小寶的小孩子茫然的搖了搖頭。
老婦人拍了拍頭,喃喃自語的說道,「瞧我真是老糊涂了,三歲的孩子怎麼會懂這些,咱們少主啊,一定可以的。」說完老婦人抱著小孫子輕身一躍,消失不見。
玲瓏閣里,玉玲瓏不知是因為老婦人的相信還是什麼,也沒有再對鳳旭堯下手,親自喂了他一大碗藥後,才繼續拿著書躺在躺椅上看了起來。
蕭影眼光在玉玲瓏與躺著的鳳旭堯身上掃了幾個來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慕子軒自始至終靜靜的看著書,書還停留在從老婦人進來的那一頁上,整個下午都沒有再翻一下。
晚上冰兒帶來一個京城上下都吵得熱火朝天的消息,說今日鳳旭堯出現在了群芳樓去選少主夫人,很多名門貴族的小姐一得到消息就蜂擁而至把群芳樓圍得水瀉不通,很多公子少爺也都聞名而至,想看看天下四公子之一的鳳少主會如何選少主夫人,也跟著涌進了群芳樓,而群芳樓今日凡是入門都需收進場費,且定價不低。公子少爺們竟然全都二話不說豪邁的揮金而進只為看何人可被鳳旭堯選為少主夫人,甚至很多小姐千金也不懼群芳樓為煙花之地,拋開身份大手筆的進了群芳樓只為一睹鳳旭堯風采,一時間群芳樓就人滿為患。各少爺公子,各小姐千金們翹首企盼,干巴巴的在大廳里候了整整一天也沒看到傳聞中的無雙公子,直到快傍晚時分不知從哪里突然傳出消息,說群芳樓里賣藝不賣身的七金蘭鳳公子一個都沒看上,早已憤然離去,明日再選百花樓。眾人長嘆一聲,悻悻出場,但卻沒有因為今日等候一天惱怒或者灰心,反而全都想明日得再早點去,說不定就能踫上了鳳公子,于是各自匆匆回了府,準備明天再圍百花樓。
玉玲瓏一直未抬頭,也不發表任何言論,面無表情的一直看著書,都不知道有沒有听冰兒的話。
蕭影笑了笑也沒開口,抱胸靠在椅子上。
慕子軒放下手中的書,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玲兒,時候不早了,早點歇息吧」說完便轉身走出了玲瓏閣。
蕭影也丟下一句早些歇息跟了出去。
玉玲瓏讓冰兒雪兒先退了下去,她則繼續躺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書,玲瓏閣里燈火搖曳,水仙花香縈繞鼻間,看著看著不知不覺中就慢慢的睡了過去。
燭火快盡之時,白影一閃,玉玲瓏就被抱了起來,輕輕放到了床上,燈火在這時剛好熄滅,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微不可聞的深深淺淺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