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昊天跟在兩人身後,慢慢的隨她回了屋。
屋里早就升好了爐火,玉玲瓏解下披風坐了過去,沒有再說話。
玉纓不一會也進了屋,對玉玲瓏噓寒問暖的問了好一陣,玉玲瓏含著淡淡的笑意一一回答著。
一天過去的也還算快,第二日大雪更是洋洋灑灑的飄揚著,地上已經深深的積雪,比前幾場大雪都還要深上很多,玉玲瓏沒有再出門,度日如年的過了好幾天後,蕭影帶著滿身寒意進了屋子。
玉玲瓏並不意外蕭影會出現在這里,看他似乎比以前瘦了一些,氣色也不怎麼好,不知道慕無雙跟他有沒有見面,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怎麼樣了。
蕭影滿含歉意的看著玉玲瓏,很久之後才開口,「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娘會那樣對你…」
玉玲瓏搖搖頭,「錯的不是你,不用你給我道歉的,你有見到雙兒嗎?」
蕭影眸子暗了一分,點點頭。
「那你愛她嗎?」玉玲瓏想自己不能與心愛的人白頭到老,她關心在乎的人一定要做到。
蕭影沉默了,那是愛嗎,他自己也不知道。開始以為自己喜歡的人是玉玲瓏,後來發現似乎不是,當初想要娶她也是按照父親的要求做的。在後來遇到了慕無雙,兩人很多事都很有默契,就算兩人一起去破壞鳳旭堯跟玉玲瓏的感情他都覺得很開心,那段時間他過得很愉快,幾乎是他生命中最快樂的日子,可是現在經歷了那麼多,娘親在告訴自己的身世後他很不想承認,可是還是不得不承認,知道南宮彥去世,他還是很傷心,還是忍不住回去給他披麻戴孝守靈,血緣關系斷不了,雖然他姓蕭可是還是掩飾不了自己是南宮家的人的事實。
現在南郡與西靖為敵,天下戰事興起,他與雙兒同時也成了對頭,這種關系要怎麼去化解,他沒有更好的辦法,自己答應過娘親要為南宮家的江山出一份力,可是他又不願意與她為敵,現在他真不知道自己怎麼做才算是對的。為了娘親放棄雙兒他做不到,放棄雙兒為了娘親他也做不到,所以他選擇逃避,不去見她或許就不用做出決定來。
可是上一次她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時,用那種堅決又帶著一絲失望的眼神望著他時,他的心亂了,按兵不動了些日子後,他選擇逃離了逸雲峰,他不要在戰場上與她相見。
玉玲瓏看到了蕭影眼中的糾結與痛苦,「跟著自己的心走,別為了已經離開的人放棄眼前人。」
蕭影驀地抬起頭來,「我娘她…」他不敢再問下去。
「她對我下了蝕骨噬魂蠱,我沒有留活路給她。」
蕭影心里一涼,他以為他娘只對玉玲瓏在逸雲峰下了幻術,沒想到還做了這麼惡毒的事,抬起頭勉強的笑了下,「她去找他也是好的,至少有個伴。」
「你不恨我?」玉玲瓏有點詫異于蕭影的淡定,她都說了自己算他的殺母仇人,他竟然還對自己笑。
「為什麼要恨你,南宮彥當初想把我扼殺在我娘的肚子中我都沒有恨他,況且這又不是你的錯,要不是我娘對你下死手,你也不會要了她的命的,這樣的結局也許對她來說也是好事吧。」
蕭影眸子無水無波,似乎在說一件無關自己的時一樣平靜。
玉玲瓏笑了笑,「我希望你跟雙兒會幸福。」
蕭影回了淺淺一笑,「你們也會幸福的。」
兩人在屋里東西說的聊了很久,蕭影快離開時忍不住問道,「你的蠱毒?」
玉玲瓏輕輕的撫模著小月復,「等我孩子生下來後就解了。」
蕭影震驚可不小,眼光直直盯著玉玲瓏的小月復,「她竟然對孕婦下手!」
蕭影心里徹底涼了,沒想到自己母親竟然是這麼狠毒的人。「這是你離開他的原因,你不想他給你吸蠱毒丟了性命?」
玉玲瓏點點頭,這麼簡單的道理怎麼所有人都能一眼看穿,只有自己當初會信了他的話,以為著蠱毒真能被化解掉。
「可你要平安的生下他,自己就要吸收住那些蠱毒,你怎麼受得了?」蕭影眼里全是擔憂,眸光真誠的看著玉玲瓏。
「你要相信我,我肯定受得了的,為了他我能堅持到那一刻的。」玉玲瓏露出大大的一個笑容,半年時間,她怎麼也會熬過去的。
蕭影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心里做了個決定,雖然有些不敢確定自己的功力能不能將玉玲瓏身上的蠱毒全給吸出來,但不論能不能,他總要試上一試的,這麼想的同時已經點住了玉玲瓏的穴道。
玉玲瓏瞪大眼楮,不知道蕭影要做什麼。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蕭影集所有內力于雙掌,輕輕抓住玉玲瓏的手腕後用丹田一吸,緩緩的一股紅藍紫之氣從玉玲瓏手腕處漫出。
不過,只一會功夫,蕭影就臉上血色全無,玉玲瓏想要掙月兌他卻無可奈何,她怎麼能讓他給自己吸蠱毒。
玉玲瓏心里很急,多希望此刻能進來一個人,幸好秦惜雨剛邁進了屋子來,看到兩人的情況後,趕忙幾步上前點住了蕭影的幾處穴道,讓他無法再行氣吸蠱,然後才解開了玉玲瓏的穴道。
原來秦惜雨也會武功,趕忙站起來看了下蕭影的情況,只見蕭影臉上紅藍紫色三色交叉蔓延著,玉玲瓏頓覺不妙,趕緊解開了蕭影的穴道。
剛一解開,蕭影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後倒地暈了過去。
玉玲瓏慌了,秦惜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南宮昊天像是知道這里發生的事一般,狂風一樣的卷進屋里,抱起地上已經不省人事的蕭影飛快的卷了出去。
玉玲瓏也擔心蕭影的身體,快速的跟了出去,但出了門也不知道南宮昊天帶著蕭影去了哪,只能茫然的看著外面。
秦惜雨將茫然的玉玲瓏拉進屋里,安撫著開口,「七妹,他不會有事的,到是你自己的身子要注意下,外面凍著呢,就在屋里待著好了。」
玉玲瓏點點頭,南宮昊天肯定不會讓蕭影出事的。
從今天蕭影的反應她知道自己身上的蠱毒有多厲害了,前些日子鳳旭堯是不是也給自己吸過了,那他又是怎受住的?難怪好幾次他的臉色都慘白如紙,那他身體里肯定也有了蠱毒,他現在怎麼樣了?
秦惜雨看到玉玲瓏臉上的擔憂,以為她在為蕭影擔心,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蕭公子不會有事。」
玉玲瓏點點頭,沒有言語。
兩人在屋里一直等著,秦惜雨沒有追問剛才屋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安靜的陪著玉玲瓏。
大雪洋洋灑灑的下了五天才停下來,蕭影自那日給她吸蠱毒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早些就從秦惜雨那里得知蕭影沒什麼大礙,玉玲瓏也就放了心,每天窩在屋子里安安心心的養胎。
肚子還是很平坦,胎動依舊很微弱,可就是那一點點的胎動,玉玲瓏心里就已經驚濤駭浪了,這個小生命是他們血脈的延續,只要他好好的,她什麼都不在乎了。
屋外陽光清冷的照射著,在這里,她很自由,南宮昊天給她的人也全都很听話,簡單交代幾句後,玉玲瓏披了件披風就出了門,再這麼窩下去她肯定會發霉的,也要找些事來打發時間,這些天待在屋子里每日每夜腦海里心里想的全是那個人,每想一次,心里就狠狠的抽痛著。每當自己受不了的時候,就模模自己的小月復,想想他們的寶貝,這樣她就又能忍了。
院子里的小道已經被清理干淨,玉玲瓏踏著濕漉漉的鵝卵石子路漫無目的的走著,來這里後她沒有出過一次門,她也不知道要去哪,穿過院子的圓拱形大門,出現在眼前的是也是一座院子,院子里沒有人影,很冷清。剛踏進來就聞到了清冷的梅香,玉玲瓏打量了一番,發現里面種的全是白梅,枝條上都被上晶瑩的白雪。梅花白雪交融,要不是有這冷香溢出,玉玲瓏根本就不會發現這些盛開著的白梅。
玉玲瓏頓住腳步,閉上眼楮細細的品味著這清冷的幽香。玉玲瓏想公主府也有一片梅苑,不知道那里現在又是怎樣一副景象。
南宮昊天從玉玲瓏踏進院子里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了她的到來,靜靜的站在窗前看著她閉上眼楮享受梅香的樣子,明麗嫵媚的她在陽光下更顯得嬌艷美麗。這樣安靜平和的她他幾乎都沒看到過,這些天他知道她過得並不開心,但自己並不後悔帶她回來,只要能看到她知道她離自己很近就夠了。
淡淡清香縈繞鼻尖,微微暖意自陽光傳來,玉玲瓏勾起嘴角,繼續沉浸在這一片安寧中,把心里那些苦澀難忍的思念融入些清香,讓它變得香甜點,這樣就可以支撐她好好的過完這剩下的幾個月。
一陣疾風掃過,帶著她熟悉且十分思念的氣息,玉玲瓏心里一驚,倏地睜開眼,距她兩步處,正站著她朝思暮想的那個人。
鳳旭堯看著玉玲瓏,眼里盛著滿滿的想念,這些日子要不是自己身體虧損過度,被白靈強自留住,他早就奔了過來,現在看到她,心里的想念更是強烈起來,鳳旭堯一步上前,伸手緊緊的將她摟進懷里。
玉玲瓏楞住了,這個懷抱她有多想念恐怕只有自己才知道,可是她不能這樣任他摟住,他肯定是來帶自己回去的,然後繼續給自己吸蠱毒。她得想辦法讓他死心,讓他放棄自己,不然當初離開他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玉玲瓏板著臉大力的推開了這個令她沉淪的懷抱,眼里沒有一絲波瀾沒有半絲情緒,仿佛不認識這個人一般。
鳳旭堯有一絲受傷,現在的她仿佛又回到她失憶時的那個情形,從她眼里,他看不到一絲對自己的渴望及想念,甚至還有些陌生。
南宮昊天迅速的從屋里閃了出來,轉眼間就站到了玉玲瓏身旁。
「玉兒…」鳳旭堯輕呼了一聲,這樣的額玉兒讓他有些害怕。
玉玲瓏忍住心里的悸動,眼里依舊平靜得如同一片死水,毅然而然轉身大步走開。
鳳旭堯兩步上前,抓住玉玲瓏的手,飽含痛楚的聲音傳來,「玉兒,跟我回去好不好。」
玉玲瓏心里再次一顫,玉齒緊緊的咬住,忍住心里排山倒海而來的激情及沖動,只頓了一會,大力甩開了鳳旭堯緊緊抓住她的那只手,轉頭冷冷的看向那個心里想念萬分的人,一字一句比堆積的白雪還要寒上幾分,「你是誰,我為什麼要跟你回去。」
鳳旭堯凝視著她的眼楮,試圖在里面找到一絲情緒,但是在她眼中除了陌生及排斥,其他的一點都看不到,為什麼才幾天不見就這樣了,玉兒到底怎麼了?
玉玲瓏這幾個字,打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玉玲瓏說完就轉身大步離開,一步步決絕又堅定,她不能出現別的情緒,不能有一點猶豫,不能有一點的慌亂,不能在他面前有一點點的動搖,選擇了這條路,一定得堅定不移的走下去。
鳳旭堯再次追了上去,站在她面前攔住玉玲瓏的去路,「玉兒,我不管你是裝的還是真的忘記了我,你都要跟我回去,你的蠱毒不解,這樣很危險的,反正我已經吸收了一部分過來,也解不了了,況且我會比你撐得久,你也知道沒有了你我活不下去,沒了孩子你活不下去,所以讓我來,讓我來承擔,讓我來忍受好嗎?」
玉玲瓏的心早已柔軟成一汪溫水,可想到他解毒後的樣子,將來還要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自己,一想到這個就心如刀絞,所以不得不再次把溫水化冰,目光似萬里冰川般森寒,語調寒意十足,「讓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
「玉兒…」鳳旭堯還想再勸說,玉玲瓏已經毫不客氣的對他出了一掌,然後迅速的離開。
鳳旭堯愣在原地,沒想到玉玲瓏真的會對他出手,心里的痛早已蓋過了她給的那一掌。
南宮昊天看著玉玲瓏進了屋子後才收回目光,繃緊的眉心才稍微舒展了一下,扯開一抹不遠不近的笑容,「天寒地凍的,小心受了寒氣,鳳少主請回吧。」
鳳旭堯不理會南宮昊天,轉身就要向玉玲瓏的院子走去,南宮昊天身形一閃,擋住他的去路。
鳳旭堯不想與他糾纏下去,快速移動身影直奔玉玲瓏的屋子,南宮昊天也迅速跟上,轉眼間再次攔在鳳旭堯前面。
「再不讓開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鳳旭堯有些怒了。
南宮昊天依舊淡淡的表情,薄唇微動,語氣平平,「鳳少主請回。」
兩人再次對視而立,鳳旭堯身上的森寒之氣早已蓋過了外面的皚皚白雪,他知道南宮昊天不會讓他這麼輕易的進屋,也不再多說,直接用行動證明。
一掌揮出,南宮昊天輕巧的避過的同時,也出了一掌,力道比鳳旭堯的大上很多。
鳳旭堯沒有避開,直直迎上那一掌,南宮昊天知道鳳旭堯不避時想要收掌卻來不及了,只能生生撤了一些掌力,出掌力道還是不小的落到了鳳旭堯胸前。
鳳旭堯借著那一掌之力,向後飛出了很大一截,落到了厚厚的積雪中,閉眼倒地不起。
南宮昊天愣住了,他這一掌的力道有那麼大?看鳳旭堯的樣子後,瞬間明白,隨即轉身進了屋子,屋里玉玲瓏正坐在火爐邊,泰然自若的拿著書在慢慢的品讀,一副似乎對外面發生的事絲毫不關心的樣子。
南宮昊天坐了下來,看了眼玉玲瓏,給她一個眼神示意她看看外面還躺在雪地里的人。
玉玲瓏只是輕輕的笑了一下,依舊埋首讀書。要是現在她心軟了,以後就不是他挨凍這麼簡單了。
外面突然傳來秦惜雨的聲音,有些焦急的在呼喚著鳳旭堯,「鳳公子,鳳公子。」
接著就是玉纓的聲音傳來,「他好像暈過去了。」
玉玲瓏明顯感到心緊縮一下,南宮昊天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後起身走了出去。
玉纓已經扶起了依舊昏迷不醒的鳳旭堯,秦惜雨向玉玲瓏的屋子望了幾眼,沒看到屋里有任何動靜,也明白了這情景,趕緊讓玉纓帶著鳳旭堯出了玉玲瓏的院子。
玉玲瓏呆坐在屋里,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書,直到很久後秦惜雨來到屋子里,她才抬起頭來,看著她,想詢問下鳳旭堯到底怎麼樣了卻說不出口。
秦惜雨坐下來,很明白她此刻的心情,笑了笑,「他沒事的,傷得不重,就是受了些寒。」
玉玲瓏放下心來。心里感嘆這個人總是知道要怎麼來軟化自己,苦肉計這一招在她這似乎一直都很受用的,就連她真的失憶的那段時間都能讓她軟下心來,要是他再稍微狠一點點,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堅持下去。
「真不願跟他回去?」秦惜雨還是忍不住問道,她現在還不知道為什麼玉玲瓏要離開他,前些日子也一直不好問,以為只是小兩口置氣。今天鳳旭堯都已經來找她了,她還是閉門不見,甚至他受傷倒在外面,玉玲瓏連看都不願看一眼,到底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非要鬧到這種地步?
玉玲瓏搖搖頭,不是不願跟他回去,是不能。這個世界沒有哪個地方能比他的身旁更讓自己安心更讓自己懷念,可是現在卻不能再回到他的身旁。只要他好好的,他們的孩子好好地,她就再無多余的期盼了。為了這兩個她這輩子最愛的人,自己願意承受這相思之苦,忍受這別離之痛。
秦惜雨看到玉玲瓏眼中的堅決,也看到了她的情深,她不了解玉玲瓏離開他的具體原因,但她看得出玉玲瓏的離開帶有濃烈的愛意還有深深的保護之情,她一定是想自己獨自承擔些什麼,她想一個人擔下來不想讓鳳旭堯受到傷害。
可是如果真是自己看到的那樣,鳳旭堯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玉玲瓏一個人承擔這些的,兩個人的愛都是那麼深厚那麼濃烈甚至還有一點偏激,這樣的兩個人要怎麼來化解這一切,怎麼相攜著走到最後。
「七妹,可以告訴我你們之間到底怎麼了嗎,還是你身體…」秦惜雨沉默了好久才問道,前些日子蕭影來看她就無緣無故的中了毒,那麼厲害的毒她從未見過,今天從鳳旭堯的脈象中也探得他中了相同的毒,蕭影是在那日接觸到玉玲瓏後才突然有此癥狀的,而鳳旭堯的毒卻有了些日子。難道這毒都是從玉玲瓏身上渡過去的?秦惜雨不免的有些擔憂起來,畢竟玉玲瓏現在不同,肚子里還有個孩子,一個不好可能會丟了性命,甚至連孩子都沒有了。
玉玲瓏還是搖頭,她不能將自己的情況告訴秦惜雨,那天自己沖動下告訴了蕭影,就讓他險些丟了命,現在不能再讓別人知道了,特別是秦惜雨跟玉纓,免得他們再徒增擔心。「沒什麼,我身體很好的,我跟他之間確實有些事,所以現在我不能跟他回去,二嫂,你也別勸我了,我自己知道怎麼做才是正確的,相信我。」
秦惜雨知道從玉玲瓏這里問不出什麼來,也打住了沒有繼續再問,但玉玲瓏越是這樣,越讓她覺得此事的嚴重性。既然這里問不出什麼,那也不用再糾結于這個原因,她不想給玉玲瓏任何壓力,秦惜雨露出一個理解釋然的笑容,「好,我不問就是了。」
秦惜雨看出了玉玲瓏的心不在焉,便找了些輕松的話題跟她聊著,用過午膳後,南宮昊天跟著蕭影進了屋子。
自從那日給玉玲瓏吸蠱毒後,玉玲瓏還是第一次見蕭影,想到那日他的好心,玉玲瓏沖他笑了下。
待二人落座後,玉玲瓏還是問了下他的身體狀況,但礙于秦惜雨在場看,不敢明說,「沒事吧,有無大礙?」
蕭影瀟灑的搖頭,「放心,沒事的!」
玉玲瓏狐疑了一下,有點懷疑他話的可信度,那天才那麼一會就讓他倒地昏迷不醒,況且這毒似乎是不能全解的,不然她也不會選擇離開了。玉玲瓏伸手抓住蕭影的手腕就要給他把脈,蕭影知道她的意圖後迅速的反轉手腕,玉玲瓏見他這樣更是不肯放棄,非要弄清他的狀況不可,忍不住向前傾了一子。
秦惜雨看著她的樣子嚇了一跳,連忙起身穩住她的身子,南宮昊天也怕她傷到自己,趕忙上前幫忙,想要將蕭影拉扯出來。
玉玲瓏更是不肯,心想如果蕭影身上還有毒素,一定得給他吸出了,不然以後無雙妹子還怎麼幸福,自己的幸福沒了,她不能害了身邊的人跟她一起丟了幸福。見蕭影反抗的強烈,玉玲瓏索性一把牢牢的抓住蕭影的手腕,剛模到脈搏,蕭影大力向後一扯,沒想到玉玲瓏抓得死死的,自己身體後仰的同時將玉玲瓏一起帶了過來。
變故只在一瞬間,南宮昊天想要拉住玉玲瓏撲上去的身影卻只握住一片衣角,秦惜雨一起摔了出去,蕭影重重倒地的同時眼疾手快的接住玉玲瓏撲過來的身形,但出手還是慢了一分,玉玲瓏自己想要穩住也來不及,四周也沒有東西可以抓住來穩住身子,只能本能的捂住肚子,撲倒在了蕭影的胸膛上,因為雙手緊緊的捂著肚子,腦袋沒有什麼遮擋緩沖,直接重重的撞在了蕭影的胸膛之上,這力道不小的一撞,蕭影受痛悶哼一聲,玉玲瓏也撞得眼冒金星。
南宮昊天剛想拉起玉玲瓏,一股大力直接將他甩開,毫無預兆的大力讓他身子一個不穩的踉蹌了幾步。
玉玲瓏腦中昏昏沉沉的,隨即感覺被人大力拉扯起來,那抓著她手臂的力道大的嚇人,讓玉玲瓏疼得頭腦清醒了起來。額前很痛,被抓著的地方更痛,身子任由那人拉了起來,等她站定才驚覺拉她起來的人是鳳旭堯,此時他正鐵青著一張臉,眸子里幾乎可以噴出火來,玉玲瓏心理一慌,首先想到的是他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蕭影快速的爬起身來,胸膛還有些發痛。秦惜雨也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襟,屋里靜默得可怕,鳳旭堯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凍住了所有人的話語,沒人知道要怎麼開口,要怎麼去解釋一番,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氣些什麼。
鳳旭堯凝視了玉玲瓏,眸子無光無波,如一潭幽幽死水。許久後才將視線移到一直緊緊的交疊著捂著月復部的小手,幽幽死水般的眸子劃過一絲輕微的波瀾,臉頰緊了一分,隨即不發一語豁然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當所有人視線跟著鳳旭堯的背影轉向門口時,發現慕無雙跟白靈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外,慕無雙小臉有些蒼白,隨即一個轉身毫不猶豫的跟著鳳旭堯一起大步離開了。
白靈看看屋里再看看離開的兩個人,聳聳肩,癟癟嘴,眨眨眼,不知道是去是留,考慮了好半響後重重的嘆了口氣,朝鳳旭堯離開的方向追去。
「七妹沒事吧。」秦惜雨趕忙拉著玉玲瓏東看看西瞧瞧,生怕她有一點點的受傷。
玉玲瓏搖搖頭,定定的望著已經空曠的門口,似乎在尋找剛才滿身寒意頭也不回大步離開的人留下的蹤跡,可除了堅硬生冷的門框外,別無一物,連半絲氣息都沒留下。這一切來得那麼快,他走得又那麼毅然決然,讓玉玲瓏有些懷疑剛才出現的人是不是她的幻覺。但手臂上傳來的疼痛感清楚的提示著她,那人確實來過。
院子里的白雪消融了一些,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的晶瑩透白。饒是屋外陽光燦爛,屋里爐火熊熊,玉玲瓏竟然覺得凜凜寒風自心底穿透而出,瞬間凍徹全身血脈,連帶身子都變得僵硬無比。他是生氣了吧,明明已經決定要離開他了,要獨自好好地生下這個寶貝,然後再去黃泉路上等著他,明明以為為了孩子的安全健康,什麼都可以不在乎了,可是看到他生氣,心里還是慌了,痛了。自以為堅硬無比的心此刻生生的裂開一道口子來,鮮血淋灕而下。
蕭影也定定的望著門口發呆,剛才出現的人是雙兒嗎?她怎麼來了,為什麼她的臉色那麼差,為什麼她來了不進來,為什麼不發一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秦惜雨過來扶著玉玲瓏讓她坐到椅子上,細心的將她有些凌亂的衣衫及發絲整理好,剛踫到她捂著小月復的手,凍得她一怔,沒想到玉玲瓏的手如此冰涼,不多說的趕緊將玉玲瓏的手掰開,放到爐火上烤熱。
對秦惜雨的貼心,玉玲瓏笑了笑,看到愣在一旁的蕭影,開口催促道,「你去找雙兒吧,她肯定誤會什麼了,她是來找你的。」
蕭影點點頭,快速的出了門,朝慕無雙離開的方向追去。
秦惜雨將剛才翻到在地的椅子凳子扶正後,坐到了玉玲瓏身邊。
南宮昊天看著玉玲瓏,確定她沒什麼事後,讓秦惜雨繼續在這里陪著她後,也跟著出了門。
玉玲瓏覺得心里空落落的,腦中浮現的全是他剛拉起她時的神情,現在想來他眼中並不全是怒火,除了惱怒,還有些心疼,有些氣憤,有些自責。後來他的目光移到她的緊緊捂著的小月復上時,還有些無可奈何。
玉玲瓏突然明白了,他並沒有誤會什麼,他是對自己在有危險時毫不猶豫本能的捂住肚子,將自己的安危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的做法惱怒,在他眼里這個孩子遠遠沒有自己來得重要,同時他也心疼自己額頭重重的撞了那一下,氣憤自己受痛了還不放手,自責他沒有第一時間在她身邊護著她,不讓她受傷。
而最後的那無可奈何的一眼,玉玲瓏心里一酸鼻頭一熱,他知道一旦有任何危險,自己肯定會首先想到保全孩子,而這卻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要自己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再想到孩子。
在他眼中,她重于孩子,孩子重于他。
在自己眼中,孩子等于他大于自己。
因為自己中了蠱毒,兩人無論如何總要有個取舍,但由于在彼此心中的分量太重,早已遠遠的重過了自己,所以才不好選擇,以至于造成今天的這種局面。這樣的愛,太深,太重,深到有些偏激,重到完全不給一點余地讓對方來選擇。
他瞞著自己承擔一切,毫不猶豫的用他生命來換取母子的平安,而自己在知道真相後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得他們父子的平安。
玉玲瓏現在有些懷疑起這份毫不猶豫來,無論如何三人中都有一人要離去,但這樣的毫不猶豫只會讓留下來的兩人處于無邊無際的痛苦中,不論是哪個人,只要跟孩子一起,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會無時無刻不想起他們現在所遭受的痛苦,甚至連孩子都會被卷入這無盡的痛苦中,如影隨形的苦痛會從現在起一直伴隨著留下來的那個人一生,分分秒秒煎熬,至死不休。
這樣的選擇到底對不對?要讓自己要讓他,甚至于讓這個還未出世的孩子都要那麼痛苦嗎?
玉玲瓏沉浸在這些突然間噴涌而出的情緒中,一顆心慌亂無比,連她先前的那些毫不猶豫那些堅決全都有些動搖了起來。她這樣離開了,真的就是最好的做法嗎?
玉玲瓏低垂著頭,連門口多了個人都沒有發覺,甚至在那人走進來都依舊沒有察覺到。
秦惜雨看到來人後微笑著站起身來,緩步走了出去,輕輕的帶上房門。
玉玲瓏猶自在進行著強烈的內心交戰,她還發現要是自己因為保全了孩子,生下他後就離去的話,那麼鳳旭堯會一輩子好好的愛這個孩子嗎,明明他最想要的人就是自己,如果自己因為孩子而亡,這個孩子恐怕會是他心中永遠不能言說的痛,每次看到他們的骨肉,心里絕對是鮮血淋灕,血肉模糊的。這樣的結果完全不是自己想要的。
想到這,玉玲瓏忍不住輕輕的撫模下這個剛成型的小生命,這些日子他依舊會時不時的動上兩下,雖然還是有些微弱,但這種血脈相連的激動和孕育生命的喜悅之情她完全體會到了。如果沒有蠱毒,她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天不遂人願,當你幸福到極致的時候,總有些東西要被剝奪去,上天總是公平的,就算老天欠了她兩世的幸福,也不會在這一世突然全都給了她。
鳳旭堯一步步慢慢的向玉玲瓏走去,她低垂著頭,看不出臉上的表情,可他能感受到一些悲涼的氣息,還有些認命的感覺。
突然面前出現了一雙雪白的靴子,玉玲瓏被它抓住了視線,只一眼就覺得它分外眼熟,倏地抬起頭來,就落進了一片微涼的胸膛上。
鳳旭堯半俯著身子,將玉玲瓏圈在懷里,緊緊抱住。
先前進門看到她撲倒的那一刻心都快跳出來了,當他看到在撞上蕭影前她毫不猶豫的用雙手牢牢護住孩子的時候,心里無比惱怒。如果今天撞上的不是蕭影,是石頭或者其它鈍物的話,她的頭會直接撞出個大窟窿來。可是惱怒又有什麼用,她這樣愛惜孩子是因為她愛他,所以才這樣愛著這個他們血脈的延續。
玉玲瓏閉著眼楮,享受這幾日不見卻如闊別千年的溫暖,這樣的氣息,這樣的寬度,這樣的觸感每一分都恰到好處,這里是最適合她的港灣,世上沒有哪一處地方會比他的胸膛更讓自己想念。
脖子有些微微發酸,玉玲瓏也被他摟得快透不過氣來,輕輕的將他推離幾分,站起身來,重新撲入她獨有的懷抱中。
鳳旭堯在被她推離的時候心里還有些失落,以為她還要冷著臉硬著心腸對自己,正打算對她死纏爛打好話說盡時,只見玉玲瓏站起身來,八爪魚一樣的撲了過來,雙手隨即將他牢牢鎖住,鳳旭堯心里一陣狂喜,連忙伸出手摟了回去,生怕玉玲瓏一個反悔再次將他推開。
在被他抱住的那一刻起,玉玲瓏就做了個決定,無論最後的結局是誰離開,誰留下來,但在離開前一定都要留在對方身邊,陪到最後一刻,這樣兩人才不會留下遺憾。
人生從來都不會完美,我們要做的,只是讓它盡量變得更美而已,少留些遺憾,多添些美好的回憶,這樣就夠了。
鳳旭堯現在踏實了,只要玉兒不再推開他,什麼都好說。這幾天空曠的心現在被填得滿滿的了。不由自主的收緊了抱住馨軟的手臂,力道大得快要將玉玲瓏融進身體一般。
玉玲瓏被擠壓得快窒息過去,推不動只好用手輕輕的在鳳旭堯腰上擰了一把,要他放松些力道。
這一擰果然有效,鳳旭堯松開了抱著玉玲瓏的手臂,改為捧住她精致的小臉,俯身低頭便吻住了這讓他想得發狂的櫻唇,吸吮啃咬,輾轉纏綿。
玉玲瓏也很想念這份味道,抬起雙手猛地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熱情的回應起來,唇舌交纏,氣息相融,緊貼的身體里兩顆有些枯萎的心重新鮮活起來。
纏纏綿綿的一吻,吻到天荒地老,吻到海枯石爛。
玉玲瓏已經快背過氣去,可是還是舍不得離開,小臉從原來的慘白變得紅如煙霞,全身乏力,只能借力靠在鳳旭堯身上。
很久後,鳳旭堯才戀戀不舍的離開被他吻得紅腫起來的唇瓣,再次輕啄兩下,才將已經癱軟的玉玲瓏摟在胸前。
喘息聲夾著著蓬勃的心跳聲在屋里蔓延開來,這一刻的美好只有兩人能懂,不需要任何言語的交流,在相擁的那一刻,兩人已經做了個共同的決定,不論經年幾許,結局如何,此生定是攜手共度,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玉玲瓏安安靜靜的依靠在鳳旭堯胸前,享受著這一刻的滿足與幸福。
世上總有那麼一個人,只要有他在你身邊,一切足矣。
鳳旭堯握住玉玲瓏的手,看了下天色,眉心微鎖,似乎在考慮是要繼續住下去還是馬上將人帶走。
感覺到四周低沉的氣氛,鳳旭堯呼了口氣,摟著玉玲瓏坐到火爐邊,明兒一大早再走好了,不然今天行路的話,半夜都到不了家,天寒地凍的,自己冷不著,可玉兒跟肚子里的小家伙可受不了。
「乖女兒,有沒有想爹爹啊,爹爹想死你了。」鳳旭堯摟住玉玲瓏的腰身,將頭靠了過去,用臉頰隔著玉玲瓏的肚皮跟里面的小家伙做親密接觸。
玉玲瓏搖頭笑了下,自己知道肚子里肯定是個兒子,現在也不想去糾正他了,只是將貼在自己月復部的頭抱住,想等兒子生出來那一刻,這個人怕是要失望的吧。
可又想到這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恐怕還有比失望更失望的事,這點失望也不算什麼了。
鳳旭堯明顯感覺到玉玲瓏身子突然僵硬了一分,趕緊抬起頭來,望進她眼里,「玉兒,不論是誰將來陪著孩子走下去,我們一家三口都會一直在一起的。」
玉玲瓏點點頭,頓了一會,「那我們一人吸一半,其余的交給上天來決定。」
鳳旭堯搖搖頭,知道玉玲瓏肯定不會再讓他全數吸收蠱毒,退了兩分,「我七你三。」
「一人一半!」玉玲瓏堅持己見。
「玉兒,我功力比你深厚,再說我又是男人,肯定要多擔待幾分,懷孕本來就辛苦,我不能幫你挺著肚子,只能在這上面多出點力,答應我好不好,我七你三,再說你要相信我,我肯定不會有事的。」
玉玲瓏抿唇,半響後再次開口,沒有半分可商量的余地,再也不能讓步,這已經是極限,「四六分。」
鳳旭堯沉默了,雖然不確定那四分的蠱毒玉兒能不能承受得了,可看著她的神情,還是在她無比堅定的眸光下點了點頭。
帶著暖光的太陽漸漸西沉,積雪消融化水,寒意更甚,鳳旭堯索性將玉玲瓏放到自己腿上,讓她跟往常一樣窩在自己懷里。
玉玲瓏也不客氣,躺椅再舒服,軟墊再軟,也沒有這人的懷里舒適。靠了過去就直接閉目養神,自從來這里後每日的睡眠都極不安穩,夜夜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現在倒覺得有些困乏了,不一會竟然直接睡了過去。
听著她輕輕淺淺的呼吸聲,鳳旭堯嘴角微微勾起,現在起兩人都可以睡個好覺了,待她睡得更熟一點,鳳旭堯直接抱著她躺倒床上去,兩人和衣而眠。
南宮昊天負手立在院子里,怔怔的看著雪融後的冰水洗刷得更是清麗傲然的白梅,清香繞鼻過,梅瓣隨風舞。
白靈站在南宮昊天身後已經很久,十多步的距離,硬是沒有勇氣踏出那一步,當年邑平道上意氣風發不苟言笑的少年,現在已經沒有了那份英氣,卻多了份冷冽,要是當初沒有自以為是的想要作弄他,沒有走投無路的邑王拿她做人質,沒有被他救下後的照顧,沒有這些年來的牽掛該有多好。
靈城城門口的再見,他的眼中只有別人的身影,三靈驗證的時候,他的眼中還是只有別人,扮作堯哥哥去南郡的時候,好幾夜自己都忍不住跑去他的府邸,在他屋頂上感受著那一刻的安寧。
埋藏在心底的感情,到底要不要說出來?
想到這,白靈忍不住嘆了口氣。
听到這幾不可聞的一聲輕嘆,南宮昊天眸光閃了一下,白靈出現的時候他是知道的,只是不明白為何她會這麼定定的站在自己身後,不言不語的看著自己,更不明白為何當初她扮作鳳旭堯的時候還老是夜間跑去他的屋頂看星星。
這些想法也只是一閃而過,現在自己的精力應該是在玉玲瓏身上的,當初帶她回來的時候就說過,再也不會放她走了,現在她要走了,可自己狠得下心去阻攔嗎?
白靈站的有些發麻了,輕輕挪動了一下步子,還是邁出了一步,當她邁出第一步的時候發現向他走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向他走去不難,但要想走進他的世界里,走進他的心里才是難如登天的。
步子已邁出,不管難不難都要去走上一遭才是。
白靈扯開嘴角,貌似很輕快的走了過去,與南宮昊天並排而站,嘴巴張了幾下,終是說出一句話來,靜謐偌大的院子里可以听見清脆又有些顫抖的聲音響起,「那個,你也喜歡白梅啊?」
南宮昊天沒想到她會問上這麼一句話,還是涵養極好的回了一句,「算是喜歡。」
白靈呵呵傻笑兩聲,什麼叫算是喜歡,冷了一會兒場,白小靈再次開口,「你這院子的梅花開得挺好的,不知道這梅樹怎麼栽種的,可以給我幾株嗎,我找這麼漂亮的白梅找了很久了,看來看去哪一處的都不滿意,今日一見,發現你這院子里的梅花就是我想要的,可以忍痛割愛給我幾株麼?」
南宮昊天轉過頭,看了白靈一眼,那眼神看得白靈心里發慌,所幸的是,南宮昊天沒有拒絕,只是點了點頭。
白靈吐出口氣,在院子里像模像樣的晃了一圈,挑選了幾棵小點的梅樹,然後對南宮昊天笑了笑,訕訕的問道,「這個要直接拔起來嗎?」
南宮昊天看著白靈不知所措的樣子,冷聲開口,「子歌,把白姑娘挑好的梅樹整理好,送到她府上去。」
言畢,子歌現身在南宮昊天身旁,嘴角動了一下,木訥訥的去找人拿了鋤頭鐵鍬類的東西,跟家丁一起將梅樹連土挖起,再用枯草捂好,裝進竹筐里。
白靈看著那幾大筐帶土的梅樹,眼楮不由自主的瞪大,要這麼運回去麼?
「現在是寒冬,不連土移植的話,是成活不了的。」子歌看著白靈那樣,就知道這姑娘肯定完全不懂栽種這檔子事。現在更有些懷疑,她為何要在主子面前說自己找梅樹找了很久,還要了幾株過去,到底有何目的?
白靈恍然大悟,現在時隆冬季節,確實不適合栽種,難怪要連著那麼大一團土。
家丁跟子歌一起將白靈選的三株梅樹給挖出來裝好後就走了,白靈對著三大筐梅樹發愣,怎麼帶走?
「以後你會一直住在南邑麼?」白靈看著梅樹,問向南宮昊天。
很久都沒有听到回答,白靈轉過身才發現院子里只剩下自己了,有些失落的癟癟嘴。
太陽剛剛下山,刺骨的寒風吹著早已冰涼的身體,未化完的白雪斑駁的覆蓋在院子里的枯草上,踏著有些濕氣的道路,白靈向玉玲瓏住的屋子走去。
屋里有些暗下來,也沒有掌燈,白靈想莫非堯哥哥已經將玉姐姐帶走了?竟然也不叫她一聲,氣嘟嘟的走進屋里,砰的一聲關上門,直接朝床邊走去。
剛走了兩步屋里的蠟燭就自己亮了起來,白靈一見眼前的情形,瞪大眼楮,吐吐舌頭,縮縮脖子,轉過身腳底抹油飛快的打開門溜了出去,沒想到堯哥哥跟玉姐姐在睡覺。
屋里睡覺的兩人被白靈那砰的一聲驚醒了,要不是知道是白靈,鳳旭堯早就將來人給扔了出去。
玉玲瓏睡眼惺忪的朝鳳旭堯懷里蹭了蹭,鳳旭堯被白靈吵醒的不快瞬間全都化為烏有,反手一帶,就將玉玲瓏翻到自己身上趴著,用剛睡醒的有些黯啞,有些鼻音的聲音問道,「餓了沒?」
懷里的那個人搖搖頭。
鳳旭堯也不再問,將玉玲瓏緊緊圈在懷里,用下巴在她柔順的青絲上輕輕的磨蹭著。
玉玲瓏感覺頭皮上酥酥麻麻的,咯咯笑著伸出手抵開在她頭頂亂蹭的下巴,「別鬧,癢死了。」
鳳旭堯輕笑一聲,就著抵著他下巴的手心拱來拱去,又弄得玉玲瓏咯咯直笑。
銀鈴般的笑聲不斷飄逸而出,笑聲穿過圓拱形的院牆門,飄進滿是梅花的院子,隨著寒風,灌進大敞房門的屋子里。
南宮昊天听著那悅耳的笑聲,冷冽的眼神不自覺的柔和了一分,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自從她來這里後,幾乎就沒有笑過,原來她也可以笑得這麼開心,笑得這麼暢快。就著這銀鈴般的笑聲,南宮昊天腦中浮現一幅幅艷麗無比的笑臉,那燦爛的容顏,那麼放肆的笑容,恐怕只有對著那個人,她才會笑得這麼開心吧。
白靈溜出去後,覺得沒啥事干,就在這府里瞎晃悠,東瞧瞧,西看看,突然記起今天無雙妹子來了後就沒看到人影,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于是就在瞎晃悠的同時,留意一下慕無雙的情況。
院子里很安靜,沒守衛,連僕人都很少,可是空氣中的肅殺森冷氣息還是讓白靈警覺了幾分,這院子里到處都是隱衛暗士,且功力都不低,她能察覺的只是一部分,恐怕還有些她根本就不能發現人隱藏在哪里。
過道走廊里都有廊燈,白靈哼著小曲兒,蹦著向前,耳朵時不時的動上一動,終于听到前面的院子似乎有熟悉的聲音傳來,白靈加快腳步,循著聲音走去。
剛跨進院門,一個矯健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擋住了去路,那人微低頭,聲音平靜的說道,「白姑娘請留步。」
白靈還沒見過蕭影身邊的貼身暗衛,不說話也不前進,只是站著從上到下再從下到上的將那人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季然被白靈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還是硬著頭皮站在她面前。
白靈看完了,指了指院子里,小聲問道,「無雙妹妹跟蕭影弟弟在里面嗎?」
季然嘴角扯了一下,如實回答,「無雙公主跟公子在里面。」
「哦,我去叫無雙妹妹吃飯,麻煩讓讓。」白靈耳朵豎著,蕭影跟慕無雙的話全都傳進她耳朵,兩人似乎聊得很不愉快,明明來之前說好的要慕無雙跟蕭影好好聊聊,怎麼又搞成這樣?那陣勢似乎要打起來了,這木頭下屬不心疼自己主子,她還心疼無雙妹子呢。是不是沒有愛得死去活來就非要打個死去活來,這樣才算真心相愛?
季然一動不動,堅決不讓開。
白靈已經听到里面有動手的聲音,也不再廢話,直接往聲音來源的屋子飛去。
季然正要去攔,突然一聲巨響,身影一閃,跟著白靈一起來到了發出聲響的屋子,兩人一同出現在門口,一起邁步走了進去。
然後白靈跟季然同時傻眼了,慕無雙蕭影並肩而站,屋里東西七零八落的,兩人就靜靜的站著,慕無雙手里還捧著個花瓶,正準備摔下。兩人臉上還都是含著笑意的。
什麼個情況?白靈傻眼了。
季然也不了解,但主子的事不是自己能過問的,只要主子安全就好,自動隱身不見。
慕無雙放下花瓶來,笑著跑過來,問了句不搭調的話,「剛才你是先進來的吧。」
蕭影也走過來,「是季然先進來的吧。」
白靈抬手模了模慕無雙的額頭,沒有發燒啊。
「是你先進來還是季然先進來?」慕無雙再次追問。
「這個很重要?」白靈看到兩人一臉的期待,有些確定又不確定的問道。
「很重要!」異口同聲,兩人答到。
白靈聳聳肩,看著一臉期待的兩個人,實話實說,「我們一起進來的。」
「白摔了這麼多東西。」慕無雙失望無比的嘆了口氣。
「要不再來一輪?」蕭影雖然失望,仍然不放棄。
白靈被他們兩人弄的暈頭轉向的,搞不懂兩人到底在說什麼東西,這一屋子的狼藉難道是他們弄著好玩的?「你們到底在干嘛啊?」
「我們在決定未來。」慕無雙嘟起嘴巴,還有些無奈,「如果剛才進來的是你,他就放棄南郡,如果進來的是季然,我就放棄西靖,可是你們兩個同時進來的。」
白靈一听,頓時無語,這兩個人不要太幼稚了。搖搖頭,翻了個白眼,「知道為什麼會是我跟季然一起進來的嗎,你們既然都不想放棄為何還要做這個決定,還做得這麼不靠譜,就算今天的結果不一樣,是我或者是季然先進來,你們當中總有一個人會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對方而去。這樣的結局真是你們想要的?」
兩人沉默了,今天做這個確定確實都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因為兩人都不能放下的,所以才迫不得已做了這麼個不靠譜的決定,把選擇權交給老天,但沒想到結果還是一樣的沒有結果。
「你們自己好好想清楚吧,不要再那麼幼稚了。」白靈又別有深意的看了眼慕無雙。
慕無雙點頭後又搖搖頭,給了白靈一個淡淡的笑容。在他們沒有做好決定前,她是絕對不會告訴蕭影那件事的。
白靈正要走,就有僕人過來,說惜雨公主請三人一同過去吃飯,三人看看這天色,才想到晚膳時間早已過去,這麼一說還真覺得有些餓了,也不推辭,直接跟了去。
玉玲瓏的院子里有一間很大的膳廳,南宮昊天,鳳旭堯,玉玲瓏,秦惜雨,玉纓都已經落座,等到三人到齊才開動起來。
一頓飯,沒人說話,除了輕微的碗筷聲傳來,連咀嚼聲都無。
飯罷,各自回房,慕無雙跟白靈自然被領去了客房,至于鳳旭堯鳳公子,南宮昊天沒做任何安排。
鳳旭堯跟著玉玲瓏回了房,早早的上了床。
睡前,玉玲瓏想到那日南宮昊天帶她走時問的話,他說這次帶她走後,就再也不會放她走了,他問她還要不要帶她走,自己那時義無反顧的答應了。可是明天真的要走的話,能那麼簡單的走嗎。
鳳旭堯並不知道玉玲瓏心里在想什麼,南宮昊天帶她走時說的話他也不知道。只知道明天想要離開是不會那麼簡單的。
翌日,一大早,肅殺冰冷的氣息就從院子里彌漫開來。
鳳旭堯拉著玉玲瓏,冷眼以對這些他剛踏出房門時就出現的好幾十個隱衛。
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他知道這些人武功都不弱,要是他一個人要不怎麼受傷的全部解決他們,至少要好幾個時辰。
如果南宮昊天再出手的話,自己完全沒有帶走玉兒的可能,所以他決定速戰速決,雖然幾招制敵很傷內息,可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了。
所有黑衣勁裝隱衛都面色冰冷,即使知道這人是天下聞名的無雙公子,對自己來說也沒什麼兩樣,自己要做的就是絕對不能讓他把人給帶走。
鳳旭堯放開握住玉玲瓏的手,讓她退後了好幾步。
雙手畫圓,傾注了自己所有的內力結成一道紅色火球,然後翻掌一抬,火球瞬間紅光暴漲,砰的一聲,炙熱的火光直接呈輻射狀向四面八方散去。
手持寒劍的隱衛功力再深厚,也沒能抵擋住鳳旭堯這全力的一擊,沒有身死也重傷了好幾分。全都倒地口吐鮮血。
就在鳳旭堯收回內力的同時,一道黑色身影飄然而至,眼看一掌就要打在鳳旭堯身上,玉玲瓏毫不猶豫的揮出一掌,直向南宮昊天劈去。
沒想到南宮昊天竟然會使這麼卑鄙的一招。
鳳旭堯內息不穩,收力未定,眼見南宮昊天一掌將至,立即放棄收息,一個旋身,偏離幾分,就在他旋身的同時,發現玉玲瓏已經出掌迎了上去,驚忙岔力去護住她,卻也未來得及。
兩掌向迎,玉玲瓏用了十成十的力,但卻沒有感覺南宮昊天的半絲功力,反而有一股很強的氣流被吸納住瞬間從自己身上噴涌而出。玉玲瓏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楮,這種感覺她有過,在蕭影點住她穴道吸收蠱毒的時候。很大一股紅藍紫氣立即從自己手掌處流瀉進南宮昊天身體里。玉玲瓏想要收回手掌來卻被他強大的內力給吸住,動彈不得。
南宮昊天勾起嘴角,在鳳旭堯要出手打開吸納住的兩只手掌時,再次用內力大力一吸後才收回手掌。
收掌定住身體,壓住剛流進自己身體里的蠱毒,南宮昊天穩住身體,看著已經被鳳旭堯扶住的玉玲瓏,語氣和緩,「我本來說過再也不會放你走了,可如果就這麼強自留住你,你也不會開心的,只要你是真的想走,那你就走吧。我永遠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的。」
玉玲瓏眼里有些晶瑩在閃動,剛才她還誤以為南宮昊天很卑鄙,現在他又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她真的無以為對,只能對他回了個很燦爛的笑容,雖然感謝的話根本不能表達出自己的感激,但還是說了聲,「謝謝你。」
「好好生下孩子,好好的活著,我相信這點蠱毒奈何不了你的。」南宮昊天被這明麗的笑容晃了一下眼,心里有股暖意在流淌開來。
「嗯,謝謝你。」已經沒有什麼話可以表達自己的謝意了,玉玲瓏看著他從收手回去就變得蒼白不已的臉,還是有些擔心,「那你吸收過去的蠱毒…」
「我沒事。」頓了一會,解釋道,「不給你吸收一些過來,將來誰來跟我爭奪天下。」
玉玲瓏一怔,看向鳳旭堯。
要說鳳旭堯對南宮昊天沒有感激之情,那是不可能的,這份恩情他回報不起,只能做一個稱職的對手,拿出自己十分的實力去戰場上進行一次好好的較量,這樣也算是對南宮昊天最好的感激了,「七個月後,沙場見!」
南宮昊天沉默了一會,鳳旭堯也默了半響,眸光一亮,同時說道,「一局定天下!」
為了避免更多的殺戮,為了避免天下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中,一場天下之爭就這麼簡單的決定了。
鳳旭堯牽著玉玲瓏走出了南郡的臨時皇宮,二人剛踏出去,就看到子歌駕著馬車等在外面,慕無雙跟蕭影站在馬車旁等著了,幾人一同上了馬車,向西靖駛去。
南宮昊天在院子里站了好久,嘴角有些許殷紅的鮮血溢出,帶著坦然的笑容走出了已經人去樓空的院子。
剛跨過圓拱形的院門,就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在挖土搗鼓著什麼。
白靈抬起頭沖南宮昊天一笑,「這幾株梅花太大了,帶不走,而且你這院子沒了這幾株梅花也不好看,君子不奪人所好,我這就給你栽回去。」
南宮昊天點了點頭,步履沉穩的進了屋,剛跨進門身體一軟,就要倒了下去。
白靈身形很快的移到南宮昊天面前,快速的點住他幾處穴道,順便點了他睡穴,才將已經陷入昏迷狀的南宮昊天架著手臂挪到床上去。
他在院子里做的事,自己全都看到了,沒想到他愛玉姐姐竟是如此之深。
看著他有些冷酷的面容,白靈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自己這輩子能不能走進他的心里。但不管能不能,該爭取的還是要爭取的。
陽光灑滿院子,微風起,吹動院里盛開的梅花,幾片雪白的花瓣在風中悠悠的飛揚著。
子歌將四人送到平城城門口才駕著馬車回去,四人下了馬車,沐浴著陽光慢慢的向城里走去。
進城門前,玉玲瓏頓住腳步,看向蕭影,「決定好了?」
蕭影跟慕無雙相視一笑,十指緊緊相扣,重重點頭,「決定好了,等爹爹回來,我就馬上提親,然後風風光光的將雙兒娶回逸雲莊。」
「那不行,得是你入贅我西靖。」鳳旭堯一口否決,「蕭公子不想不入贅的話,我今日就回去給無雙妹子招駙馬。」
「姐夫…」慕無雙討好的撒嬌,她可還記得當日皇兄把西靖交到鳳旭堯手里時說的話,要是蕭影也入贅西靖的話,那將來這擔子是不是要交到她跟蕭影的手中啊。
鳳旭堯挑眉,定定的看著蕭影,等待著他的答案。
蕭影摟住慕無雙,揚起下巴,「入贅就入贅,在西靖還熱鬧幾分。」
「就是,我跟玉兒都愛熱鬧,說好的入贅,不許反悔啊。」鳳旭堯很滿意,七個月之後,無論天下局勢如何,他都可以帶著妻兒逍遙江湖了。
慕無雙嘆了口氣,肩上頓時沉重起來。
蕭影不知道個中緣由,拉著慕無雙很開心的跟在鳳旭堯跟玉玲瓏後面,向西靖臨時皇宮走去。
平城百姓看到這前後相攜的兩對,都熱情的打招呼,大公主跟駙馬都是認識的,後面的無雙公主也知道,只是不知道牽著無雙公主的人是誰。但看到蕭影不凡的儀表,還有慕無雙臉上幸福的笑容,平城人民都知道,不久後,又一場盛大的婚禮要舉行,西靖又得普天同慶了。
雖然戰事初起,但任何時候,喜事總是受歡迎的。
四人沒走多遠,影焰駕著馬車停在面前。
一行人快速的上車,馬車滾滾而去。
到得臨時宮里,下了馬車直接去了慕子軒的院子。
慕子軒面色依舊不怎麼好,正倚著椅子在看書,見到幾人來,放下手卷,和煦春風般笑了笑。
「王兄。」玉玲瓏走過去,坐在了他的身旁,看著他瘦削下去的面頰,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的病怎麼會將人耗成這樣了,忍不住伸出手,去探了下脈。
慕子軒含笑以對,「不礙事的,入春後就會好些了。」
玉玲瓏眉頭皺了下,這麼些日子了,竟然沒有半點起色,到底是怎麼養的身體。
慕無雙拉著蕭影坐到了一旁,有些嬌態的開口,「王兄,這些日子要不要叫母後跟父王回來一趟啊。」
慕子軒眼光在慕無雙跟蕭影身上略了一下,笑著點頭,「好啊,索性將蕭伯伯一起叫回來好了,逸雲峰要辦喜事,主人怎麼能不在呢。」
慕無雙臉上頓時飛上紅霞,低頭不語。
蕭影立即接下話來,「那今晚我就給爹修書一封吧。」
幾人正在商議慕無雙跟蕭影的婚事,寒羽跟莫鳶就走了進來,風塵僕僕的,而後面跟著的人讓幾人傻眼了,蕭乾,慕王後跟慕陽竟然全都回來了。剛剛才決定要幾人回來,轉眼間,人就出現在你面前,這也太讓人驚異了。
「父王,母後!」慕無雙直接沖了過去,伸臂攬住二人。
蕭乾笑眯眯的走過去拍了拍蕭影的肩膀,贊嘆的說了句,「好小子!」
蕭影被稱贊得莫名其妙的,想難道爹早就知道了他要娶雙兒的事?
慕王後將慕無雙輕輕推開,眼里噙滿笑意,搖搖頭,「別再這麼蹦蹦跳跳的了,同樣是當娘的人,你看看玲兒,再看看你,怎麼差別那麼大呢!」
此言一出,語驚四座。
最震驚的人當然是蕭影,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麼,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楮。雙兒怎麼可能會懷孕,孩子的父親是誰?
「母後,你怎麼知道的?」慕無雙沒有看到蕭影的面色,心思全在慕王後身上。
「寒羽跟莫鳶回靈族後,白老族主在啟動靈鏡時看到的。」慕王後笑著將慕無雙的手放到了蕭影手中。
蕭影回過神來,雖然面色不怎麼好,還是對慕無雙扯開一抹笑容,不管孩子的父親是誰,他都會娶雙兒的。
慕無雙看蕭影的神色,就知道他誤會了什麼,也顧不得那麼多人在場,直接給他解釋,「我就知道你不記得了,玉姐姐大婚那日,你以為你的那什麼散就那麼平白無故的解了啊,你沒了意識,我還是清醒的,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孩子是你的。」
蕭影只記得自己那日中了合歡散,在自己意識混沌中似乎看到了慕無雙,然後發生了什麼都不記得了,等他再次清醒來,發現自己的藥力已經全無了。當時自己還在想她是不是被自己欺負了,後來看到自己穿戴整齊,並無任何異樣,以為她拿來了解藥給自己服下。本來要去找她確定下情況的,只是後來突然知道自己的身世和南宮彥過世的消息,又被母親強行帶走了,才作了罷。
再見面已經是幾個月後,也沒有機會問明此事。直到現在,知道了真相,還多了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蕭影高興得直接抱起了慕無雙,在屋里轉了好幾圈,愉悅的笑聲彌漫開來。
「不要轉了,快停下來,我頭暈。」慕無雙被他轉得暈頭轉向的,急忙喊停。
蕭影趕忙將她放下,慕無雙剛落地就趕忙跑到盂盆中吐了起來。
「都是我不好,雙兒,沒事吧。」蕭影一臉慚愧的拍著慕無雙的背。
莫鳶拿了杯茶過來讓慕無雙漱漱口。
「沒事,現在只要你不再轉我就不會吐了,前些日子吐得厲害些,好不容易不吐了,又被你轉回來了。」慕無雙將水杯放在蕭影手里,找了張椅子躺會。
「難怪那次坐船來平城的時候吐得那麼厲害,比王兄臉色都還差,蕭影一定得好好補償我們雙兒,看她多辛苦,還一個人藏的那麼深,自己不知道偷偷吐了多少次了,看這小臉得都不成樣子了。」玉玲瓏知道有些人孕吐是很厲害的,自己沒半點反應,她可見過慕無雙在船上的日子,恐怕除了那天,其他日子她也是忍著的吧,真不能想象她是怎麼忍過來的。
慕無雙緩了一會,坐正身子,笑著接話,「沒有啦,玉姐姐,就坐船的時候會吐,其他日子還好,就是睡覺一直不是很安穩。」
「那是因為某個人不在你身邊,所以睡不安穩吧。」玉玲瓏笑得純真無害,眉毛卻一跳一跳的。
「我不在你不是也睡不安穩嗎,還知道打趣別人。」鳳旭堯笑著將玉玲瓏摟住,原來他的懷疑是正確的,世上還真有那麼巧的事。
所有人聞言都笑了起來,玉玲瓏對著鳳旭堯皺了皺鼻子。
歡笑聲充斥滿屋,晚上熱熱鬧鬧的圍了一大桌,慕無雙跟蕭影的婚期也在晚飯後敲定,同時還多了三對新人,銀月連星,雲卓風嵐,寒羽莫鳶也都一起操辦了。
二月二十八日,西靖再次普天同慶,由于所有官員及家眷幾乎都遷到了平城,府邸也都有現成的,不想再過多的麻煩,于是幾人都選擇在平城大婚。
蕭影要入贅西靖,蕭乾沒有異議,這個兒子雖然不是自己的血脈,但好歹是自己養育大的,對他來說跟自己親生的沒什麼兩樣,也是逸雲莊的少莊主,于是決定第二日回逸雲峰,好好準備一番聘禮送過來。
由于听到了慕無雙說的睡不安穩,蕭影決定留在西靖陪慕無雙,讓季然跟著回了逸雲峰準備大婚所需的東西。
雲卓風嵐寒羽莫鳶的大婚不用操心,銀月跟連星一直跟著鳳旭堯,由于沒有自己的府邸,于是鳳旭堯將添香樓作為賀禮送給了二人,讓人在雲寒府邸旁邊購置了一座不錯的宅子,作為新房。
這些大大小小的事商議到了大半夜才各自回府回房。
冰兒雪兒知道小姐回來了,很快的準備好沐浴用水,歡歡樂樂的伺候著玉玲瓏梳洗沐浴更衣。
本來伺候沐浴這事鳳旭堯是打算自己親力親為的,可是看到兩個小丫頭那麼高興,玉兒也很開心,就勉強為難的讓冰兒雪兒伺候了。
隔著紗屏,看著沐浴的美人兒,鳳公子覺得口干舌燥的,好不容易熬到玉玲瓏出浴,冰兒雪兒出去。鳳旭堯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沐浴完畢,十分猴急的爬上了床。
玉玲瓏美目流轉,柔荑一勾,主動送上火熱的香吻。
這一次完全是天雷勾動地火,干柴踫上烈焰,一發不可收拾。
兩個時辰後,玉玲瓏就有些後悔自己的主動了,早知道就該躺著一動不動的,也可以節約些力氣。都道小別勝新婚,此言誠然可信。自己離開了幾天而已,這個人一下子就變得如狼似虎一般,怎麼喂都吃不飽。
她想要不是自己現在有身孕,估計得直接折騰到天亮。
在第二輪肉搏戰完畢後,玉玲瓏已經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累得直接趴在鳳旭堯身上睡了過去。
鳳旭堯很滿足的砸吧幾下嘴巴,摟著懷中的嬌軟人兒也進入了夢鄉。
一覺直接睡到了快中午時分,玉玲瓏睜開眼就看到側身支頭和衣躺在她身邊,睜著秋水盈盈的桃花目嘴角含笑柔情似水的看著她的人,心里暖的不能再暖了。
「舍得醒啦。」鳳旭堯伸手撫開玉玲瓏額上的一縷黑絲,寵溺的捏捏她挺俏的鼻頭。
「我這麼晚醒,還多虧了夫君你,此功勞非你莫屬了,要不是昨晚你那麼累我,我肯定早就起床了。」
「夫人對極,都是為夫的功勞。我立下如此大功,不知夫人可有何獎賞?」某人臉皮的厚度非常可觀的問道。
玉玲瓏搖搖頭,這麼累她還敢要獎賞,沒懲罰就很不錯了,還敢得寸進尺,但看到某人期盼的眼神,還是不忍心拒絕,很慷慨的給了個香吻做為獎賞。
鳳公子心情很好的給玉玲瓏穿戴完畢,親手梳洗,連膳食都親手喂食。
玉玲瓏覺得自己現在完全就是一個什麼都不能自理的孩子,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似乎還真的很不錯。這種感覺,很享受。
很慶幸自己在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里,找到了這麼個疼愛自己的人,感謝他一直這麼的將自己奉若至寶。
天氣依舊不錯,金黃的陽光灑在院子里,有些暖意,玉玲瓏吃完飯就跟鳳旭堯在院子里晃悠幾圈。
「靈鏡到底是什麼東西啊,為什麼可以看出雙兒有身孕了。有這麼神奇嗎?」這靈族未免也知道的太多了吧。
「靈族的血脈,只要已經存在了就能看出來,慕無雙算半個靈族人,蕭影算半個靈族人,而且都是十大家中的人,靈鏡一開,新出現的生命自然會顯示出來。」鳳旭堯頓了頓,「至于靈鏡嘛,是靈族族譜的記載所在,百年內的人生人往,上面都能看出來,不過只有兩族的族主可以看到,而且很耗靈力,開一次要損耗十幾年的功力。這次寒羽跟莫鳶回去說了我們的情況,外公肯定想看看我們的孩子會不會平安生下來,所以才開了,只是沒想到無意中看到了另一個新的生命,而且是跟我們孩子有連接的生命。」說到這里,鳳旭堯臉上的笑意已經比陽光還要燦爛了。
「有連接?怎麼連接?」玉玲瓏隱隱覺得這個連接是好事,只是說不上來到底是怎麼樣的好事。
「你中的蠱毒有解了,除了那三種解法,還有一種就是要施蠱人與中蠱人相連的血脈來化解,更別說它跟我們的孩子一樣大,那就更好解除了。」
「那那個小家伙不會有事吧?」玉玲瓏還是有些擔心。
「不會有事,就是會跟我們家的小家伙有一種無形的連接,能互相感應彼此,也不知道這是好是壞。」
「當然是好事了!」慕無雙人還未到,聲音已經傳了過來,話音剛落就跟著蕭影走了進來,剛剛母後告訴了她玉姐姐的蠱毒解除之法,她就迫不及待的過來了。
蕭影言笑晏晏的說道,「最好你們家的兒子,嫁給我們的家女兒,這樣就最好了。」
「我家的是女兒,該你家的兒子嫁過來!」鳳旭堯哼了一聲,明明就是女兒。
「我家的是女兒,你家的是兒子!」蕭影很堅持。
「我家的是兒子,你家的是女兒!」鳳公子也很堅持。
玉玲瓏給慕無雙一個眼色,兩個女人頭湊在一起,玉玲瓏低聲問道,「你喜歡吃酸的還是辣的?」
「一直不吃辣的,不過懷孕後酸的吃得多。」慕無雙自然不明白玉玲瓏為何要這樣問。
問完後玉玲瓏就覺得自己白痴了,這是完全沒必要問的問題,看著依舊在爭執的兩人趕緊出口喊停,「你們兩個別堅持了,不管哪家女兒,哪家兒子,都不能結為親家的,我跟雙兒是姐妹,我們的孩子也是有血緣的,我不贊成近親結婚,對後代基因不利。」
那兩人果然停了下來,看向玉玲瓏。
「基因?」慕無雙眉頭皺起來,基因是什麼東西?
就算在這個世界活了快二十年,玉玲瓏還是牢牢的記得上一世的某些觀念,呵呵一笑,只能含含糊糊的說道,「反正就是我們孩子不能結為夫婦,醫術上有寫,近親結婚,後代的死亡率高,並常出現痴呆、畸形兒和遺傳病…」
「什麼醫書?」蕭影追問。
「孤本,我不也不知道是誰人所著。」玉玲瓏瞎扯淡,能忽悠過去最好。
「那肯定不可信。」蕭影一口否決。
「玉兒說的就可信,算了,我們家女兒另找郎君去了,你們家兒子一邊哭去吧。」鳳公子對玉七小姐的說法向來都是很贊同的。
「是你們家兒子一邊哭去!」
眼看二人又要在這個問題上繞來繞去,玉玲瓏跟慕無雙趕緊各拉住一人,往屋子里拖去。
四人坐定,冰兒雪兒奉來茶水,給玉玲瓏跟慕無雙各拿了一個暖爐。
「玉姐姐,你的蠱毒有解,我听母後說了,今天是專門過來給你解毒的。」慕無雙很慶幸自己有了這個孩子,他來的那麼及時,怎麼說給玉玲瓏下蠱的人也是蕭影的娘,蕭影心里含著愧疚,她自己也不好受。
「可還需要可以連接你二人血脈的人來融合催化,這個也要耗費一些功力的,我身上的蠱毒早已跟玉兒相連,幾乎已經合為一體了,直接從我這邊過度到你那去相連的話,我怕你們功力不夠,對玉兒對你傷害都很大,恐怕還要加上蕭影連接另一方承受吸收些,可是這蠱毒太強了…」鳳旭堯不知道蕭影能承受多大的分量,萬一他受不住怎麼辦。
「這蠱毒我又不是沒有承受過,我可以的,別擔心,大不了再休息幾天就是了。」蕭影一揚下巴,十分自信。
慕無雙跟鳳旭堯不知情,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蕭影只得把那日強行給玉玲瓏吸蠱的事說了一遍,雖然有點丟臉,但還是實話實說。
「傻孩子!」鳳旭堯听完只給了三個字評價,在玉兒排斥的情況下強行吸蠱,還有條命就是萬幸了。那他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反正身上都有,只會更好辦事。
幾人都是行動派,略微討論了一下,就直接行動起來,鳳旭堯拿出先前的蠱引,化成粉末,用水讓白靈服下,每人手掌各劃一道口子,用于血脈的貫通,便于蠱毒的催化。
催化部分鳳旭堯跟蕭影負責,玉玲瓏跟慕無雙只作為載體,畢竟兩人都是有孕在身的,不能讓她們涉半點險。
蠱毒催化了整整一個下午,白靈跟玉玲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各自心愛的男人臉色愈見蒼白下去,到最後關頭,幾乎已經沒有半分血色,額上全都滲出豆大的汗珠。這場催化比她們想象中的更耗費功力,鳳旭堯怕蕭影支撐不住,過程中又強行多增加了幾分靈力,到最後已經在透支狀態了。
在玉玲瓏身上最後一絲微弱的紅藍紫氣經過鳳旭堯傳到慕無雙身上再由蕭影傳回來變成透明微白之氣時,蕭影跟鳳旭堯同時撤力,嘴角含笑的暈了過去。
影焰快速的進了屋,將鳳旭堯扶到了床上,又快速的將蕭影送回自己房間。
玉玲瓏跟慕無雙沒日沒夜的照料起來二人來,兩人這一睡,直接睡了三天才醒來,蕭影在上午醒來的,鳳旭堯在下午。
睡了三天氣色已經好了很多,中間白辰給二人輸送了幾次靈力,虛耗過度的功力也撿回來了幾分。
除了二月幾對新人大婚之喜外,玉玲瓏解蠱毒算得上是最讓所有人高興的事。
天氣已經慢慢回暖,鳳旭堯執掌西靖,萬千百姓的生計自然落于他的手中,用了二十多天,鳳旭堯遍游西靖,西靖共有九州十二縣,沒有一處沒有親自去查探一番,回來後針對每州縣的情況因地制宜,做了一份適合本地的農工商發展政策,兩天內全部傳達下去。
這些政策,或農商結合,或重輕工業,或發展畜牧業,或發展旅游業,連開墾梯田,水利興修鳳旭堯都做了明確的安排。
對于他的這些政策,慕子軒只是默默的豎起了大拇指。
玉玲瓏多次懷疑鳳旭堯是不是也是從哪個空間穿越過來的,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前衛的想法。
但多方面考證,鳳旭堯只是太聰明了一點,沒有半分穿越過來的影子。
玉玲瓏也沒有過多的去考證這些,對她來說,這些並不重要。
已經有四個多月的身子了,肚皮終于有點動靜了,小小的凸出了一點點,胎動也不再是那麼微弱了,鳳旭堯雖然很忙,但無論去哪里,總會將玉玲瓏帶著貼身照顧好。
二月二十八,西靖再次全境掛紅披彩,所有的新娘都從臨時王宮里上轎出發,雲府,寒府,銀府,及二公主府全都比鄰而處。拜堂統一在公主府里舉行,然後再各自回府洞房。蕭影雖然是入贅,但慕無雙還是選擇了一同跟幾位新娘出發,由蕭影在公主府里等著拜堂。
由于這次是新娘出門,在路上道喜的官員百姓都沒有攔截,只是分列兩道,齊聲道賀。
四頂大紅的花轎,接連到達公主府。府門口四位新郎全都披著大紅袍,喜氣洋洋滿面春風的等著自己的新娘。
四頂一模一樣的轎子一字排開,喜婆轎夫全都退後,等待著四位新郎去踢轎門。
四位新郎懵了,事先可沒說好哪個是自己家的啊。
白靈捂著嘴在一旁笑,玉玲瓏倚在鳳旭堯懷里也跟著偷笑。鳳旭堯完全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幾位姑爺快點啊,再耽誤下去可得誤了吉時了。」欣娘心里也樂,可還是得催促一番。
蕭影率先出來,四個轎子挨個看了一番,就連傳音都用過了,可沒有一個回答過他,不由得有些氣結。
眉心皺了一會,然後問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問誰的話,「是不是踢了轎門,那新娘就一定得帶走了?」
「自然是。」欣娘答。
「那我挨個全踢了!四個全帶走不就得了。」
蕭影話音剛落,中間一頂轎子立即傳出聲音來,「你敢,有本事你就試試!」
蕭影毫不猶豫的輕輕踢了三下轎門,然後掀起轎簾,將里面的人抱了出來,跨過火盆,直沖大堂而去。
越過另外三個新郎前,得意的揚了揚眉毛。
另外三人故技重施,卻沒有半絲回應。
三人突然相視一笑,轉眼間就打起來了,打斗之激烈讓人咂舌,所有人都等到了眼楮,不踢轎門,反而先打架起來,這三個新郎有點特別。
眼看三人就要各受一掌,三股內力直沖三人而來,銀月嘴角一勾,直接奔向沖向寒羽的那股內力發出來的轎子。寒羽跑向擋住雲卓內力的轎子,雲卓自然是剩下的一個。
三人同時踢轎,掀簾跨火盆而去。
大堂內,四對新人齊刷刷站了一排,白辰再次充當司儀。
慕王後慕陽,蕭乾樂呵呵的坐于高堂位上。
「一拜天地!」白辰高呼一聲。
就在幾位新郎要彎身的同時,幾位新娘同時喊停,快速的交換了一個位置,才再次開始。
所有人哄堂大笑,幾位新郎瞠目結舌。
原來蕭影身邊的人移到了寒羽身邊,寒羽身邊的移到了銀月身邊,銀月身邊的移到了雲卓身邊,雲卓身邊的移到了蕭影身邊。
幾位新郎被搞糊涂了,都有些不敢確信要跟自己拜堂的人到底是不是正確的人。
直到各自被身邊的人狠狠的擰了一把才十分確定。這力道,別人模仿不來的。
三拜天地之後,幾位新娘各自被送到了新房,新郎當然得留下來喝酒了。
鳳旭堯拉著白辰南宮昊天影焰玉墨季然子歌輪番給四位新郎灌酒。
四位可憐的新郎被灌的頭腦發暈才被朦朦朧朧的送走,不久之後,在踏入新房前,幾位新郎終于意識到似乎送錯了府邸,趕忙東倒西歪的往自己府邸走去。
新郎一走,喜宴繼續,由于灌酒的幾人都事先喝了解酒湯,所以並沒有半絲醉意。玉玲瓏再次感嘆鳳旭堯的心黑,恐怕上次她們大婚的時候他自己也喝過了吧。不由得在心里為灌他酒最後還反倒被他下了藥的幾位豪杰默哀。此人果然得罪不得。
筵席剛進行一半,一位陌生艷麗十足美貌不可方物的女子突然出現在筵席上,由大門而入,徑直來到玉玲瓏所在的這一桌,在慕子軒身邊坐下。
慕子軒臉色微微變了一分,很快掩飾住了自己的情緒,對詫異的幾人解釋,「故友,藺玉嫣藺小姐。」
鳳旭堯臉色也變了一下,只是一晃而過,隨即露出淡然一笑,讓人添了一付碗筷上來。
藺玉嫣綻開一抹如浴血玫瑰般晃眼奪目攝人心魂的笑容,眼光定定的停在玉玲瓏身上,聲音悠揚婉轉,「各位,幸會!」
玉玲瓏明顯感覺到有一絲敵意從藺玉嫣身上傳過來,有些不明白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女子為何對自己有敵意,但還是很有禮貌的回了一個笑容。
這個女子,身上散發出一股很詭異的氣息,有些讓她看不透徹,甚至讓她覺得這氣息仿佛是來自另一個世界一般。
隨著藺玉嫣的進場,屋里的喜慶的氛圍一下子冷了下來,幾乎快降到冰點,所有人都感覺到壓抑,全都有些不自在起來。
「看來王兄的好事也近了。」鳳旭堯不高不低的一句話突然傳了出來,正好足以讓在場所有人听到。
降到冰點的氣氛瞬間回升,屋里炸開鍋一般熱鬧起來。
藺玉嫣收回視線,扯嘴笑了一下,不否認也不承認,徑直動起筷子來。
慕子軒也不做任何解釋,只是感激的看了鳳旭堯一眼。
對于這憑空出現的藺姑娘,南宮昊天跟白辰都抿唇笑了一下,笑中帶點苦澀之意。
又一次熱鬧到半夜,蕭乾,慕王後慕陽早早的回了宮,南宮昊天住到了公主府的客房,藺玉嫣主動跟著慕子軒,要一同回宮而去。
玉玲瓏詫異的是,慕子軒竟然欣然答應,沒有半絲猶豫。
在上馬車前,慕子軒對玉玲瓏溫柔一笑,「你嫂嫂自然要跟我一起回去了,趕快上車回去早些歇息,別受了寒。」
玉玲瓏還有些懷疑,鳳旭堯已經直接抄起她來,快速的鑽進了馬車里,放下車簾前目光在藺玉嫣身上停留的半響,才看向慕子軒,交換了一個眼神後。馬車離去。
公主府外依舊人來人往,慕子軒跟藺玉嫣也上了馬車,接著前面的那輛緩緩而去。
第二日,所有新人全都到了皇宮來敬茶,玉玲瓏站在一旁直搖頭。
恐怕就只有自己是在大婚那日敬茶的吧,洞房也洞了三天才出門。
藺玉嫣依舊與慕子軒同來同往,慕子軒給所有人都熱絡的介紹藺玉嫣,以自己未婚妻的身份介紹的。
其他人都在高興的同時,有幾人心里卻是陰雲密布。
鳳旭堯在想怎麼告訴玉玲瓏實情,是不是還有點轉寰的余地。
慕王後慕陽心里也不怎麼好受,雖然從靈族回來前,白擎蒼就明確的告訴了他們慕子軒的特殊存在,知道這一天遲早要來臨,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玉玲瓏心里有個大大的問號,慕子軒這一反常態的做法,完全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他絕對在掩飾什麼。
敬茶很快就完成,慕無雙跟蕭影依舊選擇住在宮里。
後面的日子,每次吃飯雖然圍了一大桌,感覺卻很奇怪,慕陽慕王後鳳旭堯幾乎不怎麼說話,慕無雙則很熱心的拉著藺玉嫣問東問西,完全把她當成自己未來的嫂子。
蕭乾跟蕭影則呈疑惑狀。
玉玲瓏心里則在想一定要找個機會找慕子軒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從來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好幾次下來不是慕子軒不在就是鳳旭堯有芝麻大的小事要她幫忙。
三月十五日,玉玲瓏肚子又大了一圈,距離藺玉嫣出現已經半個月了,而慕子軒愈漸蒼白的臉色讓玉玲瓏更是覺得不安。
這日鳳旭堯上朝還沒回來,玉玲瓏早早的起了床,飯都沒吃,直接往慕子軒住處奔去。
慕子軒門口竟然一個人都沒有,連玉墨都不在,玉玲瓏也不敲門,想直接推門而入,來個突然襲擊,卻發現門被閂得死死的。
玉玲瓏氣結,啪啪的拍了好幾下。
屋里明顯有了動靜,玉玲瓏大叫,「王兄開門,我手被劃傷了,出了好多血,冰兒雪兒不在,鳳旭堯也不在,你快給我包扎一下!」
門砰的一下被打開,慕子軒焦急的從屋里沖了出來。將玉玲瓏抱了進去,放在椅子上,等他拿起玉玲瓏的雙手時才發現她根本就沒有受傷。
玉玲瓏調皮的眨眨眼楮,「王兄,我騙你的,誰叫你老是找不到人,你是不是故意躲著不想見我啊。」
慕子軒也不生氣,大概知道了玉玲瓏來這里是干嘛的,微笑著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點點頭,「不躲著你,哪有清閑啊。」
「才不是,你說實話,那個藺姑娘到底是你什麼人,我總覺得她跟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她是不是跟我們一樣,也是來自于另外一個時空?」玉玲瓏開門見山的問道。
「為什麼你會這麼想?」慕子軒反問。
「不知道,我就有這種感覺,你就告訴我是不是好了。」玉玲瓏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覺是哪里來的,這種感覺從見到藺玉嫣的第一眼起就十分的強烈。
慕子軒沉默了一會,覺得應該告訴她真相了,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起。「玲兒…。」
玉玲瓏看到慕子軒欲言又止的樣子,心里竟然難受得慌,突然有了種不想知道真相的感覺,騰地站起來,跑了出去。
剛出門就撞上一面牆一般的波光,力道之大差點讓她摔倒。
慕子軒快速的來到玉玲瓏身旁,穩住她要倒地的身體。
藺玉嫣無半絲氣息憑空出現在屋子里,聲音冷冷的,「你猜得對,我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也不是來自于你們上一世的世界,而是另外一個更強大的世界,他也不屬于這里,你將他帶來這里,打亂了他的三魂七魄之道,如果我不強行帶他走,再過幾年,他那個世界的身體就再也保不住了,我不想他最後落得個灰飛煙滅的下場,我們之間的恩怨還未了結,但這恩怨只能以白子夜的身份來算。他必須得跟我回去。」
玉玲瓏眼里全是不信,藺玉嫣過來就是要帶走他的嗎,他明明就是閔夜,根本就不是什麼白子夜,他是自己兩世的親人,怎麼能被人就這麼帶走,不行,絕對不行。
「王兄,你告訴我她說的不是真的。」玉玲瓏緊緊握著慕子軒的手腕,力道大的嚇人。
慕子軒看著玉玲瓏,他自己也想否認這些,可是第一次藺玉嫣出現,強行給他灌輸一些斷斷續續的記憶,在他去靈族後,他腦中突然又出現了很多來自于另一個世界的畫面,直到幾個月前,藺玉嫣再次出現,他竟然跟著神游到另一個世界去了,那里還有著他自己也就是白子夜的身體。可他還想在這里再留一段時間,所以強行再次回到這里,可身體卻不再如以往一般好了,他能感覺自己的器官在衰竭中,現在他知道根本沒有辦法挽救了,這個身體最多還能撐一個月。
「她說的是真的,我兩次受襲都是她想帶我回去造成的,這里我最多還能再留一個月,本來我想看看你的孩子出生的,可我知道等不到了,我離開後只能在那個世界想象了。」
玉玲瓏搖頭,完全不能接受這麼荒謬的事,不管他是閔夜還是慕子軒或者白子夜,在她心中,他只是自己的親人,至親之人,他所說的離開,跟死去無異,她怎麼能看著他年紀輕輕就這麼離去,說什麼也做不到。
眼淚簌簌落下,玉玲瓏已經哭得不能自已,只能倚著慕子軒,眼淚全滴落在慕子軒袖子上,轉眼間就濕了一大片。
慕子軒以為自己不會再心痛了,可是她的眼淚滴下來,每一滴都灼傷了自己的心,那份疼痛,如將自己的每一寸心髒凌遲一般難受。
藺玉嫣知道慕子軒又動搖了,這個女人就是個禍害,要不是她上次帶了他回去,他絕不會再次回來。她想要是自己此刻殺了玉玲瓏,慕子軒是不是就了無牽掛了,在她這麼想的同時,她已經出手了。
手指只是輕輕一動,玉玲瓏已經感覺到窒息的感覺了。
「不要動她,不然我死也不跟你回去。」慕子軒看到玉玲瓏難受的樣子,心里的疼痛更厲害了幾分。
「你以為在這里,你有跟我講條件的余地?我要誰死,誰就必須得死!」藺玉嫣冷哼一聲,手指再緊了幾分。
玉玲瓏臉色已經變為青紫色。
慕子軒冷眼以對,聲音出奇的冷冽,「妖女,我不跟你講條件,但如果她有事,我永遠不會回到那個身體里,就算當個孤魂野鬼,我也不會讓你如願!」
藺玉嫣眼珠突然變為紅色,連嘴唇都如染血般鮮紅。
隨即她仰天大笑,手指一松,玉玲瓏已經暈了過去。「這聲妖女我等了幾百年了,等得我好辛苦啊,白子夜,我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不然就不只是她給你陪葬了,這個世界我都能全部毀滅掉。」
話音一落,藺玉嫣已經消失不見。
慕子軒將暈過去的玉玲瓏抱起來,趕緊送回她的院子。
剛出去正好看到找過來的鳳旭堯,連忙將玉玲瓏放到他懷里。
鳳旭堯沒有多問,將玉玲瓏接過來,讓慕子軒自己回房去休息,玉玲瓏臉色不好,慕子軒自己的臉色更不好。
玉玲瓏昏睡了一天,再次醒來就看到鳳旭堯含笑的臉龐。
她記得的最後一件事就是那個女人的眼珠突然變為紅色,如血般鮮紅的顏色,然後就沒了意識。
「王兄他…」玉玲瓏問不出口。
「他沒事,他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在帶你來認穆叔叔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本來想找個時間告訴你的,只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現在你知道了也好,剩下的一個月你好好陪陪他吧。」鳳旭堯坐在床邊,將玉玲瓏攬起來摟在懷里。
「可是我…」
「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啊,大家都舍不得,可是如果他不回去,他就真的會從這個世界消失了,永遠的消失。不論哪個世界都沒有他了,這樣你還想他繼續留下來嗎?」鳳旭堯溫柔的說著,「本來我也是不信的,可是在星雲圖上,我沒有找到代表他的那顆星,你跟他一起來到這個世界的,你能出現在星雲圖上,獨獨沒有他,他本就不屬于這里,還是讓他回到自己的世界去,好嗎,那里有他的親人,有他的一切,說不定還有他的意中人,這對他來說是好事,就算他不在這里了,他依舊在我們心中。」
玉玲瓏沉默了一會,「那你帶我去看星雲圖。」
鳳旭堯摟著玉玲瓏上了屋頂,正巧今晚天空十分清明,漫天繁星在薄薄雲霧里閃耀著。
二人坐在屋頂,鳳旭堯逐一給她解說著星河之圖。
原來每個人真的有代表自己的那顆星。
兩人在屋頂上坐了整整一晚,將星雲圖看了個完全。
「你說帝王之相的星光是最亮的,可那里有三顆一樣明亮的星星,到底哪一個才是未來天下的主宰啊?」玉玲瓏望著天空中熠熠發光的三顆最明亮的星辰,有些好奇起來。
「不管是誰,肯定不是我。」鳳旭堯含著淺笑,眺望著那閃著光芒的三顆明星。
清晨,二人才下了屋頂,玉玲瓏睡了一上午,下午就直奔慕子軒院子而去。
這里已經有很多人在場,慕無雙眼眶有些發紅,正依靠在蕭影身上。
慕王後跟慕陽面色有些不好。
見玉玲瓏來全都打起精神,掩飾自己的情緒。
「我都知道了,王兄只是去了另外一個地方而已,他要回家了,我們應該為他感到開心才是。」玉玲瓏忍著心里的酸澀,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藺玉嫣又憑空出現在屋里,冷眼掃過一干人等,找了把椅子半躺著,雙臂環胸,翹起二郎腿,完全沒把自己當外人。
慕子軒沒想到玉玲瓏竟然突然間想開了,本來還在擔心她是自己最搞不定的人,她這麼一說,心里的石頭就落地了。
慕無雙吸了吸鼻子,從蕭影身上直起身來,站起來跑過去抱住慕子軒,撒嬌的說道,「王兄一定要想我啊,我也會想你的。」
玉玲瓏也跟著過去,「也要想我。」
「你們我都會想念的。」慕子軒摟住兩個妹妹,眼里滿是疼愛及溫柔。
藺玉嫣看得晃了神,白子夜什麼時候有這麼溫柔過,她認識他幾百年了,從來都是一付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眼里沒有一絲波瀾,現在卻看到他眼中對另外兩個女子的疼愛,突然覺得有些扎眼,難受的別過眼去,不再看他。
慕子軒的離開日子定在四月十五日,對外就稱藺玉嫣是靈族人,慕子軒入贅藺家,從此不再過問朝堂之事。
靈族本來就是個世外桃源般的存在,很多官員都知道慕子軒身體不好,這一做法幾乎無人反對。
一個月里,玉玲瓏慕無雙的大多數時間都是陪伴著慕子軒的,跟他一起賞花看書,彈琴下棋,三人還在他所住的院子里種滿了蘭花,每一株都是三人親手栽種。
一院子的蘭花,整整兩天才栽種完。
四月八日,慕子軒藺玉嫣往靈族出發,慕陽慕王後蕭乾蕭影慕無雙玉玲瓏鳳旭堯白辰白靈全都一同前往,雲卓跟寒羽留下代為攝政。
四月十四日夜到達落英島,所有人下得車來,四周靜默的可怕。
慕子軒笑著跟大家一一告別。
雖然所有人都做好了準備,可是真到了這一刻,還是有些承受不住。
慕無雙已經哭得像個淚人,玉玲瓏也哭得稀里嘩啦,慕王後慕陽也沒忍住眼淚。
子時一到,漆黑如墨的天空頓時如裂開了一道縫來,透出些白光,慕子軒揮一揮手,藺玉嫣用手指在天空中畫了一道血紅的符咒,符咒轉動起來,如一個大吸盤一樣,吸納住慕子軒跟藺玉嫣。
瞬間飛沙走石,狂風大作,只是片刻功夫,藺玉嫣消失不見,血紅的符咒也沒有了,天空中裂開的縫隙也快速的合上,萬籟俱寂。
慕子軒的身體還直直的如雕像般立在那里,已經沒有了一點生氣。
這一刻來得如此之快,所有人都知道他離開了。
玉玲瓏擦干眼淚,走過去拉住只剩下一個軀殼的慕子軒的手,輕輕說道,「在那邊一定要好好的。」
慕子軒的軀體被放入冰棺之中,永遠的存放在了落英島上。
在他軀體的存放地,玉玲瓏再次種上了很多的蘭花。
慕王後慕陽蕭乾留在了落英島。其他人前前後後全都回了西靖。
玉玲瓏在落英島待了一個月,等到那些蘭花全都開遍了,才跟著鳳旭堯回了西靖。
先前與慕子軒一起種的蘭花也都全都開放,玉玲瓏跟慕無雙每天都會在這個院子里待上幾個時辰,聞著滿園的蘭花香,心里覺得特別的舒坦。
慕子軒一直活在她們心中,相伴一生,永垂不朽。
幾個月已經過去了,七月底,玉玲瓏跟慕無雙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四肢都有些浮腫,慕王後跟雲凌落宮雪芙從七月就從靈族回來,親自照看著玉玲瓏跟慕無雙。
畢竟幾位都是過來人,對這些很有經驗。
玉玲瓏跟慕無雙每天都要求在院子里走上幾圈,這樣有利于孩子的順產,兩人也都很听話,手拉著在屋子里挺著個大肚子走來走去。
鳳旭堯跟蕭影幾乎十二個時辰不離開兩人身旁,什麼事都一手包辦,恨不得孩子長到自己身上來。睡覺前還會給自己的夫人按摩上半個時辰,第二日鳳公子跟蕭公子絕對會討論怎麼按摩比較有效一點。
日子一天天的臨近,到八月十日竟然還沒有半點動靜,連星風嵐莫鳶白靈一大早就趕了過來,所有人屏氣凝神,等著兩個小家伙的降臨。
可是似乎沒有半點動靜,眾人提心吊膽的等了整整一天,連平時該有的胎動,這兩個小家伙都省掉了。
大家都忍不住想,這兩個小家伙是不是睡過頭了,還沒有醒來。
八月十到十四日,同樣沒有半點動靜。
八月十五日,中秋佳節,還是沒有動靜。
傍晚,團圓飯吃過之後,正準備在院子里賞月,玉玲瓏感到肚子里有沉沉的下墜感,隨即便是鑽心的疼痛。
玉玲瓏驚呼一聲,鳳旭堯連忙將她抱起,送回屋里,產婆早就待命了好幾天,十二個時辰都準備好了接生用的東西。
雲凌落,宮雪芙全都跟了進去。
慕無雙肚子里還沒反應,也想去看看,剛起身走了兩步,一股下墜感猛地襲來,腿間一陣立即濕潤。
慕王後一看知道她也要生了,趕忙讓蕭影抱著她回了房。
頓時兩處相鄰的院子里喊叫聲一片,人影重重,玉玲瓏痛的死去活來,頭發全都汗濕。緊緊抓住鳳旭堯的手,試圖找點力氣。
「深呼吸,用力…。」宮雪芙跟雲凌落在一旁安撫著。
「玉兒。」鳳旭堯輕柔的給玉玲瓏擦著額頭的汗水,對她此時所受的痛楚心疼不已。
努力了好幾次也不見孩子出來,玉玲瓏有些泄氣了,可她知道自己羊水早就破了,要是孩子再不出來,會直接在里面窒息過去,她深吸一口氣,牙關緊咬,將鳳旭堯的手捏得死死的,在肚子里用盡此生最大的力氣一憋,只感覺有什麼東西活生生的從身體里擠了出來。
虛弱的裂唇一笑,隨即她就意識模糊了,朦朧中听到有孩子的啼哭聲,含著深深的笑意暈了過去。
在玉玲瓏昏過去的同時,慕無雙也在失去意識前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順利生下了孩子。
兩個新生命,一前一後的來到了這個世界。
雲凌落跟宮雪芙激動的抱著孩子,細細的擦洗干淨身體,放進襁褓中,這邊慕王後也抱著孩子細細的擦洗干淨,放進一旁的襁褓中。
鳳旭堯的注意力全放在玉玲瓏身上,都沒有心情去看孩子一眼,十分心疼這個給自己孕育孩子的女人,她受了多大的苦生下這個孩子,他親眼見過,低頭在她濕透的小臉上吻了一下,喃喃說道,「謝謝你,玉兒。」
蕭影也沒有接過孩子,只是緊緊的抓住慕無雙的手,看著她蒼白汗濕的小臉,心里一陣陣的痛著。他決定這輩子只生一個孩子就夠了。
玉玲瓏昏睡了兩個時辰就醒了過來,身體已經被清理干淨,正被鳳旭堯十分寶貝的抱在懷里。
還有些疼痛,玉玲瓏動了體,試著坐起來。
「別動,現在身子還很虛,再睡會兒吧。」鳳旭堯趕忙按住玉玲瓏的身體,不讓她坐起來。
「沒事,我想看看孩子。」玉玲瓏硬是坐了起來,半躺著身子靠在床頭,眼楮在屋里掃了一圈也沒有發現孩子的蹤影,急忙問道,「孩子呢?」
「我怕他在屋里哭吵到你了,讓她們抱出去了。」
「快去抱進來,孩子哭是正常的。」玉玲瓏輕輕推了下鳳旭堯,催促他去將孩子抱進來。
鳳旭堯哦了一下,其實這個小家伙很乖,一聲都沒哭過。心不甘情不願的出了門,不一會就拎著個小包裹一樣的東西走進來了。
玉玲瓏看他將孩子拎進來抓狂了,忍不住咆哮起來,「喂,鳳旭堯,你給我好好抱住,孩子不是那麼抱的,要是把他給摔到了我要你好看。」
鳳旭堯被嚇了一跳,玉兒竟然吼他,還是為了這個小家伙,這小家伙才來多久啊。女人果然是有了孩子就忘了夫君,心里極度不平衡的將孩子拎給了玉玲瓏。
玉玲瓏小心髒一顫一顫,小心翼翼的接過孩子來,無比溫柔的抱在懷里,細細的打量起來。
孩子小臉還有些皺巴巴的,但五官還是看得出來,眉毛眼楮長得像鳳旭堯,小嘴像自己,鼻子則是二人的綜合體,挺翹小巧,玉玲瓏越看越喜歡,這孩子長大了絕對很漂亮。
小家伙黑亮的眼楮骨溜溜的打量著玉玲瓏,嘴角一直含著笑意,還伸出小手來拉扯玉玲瓏的衣服。
玉玲瓏將孩子放平,輕輕的解開襁褓,雖然她很肯定自己生的是個兒子,可是還是忍不住確定一番。
襁褓一打開,果然是個帶把兒的。
玉玲瓏將孩子抱起來親了又親,完全沒有看到一旁臉已經快成黑炭的鳳公子。
鳳旭堯在一旁扯嘴角瞪眼,自從玉玲瓏接過孩子以後,就沒看過他一眼,壓根就忘了他這個人的存在。
要是個女兒,她這麼喜歡他沒意見,關鍵這家伙跟自己性別一樣,是個男人,只要是男人就不能讓玉兒這麼親近,更何況他現在已經有被無視的感覺了,他覺得這個孩子的分量在玉兒心中已經遠遠超過他了,堂堂的鳳公子怎麼能忍受自己這麼有魅力一個男性輸給一個黃毛小子呢。于是鳳旭堯向前踏了兩大步,將玉玲瓏懷里的小家伙擠了擠,然後靠在了玉玲瓏肩膀上。
那個小家伙本來在對著玉玲瓏笑的,看到鳳旭堯過來,眼皮兒一翻,嘴巴一癟,下巴一扭,鼻子里還有哼氣的聲音傳來。
這家伙是在鄙視自己的老爹!
玉玲瓏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將靠在自己身上的鳳旭堯嫌棄的推開,「別鬧了,這麼大個人還靠在我身上,天色也晚了,你自己找個地方睡吧。」
鳳旭堯不動,看著對自己翻白眼的家伙,心里恨得牙癢癢,恨不得直接把他拎起來給扔開,在這麼想的同時已經在這麼做了。
玉玲瓏見鳳旭堯伸出魔爪去抓小家伙,毫不客氣的給了一巴掌,「別動我兒子,自己快去梳洗睡覺吧。」
「不要,我要跟你睡,讓他跟去別處睡。」鳳旭堯指著從沒正眼瞧過他的小家伙,心里更是氣結。
玉玲瓏瞪著他,「兒子才多大,怎麼能去別處睡呢。」
小家伙突然咯咯笑了起來,嘴巴一動一動的,發出幾個音節,「滾—滾…」
鳳旭堯頓時火冒三丈,恨不得抓過那欠扁的家伙過來,一頓狂抽。
玉玲瓏也听清楚了小家伙說的什麼,看到鳳旭堯比鍋底還黑的臉,生生的忍住了笑意,難怪他不喜歡這個小家伙,哪有剛生下來就叫自己爹滾的兒子。
這個家伙難道是神童?玉玲瓏抱著他仔細的瞧著,有些期盼的說道,「兒子快叫娘。」
「呃。呃。」
玉玲瓏覺得自己好笑,哪有孩子生下來就會說話的,當然除了站著的那個例外,這個鳳靈族千年難得一遇的神童。
「呃。呃。」小家伙一直重復著這幾個字,雙手還不停的拉扯著。
鳳旭堯決定忽視這個小家伙,平復下心里的滔滔的憤怒及不平,楚楚可憐的懇求著,「玉兒,你看這床這麼寬敞,沒有你我睡不著的,讓我睡這兒吧。」
玉玲瓏的注意力仍舊在孩子身上,壓根沒有听到鳳旭堯的話。小家伙更是大力拉扯著她的衣襟,嘴里一直重復著,「呃…呃…呃…」
玉玲瓏皺眉,這小家伙是不是想表達什麼意思,看著他捏著自己衣襟的小手,試探著問道,「是不是餓了?」
小家伙點點頭,嘟起嘴巴,有種你怎麼現在才明白的感覺。
看來這神童基因果然是有遺傳的,玉玲瓏解開衣服,就要給孩子喂女乃。
鳳旭堯一把按住,強烈反對除了他之外的男性對自己的女人有這麼親密的接觸,「玉兒,有女乃娘的,你身子虛,不適合喂女乃的。」
「自己生的孩子當然得喝自己的女乃,我身體好著呢,放手。」玉玲瓏將按在她胸前的大掌揮開。
「玉兒。」鳳旭堯哪肯,再次捂住。
「你還想不想在這里睡啊?」玉玲瓏眉毛都快豎起來了,鳳旭堯那點小心思她還不明白嗎,自己兒子的醋也吃,真是幼稚得可以。
「想啊,可是不有女乃娘嗎…」
「那不一樣,放手,早點喂完早點睡覺,你不困我還困呢。」
在玉玲瓏堅決果斷的注目禮下,鳳旭堯悻悻的縮回手來,將玉玲瓏抄起來放到床的里側,自己月兌掉靴子外衣才上了床去。
里面小家伙已經在津津有味的吃著女乃水,依舊不給鳳旭堯正眼。
玉玲瓏低頭看著自己懷里的小家伙,心里比喝了蜜水還要甜。
看著一旁躺著的苦瓜臉,好氣又好笑,伸手將鳳旭堯拽了起來,「兒子的醋也吃,害不害臊啊你。」
小家伙又哼了一聲,索性閉上眼楮。
「無雙妹子都舍得把孩子交給女乃娘,為何你就舍不得?」鳳旭堯還在糾結此事。
「雙兒也生了?」
「比你晚一點點,也生了這樣的家伙。」
「什麼這樣的家伙!這是你兒子,鳳大公子!」這人真是沒救了,雖然沒有如他願生個女兒,這兒子怎麼說也是他親生的,哪有這麼不待見的。「雙兒是不是沒有女乃水啊,不然她怎麼舍得將孩子交給女乃娘的。」
「她現在還沒醒過來,蕭影將孩子直接交給女乃娘了。」鳳旭堯悶悶的說著,靠在了玉玲瓏身上。
「她生產順利嗎?」
「恩,順利的。」
「那就好,你先睡吧,你明天還要算上朝呢。」差不多已經是丑時了,一看鳳旭堯就是整夜沒歇過的樣子。
「我要抱著你一起睡,快點讓他吃完,都吃了這麼久了怎麼還沒好,玉兒別喂了,快點睡覺。」
鳳旭堯要強行將小家伙抱開,不讓他在吃下去,可是小家伙卻死死的含住玉玲瓏,這一拉扯,玉玲瓏嘶了一聲,「痛啊,別扯!」
鳳旭堯趕緊放手,拍了拍小家伙,「放嘴,再不放我抽你了啊!」
「抽誰呢你,有本事你給我試試!」玉玲瓏狠狠的瞪了鳳旭堯一眼。
「可是他吃了那麼多,還沒吃夠嗎,小孩子不能吃太飽的。」
「他沒有吃啊,只是咬著玩而已。」
「什麼!」鳳旭堯抓狂,有種領土被侵佔的感覺。
「好啦,你先睡,我再抱一會他。」
「不行一起躺著,先讓他放嘴!」
「知道了,鳳公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
玉玲瓏將小家伙抱離幾分,躺了下來,將孩子放在二人中間,「你睡覺老實點,不要壓著他了。」
「為什麼要將他放在中間?我要你睡中間。」鳳旭堯不滿意,隔著個大包袱,怎麼抱得到玉兒。
「里面我怕他撞到了,當然放中間了,你再廢話去隔壁睡!」
小家伙樂了,小嘴巴一張一張的,「呵呵,滾。滾…」
鳳旭堯氣結,夫人不待見他,還得受這個小家伙的排擠,以後的日子有多悲慘簡直不忍直視,根本不敢想象。
玉玲瓏倒睡得安穩,可憐的鳳公子可沒怎睡過,幾乎每次快要進入夢鄉,那個小家伙總會給他幾腳,將他給踹醒。
每次他都很想發火,可那小家伙完全是睡著的狀態,本著不跟無知小孩一般見識的精神,準備再次入睡,然後在關鍵時刻,幾腳又踢了過來,周而復始,轉眼間就天亮了。
鳳旭堯看著熟睡的妻兒,滿心滿眼的滿足感。
掛著熊貓眼,打著哈欠爬起床來,穿戴完畢去上朝了。心里安慰自己,再忍一個月就好。
鳳旭堯一走,小家伙眼楮就睜開了,眉毛一挑,嘴角一揚後,才閉眼真正的睡去。
玉玲瓏醒來就想下床走動走動,被雲凌落給制止住了,一定要她繼續待在床上,玉玲瓏拗不過,只得繼續躺在床上,開始坐月子的日子。
白靈一大早就過來了,笑著抱著小家伙到了慕無雙那里,然後再抱著兩個孩子回來。
玉玲瓏迫不及待的抱過慕無雙跟蕭影的孩子,這個小家伙也長得很好看,細看下,眉眼像慕無雙比較多,但整體感覺卻像蕭影,長大後肯定也是個翩翩美少年。
玉玲瓏剛喝下一些清淡的粥,風嵐雲卓莫鳶寒羽連星銀月白辰全都一窩蜂的走了進來。
後面跟著臉色鐵青的鳳旭堯。
鳳旭堯剛走到門口,突然從後面涌現出來的幾人硬生生的把他給擠開了。然後他就只能看著那些人一股腦的撲向他的妻兒。
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恨恨的走了進來,悶悶的坐在了床邊。
本來風嵐幾個從八月十日就每天在宮里等著盼著兩個小家伙出生,盼了三四天也沒盼到他們到來,好不容易在家里過了個中秋,誰知今天一大早就得知了小家伙們出來了。
風嵐莫鳶連星不停的逗弄著兩個小家伙,人人眼楮里都閃著晶亮的光芒。因為兩個小家伙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
除了鳳旭堯外,所有人都是笑呵呵的。
「玉姐姐,孩子還沒起名字吧?」白靈想還是有個名字才好逗弄,不然都不知道怎麼叫。
玉玲瓏聞言趕緊推推坐在床邊的鳳旭堯,孩子起名當然得當爹的來。
鳳旭堯覺得終于有人注意到他了,心里好受了一點點,其實對于孩子的名字他早就想好了,「子夜,鳳子夜。」
所有人都是一愣,隨即全都點頭,有個人,雖然不在這里了,但所有人都會記得他的。
蕭影剛好走過來抱孩子回去,听到這個名字後笑了笑,「你們家的叫子夜,我們家的就叫逸軒好了。」
屋里有過一瞬的沉默,鳳子夜跟蕭逸軒在所有人的沉默的時候卻咯咯笑了起來,無邪的笑聲頓時驅散了所有人心里的那絲傷痛之情。
玉玲瓏跟慕無雙三天後終于下得床來,卻被命令禁止不準出門,兩人又在屋里待了半個月才得以到院子里走動走動。
鳳子夜現在已經不止能說滾跟餓,還能喊人,玉玲瓏是他最先喊的人,那天玉玲瓏正抱著他坐在屋里看書,鳳子夜小朋友眼楮也一動不動的盯著書,看得津津有味的樣子。玉玲瓏晃了一下神,忘記了翻書,鳳子夜就叫了起,「娘,翻,翻。」
玉玲瓏又驚又嚇,將鳳子夜抱起來看了個遍,想看自己是不是生了個怪物出來。
然後鳳子夜叫的人是白辰,再是白靈,幾乎將所有的人都輪了個遍,還是沒有叫自己的爹,鳳旭堯鳳大公子。
兩父子一見面就是大眼瞪小眼,鳳旭堯哼哼,鳳子夜也哼哼,兩人都是眉毛一跳一跳的,誰也看誰不順眼。
只要鳳旭堯一出現,鳳子夜準會叫餓,然後就會十分高興得喝著親娘的女乃水,看都不看鳳旭堯一眼。
鳳旭堯對此鳳子夜炫耀的可惡行徑很抓狂。
他已經好幾個月沒有一親芳澤了,這個死小子卻每天都窩在玉兒懷里,還經常含著軟玉溫香不把他當回事。
玉玲瓏生下鳳子夜二十天後,鳳旭堯終于忍無可忍,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待玉玲瓏熟睡之際,鳳旭堯躡手躡腳的捂著鳳子夜的小嘴將他給拎了出去,交給早已等在外面的女乃娘。
就在鳳旭堯以為自己要得逞的時候,鳳子夜小朋友先是對他一笑,然後小嘴一癟,就哇哇大哭起來,哭聲之淒慘,堪比慘絕人寰,哭聲之響亮,方圓五十里幾乎都可以听見。
這是從他墜地以來第二次哭,第一次是從玉玲瓏肚子里出來的時候,只哭了一聲。
玉玲瓏被這響亮淒慘的哭聲給驚醒,看到門口的情形頓時火冒三丈,從僵硬的女乃娘懷里接過鳳子夜,看也不看的一腳將鳳旭堯給踹了出去,直接閂上了房門。
在被踹出去後,玉玲瓏關上房門前,鳳旭堯明顯看到鳳子夜小臉上的笑意,雖然哭聲听起來很淒慘,可是他臉上卻一滴淚珠都沒有。
鳳旭堯牙齒咬的咯咯響,但玉玲瓏有多寶貝鳳子夜他是知道了,只能在外面告錯求饒,好說歹說玉玲瓏終于開了門,卻只是扔給他了一個枕頭。
玉玲瓏抱著鳳子夜小朋友冷眼站在門口,指了指隔壁的房間,「今天開始分房睡!」
一場玉玲瓏的爭奪戰,以鳳旭堯的完敗收場。
鳳子夜只用了一招就將他老爹打得落花流水。
同樣是生了個兒子,蕭逸軒卻跟蕭影相處的很好,父子兩的感情之深慕無雙都感到詫異。
只要蕭逸軒不餓,其他時間都是粘著蕭影的,慕無雙想抱都抱不過來,對此慕無雙很無語,懷疑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生的,經常讓她有種蕭影才是娘的感覺。
西靖在鳳旭堯的一系列政策下發展得更好,半年時間,西靖人民的生活已經大變了樣。人人安居樂業,百姓們日子都過得紅紅火火。
時間飛快的流逝著,九月底,與南宮昊天相約的七個月後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三十日這日早朝,鳳旭堯要求全部官員于十月一日一同前往邑平道戰場觀戰。
十月一日,八萬西靖軍在鳳旭堯的帶領下再次前往邑平道,西靖文武百官同行,玉玲瓏抱著鳳子夜也隨著鳳旭堯出征,慕無雙自然也常伴蕭影左右。
秋風起,天微涼,秋草遍地青黃。
大軍行知邑平道已經是中午時分,南宮昊天也率軍剛至,同樣是文武百官同行。
兩軍對立,僅隔五十步的距離。
南宮昊天目光落在玉玲瓏懷里的鳳子夜身上,鳳子夜咧著嘴對著南宮昊天回望過去。
南宮昊天收回視線,目光又在慕無雙懷里的蕭逸軒身上停留了一會,眸光有些微動,心里也柔柔的。
嚴陣以待的兩軍,都不明白為何遲遲不發動號令交戰。
南宮昊天跟鳳旭堯靜默了半響,突然都翻身下馬,向對方走去。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看著移動的一白一黑兩道倨傲的身影。
相向而站,只距三步之遙。
鳳旭堯率先說道,「一局定輸贏。」
南宮昊天點點頭。
子歌突然端著個棋盤出現在兩人身側,將棋盤直接擺放在黃土之上,玉墨拿著兩個蒲團放置于兩端。
在很多人詫異的眼光下,鳳旭堯跟南宮昊天同時一摞衣擺,盤腿坐了下來。
玉玲瓏抱著鳳子夜下了馬,讓所有士兵原地休息,隨後也走了過來。
蕭影慕無雙也跟了過來,除此之外再無人上前,白靈立于馬上,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南宮昊天。
玉玲瓏跟慕無雙都隔了幾步的距離看著二人,蕭影則坐在的棋盤的另一側,一手拿著一個盒子。一個是鳳旭堯給的,另一個是南宮昊天帶來的,兩個盒子都漆黑一片,看不出里面裝的是什麼東西。唯一可以看出的,就是兩個盒子都有些沉甸甸的。
南威軍也全都席地而坐,一動不動的看著場中的二人。
鳳旭堯讓南宮昊天先下,南宮昊天淡然一笑,拿起黑子先走了一步。
鳳旭堯快速的落下了白子。
兩人速度都很快,落子都毫不猶豫。
一局移星幻月,只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棋盤已滿,棋子全無,勝負未分。
鳳旭堯笑著掀起衣擺站了起來,直接摟著玉玲瓏飛身上了馬,轉頭看向南宮昊天,「願賭服輸,今日我輸了,我相信你會做個好君王的,西靖人民拜托你了。」
然後也不等南宮昊天的回應,在眾人驚異萬分的眼神中,抱著妻兒夾馬而去,留給大家一個瀟灑的背影。
「你就這麼走了?」玉玲瓏靠在鳳旭堯懷里,笑著問道。
「當然,今日不走更待何時。」鳳旭堯摟緊玉玲瓏,馬兒跑得更快。
「那我們去哪里啊?」
「先去落英島賞幾個月的蘭花,再去鳳棲山看荷花,水仙花…」
平城外頓住馬,鳳旭堯抱著玉玲瓏直接飛身到停在渡口的船上,冰兒雪兒影焰銀月連星見二人一到,立即迎了出來。
船緩緩駛去,剛駛離幾丈遠,從渡口處飛奔過來的幾匹駿馬上,有幾道身影飛了過來。
南宮昊天白靈一先一後的落到船上,再是雲卓風嵐寒羽莫鳶。
鳳旭堯轉頭看著南宮昊天,似乎對他的出現並不意外。
玉玲瓏瞪大眼楮,不可思議的看著南宮昊天,「你也丟下了他們,那這天下怎麼辦?」
南宮昊天從玉玲瓏手中抱過鳳子夜,爽朗的笑聲傳來,「天下與玉璽同在。」
燦爛的陽光中,蕭影捧著兩個玉璽,一臉不平的站在渡口,望著一望無際平靜的江面仰天長嘆。
慕無雙抱著蕭逸軒直搖頭,這一天果然來了,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壯烈上幾分,不止是西靖河山,南郡都交到了蕭影的手中。
身後是西靖與南郡的文武百官及已經混在一起的十六萬軍士。
南宮昊天在離開之前說了得玉璽著得天下,西靖與南郡文武百官無奈,蕭影是南宮家人,慕無雙是西靖公主,天下要歸一,蕭影確實是最好的人選,在西靖與南郡文武百官共同的口水淹沒下,蕭影抱著兩個玉璽被迫答應了登上皇位。
新的皇宮選址在邑平道上,正月一日完工建成,正月十五,蕭影登皇位,西靖南郡逸雲峰三分歸一,建國天朝,年號泰和。
落英島。
在存放慕子軒冰棺的地方,蘭花已經遍開。旁邊一座剛建成不久的院子里十分熱鬧,古樸簡單別致的院子取名蘭軒,一座兩層高的竹樓安立其中。
鳳子夜已經可以蹣跚走路了,五大長老,鳳靖易,白擎蒼,慕陽成了蘭軒的常客,幾人每日都是踏著朝陽而來,踩著月光離去。
蘭軒對面,南宮昊天也建了一座院子,取名梅園。
白靈成了梅園的常客,剛開始梅園里還是安安靜靜冷冷清清的。
再後來,梅園里經常可以看到一白一黑兩道身影,拿個花鋤,在院子里松土施肥。
兩座院子相隔不遠,時常有朗朗笑聲夾雜著銀鈴般的笑聲自梅園傳入蘭軒里來。
玉玲瓏在蘭軒旁邊的土地上種了很多蔬菜,遠遠望去,青綠紅黃一片,每一棵都是水靈靈的煞是可愛。
玉玲瓏剛采摘完蔬菜挎著籃子從地里出來,鳳旭堯提著幾條魚踏著小道緩步走來,兩人對視一笑,沐浴著夕陽,手拉著手互相依偎著往笑聲不斷和樂融融的蘭軒走去。
蒼山滴翠,白雲染輝,裊裊輕煙緩緩而起,勾畫出一道世上最美麗的風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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