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時間,如流水東風,匆匆易過。
天剛蒙蒙亮,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八個人翻身坐起,穿衣洗漱,收拾完畢,各自背了一個包,塞了一些食品飲料,迎著寒風,奔出了宿舍門。
來到女生宿舍門口,卻見八名女生,各自打扮明亮,長衣合身,修短起伏,勾勒出一副副優美身材,透著一股青春氣息。
阮秋華笑著迎了上來,「你們再不出來,我們就要打電話了!」
「走走走,這大冷天的,不活動活動,還真是受不了!」
一行十多人走出校門,攔下四輛出租,直奔千佛山而去。
千佛山古稱歷山,又稱舜耕山,相傳乃是隋朝年間佛徒沿壁雕石佛,建千佛寺而得名,也稱得上是歷史悠久,雖然不是什麼名山大川,與五岳黃山之類的比起來,差著太遠,卻也說得過去。
十幾人都是大一的學生,年紀大的不過二十,正是青春年華,雖然說不上浪遏飛舟之類的豪情壯志,但絕對是活氣勃發,風華正茂,一路上得山來,速度也是極快,不過半個小時,有說有笑,有打有鬧的就已經到了山頂。
其時,天色漸明,雖然仍舊大風凜冽,但幾人都是一路攀爬,熱氣蒸騰,也覺不出來。
到了山頂,感受迎面狂風,俯瞰城市全貌,山勢雖然不是很陡峭,但也絕對不是一路平坦,楚平只覺得一陣陣的眩暈,全身發軟,兩腿直抖,挑了一塊光華的大石坐了上去,再也不動彈了。
阮秋華湊上身來,拉了拉楚平,「楚平,過來一起照相吧!」
楚平搖了搖頭,臉色蒼白,嘴唇發干,「你們去吧,我有些恐高,不敢動彈!」
在阮秋華身後的一個女生听見楚平的話,也湊過身來,咯咯笑道,「不是吧,你一男子漢還怕這點高度麼?」
說著伸手也來拉楚平。
楚平擺了擺雙手,說什麼也不肯站起來。
劉強也湊了過來,看著楚平發白的臉色,「小平,你不會真的恐高吧!」
楚平難過的點了點頭,看著遠處幾個人站在崖邊上擺出各種姿勢,大風吹過來,衣衫嘩啦啊的起伏響動,只覺得一陣陣的發軟,回過頭來再也不敢去看,「你們去玩吧,不用管我!」
劉強點了點頭,「那我們先去了,一會兒過來找你!」
楚平「嗯」了一聲,閉上眼楮不再說話,雙手仍舊用力的抓著身下的石頭。
阮秋華似是想要留下來,但見楚平閉上眼楮,也沒說什麼,隨著劉強跟另外一個女生走了開去。
楚平長長的吁了一口氣,身子僵硬,心髒卻是砰砰亂跳,全身似是不受控制,兩條腿有些發顫,不住的哆嗦,心里直嘆氣,「真是受罪啊!自己還幻想能像小說里的人一般飛檐走壁,飛天遁地,真是可笑的很!」
老老實實的端坐在石塊之上,迎著寒冬清晨的冷風,一路攀爬上山的熱氣早已散盡,身上的厚襖似是薄薄的絲紗,楚平不禁有些寒冷,全身寒毛盡豎,放眼遠看,自己的同學在山崖邊上或是扶樹或是半身凌空,不禁又眩暈起來。
寒冷,眩暈,身體似是不受控制,腦袋里似是有無數的尖針在攪拌,似是隨時都要暈過去。
長吸一口冷氣,精神稍稍振奮,正待掄一掄胳膊站起來活動活動取暖,忽然身下一股大力涌來,耳畔似是有萬千焦雷轟鳴,楚平瞬間就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哈哈……」
一陣大笑傳來,楚平終于清醒過來。
意識覺醒,看到眼前場景,楚平似是又要暈轉過去。
眼前早已不是什麼山高天遠,風寒氣冷的場景,出現在自己身前的是一團淡青色光暈,如波浪起伏,一圈一圈的暈環往外擴散,放大到三米左右又被一圈金光阻攔,青光立刻如被滾水潑過的積雪,消融成水紋一般的光亮,沖天而起,沖進上方一座九層寶塔內。
「這是……」
楚平有些目瞪口呆。
「等了這麼多年,終于看見一個年輕人,似乎資質還不錯!」
一個響亮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楚平的驚訝駭異,卻見那團青光中心,一個拳頭的光團突然凝聚成三寸高下的人形,眸光如電,犀利鋒銳,直直的看著楚平。
看到這般場景,楚平卻忽然沉寂安靜下來,連自己都不知為何,上下打量了左右,卻是無盡的黑暗,延伸到不知多遠的無邊無涯,而自己,卻也是一團黯淡的光暈。
「你是什麼!」
楚平驚訝于自己的鎮定,開口問道。
「我,哈哈哈……」
三寸高下的人形忽然又發出一陣長笑,「我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會怎樣!」
「那我會怎樣?」
楚平越來越鎮定,只是問道。
那人卻沒有回答,只是自言自語,「不錯不錯,雖然氣血虛弱,神魂不足,但還算純淨,年紀也不大,終于等到了!」
楚平毫不懷疑,若是自己還有肉身,現在的自己肯定又是皺了皺眉頭,淡定的問道,「神仙?」
「你見過這麼狼狽的神仙麼!」
淡淡的笑了笑,「雖然沒見過神仙,想來也不是這副樣子!那你是誰?」
「我是誰,時哉不我與,去乎若浮雲。所有過往,如煙雲變幻,人生世事,飄渺不辨。你管我是誰,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只要知道我能給你什麼,你會如何,這就足夠了!」
楚平肯定自己又皺眉了,自己平日已經夠不合時群,想不到今天踫見的這個更加的不可理喻!
「小子,長話短說。如今你只是凡人之身,自身更是氣血神魂虛弱無比,待久了,只怕你也要魂飛魄散,連來世都不可見了!」
楚平少見的干脆利落,「那你說吧!」
「好,好,好」,對方連說了三個好字,「我如今被頂上這尊寶塔鎮壓,那些和尚卻是暴殄天物,自以為在上邊添加了幾顆古佛舍利就能讓我魂飛魄散,卻不知這還是狗尾續貂,徒然而已。若我沒看錯,這塔似乎與我宗門還有淵源!」
楚平靜靜的听著,並沒有說話。
平日里的楚平,就是沉默寡言,並不擅言辭,更何況如今看見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世界。
「待會我會拼盡全力,轟破禁制,除去這些和尚在這尊塔內的印記,到時候我自己雖然魂飛魄散,消逝無跡,這法寶卻也是無主之神物,你自取去!」
在青光暈浪之中,忽然浮現出一枚碧綠的圓環戒指,與青光交織,流光溢彩,顯然也不是一件凡物。
「這是我早年用的一枚儲物戒指,只是可惜里面的法寶神兵在當年一戰中盡皆損毀,都破碎于這尊寶塔之下,止余一柄神劍。再有就是我當年游歷天下收集的一些藏書了!」
「我宗門秘法,也在其中,前人的經驗注解,也都陳列在其中,你自己自行參悟吧!」
「說完了?」
那人似乎也有些驚訝,卻是一笑,「完了!」
「為什麼是我?」
「問得好!」那人語氣頗有幾分贊賞,「我法力被這法寶禁制,千中不足其一,只能拘拿一些魂魄虛弱之人,這些年也見過不少,可惜不是年老體弱就是神魂污垢,你算不錯,將就著還行吧!」
對方雖然話語不過**,但憑借無數小說中的經驗來看,楚平卻能猜出大概。無非就是一個被對手禁錮的元神,攝拿了自己來,臨終授徒。
只是這麼大的一個運道撞在自己頭上,楚平還有些不敢置信。畢竟,神話傳說與現實世界,仍舊遙不可及,在平日自己看來,也只是听听而已。
「現在的我即便修行,恐怕也遠遠不及那些自小修持的宗派弟子,恐怕是不能有大成就,不能幫你報仇了!」
琢磨了片刻,楚平斟酌著仿效小說里的語氣,緩緩說道。
「成就?」那人語氣頗有些嘲弄,「努力固然重要,但也不是唯一之道。上古修行之人,也不盡然是自小修行。所謂厚積薄發,對‘道’領悟夠了,若想一步登天,也不是難事!」
「我一身成就,卻也沒有浪費,悉數被這頂塔吸納,盡數化作天地本源混沌之氣。你只要道境夠了,將之煉化便是,還遠在那些用天地靈藥伐毛洗髓的宗門弟子之上!」
楚平還要再問,那人卻擺了擺手,「時間不多,修行根本,還在自身,旁人也只是指點,卻不能代替你修行。我這便轟破禁制,未來如何,就看你自己了!」
就見那三寸高下的小人全身突然浮現出無數交叉縱橫的筋脈線絡,周圍環繞流轉的青光突然如長鯨吸水一般聚于一點,然後爆發出來。
天地震蕩,金光如鏡子一般崩潰破碎,刺目的絢光流散飛舞,浩大的氣勁奔騰咆哮,如猛虎狂龍,楚平猶如被億萬尖針攢刺,痛不可耐,不自禁的發出一聲痛呼,隨即見一道碧光,幾道白光,夾雜一方幾寸高下的方塔,沖進自己魂魄之內,高高的將自己震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