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你說什麼?」初一回過頭,看著忽然停住腳步的少夫人。
「沒什麼。」蘇芳華收回了腦海的思索,再看了一眼這個大榕樹,便快步的朝著後門走去。
現在她沒有時間去想這個問題,因為,接下來她要見的人,做的事情,會更加的重要。
想著,蘇芳華帶著初一進入了車里,在陰霾的黑夜中絕塵而去。
車子穿過樹林,沿著蜿蜒的山路,來到上海和杭州的交界處的一座隱蔽的小村莊。
這里蘇芳華來的次數不多,當初第一次來是景嚴老先生帶著她來,誰也想不到,這看似樸素的村莊就是容幫的根據地,里面住著的村民都是容幫這麼多年培養出來的精兵,從蘇芳華接手了容少這個頭餃後,他們都誓死效忠于她。
平日的一些事情,蘇芳華也甚少讓他們出手,因為也都是一些交易上的簡單事情,但這次不同,他們要見的人是西野烈。
這會兒,蘇芳華已經換好了容少的裝束,從車里出來,神情變得冷漠,就像是即將涌進戰場的將軍,沙場點兵一般。
二十多個男子站成兩排,一個個如同國防士兵般的嚴肅,身上都佩戴好了各種武器,等待著牧男的命令。
「大家都知道今晚我們要面對的是什麼吧?各位都要小心,我希望回來的時候,每個人都在。」
「容少也要小心!」大家的聲音很整齊,都看向蘇芳華。
她只是輕嗯了一聲,看向初一。
「按照計劃好的,初一你帶著他們埋伏,我自己進入37軍區就好,記住我交代的事情,好,出發吧。」
一句話說完,蘇芳華率先進入了一輛轎車離開,他們緊隨其後,在出了樹林之後,就分頭行動。
車子一路向西,周圍山林圍繞,交錯的道路就像是迷宮一般,雖道道相連,卻看不到出口。
經過了蜿蜒的道路後,就看到了前方的軍營,這里就是西野烈駐扎在上海西郊的37軍的軍事區。
四周哨兵嚴密,高塔上燈光照射,這里除了是軍事基地之外,還關押了很多被抓的共黨,所以,遠遠的看去,更像是監獄。
蘇芳華的車子停在了軍事區門口,就被士兵攔下,高塔的射燈立刻就照射到了他們這里。
「什麼人?!」日本兵冷喝道。
開車的司機連忙用日語說道︰「軍爺,我車後面的人正是你們西野將軍請來的容少。」
「打開車門!給我們瞧瞧。」日本兵趾高氣昂的姿態,就是不放行。
這時,一輛軍用車開了過來,里面坐著的正是少佐田岡一郎,他從車上跳下來。
蘇芳華在車里看到田岡一郎,便也將車窗放下來,冷聲道︰「田岡少佐,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
「誤會誤會,這些士兵不懂,容少千萬別介意。」田岡一郎笑臉相對,看到車里,確定是容少之後,立刻擺了擺手,又說道︰「將軍已經等候多時,容少請隨我來。」
就這樣,田岡一郎的軍統轎車開在前面,蘇芳華的車子緊隨著開了進去。
穿過兩條道,車子在前面用鐵欄圍住的訓練場停下來,車門打開,蘇芳華從車里出來。
田岡一郎快速地走了過來,笑道︰「容少這邊請,今晚將軍也為您準備了驚喜。」
不知道為何,看到這風吹沙起的訓練場,蘇芳華會不知覺地想起那時候的血腥經歷,很快,她在田岡一郎的帶領下,來到了訓練場正前方的觀望樓。
皮鞋踏著模板鏗鏗作響,隨著越來越靠近,蘇芳華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的熟悉身影。
西野烈身著軍裝,外披黑色大髦,懷里還抱著一個身穿和服的日本女子,坐在他的大腿上,正拿著一顆櫻桃放到他的嘴里。
田岡一郎先一步到了西野烈的面前,稟報道︰「主上,容少來來了。」
西野烈陰森的目光掃向蘇芳華,嘴里還緩慢得嚼著櫻桃,挑眉道︰「請坐。」
他的話剛說完,就從屏風後面走出來一位日本女子前來伺候,蘇芳華立刻甩開了這女子的手。
「女人就不必了。」蘇芳華隨即灑然的坐下。
西野烈面對著容少的話,只是輕輕地一笑,擺了擺手,示意那女子站到一邊。
「既然容少不喜女人,那麼本將軍也為你準備了一個節目。」西野烈拍了拍手,忽然,就見到四周的射燈齊齊打開,照在了訓練場,使得整個訓練場如白晝般明亮。
然而,就是這明亮,讓蘇芳華看清楚了訓練場入口處站著很多全身泥濘的俘虜。
風呼嘯而過,吹著那些一個個身著單薄的人們,顯得是那麼的無助,就像是當年她被推進訓練場一樣。
蘇芳華看到這里,忽然轉頭看向西野烈,只見他的笑意濃厚,懷里的女人拿著一杯酒送到他的嘴邊,他喝了一口,說道︰「相信容少一定想知道這是什麼節目,別急,很快就來了。」
三年多前,她就親身經歷過,她怎麼會不知道接下來的節目!
就在蘇芳華想著,訓練場的士兵已經抬著五個鐵籠到了場內,被黑布蓋著,但卻能听到里面凶惡的聲音。
「本將軍近來養了五只狼,容少不如我們來打個賭,你說會是哪一方贏?」西野烈挑眉道。
听著那些狼凶惡的聲音,在看看那些在冷風中戰戰兢兢的人們,蘇芳華卻不能表現出她心中的怒氣,靠著椅背,她心里很清楚,西野烈這場戲是做給容少看,要的就是給她一個警告,這進來若是達成不了這個交易,那麼她也別想走出這里。
「容某一向不賭博,我看賭局還是——」
蘇芳華的話還未說完,西野烈的手就一抬,只听到 的一聲,其中一個鐵籠被打開!
這就意味著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只能順著他的游戲而行。
訓練場的俘虜們都下得不禁後退,睜大著眼楮看那只要瘋狂奔出鐵籠的狼——
可是,就在那只狼剛跑出鐵籠,一顆子彈劃破黑夜狂嘯的風,準而狠的射進了狼的腦袋!
血色四濺!
狼瞬間倒在了沙塵中!
「什麼人?!」嗖嗖嗖,士兵頓時拔出槍,訓練有素的朝著各個方向觀察。
田岡一郎舉槍指著蘇芳華,冷冷呵斥道︰「好大的膽子!」
蘇芳華淡然的靠著椅背,手中還拿著那杯沒有喝的茶,緩緩地說道︰「容某說過不賭博,希望將軍見諒!」
西野烈當然听得明白他的意思,隨手丟開懷里的女人,半眯起眼眸,隨手掏出一把槍,朝著訓練場就一頓掃射——
砰砰砰!
槍聲如雷,只見訓練場毫無抵抗的人們一個接一個倒下!
鮮血飛濺,觸目驚心!
直到響了第七聲,西野烈的手指松開了扳機,嘴角含笑,說道︰「不賭,他們也都不能活著走出去!」
周圍的空氣在這一霎那凝結——
蘇芳華的臉色有些蒼白,盯著那倒下的七個人,心里甚是憤怒!
「那麼……」蘇芳華停頓了一下,嘴角輕微勾起一抹笑︰「西野將軍的人今晚也走不出去!」
「哈哈!」西野烈狂妄的笑,仿佛覺得他說的是個笑話,蘇芳華卻不以為然,挑眉說道︰「別忘了,我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一樣東西——」
蘇芳華的話還未說完——
蹦!
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劃破黑夜!
她開進來的車子瞬間被炸開,火光沖擊著四周!
「將軍,那邊是我們存放武器的倉庫!」田岡一郎遠眺一看,大聲的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蘇芳華趁機搶下了他手中的手槍,朝著身後的士兵就扣下扳機——
子彈穿破他的腦袋,蘇芳華在拔腿就跑!
「給我抓住她!」田岡一郎大喊,士兵都朝著她追去,可剛邁出一步,就被黑暗中飛射來的子彈阻止。
這時,蘇芳華的手下已經武裝奔赴,前來接應,有的開著沖進來,在槍林彈雨中直接撞開了訓練場的鐵門!
「要逃出去的,就立刻跟著我們!」車上的人對著那些俘虜大喊,只見那些俘頓時就像是海浪一般踴躍而上,接過他們丟來的槍,帶著仇恨就朝著那些日本兵開槍。
只是一瞬間,情況越來越的混亂,再加上這些俘虜的瘋狂行為,完全強大了這股戰斗力。
西野烈的臉色陰沉,立刻帶著手下朝著他們這邊開槍。
忽然,槍聲大作,彈雨橫掃。
當然,西野烈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幾乎完全將他們包圍。
「容少,我們掩護你離開!」手下在接應到她之後,立刻將她保護了起來,一直往後退。
一時間,雙方的人混戰成一團,西野烈似乎佔了上風,這邊的人不斷地導入血泊中,他們的退路越來越狹窄!
「給我活抓!」西野烈嘴角輕微的上揚,帶著手下步步緊逼!
很快,就將蘇芳華他們包圍住,所有的槍全部指著他們!
「我才是你要抓的人?別動他們!」蘇芳華邁出幾步,走到了手下的前面。
西野烈卻毫無在意她的話,一支槍就朝著她身後騷動的人開了一槍,隨後,朝著蘇芳華的手臂又是一槍!
蘇芳華悶哼了一聲,看著那只指著自己腦袋的槍,只見西野烈的嘴角得意的上揚!
「現在,沒有你講條件的時候——」
轟——
黑夜中一架飛機劃過,打斷了西野烈的話!
下一秒,飛機朝著地面投下了一顆炸彈!
蹦!一聲巨響!高塔被炸毀!
物體被炸飛,如仙女散花一般在周圍掉落。
就在這個時候,一顆子彈穿透火花,穩穩地打中了西野烈的手臂。
只見火光中出現一道高大的黑影,忽然就來到蘇芳華的面前,拉著她就離開!
飛機還在天上盤旋,再次放下一個炸彈,一聲爆炸,將追他們的人擋住。
但是西野烈帶著手下從另外一面追來,黑衣男子一邊拉著蘇芳華,將她圈在自己的臂彎中,一手熟練的朝著他們開槍。
蘇芳華貼著他的胸膛,像是還沒反應過來,手臂傳來疼痛,鮮血一滴滴落下,她抬眼看了看黑衣男子,卻只見他臉上的青銅面具,冰冷無比,就像是他此刻的目光,寒意四射。
她認得這個人!
是上次救了她的人!
她一直想弄清楚這個人是誰,為什麼兩次幫助他?再加上今晚,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不知道為何,定定的看著他那雙冷漠的眼眸,卻又一種在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就在蘇芳華思索的時候,余光一掃西野烈——
蘇芳華臉色一沉,頓時停住腳步,一個轉身,用自己身子擋住了那一刻飛射來子彈!
子彈穿入她的後背!
黑衣男子的臉色一沉,一手抱住她,明顯感覺到手指黏黏的液體,她再流血。
他低頭看著她,那雙冰冷的眸子里閃過一絲詫異,蘇芳華定定的看了一眼他,隨即說道︰「沒事,走。」
不管他是誰,她不喜歡欠人情,這下應該可以還了!
此刻,蘇芳華的臉色蒼白,卻強忍著痛,黑衣男子忽然將她打橫抱起,朝著後方撤走!
這時,他們的後方三輛改裝過的轎車飛快地開了過來,車上的人拿著機槍不斷地朝著西野烈那邊掃射——
鮮血在半空中飄揚,這會兒輪到西野烈的手下紛紛倒下。
「少主!快上車!」拿著機槍的男子說了一聲,還不忘繼續朝著那邊開槍掩護。
被叫做少主的黑衣男子抱著蘇芳華就快速地上了車,然後,車上的人也立馬接應那些手下上車。
轎車飛快地來了一個轉彎,男子從口袋拿出一顆炸彈,以一道完美的弧度朝著他們拋去——
「小日本!拜拜!」男子大聲的吼道,用的還是日語!
「砰!」石破天驚、雷霆萬鈞的爆炸聲響起,一飛沖天的刺目狂焰像是乍現的煙火直沖天空,然後化成一團火球。
火光幾乎照亮了整個天空,也讓西野烈看著他的37軍事區狼藉,他站在原地,完全顧不上受傷的胳膊,眼中滿是憤怒。
「主上,我們這次損失慘重,被關押的十多個共黨也被他們救出去了!」田岡一郎也受了傷,但立刻就來把知道的事情匯報,恐怕接下來主上是沒法跟天皇陛下交代了,可是,剛剛出現的那伙人到底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