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刑震謙洗漱完畢,她也把自己整理清爽了,然後打開手機時看到一條來自米藍的短信——房間門鑰匙在床單下面。愨鵡曉
何念西冷汗涔涔……敢情她昨晚上壓著鑰匙被關了一夜呀!
真恨自己皮糙肉厚!不就穿著毛衣睡的覺嘛,隔著一層薄薄的床單,竟然沒有感覺到鑰匙的存在。
百般感慨童話公主里面的豌豆公主,咋就那麼嬌皮女敕肉!
掀起床單,果然看到一枚鑰匙好整以暇地躺在孺子上。
真心佩服米藍的良苦用心——假如何念西和刑震謙被放到半夜的大片點燃了小火苗,月兌掉衣服干該干的事兒,那麼早就能感覺到那枚鑰匙的存在。
只可惜,何念西最終是依靠短信指引才拿到鑰匙,米藍和項沖這兩口子的心思,算是白費了。
晚上沒睡好,現在又起得太早,何念西嚴重沒精神,走出門時被外面燦爛的陽光刺得睜不開眼,眯縫著眼楮看刑震謙,結果發現他的黑眼圈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嚴重,眼球里明顯有很多紅血絲。
倏忽想起昨晚他的指尖疼惜撫過她額角疤痕時,她心中那抹難以自抑的甜蜜。
大冷天兒他去沖冷水,她當然十分清楚,他忍得有多艱難。
原本以為,他會撲上來呢……
士別三日,當過目相看——難道說,霸道又流氓的石頭同志真的回爐重造大變樣兒了?
雖然還在犯嘀咕,可何念西身體里某一處地方,早就越變越軟,身不由己地開始塌方。
雖然他之前曾經讓她非常非常傷心,可是她真的很沒出息,他昨晚不過沖了幾趟冷水,她就開始感同身受了……鄙視她自己的定力!
晃晃腦袋瓜,果斷刷新思維。
何念西萬萬沒想到的是,昨天晚上跟她共處一室的刑震謙,不僅悄無聲息地預定了玫瑰花,而且還預定了本市希爾頓酒店的旋轉頂層。
坐在臨床的位置,四周是透明的玻璃牆壁,腳下是透明的玻璃地板,這一層整體向外拓寬,如果站在馬路向上看,就仿佛這棟建築戴了一頂透明的寬檐帽似的。
可何念西現在是自上向下俯視,街道行人車輛在腳下來來回回穿梭,況且整層樓又在徐徐地反復旋轉,這種感覺令她感覺十分新奇。
同每一個初次在旋轉餐廳用餐的客人一樣,輕微的眩暈感是有的,不過僅限于最開始那兩圈,之後很快便可以徹底放松心情,被新鮮的感覺吸引著去欣賞三百六十度的街景。
情人節價格不菲的希爾頓頂層早餐,刑震謙買下全場所有座位,只因為想在完全沒有打擾的環境中,把半夜從保加利亞空運而來的突厥玫瑰送給何念西。
小提琴悠悠拉響,精致的餐點迅速擺到桌上,穿戴正式的西崽頂著標準微笑把手中的托盤送到刑震謙面前。
托盤內,安安靜靜地躺著一枝粉紅色的玫瑰。
何念西頭皮有點發麻……包場、小提琴、玫瑰,這完全是香港片里土豪大佬的節奏好不好!
刑同志生理上雖然依舊保持在生龍活虎的小伙子階段,但心理上純粹屬于大叔!
大叔一般都是這樣滴吧——行為舉止看起來很土,可是深入了解後,才發現人家其實是土豪,噗嗤……
不過,既然是土豪出手,沒道理只來一枝玫瑰呀,至少得三個九才顯得跟大叔的身份比較配套嘛!
而且還只是一般常見的粉紅色,完全不是一般土豪出手擲出一捆的藍色妖姬,奇怪。
粉紅色玫瑰,花語是什麼來著?
其實何念西完全不用操心這個問題,因為刑震謙很快就給出了答案——
接過那枝玫瑰,遞到何念西面前,微笑著說︰「寶貝兒,請你接受這枝唯一的愛!」
唯一的愛……是麼?
何念西眼皮有點顫抖,遂垂下睫毛,不去看對面那雙躥動著熾熱火苗的深邃雙眼。
淡淡地說︰「放到桌子上吧,謝謝你。」
假如沒有以前表白受挫那一茬兒,她又怎麼可能會變成鐵石心腸?
如今他說唯一的愛,她該怎麼去理解?他從未對她真切深情地表白過,唯一,究竟是對誰?
正在煩惱著,忽然肩頭一熱——
抬眼,看見刑震謙已經來到身邊,右手輕輕放在她肩膀上,就像捏著什麼舉世珍惜的易碎品一樣,目光亦是極其懇切而小心,左手拿著那枝玫瑰,遞到她面前。
輕聲說︰「我愛你。」
……
全世界忽然一片寂靜。
小提琴依舊在拉著,可是何念西大腦卻一片眩暈,耳朵里听不進任何聲音。
除了「我愛你」這三個字。
這三個字就像是唐僧念起緊箍咒,一遍遍機械地在她耳朵里轟轟回響,完全沒有辦法使之停歇。
可是……原來被緊箍咒催動時,竟然是這樣的感覺——酸澀,感傷,甜蜜。
然後,鋪天蓋地地,徹徹底底升上棉花糖做成的巨大雲端,躺在那粉紅色的柔軟甜蜜里,陶醉得找不著北。
為了這個想象中的表白,她曾經滿懷期待,而後陷入多麼大的憂傷和失望。
然而現在,終于姍姍來遲地上演。
似乎是潛意識里久久期待的事物,如今終于得償所願,她該怎麼辦?……接受?抑或果斷拒絕後繼續僵持?
要僵持到什麼時候?僵持的效果有什麼正面意義?
……
事實證明,世界上沒有幾個女人能夠抵得過玫瑰的魅力。
即便只有一朵,即便內心糾結如何念西。
何念西接過那枝淺粉色玫瑰,四周響起一片掌聲和祝福聲,小提琴恰到好處地奏到了高.潮階段,在輕快優美的旋律中,她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雙眼已經噙滿水霧。
直到發現四周景物連同刑震謙的臉完全陷入一片迷蒙,何念西才回過神來,頓時為自己沒出息的失態而感到一陣臉紅,低下頭,伸手去桌上拿餐巾。
耳邊卻想起愉悅而爽快的笑聲︰「寶貝兒,拿好你的玫瑰花,咱們出發咯,去參加婚禮!」
話音未落,她立即陷入一團天昏地暗,整個人被扎扎實實攬起,來了個標準熱切的公主抱,就那麼驚呼著被他摁進懷中,抱著離開旋轉餐廳。
他笑得那麼開心而滿足,抱著她,就好像抱起了全世界,掩飾不住內心的快樂,傻瓜似的,對著迎面遇上的每個人大聲打招呼︰「情人節快樂!」
額,這個瘋狂的男人……
這個,這個……老傻瓜!
心里不知道嘆了多少回氣,這個瘋子,害得她跟著迎接那麼多異樣目光——羨慕嫉妒恨有之,同情一撇默默傳達「該吃藥了」意思的也有之。
何念西百般無奈地把頭深深埋進他懷里,任憑他瘋瘋癲癲地瞎鬧騰。
暫且就由著他胡鬧吧,方正掙扎也是無用功,這一點她深有體會。
再說了,今天是項沖和米藍大婚的日子,刑震謙就是再怎麼瘋狂得沒邊兒,也不至于把握不住這點兒度,怎麼著也不可能在人家婚禮上喧賓奪主討人嫌棄。
果然,到了舉行婚禮的酒店門口,刑震謙的「魔怔」不治自愈,停下車,轉身捧起何念西的臉,鋪天蓋地送上一頓熱吻,直到她急得哇哇大叫,喊著要是再不停止,就要被人家看見了,刑震謙才依依不舍地拿開了嘴巴。
不過他卻不屑地鄙夷了一句︰「親我自己的老婆呢,誰愛看看去,讓他們眼紅!」
何念西冷汗涔涔撫撫額頭,她還沒從剛才突兀的表白里面回過神兒呢……「趕緊下車吧,人家眼紅不眼紅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是米藍的項沖結婚的日子,咱們這樣,多不莊重……給新娘和新郎丟臉呢!」
刑震謙噗嗤笑了,伸過大手在何念西腦袋瓜上揉一把,「小樣兒,現在知道跟老公說‘莊重’了?當年老公親了你睡了你,要跟你結婚,結果你說什麼來著——思想開放得很,跟男人睡一覺不會在意!」
何念西各種風中凌亂……惱得一陣面紅耳赤,惡狠狠拋給這廝一對衛生球眼神兒︰「你這流氓!我什麼時候這樣說來著!原話絕對不是這樣好不好!你就會歪曲事實!」
瞧著媳婦兒急紅了臉蛋的小模樣兒,白里透紅的越發顯得嬌羞可愛,刑震謙開心得不得了,哈哈大笑,動作更是惡劣——
伸出大手,握住何念西下巴,另一條胳膊早就靈蛇一般麻溜兒地攬住何念西的小細腰。
附身貼近,鼻尖相觸,在她唇邊呵氣如蘭——
「寶貝兒,我倒真希望你思想開放點,譬如現在,在別人婚禮舉行前半個小時,跟我在體驗一下刺激的車.震,寶貝兒,你敢不敢?」
何念西心髒一陣抽搐,氣得渾身各種肌無力……
半晌,才軟歪歪地推開那廝的臉,咬牙切齒地罵︰「壞東西,老流氓,不要臉……」
「嘖嘖,三字經都出來了,小神童文采見長,出口成經了都!」
刑震謙先是憋著笑,砸吧著嘴唇感慨一番,瞧著何念西一臉醬紫的樣子,終于憋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老子逗你玩兒的……瞧你那點兒出息,這就嚇破膽兒啦!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