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妖嬈身材的大巫師竟然滿臉皺紋,皮膚松弛,老態龍鐘,五官模糊不清,卻與圖斯胸前印記的女人臉很相似。
林疏闌眼神閃了閃,確定這是對方的本來相貌,更確定此女就是下咒者,他不動聲色地說起來意︰「大巫師,你好,敝人姓林,這次前來拜訪是有一事相問。」
「林先生拜訪的方式還真特別。」大巫師的聲音不似相貌那般蒼老,宛如妙齡少女般悅耳動听,說話的語氣里帶著不滿和諷刺。
林疏闌哂然一笑,回道︰「事出忽然,冒犯了。」
「我們這里千年沒有人類進來過了。」大巫師口氣緩了緩,說︰「林先生有什麼事就問吧,能告訴你的,我自當相告。」
林疏闌直視著對方,不急不慢地說︰「其實,我不是問,而是請求,請大巫師解開安臣生家族的詛咒。」圖斯的情況可容不得他耗時間,先前他只有五層把握贏,現在他覺得應該有八層以上。
听完此話,大巫師幾乎看不到白眼仁的眸子陡然爆發出翠綠色的強光,扶著珊瑚冰椅立起身形,厲聲道︰「你膽子很大啊,竟然敢提出這樣的要求,別以為我對你禮遇一點,就有恃無恐,不把我們海妖族放在眼里。」
門口的兩海妖侍衛看到大巫師發怒,急忙沖了過來,拿著長矛武器警惕地對準林疏闌。
「大巫師,我如果不把海妖族放在眼里,會登門請求?」林疏闌端坐在位,鎮定自若,連眉毛都沒抬一下。
大巫師生硬地回道︰「這個請求我不答應,林先生你回吧。」
「好。」林疏闌干脆地起身,雲淡風輕地說︰「據說,海妖族與人魚族大戰後,所剩無幾,我方才見外面至少有百來只海妖吧,可見這千年來繁衍很緩慢呀。」
「這是我族之事,與你無關。」大巫師沒想到這個意外來客竟莫名提起此事,她心生防備,雪白的長發無風自動,像蛇尾一樣,在冰晶地面上游走起來。
林疏闌朝大巫師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隨即無視掉指著自己的長矛,轉身闊步朝塔外走去。
沒有命令,兩侍衛只能往握著長矛,警戒性地後退,。
大巫師看著林疏闌的背影,閃著翠綠光澤眼楮忽暗忽明,在林疏闌要即將走出塔門時,她出聲挽留︰「慢著,林先生,這事可以商量。」
這局他賭贏了,林疏闌腳步一頓,二話不說,轉過身又走回原來的位置坐下。他沒十分把握斗得過這個大巫師,但可以拿以弱點要挾,他就不信對方會不在乎族人的死活。
大巫師神色平和了許多,游走的長發也停了下來,她揮退兩海妖侍衛,坐回珊瑚冰椅,道︰「林先生,你先听完一個故事,再說解咒之事。」
「你講吧,我听著。」林疏闌猜到對方要講什麼,就且听听當事人的版本吧。
「一千多年前,我幻化出人的樣子,到處游歷,有一次被一個黑魔法師給識破,並一路追殺我。在我逃亡過程中,意外被一個人類男子所救,他叫威廉&8226;安臣生,年紀輕輕便聞名歐洲的凶惡海盜。」
大巫師說到這里,眼里露出留戀的神采︰「他是一個很特別的男人,得知我是海妖,並沒有用異樣的眼光對我,反而無微不至的關懷,不久,我和他陷入熱戀,恩愛相伴。」
「可沒過多久,我回海妖族處理一些事情,他竟然結識了人魚族的女皇,與之親密來往起來。我憤怒地質問他,為什麼要變心,他回答是人魚女皇太美麗,故意勾引了他。」
「我非常氣憤,找人魚族女皇理論,一言不合,我們便打了起來,接著自然演變成兩族大戰。」
「听起來我似乎很傻,被愛情蒙蔽了雙眼。」大巫師自嘲了一句後,繼續說︰「可那人魚女皇比我更傻,在威廉幾句話的哄騙下,動用人魚族的至寶‘藍鮫晶’幫威廉改造身體,她最後竟然在祭祀儀式終結後,力竭而死。」
「沒了女皇,人魚族群龍無首,不堪一擊。」大巫師搖搖頭,語帶遺憾︰「由于兩族打了一段時間,皆死傷無數,積怨已經很深了,我為保族人安全,不得已才滅了人魚族僅剩下的老弱殘兵。」
林疏闌有些不耐煩了,這三流情節听起來太糟心了,于是馬上插話幫忙結尾︰「所以,你因愛生恨,下了詛咒在威廉&8226;安臣生身上。」
「不,你錯了。」大巫師揚起頭,高傲地說︰「我是下了詛咒,可那是他應該受到的懲罰。」
「這不一樣嗎,他不愛你,你不能強求。」林疏闌一針見血,他實在不贊同這種扭曲的愛情觀。
大巫師冷冷地笑道︰「他是不愛我,但也不愛人魚族女皇,在身體改造成功後,他拿了人魚族的寶藏,逃之夭夭,等兩月後,我找到他時,他已經和一個人類貴族女子結了婚,搖身一變,從海盜變男爵。」
林疏闌是懶得再听下去,直接打斷︰「你這陳年綠芝麻爛豆的事就別再詳細說了,已經過了千年了,你該有的恨啊,怨啊也該放下了,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要怎樣才願意解咒。」
「對,是過了千年了。」大巫師語氣激動起來,她模上自己的臉,大聲道︰「但懲罰沒結束!我要安臣生家族世世代代都活在痛苦和折磨中。」
林疏闌冷哼了一聲︰「你的意思是沒得商量,只能動手了。」
「你以為我怕你!」大巫師眼露凶光,雪白的長發呈波浪般,瘋狂抖動。
林疏闌翹著二郎腿,慢條斯理地說︰「你是不用怕我,不過,你的身體現在處于嚴重衰竭期,還與這冰塔息息相關,如果困不住我,那你應該知道後果。」
大巫師極度震驚,自己的弱點就這麼簡單被對方看穿了。為了千年前下的詛咒,她犧牲了大半的生命力,能活到現在全靠這座海妖族的寒冰塔減緩她的衰老,一旦出塔,她很快就會死去。
「你千年前為了自己的私欲使得海妖族差點覆滅,如今難道又想重蹈覆轍。」林疏闌赤果果地說出威脅,他其實是半猜半詐,要不是受了傷,才不會浪費這麼多時間,直接武力解決。
听完這話,大巫師一臉頹敗地安靜了下來。
過了良久,她嘆了口氣,幽幽地開口︰「我是自私了,無法控制情感地焦灼;我是恨他了,懲罰一個欺騙我感情的男人,難道也錯了嗎。」
見對方失魂落魄的樣子,林疏闌心生一絲憐憫,開解道︰「愛情沒有對錯,單方面的只能叫愛,卻沒有情,如北極光一樣,在特定的環境,特定的時節,短暫絢爛,你是留不住永遠的。」
大巫師怔忪了片刻,心里頓時明悟,她低笑了兩聲,又抬頭高亢的大笑了兩聲,一下釋然。不忿有什麼用,怨恨又有什麼用,放不開就等于作繭自縛。她已品嘗到了愛的甜蜜,也受了恨的苦果,結局怎樣,還重要嗎。把恨延續下去,還不如就此解月兌,做一個海妖族大巫師該做的吧。
經過一番思忖,她神情輕松地看向林疏闌,真誠地說︰「謝謝你,林先生,關于解咒的事,我同意,但有兩個條件。」
「你說說看。」林疏闌知道對方肯定要討價還價。
「第一,詛咒被解除後,被封印的‘藍鮫晶’力量就會復蘇,也就是說目前印記的擁有者將會具有一半人魚的血統,且不會再傳承,我要求擁有者不得繁衍後代,以免出現異變的人魚族。」
大巫師到不是恨人魚族,而且不想出現遺留問題,誰知道擁有半人半魚的家伙多了,以後會不會挾私報復。
「第二,詛咒一解,我與安臣生家族的恩怨一筆勾銷,擁有印記者不能再追究,還需運用家族資源保護海妖族棲息地不被人類的沾染和侵犯。」最近幾年人類在北冰洋開發加劇,導致他們海妖族居身之所受到了嚴重威脅,她不得不提早拿出對策。
林疏闌用神識與靈獸環里的圖斯做了一個簡單交流,隨後點頭答應︰「好,兩個條件都答應。」
大巫師嚴肅地繼續道︰「口說無憑,為了讓我們雙方放心,我要與印記者做一個海之誓言。」
「那就現在吧。」林疏闌果斷地放出靈獸環里的圖斯,時間緊迫,他也不能過多考慮大巫師見到圖斯後,會不會反悔翻臉之類。如果實在不行,他就出全力擊殺了大巫師。
大巫師看著突然出現的人身魚尾的男人,愣了一秒,隨即柔聲對圖斯說︰「你長的很像威廉,特別是眼楮。」
緊挨在林疏闌身邊的圖斯,看了一眼大巫師,禮貌地打了聲招呼︰「你好。」雖然得知這只蒼老的女海妖就是讓安臣生家族苦惱了千年的罪魁禍首,但他卻無恨,說來他們這些後輩是在給先祖的桃花債買單而已。
大巫師眼神幾乎黏在了圖斯身上,她打量了好一會,忽道︰「我還有一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