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晚來臨得很早,晚上六點,天已灰蒙蒙地暗下來。
S海時代大廈外牆霓虹燈閃爍,遠看就像一座美麗的城堡。透明的電梯在大廈側面上上下下,現代科技高速發展,人們也越來越懶,寧願多等一會電梯,也不想去爬爬樓梯,所以大廈的樓梯基本只作為安全通道使用。
而此刻,空蕩蕩的樓梯間內,一個男人背著個休閑包,踏階而行,腳步聲很輕,幾乎听不到。
男人戴著時尚的套頭帽,眼楮只露出一半,下半張臉全是絡腮胡子,相貌不清。他雙耳塞著耳機,里面有搖滾音樂聲瀉出,身體也隨著輕微擺動。他一直爬到十二樓頂層,四下張望了一會,隨手掏出一把帶著消聲器的槍,「踫」一下把頂樓鎖住的天台大門鎖崩掉,然後搖搖擺擺地走進去。
天台上全是中央空調的外機和一些鐵架,寒風蕭蕭,讓男人把帽子往下拉了點,掩住耳朵。他把包放下打開,從里面取出一件件黑色零件,二十秒不到,就組裝成一把狙擊槍。他拿著槍在天台上晃了一圈,找到滿意的位置和角落,靠牆坐了下來。天台邊上霓虹燈在閃爍,卻昏暗不堪,男人把槍架好,紅外線瞄準器打開,對準斜對面大廈底樓一間掛著「暫停營業」的餐廳大門。
鮨大山是S海最貴的日本料理店,除了食材新鮮,味道絕妙,更重要是環境極好。老板在大廳中種著竹子,活水的小池塘,里面還有驚水報時,竹筒制作的水器,牆壁四周掛滿了各類小框寫景照片,環境氣氛輕松暢意。
在這里吃一餐幾千塊是最低,幾萬塊是平常,幾十萬也不是稀奇之事,即便如此,這家店的生意非常之好,不接受預定位置,要吃必須早點到。可今天下午四點起,店外就掛出暫停營業的招牌,讓不少人敗興而歸。
誰都訂不到位置,不代表沈公子定不到,餐廳老板後台再硬也要給房東家面子吧。在S海,至少一半的樓盤大廈都是沈家開發修建,而且沈家很有頭腦,資金再緊張也沒把繁華地段的一、二樓出售,可見眼光深遠,難怪十年前能擠進華夏國四大望族之一。
晚上七點,料理店的超級大廚正手法熟練地從一條剛殺的鯛魚月復背上取最新鮮的肉,制作成Toro。
大廳中間靠池塘最好的桌位處,沈家臣把一塊海膽壽司夾入林疏闌碟中。他早就細心注意到少年偏愛清淡的純天然食物,這家店的食材都是從北海道空運過來,應該很合少年的口味。
「疏闌,好吃麼?」沈家臣柔情似水,輕問面對而坐的心愛之人。
林疏闌咬下半塊壽司,細嚼慢咽,很滿意口感和材質,微笑著頷首。
「那以後我們常來?」沈家臣一見少年那舒心的笑臉,有想把這家店買下來的念頭。
「呵呵,每次來就我們兩人吃?不必如此破費。」
少年俏皮地眨眨眼,讓沈家臣微微發怔,千金算什麼,不值少年一顰一笑,他放下筷子,凝視少年,真情表白︰「只要疏闌喜歡,我都會盡所能辦到。」
林疏闌笑而不語,誓言每個人都會說,真正能做到的有幾人,那不過是情動浮華之言,情淡後又有誰能依舊如新。
沈家臣自認為觀人細致入微,卻無法看透眼前的少年,時而輕靈,時而嫵媚,時而睿智,時而又率真任性,霧里看花,水中望月,撲朔迷離,可始終帶著絲絲淡漠和若遠若近的距離。
「疏闌,現在瑞士的雪景很美,我們去玩幾天好嗎?」沈家臣提出邀請,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如潮水般的愛,只想時刻陪伴,少年似乎很喜歡雪景,當然投其所好。
「最近公司很忙,等段時間再說吧。」林疏闌淡淡地婉拒,他想起那份二十年不能出國境的合約,哎,最近忙給忘記了,如今手上的新籌碼可以再跟那老男人談談了,當然這次就不是錢那麼簡單了。
兩人淺飲清酒,侃侃而談,氣氛極佳地到晚上八點才離開料理店。
大門外,泊車小弟已經把一輛布加迪•威航跑車停到門口,戀戀不舍地下車,滿臉激動與羨慕。
沈家臣非常有紳士地先走過去,為少年先打開副座的車門。
林疏闌心里升起一絲不安,警覺的用神識查探四周,到處是川流不息的車和人,沒發現什麼異樣,于是抬腳走向跑車。
一聲極細的劃空聲,讓他敏銳地一側身,鋪著紅地毯的大理石磚上立刻出現一個孔洞。
沈家臣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少年緊緊抱住,匍匐倒地,料理店的玻璃大門「砰」的一聲碎裂開來,讓泊車小弟驚叫出聲。
在街道斜對面時代大廈天台上的男人,低咒了一聲,「SHIT」,然後快速把槍拆卸,扯下帽子和假胡子,月兌了羽絨服,露出里面的風衣西褲,把一堆東西全部塞進休閑包,邊向天台門口跑,邊整理休閑包。
五分鐘後,一個白領打扮的男人,提著手提包,從時代大廈底樓電梯隨人群走出。他在公路邊上招呼了一輛出租車,坐到某個地方又轉了一次出租車,到了一家偏僻的旅館,才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東西沒買成。」
電話那頭靜默了一會,答道︰「叫小七小八陪你去買,再買不到就不用回來了。」
「知道了。」男人臉色陰暗,語氣堅定。他等那邊掛了電話,盯著手機呆站了一會,心里自嘲,他六年來從未失過手,叫其他殺手來幫忙,這不好笑嗎?
男人沒有再打電話出去,而是慢慢轉身準備進入狹窄梯口的旅館,走出兩步,他好像意識到什麼,立即扭頭一看。
一少年神色漠然,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後五米處。
男人雙手動了,手提包一丟,數把小刀從袖口射出,並極快地掏槍。少年動作比他更快,閃過小刀,到他跟前抬腳踢掉了他手中的槍。
雖然這條老街道很偏僻,又是晚上,但還是一些有行人路過,見兩人打了起來,急忙四散開,有的到處張望,以為在拍電影,有的拿著手機撥打報警號碼。
男人不願糾纏,又幾把小刀射出後,動作迅速地逃跑。
林疏闌見男人身法極快,類似輕功一流,也不急著追,而是拿出一顆拇指大的彈頭。兩公里射程的RT—20狙擊槍,他的神識只能覆蓋一公里,難怪察覺不到,不是因為早就警覺,就子彈的速度,他很有可能會受傷。不過有了這顆沾到對方氣息的子彈,就不怕在附近尋不到。
男人內心很恐慌,分會長說目標只是個有些拳腳功夫的人,可少年身法如鬼魅,已經遠超他的水平,正面沖突沒有意義。他跑到一街角處,回望少年沒有追來,就翻身躍進一處老樓房的院子,剛落地,懶懶的聲音就傳來︰「不用跑了,你逃不掉的,說出幕後主使,饒你一命。」
林疏闌站院子中,負手而立,用貓抓老鼠的眼神輕視著男人。
男人深知再出手也是枉然,用喘息的聲音回道︰「好,我告訴你。」他向前走了幾步,瞬間拉開衣扣,掛在內袋的智能手雷安全扣月兌離,他撲向少年,滿臉猙獰︰「和我一起下地獄再告訴你。」
林疏闌雙指一點,把男人定住,後躍出老遠。
手雷一秒即爆。
轟——
讓周圍的老樓房為之一震,喧鬧喊叫聲響起,住戶們從陽台向下望去,硝煙彌漫,幾顆老榆樹下面草石翻滾,路燈照射下,血跡斑斑。
林疏闌早就離開,右手用白色的手帕擰著一顆帶血的金屬,剛才男人被炸得粉身碎骨,只有這個東西隱隱發亮,他就吸過來一觀。
一條金龍盤旋狀的耳釘。
天龍會……
呵呵,這可越來越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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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ro︰意思用魚最柔軟的部位做的吃食,日本料理通俗稱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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