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宮的路上.楚漪冉不同尋常的平靜.冷凝霜很是擔憂.她寧願她大哭大鬧.也好過現在.一句話不說.雙眼空洞的望著不知名的方向.像是.毫無聲息的尸體.
「公主.」冷凝霜坐近她.輕聲喚她.「若是不開心.就哭出來吧.」
良久.楚漪冉努力的向冷凝霜擠出一抹笑容.「凝姐姐.我沒事.你不要擔心.」
「公主.在我面前.你還偽裝自己嗎.」
「凝姐姐.我真的沒事.知道真相.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不是嗎.」
冷凝霜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原本準備了一大堆話.循循善誘、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什麼方法都試想.也都準備好了.可是楚漪冉卻忽的長大了.懂事了.明白了一切道理.根本不需要她去勸.
可是.她並不高興楚漪冉如此懂事.甚至很是後怕.情緒只有發泄出來.才不會抑郁成結.累及自身.
「公主.其實••••••」
「凝姐姐.」楚漪冉平靜的打斷冷凝霜.「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訴父皇.我不想讓他擔心.」
「好.」冷凝霜見楚漪冉不想听.也便不再提.以後有時間.再勸她吧.
回到明珠閣.楚漪冉說很累.轉身便回房休息了.冷凝霜伺候她睡下.便去了清和殿.
冷凝霜到清和殿的時候.楚寒軒不在.她便坐在殿里等.過了好久.楚寒軒才一臉疲憊的回來.
「凝兒.你怎麼來了.」雖然有些累.可是一看見她.他還是滿心歡喜的.
「其實.我是剛從傅東宇的府中回來.我和公主一起去見他的.」
楚寒軒擰眉.「傅東宇怎麼說的.」
「他說.他不想做駙馬.他要的是一個能做當家主母的妻子.而不是嬌貴的公主殿下.」
「我就知道.」楚寒軒嘆氣.「我也是剛從驛站回來.使者說.海諾很著急.要父皇明日便給消息.好盡快迎漪冉回去.」
「海諾太急了.公主才剛剛經歷過情傷.現在要她出嫁.而且還不是她心儀的男人.她得多難過.」
「問題的關鍵是.海諾根本不知道.有傅東宇這個人.他是滿心歡喜的娶漪冉的.他以為.漪冉會喜歡他的.」楚寒軒也是煩躁的很.
「那.皇上是什麼意思.」
「朝中老臣.紛紛向父皇建議.穩住草原的勢力.送漪冉去和親.父皇.也很為難.他是最疼漪冉的.」
「她是公主.一出生.就有為國家而犧牲自己的職責.真是可憐她了.」
「凝兒.」楚寒軒輕輕抱住她.「有些話.我不方便跟漪冉說.你幫我.好好看著她.多勸勸她.好嗎.」
「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的.只是.今天.公主實在奇怪的很.我很擔心.」
「她怎麼了.」楚寒軒著急的問.
「按理說.傅東宇說了那麼多話.公主應該很傷心才對.甚至大哭大鬧也不為過.可是.她除了剛開始傷心之外.一直很平靜.甚至.平靜的不正常.」
楚寒軒聞言.稍稍安心了.這並不是大問題.「漪冉畢竟長大了.不會像以前一樣.動不動就使小性子.而且.這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就算她跟你親近.也不想被你看到如此難堪的一面.」
「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就是怕她壓抑自己.最後弄得生病就不好了.」
「我想.她現在一定躲在房里偷偷哭.發泄一會兒就好了.」
冷凝霜卻覺得事情沒有楚寒軒說的那樣簡單.可是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哪里不對.畢竟.她離開的時間不短.楚漪冉.也是真的長大了.
「你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吧.我也該回去.看看公主了.」
「嗯.你去吧.我晚點再去看漪冉.」
楚漪冉直到天黑的時候.才打開房門.見冷凝霜趴在桌邊休息.心頭暖暖的.從里間取了件披風.蓋在她身上.隨後出去了.
獨自在院子里站了半天.楚漪冉決定去找楚晟昊.她要告訴他.她不想嫁給海諾.雖然.傅東宇拒絕了她.雖然.海諾是個好人.雖然.這個要求會使楚晟昊很為難.但是.她不想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人.
宣政殿
楚漪冉到的時候.宣政殿大門緊閉.隨侍的宮人也都不在.只有周德柱守在門外.見楚漪冉過來.急忙迎上去.
「奴才參見公主殿下.」
「平身吧.父皇在嗎.我有事情找他商談.」
「回公主的話.大皇子正和皇上談事情.現在只怕不方便.」
「沒關系.那我在這里等.」
雖然還是盛夏.可夜晚還是有些涼涼的.楚漪冉匆忙出來.也沒有多加件衣服.此時.不禁覺得身子涼颼颼的.
「公主.夜晚風涼.要不.您還是去偏殿等吧.」
「也好.」
周德柱扶著楚漪冉進了偏殿.又奉上一盞熱茶.才退下.
喝了點熱茶.楚漪冉覺得身子暖和了不少.又閑著無聊.便在殿里亂轉.忽然之間.外間傳來一陣好大的聲響.伴隨著楚晟昊的怒吼︰「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楚漪冉微微皺眉.她從未見過楚晟昊如此生氣.遂悄悄走到門邊.透過門縫.看外間的情況.
楚寒麒筆直的跪在大殿內.並沒有被楚晟昊滔天的怒火嚇到.仍舊堅定的說︰「父皇.兒臣懇求父皇賜婚.將凝霜嫁給我.」
「她的身份.你不是不知道.而且.你已經有了正妃.還有兩個側妃.你要給她姨娘的身份嗎.你覺得.以她的心性.她會答應.」
「兒臣給的.和父皇允諾她的一樣.兒臣要娶她做正妃.」
楚晟昊臉色變了變.眼里一片狠冽.「那個叫紅袖的宮女.果然.是你的人.」
「是.那是兒臣的人.父皇.兒臣此生.只愛過她一個.求父皇成全.」說著. 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楚晟昊一陣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你要給她正妃的名分.就是要休了如今的妻子.而左博是朕的老師.兩朝元老.德高望重.你要休了他的孫女.就是公然和他翻臉.你可知.這會有什麼後果.」
「左太傅再德高望重.也只是個臣子.兒臣不需要向他交代什麼.」
「你無緣無故.要休了人家的孫女.使左氏家族蒙羞.你覺得.一句君臣就能蒙混過去.」
「兒臣不需要蒙混.」楚寒麒滿懷自信的看著楚晟昊.「善妒、口舌.隨意那一條.都可以休了她.這一切.都是符合七出之條的.合情、合法.就算是左太傅.也說不出什麼.」
「看來.你是做好一切打算了.」楚晟昊挑眉揚聲.
「是.兒臣會不惜一切.一定要娶她.和她在一起.」
「連兄弟之情都不顧了.」楚晟昊語調挑高.帶著深深的寒意.
楚寒麒緊抿著唇.許久.才有些艱難的開口.「二弟.心存仁善.對我這個大哥一直很尊敬.我知道.這麼做是對不起他.但是.我不會改變心意.我會親自去求他原諒.」
「原諒.」楚晟昊冷哼一聲.「寒軒對冷凝霜的心思.你不是不知道.絕對不會比你少.你忍受不了她嫁給寒軒.寒軒就能忍受冷凝霜成為他的大嫂嗎.」
「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二弟.但是.我不後悔.」
「紅顏禍水.」楚晟昊低咒一聲.「若是.她的存在.已經嚴重威脅到朕的兒子.朕.會了結了她.」
「不要.」楚寒麒疾呼.「父皇.這不是凝霜的錯.不是她的錯.」
「她讓你們兄弟產生嫌隙.就足以賜死.」
「父皇••••••」
良久.楚晟昊重重嘆了口氣.「你們都是朕的兒子.這江山.以後都是要由你們兄弟支撐的.為了一個女人.兄弟就產生嫌隙.你讓朕.如何放心把這江山交給你們.」
「父皇.兒臣只求你這一次.請父皇成全.」
楚漪冉在里間看著.楚晟昊越是沉默.她的心提的越高.難道.父皇真的要把凝姐姐嫁給大哥.
越想越擔心.楚漪冉急匆匆的離開了.她得回去.跟冷凝霜好好談談.
楚漪冉剛進明珠閣.冷凝霜就慌慌張張的迎上來.「公主.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出去轉了轉.」
聞言.冷凝霜稍稍安心了.「公主出去.也該跟奴婢說一聲.或是帶個人在身邊.免得大家擔心.」
「對不起.凝姐姐.我一時忘記了.」
「沒關系.你沒事就好.」
楚漪冉這才明白.冷凝霜是怕她胡思亂想.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
「凝姐姐.」楚漪冉紅著眼眶.緊緊抱住她.
「怎麼了.是不是很難過.沒關系.有凝姐姐在.不要怕.」
楚漪冉沒再說話.冷凝霜關心的話語.讓她心頭暖暖的.凝姐姐.一直都是那麼關心她.照顧她的.
「凝姐姐.你喜歡二哥.還是大哥.」
「怎麼忽然問起這個問題了.」
「我想知道.你告訴我.好不好.」
「我喜歡的.是你二哥.而不是你大哥.」
「嗯.我明白了.」楚漪冉輕輕掙開冷凝霜.「我累了.想要休息了.凝姐姐.你也去睡吧.」
冷凝霜被楚漪冉奇怪的舉動.弄得一頭霧水.可是想著她今日心情不好.也沒有再多問.伺候她上床休息之後.便回去休息了.
听到門被關上.楚漪冉才緩緩掙開眼楮.凝姐姐.漪冉長大了.不會再任性了.我知道.該怎麼做.才不會讓父皇為難.會讓你幸福.會.讓每一個人.都高興.
哪怕.漪冉不再幸福.不.沒有了傅東宇.漪冉.再也不會幸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