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冷凝霜從美夢中睜開雙眼.毫無意外的看見那俊雅的容顏.自成親以來.每日.她醒來的時候.楚寒軒都是這樣看著她的.「每日都看.看不膩嗎.」
「看不膩.」一把將她抱在懷里.在額上吻了吻.「一輩子都看不膩.」
「等我老了.容顏衰退.鶴發雞皮.你就看不上我了.」
「竟胡說.」楚寒軒寵愛的點點她的鼻尖.「等你老了.我不是也成了老頭子了嗎.我們一起變老.誰也不嫌棄誰.」
冷凝霜心頭暖暖的.一起變老.真的是最美的誓言了.「起身吧.今日.該回家見見我爹娘的.」
「好.都听你的.」
楚寒軒笑著扶冷凝霜下床.隨即將早早在門外等候的眉等人喚進來.「眉.你先伺候王妃梳洗.琴風.你去把管家叫來.我有事情問他.」
「是.」
眉伺候冷凝霜漱口潔面之後.又從衣櫃中.取出一套雲霏妝花緞織的海棠錦衣.配上迷離繁花絲錦八幅鑼裙.
冷凝霜瞧著.眼神閃了閃.卻沒說什麼.徑自走到梳妝台前.眉隨後跟上.手法利落的替她梳了個鸞鳳凌雲髻.戴上王妃桂冠.隨後又在桂冠兩側斜插了一對五鳳朝陽掛珠釵.
望著鏡中的自己.冷凝霜很是滿意.她喜愛素淨.平日里也多做樸素的打扮.但是今日是她回門的日子.自然要打扮的華麗一些.讓爹娘放心.
可是.她並未將自己心中的心思透露.眉就做到讓她滿意.這樣的人.當真是有著玲瓏剔透的心兒.
「沈媽媽.」冷凝霜喚了一句.「記住.待會兒上眉二十兩銀子.」
沈媽媽雖然不解冷凝霜何以突然要賞眉.但還是應聲答應了.
「多謝王妃.」
冷凝霜起身扶起跪下的眉.隨後眼神掃過眾人.「你們跟在我身邊不久.但是.我卻是有一個規矩的.你必須遵守.以後.沒什麼事情.不要動不動就跪.我把丑話說在前頭.背了這個規矩.自己去沈媽媽那里交十兩銀子.明白嗎.」
眾人面面相覷.她們為奴為婢多年.從來不曾听過哪個主子有這種規矩的.可是.即是主子的規矩.她們也只好遵從.
「是.奴婢謹遵王妃之命.」
冷凝霜很滿意她們的听話.若是說她在王府里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便是這動不動就跪來跪去的規矩了.
以前.她自己在宮里是奴婢.強迫自己必須遵守.卻是最煩這個的.如今.總算是離開了皇宮.她卻不願再見到別人這樣.她們習慣了.她可不想自己折壽.
「你的習慣.總是跟別人不一樣.」坐在去郡王府的馬車上.楚寒軒想起早上的事情.不由得打趣她.
「有那麼奇怪嗎.」冷凝霜斜睨他一眼.「就算是奴婢.也父母生養的.只不過.你的父親是皇帝.她們的父親不是.造就了你們在身份上的差別.但是.在上天的眼里.都是一樣的.沒有任何的不同.我們又憑什麼讓別人來跪拜.」
「 .」
楚寒軒剛要說話.卻傳來一陣聲響.兩人回頭看去.是眉打翻了茶杯.
「奴婢失手.請王爺、王妃恕罪.」
「沒事.再重新沏一杯就行了.」
楚寒軒沒有在意.冷凝霜卻是清楚的.這攆輿是八人所抬.穩如泰山.坐在上面.連一絲顛簸的感覺都沒有.怎麼可能會失手打翻茶杯.
眉一向穩重.便是今早賞了她銀子.她也沒有半分驚訝之色.如今這個樣子.只怕是被她剛才那一番豪言嚇壞了吧.
冷凝霜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眉.唉.明明她說的是最正常的話.在她們眼中卻是大逆不道的.有代溝.
「想什麼呢.這麼高興.」
「沒有啊.」冷凝霜靠著他的肩膀.「有你在我身邊.我每一天都會開心.」
「我才是.有你每天陪著我.我才會時時都開心.不會有煩憂.」
馬車在郡王府門前停下.楚寒軒率先下了車.隨後才將冷凝霜扶下車.
楊伯早早的就在門口候著.看見冷凝霜來.急忙上前.「奴才給王爺、王妃請安.」
「楊伯.」冷凝霜扶起他.「怎麼見外起來了.不用行此大禮的.」
「大小姐如今是王妃了.規矩自然是不一樣了.」
「楊伯若是如此.我以後可都不敢回來了.」
楊伯一听十分惶恐.「不不不.王妃這麼說.老奴可不敢當啊.快請進.快請進.」
楊伯領著楚寒軒和冷凝霜去了壽熙堂.老夫人、沈氏和安氏都在那里.還有幾個陌生的夫人.
「小婿寒軒拜見女乃女乃、岳母.兩位萬安.」
「孫女見過女乃女乃.」冷凝霜微微福身.走近老夫人.歪在她身側.就像未出嫁一樣.
「快起來吧.」老夫人喚起楚寒軒.隨後又看向眾人.「看看我家這丫頭.真不知身份.都嫁人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膩在我這老婆子身邊呢.」
「老夫人說的是哪里的話.」坐在安氏上方的夫人開口說話了.「王妃和老夫人祖孫情深.當真讓咱們羨慕不已呢.」
沈氏聞言.滿臉的笑意.「這里都是女眷.王爺也請過安去了.去前面坐吧.」
「是.小婿這就告退了.」楚寒軒深深的看了冷凝霜一眼.沖她笑笑.又向眾人微微頷首.才轉身離開.
「等一下.」冷凝霜喚住他.上前替他理理衣角.「不許喝多了酒.」
這樣親昵的話.讓楚寒軒一愣.冷凝霜素來在外人面前表現的知達理.極少與他這樣親昵的.仔細再看了看.見她眼神流轉.便知她又動了什麼小心思了.便握握她的手.柔聲說︰「好.不喝多.」
「嗯.去吧.」
冷凝霜送走了楚寒軒.轉身回到老夫人身邊坐下.眼神往右方瞥了瞥.很快那邊的人便低下頭去.不敢看她.
「囡囡啊.」老夫人握住冷凝霜的手.「還沒見過幾位夫人呢.你如今雖是王妃了.但是回了家.女乃女乃可就把你當孫女看了.可別怪女乃女乃不講規矩啊.」
「瞧女乃女乃說的.女兒不管嫁了誰.都是女乃女乃的孫女.女乃女乃要跟孫女講規矩的話.孫女下次就不回來了.免得連累女乃女乃勞累拘束.」
「好好好.是女乃女乃的好孫女.」老夫人一臉的欣慰.隨後指向她下首的夫人.「這是你嫂子娘家的嬸嬸.今日特來賀你大喜的.」
安夫人被點名.立即起身向冷凝霜行禮.「參見王妃.王妃萬安.」
冷凝霜起身.親自扶安夫人坐下.「夫人不必多禮.雖說身份有別.可夫人是嫂嫂的嬸嬸.是家里的親戚.這樣拘束.可教我不安的.」
「是.多謝王妃.」
在一眾女眷中.安夫人屬于輩分最高的.其後的幾個夫人.也都是安家的人.大都是安氏的嫂嫂、表嫂.冷凝霜為全安氏的面子.對她們也十分的客氣.
最後的一位.老夫人還未介紹.冷凝霜便率先冷了臉.「女乃女乃.孫女認識這位.孫家的姨娘太太.曾氏.」
曾氏誠惶誠恐的站起身.顫顫悠悠的向遼寧省行禮.「妾身曾氏.參見王妃.王妃萬安.」
「哼.」冷凝霜冷笑一聲.「萬安.有曾姨娘在此.本王妃哪里能安生了.」
眾人聞言.紛紛一驚.按她們剛才所見.這王妃性格溫和.平易近人.怎麼就忽然間刻薄起來了呢.難道是怪孫家派了姨娘過來.
沈氏也是此番想法.覺得孫家此舉十分失禮.可兩家畢竟相交多年.也不好在這上壞了情誼.「凝霜.怎麼能這麼說話呢.」
被沈氏責怪了一句.冷凝霜也沒再說什麼.只是面色依舊寒冷.氣氛一時間僵硬極了.
王姨娘在一旁看著著急.曾氏畢竟是孫家的人.若在此受了委屈.對冷雨蓉肯定不好.便討好的看向冷凝霜.「王妃.親家太太身體不適.一直是曾姨娘掌管中饋.這次.她才會代替親家太太來的.並未有看輕王妃的意思.」
「掌管中饋.」冷凝霜皺眉.這孫東文是糊涂了嗎.放著結發的妻子不用.竟讓妾室掌管家里.難怪上次孫仲陽對曾氏一臉的為難.只是.讓這樣的人掌管中饋.冷雨蓉豈會有好日子過.
「我竟不知.這世上還有妾室越過正妻.掌管中饋的道理.」冷凝霜冷笑一聲.「不過.是曾姨娘也就沒有什麼奇怪的了.畢竟.您老都是能干涉長房嫡子納妾之事的大人物.還有什麼不能做呢.」
王姨娘臉色遽變.她原本還幫著曾氏.哪知人家早早的就要威脅自己女兒的地位了.自己還巴巴的巴結著人家呢.
一眾女眷聞言.看向曾氏的眼中紛紛多了不屑之色.說是姨娘.也就是掛了名的奴才.縱使掌管著中饋.也不能干涉主子的事情啊.簡直就是狂妄至極.
「王妃.事情已然過去那麼久了.妾身也道歉了.您何必緊抓不放呢.」
「過去了.」冷凝霜略微抬了音量.「我可是個小氣的人.我妹妹今日為何沒有回來.曾姨娘怕是該給我個交代吧.」
此言一出.便是沈氏也平靜不了了.厲聲問著曾氏.「你不是說蓉蓉是為了照顧孩子.才月兌不開身嗎.究竟是不是這麼回事.」
曾氏的小臉急的通紅.「當然是.大少女乃女乃就是因為照顧孩子月兌不開身啊.」
可是.她越是說的急.听著便越像假話.加上冷凝霜之前細數她的種種惡行.沒有人願意相信她.
王姨娘急壞了.上前抓住曾氏不停的搖晃.「你快說.我的女兒怎麼了.她怎麼了.」
許是她太過激動了.細細的指甲劃傷了曾氏的臉頰.劃出一道血痕.曾氏也知痛.也隱忍不下去了.以牙還牙的甩了王姨娘一巴掌.「我都說了.你女兒沒事.別像個瘋子一樣抓著我.」
老夫人見狀.也氣壞了.原本孫家找了姨娘過來.已經下了冷家的面子.如今.還敢公然動手打人.簡直就是不把他們家放在眼里.「清芸.把這人給我趕出去.我冷家.容不下這尊大佛.」
「是.」沈氏寒著臉.便讓人把曾氏請出去.
曾氏一個妾室的身份.在一眾正室面前.本就是有些自卑的.然後又被冷凝霜毫不留情的打擊了一番.現在要被人趕出去.臉上十分掛不住.指著冷凝霜便開口大罵︰「你瞧不起我.你又是個什麼身份.不過是個青樓出身.任人騎的妓女罷了.」
老夫人氣的身子直發顫.手中的梨花木拐杖重重的敲在地上.「混賬.還不把她趕出去.趕出去.」
幾個婆子立刻就要綁了曾氏出去.哪知她苦苦掙扎.幾個婆子也抓不住她.冷凝霜向眉使了個眼色.讓她上前幫忙.
眉會意.上前幾步.手腳翻騰了幾下.便將曾氏制服在地.
冷凝霜走到曾氏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竟敢在郡王府鬧事.你真當做了孫府的姨太太.就可以無法無天了.」
曾氏趴在地上.眼中閃著仇恨的光芒.「我呸.郡王府.還真給自己臉上貼金.所謂的郡王府.不過就是你陪一個男人睡了兩年得來的.還真當自己就金貴了.」
冷凝霜淡淡的笑著.曾氏.你還真是自尋死路.「眉.把她趕出去.別在這里污了大家的眼楮.」
「是.」
眉將曾氏拉起來.轉身就要帶出去.不曾想曾氏掙月兌了她的手.回過身用力的推了一把冷凝霜.
「凝霜.」
「囡囡.」
「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