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焰玉欽聞聲抬起了頭來,看了看周將軍身後的那些士兵,眉頭微微一皺,悻悻然的放下了周將軍的衣領,站直了身子來。
周將軍得到了自由,連忙退離了沐焰玉欽一丈遠,才站直了身子,談了談皺巴巴的衣領,才做了一個請回去的手勢,看著沐焰玉欽一笑說道︰「三皇子,您還是回去吧,不要逼屬下執行公務。」
沐焰玉欽冷冷的看了周將軍一眼,轉身就往回走去,心里的怒氣已經到了極點,他沒有想到周將軍竟然會背叛自己改投裕震王爺,而且最後知道的竟然會是自己,他怎麼不氣急啊,照這樣的情形來看,只怕自己也是被別人利用了,想到這個別人,沐焰玉欽本來往前走的身形忽然轉變了方向,轉身往另一條小徑走去。
「二皇子,您不能——。」後面的小太監跳到了沐焰玉欽的面前,攔住了沐焰玉欽,可是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沐焰玉欽那黑沉的臉頰給嚇得退到了旁邊,在也不敢多說一個字了。
沐焰玉欽看都不看已經自行站到了旁邊的小太監,依然怒氣沖沖的走著他的,就是站在飛燕宮門口的侍衛們都不敢阻攔怒氣滿面的沐焰玉欽,任由著他走進了飛燕宮。
沐焰玉欽一路橫沖直闖的往貴妃娘娘的寢宮走去,直到在寢宮的門口遇見了正要出來的貴妃娘娘,他才停下了怒氣沖沖的腳步。
「怎麼呢?皇兒?」貴妃娘娘優雅的詢問著面前站著的沐焰玉欽,從沐焰玉欽的臉上她看到了一些端倪。
「皇兒見過母妃。」沐焰玉欽心里再不開心,還是得要給自己的母妃行禮。
貴妃娘娘關心的是沐焰玉欽臉上的不快,她點了點頭,看著沐焰玉欽說道︰「皇兒,出了什麼事?」
沐焰玉欽沒有直接回答貴妃娘娘,而是伸手接過了宮女的職責,攙扶著貴妃娘娘的手臂,然後交代著跟著後面的兩個太監跟貴妃娘娘身邊的宮女︰「你們給我等候在門口,本皇子有事想單獨跟貴妃娘娘談。」
「是。」門口的太監宮女連忙恭敬的回答著,並都站在了寢宮的門口。
沐焰玉欽這才攙扶著貴妃娘娘走進了寢宮,貴妃娘娘坐穩了以後,接過了沐焰玉欽遞過來的茶,才抬頭擔心的看著他問道︰「皇兒,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你這麼的坐立不安?」
「母妃,事情好像月兌離了我們預先的布置。」沐焰玉欽看著貴妃娘娘說道。
「怎麼說?」貴妃娘娘擔心的看著沐焰玉欽問道。
沐焰玉欽沒有回答貴妃娘娘的問話,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貴妃娘娘問道︰「母妃,我想問你,你為什麼會認為裕震王爺會幫到我們呢?還那麼的堅定要我一定要相信裕震王爺?」
貴妃娘娘听了沐焰玉欽的問話,低頭思考了一下,才抬頭看著沐焰玉欽說道︰「皇兒,我們沒得選擇。」
「母妃,怎麼說?」沐焰玉欽听了貴妃娘娘的回答以後,疑惑的看著貴妃娘娘問道。
貴妃娘娘細細的看著沐焰玉欽良久,才說道︰「皇兒,你以為我憑什麼能坐到這個貴妃娘娘的位置嗎?」
「憑什麼?你不是常說父皇看中了你的美貌才娶了你做貴妃的嗎?」沐焰玉欽迷惑的看著貴妃娘娘說道。
貴妃娘娘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把看向沐焰玉欽的眼楮移到了別處,說起了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來︰「你的母妃本是一個破落貴族得到遺月復女,自幼跟著落魄的母親四處奔走討生活,直到有一天我們遇見了裕震王爺——你外公曾經的一個朋友,我們的生活才得到了安穩,當然啦,得到安穩必然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貴妃娘娘看著寢宮的某處苦笑了一下接著又說道︰「其實裕震王爺不是為了朋友的道義才幫助我們母女二人的,而是他看中了我母親的美色,想把我母親據為己有而已,不過我母親畢竟是他曾經朋友的妻子,他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強行霸佔,所以他才借用了朋友的名義自助幫我們重建了已經破敗了的家,但是卻暗地里經常來找我母親。」
「母妃——。」沐焰玉欽驚呆的看著貴妃娘娘說道︰「你們怎麼能接受他的這種有目的救濟。」
貴妃娘娘听出了沐焰玉欽的不悅,她轉過頭看著沐焰玉欽說道︰「等你知道了肚子餓得前胸貼後背、冷得渾身打嗦的時候,你就知道了我們為什麼會接受他的資助了。」
沐焰玉欽不以為然的低下了頭,表面上他沒有再說什麼,實際上他的心里打心眼就有些不悅貴妃娘娘那時接受裕震王爺的資助。
貴妃娘娘沒有再看沐焰玉欽,而是轉過頭看著寢宮的某處繼續說著︰「裕震王爺為了名正言順的進出我們的家,所以就認了我為他的干女兒,從此他就成了你母妃的干爹,而你母妃能夠做到這個貴妃之位,全靠他的幫忙,而你才能有這皇子般的享受,當然啦,他也要仰仗你母妃現在的地位,我們就形成了這麼一個鎖鏈,這就是你母妃為什麼會要你相信裕震王爺的關系。」
「可是母妃,你的相信已經誤導了皇兒了,皇兒听你的話相信了他,可是他卻拋下了我們。」沐焰玉欽是一個明白人,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現在的弱勢,他不由得埋怨起了貴妃娘娘來。
「怎麼說,皇兒?」貴妃娘娘听了沐焰玉欽的話,驚訝的抬起了頭來看著沐焰玉欽緊張的問道。
沐焰玉欽深深的看了貴妃娘娘一眼說道︰「現在守衛皇宮的人全部都已經換做了他的人了,就是整個京城也變成了他的人。」
「那我們的人呢?」貴妃娘娘听了沐焰玉欽的話,大驚失色的看著沐焰玉欽問道。
沐焰玉欽苦笑了一聲說道︰「我們的人投靠他的投靠他去了,剩下的都被他有目的的圈在了京城的某處,你說我們的人去哪了。」
貴妃娘娘這下可嚇得不輕,只見她手中拿著的茶杯掉在了地上,碎片四濺也沒有引起貴妃娘娘的注意,貴妃娘娘伸手抓住了沐焰玉欽緊張的說道︰「怎麼可能,那鎮國公呢,你去找鎮國公,他不是全力支持你上位的嗎?」
沐焰玉欽搖了搖頭,滿臉失望的說道︰「我已經派人去找了,鎮國公推月兌著不願意見我,我看他只怕也成了裕震王爺的人了。」
「怎麼會?怎麼會變成這樣?」貴妃娘娘這下完全失去了主意,她呆愣愣的獨自自言自語著說道。
沐焰玉欽仰著頭看著宮殿的橫梁,喃喃自語的說道︰「我現在也是一籌莫展了,我們現在又不能離開皇宮,我的人已經被分割開了,我完了,什麼都完了,這萬一要是有人知道父皇是我們——。」
沐焰玉欽話還沒說完,就被貴妃娘娘給捂住了嘴巴,貴妃娘娘慌張的側耳听了听外面,才對沐焰玉欽輕聲的說道︰「這件事千萬不要被外面的人听見,要是傳出去的話,只怕我們母子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沐焰玉欽點了點頭輕聲的說道︰「我當然知道,我現在真的後悔了,後悔不听鎮國公的計謀就好了,這樣我們至少還不至于落到了如此的被動,現在我們的進退兩難,說跟不說都是死路一條啊。」
貴妃娘娘逐漸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哀怨的說道︰「母妃認為我們跟裕震王爺的關系就是一條鎖鏈,認為我們是榮辱與共,誰也離不開誰,所以才放松了警惕,讓他鑽了空子,以至于我們陷入了如此的地步。」
「現在我們怎麼辦,我該怎麼做才逃過這滅頂之災?」沐焰玉欽頹廢的低下了頭來,現在他可以說是英雄無用武之地,被軟禁在這皇宮里,而他的軍隊卻是群龍無首,被他身邊相信的人給分瓜殆盡,他可以說根本就沒有翻身的境地了。
忽然,貴妃娘娘抬頭看著沐焰玉欽說道︰「我們可以去求老三啊。」
「求他?」沐焰玉欽看著貴妃娘娘皺起了眉頭來,他還從來都沒有想過有求沐焰玉謹的一天。
「對,我們去求三皇子,相信他會看著你們是兄弟的份上饒了我們,並放我們一條生路的。」貴妃娘娘畢竟是從層社會爬到高層社會的,論厚顏無恥的程度她還堪稱第一了。
「只怕是很難了。」沐焰玉欽看著貴妃娘娘搖了搖頭說道。
「怎麼會,畢竟你們還是同一個父親的兄弟嘛,不看僧面看佛面啊,我相信三皇子是不會不幫我們的。」貴妃娘娘根本就沒有想到其他的,她只是想著他們該怎麼完好無損的躲過這件事。
沐焰玉欽深深的看了貴妃娘娘一眼,這一眼包含著各種的情緒,由于時間緊急,沐焰玉欽也沒有深思這些情緒,他只是曾經對沐焰玉謹的種種陷阱,不由得遲疑的看著貴妃娘娘說道︰「母妃你錯了,大概你忘記了我們怎麼利用李丞相的大女兒把他逼著離開了京城的事嗎?或者你忘記了我們曾經派出去暗殺他的人了。」
貴妃娘娘听了沐焰玉欽的話微微一愣,半晌才說道︰「這件事已經過去了,而且只有你知我知,諒三皇子也不知道這些事,我們就裝作什麼都沒有做過不就行了。」
「那父皇這件事呢,你認為他會放過我們嗎?」沐焰玉欽看著這貴妃娘娘問道。
「至于你父皇的這件事,我們干脆都推到裕震王爺的身上,反正也是他們給你出的主意,而且毒藥也是他們提供的,所以這黑鍋當然得他們背。」貴妃娘娘靈機一動,看著沐焰玉欽說道。
沐焰玉欽低下了頭深深的沉思了起來,思考著母妃跟他說的話,左思右想之下,還真只有這麼一條路走了,只有跟老三聯手才能度過這個難關了,他相信老三還有隱藏的勢力,至于那個自己朝思暮想的位置,就暫時擱置先了,等他東山再起的時候再來搶那個位置,想到這里,沐焰玉欽抬起了頭來看著貴妃娘娘說道︰「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貴妃娘娘看著沐焰玉欽說道︰「我看你還是先去找三皇子說你父皇的事,然後在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他們的身上。」
「好,我馬上就去。」沐焰玉欽站了起來,對著貴妃娘娘恭敬的行禮退出了寢宮。
沐焰玉欽急匆匆的走出了貴妃娘娘的飛燕殿,在皇宮里的小徑中面無表情的行走著,行至沐焰玉謹的宮殿面前,他停下了腳步,轉頭看著不遠處的宮殿。
身邊的兩個小太監這回可不敢阻攔沐玉欽了,他們只是跟在沐焰玉欽的後面警惕的看著沐焰玉欽。
沐焰玉欽往前面移動了腳步,慢吞吞的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想了一下他轉身就往後面走去,他知道自己實在是無法向母妃那樣說的,開口向沐焰玉謹求助,可是眼前的情形又逼得他不得不想沐焰玉謹低頭,往回走了兩步的沐焰玉欽想到了目前自己的處境,不得不又停下了腳步。
正在沐焰玉欽左右為難的時候,沐焰玉謹正好從宮殿里走了出來,沐焰玉謹也看見了正在自己宮殿門口磨嘰著的沐焰玉欽。
「原來是二皇兄啊,二皇兄來皇弟這里是找皇弟有事嗎?怎麼站在外面不進去啊。」沐焰玉謹一看沐焰玉欽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來找自己有事的,所以干脆就叫住了沐焰玉欽,而且他心里還有疑問想側面敲敲沐焰玉欽,看看能不能打听到父皇駕崩的真相來。
正猶豫著的沐焰玉欽被沐焰玉謹叫住了,他只好轉頭面對著沐焰玉謹干笑著說道︰「哦,我是出來逛逛,誰知道走到了皇弟你的門口,想進去找皇弟你聊聊又怕吵擾了你,所以我就猶豫了。」
沐焰玉謹微微一笑,站著台階上,微微側身說道︰「既然皇兄已經到了皇弟的門口了,進去喝杯茶也是應該的嘛。」
「既然皇弟如此的盛情,那麼皇兄也不做作了。」沐焰玉欽心一橫,硬著頭皮往宮殿里走去。
走到了沐焰玉謹的面前,兄弟兩相互對望了眼,打著哈哈,攜手走進了宮殿里。
跟著沐焰玉欽身後的兩個小太監連忙緊緊的跟上了沐焰玉欽的身後,而跟隨著沐焰玉謹的兩個小太監也不想讓的跟了上去,誰知道沐焰玉謹跟沐焰玉欽忽然齊齊的轉過身子來面對著四個小太監冷冷的說道︰「我們兄弟想單獨喝喝就聊聊天,你們跟著干什麼?」
四個小太監相互看了一眼,可是自己身負的使命還是讓他們硬著頭皮開口說話了,只見其中一個小太監走上前兩步,恭敬的面對著沐焰玉謹跟沐焰玉欽說道︰「二皇子、三皇子,奴才們也是受命服侍你們的,如果沒有服侍好你們,我們的腦袋也不保啊,望二皇子、三皇子諒解奴才們的難處。」
「體諒你們啊。」沐焰玉欽跟沐焰玉謹對望了一眼,兩個人會意的一笑,忽然同時的出手,站著他們面前的四個小太監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回事的時候,就應聲倒下了。
在沐焰玉欽跟沐焰玉謹收回的時候,宮殿的大門應聲關了起來,沐焰玉謹走到了四個小太監躺著的位置,輕輕的踢了踢他們對沐焰玉欽說道︰「就給他們躺躺吧,免得打擾我們兄弟聊天。」
沐焰玉欽笑容滿面的點了點頭,與沐焰玉謹一起往後面的花園走去,兩兄弟又找回了小時候他們的親密無間。
一路之上,他們兄弟指指點點的,說著幼年時的趣事,感嘆著幼年時的美好時光,那模樣完全不像是敵對的兩兄弟。
走到了花園中間的涼亭里,沐焰玉謹才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嚴肅的看著沐焰玉欽說道︰「二皇兄,我們雖然不同母,但是我們依然是同父,我們依然是兄弟,我希望你能老老實實的告訴皇弟,父皇的駕崩與你有關系嗎?」
沐焰玉欽不僅暗暗的吃驚,沒有想到皇弟竟然這麼快就懷疑到他的頭上了,他連忙收斂心神,擺上了哀痛之色對沐焰玉謹說道︰「你還是懷疑上我了。」
沐焰玉謹嚴肅的看著沐焰玉欽說道︰「皇兄,希望你跟皇弟我所實話。」
沐焰玉欽抬頭看著嚴肅的沐焰玉謹,緩緩的點了點頭說道︰「是與我有關,不過我不是主謀,我也是被他們利用的。」看著沐焰玉謹那突變的臉色,沐焰玉欽連忙推卸著責任的說道。
懷疑跟真實畢竟是有差別的,當沐焰玉謹听到沐焰玉欽跟謀害父皇這件事有關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看著沐焰玉欽悲哀的後退了一步,心里涌起了濃濃的怒火,正當他要發作的時候,卻又听見了沐焰玉欽下面的話語。
「你說什麼?他們?到底是誰害死了父皇?」沐焰玉謹冷然的看著沐焰玉欽問道。
這時沐焰玉欽才深深的體會到了母親說的話,為了讓沐焰玉謹相信他的話,沐焰玉欽突的跪了下來,面對著父皇停放棺材的地方拜了幾拜,第一次流出了親情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