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芙靜妍 第七一章 弄巧成拙

作者 ︰ 慕容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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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南邊,花開得越燦爛,這條路,是屬于四個人的燦爛。獨孤璟同落芙走在前頭聊著家常瑣碎。可白笙和小幽就煎熬了,兩人都知道落芙被下了蠱,很是擔憂,白笙一直在思慮著怎樣讓落芙好起來,而小幽向來不經嚇,一直拽著白笙的衣角問落芙到底怎麼樣,小幽一直都將落芙視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無父無母,一直全靠落芙帶著。現如今她只要想到落芙又身中巫蠱,就渾身顫抖,害怕落芙再有個閃失。

落芙一路聒噪,「璟啊,你怎麼認識路的,好棒!」「一直向南,自然會走。」

「那璟這麼厲害哦,走這麼多路都不累!」獨孤璟看向她,下一秒就背起了她,「小丫頭累了?」落芙咧著嘴輕點頭。

「璟噢,你走了這麼久肚子餓不餓啊,是不是沒力氣了?」獨孤璟于是乎背著落芙隨意進了一家客棧,落芙還自以為很體貼的樣子,感覺自己最會為璟著想了呢。

吃完飯,他們雇了輛馬車,繼續前行。「璟啊,都大半天了,你困不困啊?」獨孤璟于是掰過落芙的小腦袋,埋進自己的懷里,「靠在這兒好好睡吧!」落芙乖巧地應著,盡可能地表現得正常一點,不露出一絲一毫的憂傷。馬車里,四面相對,卻靜默無語。沒過多久,只剩下落芙規律平穩的呼吸聲。白笙眼神詢問獨孤璟,落芙今天反常的行為,獨孤璟低聲說話,「她沒事,她很好,不用擔心。」小幽卻忍不住哭出聲來,「小姐這樣我好擔心,我們可不可以先不管戰爭的事,先去治好了小姐的病再說?」白笙搖頭,「她並無病,只是中了蠱,一時半刻也找不出下蠱之人,還是先解決戰爭之事吧,千萬不要舍近求遠,反倒誤了好時機啊。」獨孤璟點頭,他現在已經確定下蠱之人想要的是整個江山,暫時還不會對落芙下毒手,至于他自己,他早就置之生死于度外了。他雙手環抱著落芙,其實他一點都不貪心,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哪里都是天堂。他想起自己額娘小時候還會因為父皇有一段時間的冷落而暗自垂淚時那無奈的模樣,他也想起額娘被其他嬪妃欺負時,總會怨天尤人怪自己命不好。那時的他,曾很痛恨自己額娘這樣柔弱的樣子,他從不認為女人就該依附著男人靠男人的愛過活,也從不認為女人就要認命,可是他生命中遇到的大多數女子都是這般模樣,只有落芙不,所以他特別珍惜。縱使她一紙休書休了他之後,也絲毫沒有減退愛她的熱情。他更需要一個能同他一起睥睨天下的女人,而不是一個依仗他以他為天的女人。

落芙睡得不太安穩,眼皮一直在打轉,獨孤璟這才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思緒飄得那麼遠,想了那麼多。獨孤璟模著落芙的小手,有些寒涼,于是就將手放入他暖和的胸口,「剛剛我想了很多,想起我額娘了。」落芙看著他,怕他傷心,「沒事吧?」獨孤璟搖頭,「自然沒事。只是想起她在我的小時候流過太多眼淚,有些辛酸又有些懊惱她為何不能豁達一點。」落芙點頭表示理解,「我媽也這樣。小時候每次我要被自己父親丟到森林里時,我媽總是哭紅眼說自己命不好,跟著一個職業殺手過一輩子。那時,我寧可快些到森林里去,也不願意再看我媽那梨花帶雨的臉,那讓我覺得我好無能,無能改變她的思想,逆轉她的思維。」小幽這下也贊同地點頭,「我在天越時,也曾听阿史那冰公主說起自己的母親阿史那姬曼。」

落芙,獨孤璟來了興趣,「繼續說下去啊,難不成那麼強勢的阿史那姬曼也有那麼矯情的一面?」小幽接著說,「听阿史那冰公主說,她母後小時候也會因為弟弟不爭氣而垂淚,也會怪自己命不好。說是自己當女王之前,還有一個兒子,可是自己卻把他弄丟了,她一想起自己沒有保護好他,就會精神失常地說自己對不起她的兒子。阿史那冰只要看到這景象就會開始頭疼,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勸自己的母親堅強一點,讓過去的事緊緊僅僅成為歷史,而不是一直磕絆自己前方的路。」

落芙大加贊賞,「想不到阿史那冰那熊孩子還挺有見解的呢,真該好好夸一夸!」獨孤璟倒是有點納悶,他的獨尊盟可是消息最靈通的,居然沒有調查到阿史那姬曼在成為女王之前還有一個兒子的,問小幽,「阿史那冰有跟你說她母後以往其他事嗎?」「嗯,沒了哇,她還說過一件事,不過那是在她母親身中劇毒之後了。那時她母親絕望地看著她,前所未有的心疼加眷戀,告訴她今後要好好跟著小姐,說只有小姐才能保護好她。」落芙一下子得意了,想不到自己在阿史那姬曼心中地位這樣崇高,不過她現在腦海里對阿史那姬曼的印象模糊的很,只是順著阿史那姬曼,想起了她娘柳含煙,說實在的,她是感激柳含煙將她帶到了這個世界,但是又埋怨她,不將一切真相告訴她,而是讓她這樣煎熬糾結在現世之中,不知道自己何時會遭遇什麼不測,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一天突發失憶,忘掉了獨孤璟忘掉了這個世界忘掉了自己。

想起她娘,落芙隱隱覺得自己現在是不是發病,紫發暴走很有可能同她娘有關,就問獨孤璟,「你當日在慕容山莊從池塘里救出我的時候,有沒有發現我有什麼異常的舉動,或是說什麼奇怪的話?」獨孤璟想了一會,才說,「你那時開口說的每一個字都很奇怪,我倒不知道你指的哪句。」落芙不準備靠獨孤璟幫自己回想,自己閉上眼楮努力想著,可是只想到了一句柳含煙跟她說的,好像是說她還會遇到很多磨難,然後要將功力傳給她。落芙立即興奮地對獨孤璟說,「你快模我這!」落芙指著自己的胸。白笙,小幽看得眼楮差點掉出來,獨孤璟則是很淡定地模了上去,「怎麼了,手感還是很好啊?」落芙覺得不太對,「額,那試試朝我胸擊出一掌,那日俺娘傳功夫給我時就是從這里傳的,我在想是不是被你再擊上一掌會激發更大的潛能,或者治好我這滿頭的紅發。」獨孤璟並不認為這樣做有用,收回手,「不要,我才舍不得打你,這樣我會心疼。」落芙撅著嘴巴,沒能得逞,那好吧,只能自己來了。落芙趁獨孤璟一個不注意,自己大掌襲上了自己的胸部,結果被自己這內力十足的一掌震得肺都快碎掉了的一樣,劇烈地咳嗽著,獨孤璟心疼地幫她揉著胸口,「蠢女人!到底是有多傻,哪有這樣打自己的!」

落芙終于緩了一口氣,臉被自己弄得蒼白,「艾瑪,都是你啦,提什麼額娘,害我聯想到自己的娘,結果就一掌揮向了自己。哈哈,好在我不是男的,要麼我感覺要是哪天我心情不好,極有可能揮手子宮呢哈哈,咳咳。」獨孤璟無奈地嘆著氣,而白笙則是毫不客氣地朝落芙嘴里投擲了兩顆藥,「快吞下,治內傷的,免得以後留下後遺癥,歪胸脯的,獨孤璟不要你我可就沒辦法了。」落芙乖乖咽下,難得沒和白笙斗嘴,其實不是她不想,而是體內有種陌生的力量正在壯大,害她連呼吸都要拼命壓制。獨孤璟發現了落芙的異動,仔細地觀察著她,卻發現她的胸口閃著紫光,頭發也一點一點變紫,而這次同以往又不大一樣。這次的紫色來得更深,而且落芙也沒說自己頭疼了。獨孤璟試探性的叫著落芙,可是落芙兩眼無光,連焦距都沒得,仿佛對獨孤璟地叫聲恍若未聞,依舊呆愣愣地坐在獨孤璟腿上,沒一絲表情。

白笙暗嘆不好,「糟了,落芙這一掌,不但沒有抑制她現在的狀況,而是加速了自己的癥狀,之後她每一次發病,極有可能會越來越嚴重,一時間忘了我們所有人也不是沒可能的。」獨孤璟擰緊了眉毛,「怎麼會這樣,有什麼法子可以讓她好起來?」白笙神色沉重,「早些找出幕後真凶吧,要不我不認為還有其他法子能夠解救她的。」就在這時,落芙忽然轉身鉗住獨孤璟的脖子,很用力的收緊力道。獨孤璟先是有些吃驚,隨後便是毫無反應,依舊深情望著落芙,「芙兒,是我,你的璟,不認識我了嗎?」

落芙依舊暴戾地掐著獨孤璟地脖子,眼神空洞,白笙連忙拉開了落芙,順勢點了落芙的穴道,落芙當場暈過去,不久頭發顏色便恢復了正常。白笙質問著獨孤璟,「你是瘋了啊,明知道當時的她理智全無,也不知道反抗?沒事找虐是吧,那好,用不著落芙虐你,讓我來暴打一頓不就得了?」獨孤璟模了模自己的脖子,「脖子不還在?沒事的,這樣我會安心一點,我不能讓落芙一人現在這樣的痛苦之中。」

白笙眼眶濕潤,不再說什麼,只是給落芙吃了兩顆靜心丸。落芙醒來之後,事情全忘,他們也只字不提,只是一見到獨孤璟脖子上的勒痕就瞬間明白了自己剛才究竟做了什麼,心疼地模著獨孤璟的脖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獨孤璟直接握住她的手,「沒關系,我沒事,若是我們解決完北辰之後,幕後真凶還沒暴露,我們就去沙土之邦找尋他的蹤跡如何?」落芙點頭,又恢復了精神,再不敢亂打自己,免得弄巧成拙。

經過三天兩夜的旅途勞頓,他們四人終于成功抵達南部邊界。令他們吃驚的是,耶律齊早已來到這嚴密布局,還屢屢挫敗天越精兵。獨孤璟一剛到了軍營立即掛帥指揮大軍的前進方向。可是卻被告知大軍已經出戰,還不知道戰果,獨孤璟一行也不怠慢,立即騎著快馬從小徑繞到大軍受困之地。果真,現在的天越大軍已經月復背受敵,被耶律齊大軍引到了一處盆地中央,四面環山,他們怕是插翅難逃。落芙嘆了口氣,想不到這耶律齊戰斗力還是這麼強悍。想著此時若是她的叫聲能夠引來狼群,就不怕耶律齊大軍了。她試著叫了幾聲,可是好像一點動靜也沒有,又再叫了幾聲,聲音一聲比一聲慘烈,慘到耶律齊都听不下去了,直接對她說,「我視察過了,這里方圓百里沒有猛獸,你叫也是徒勞!」落芙詫異,「你知道我有駕馭萬獸的能力?」耶律齊冷眼看她,但是瞳孔里已經沒了敵意,「在你身上的還能算秘密?天下人人皆知!」落芙俏皮地露了一下舌頭,看得耶律齊心里一熱,真搞不懂那女人什麼心態,在戰場上還有時間閑聊。

獨孤璟立即命士兵擺出內三角外圓弧陣型,在外設起天然的盾牌保護層,而三角陣型之內拼命朝外圍射箭。眼看陣型立刻奏效,耶律齊軍隊有些招架不住。而獨孤璟這邊也有些士兵蠢蠢欲動,想要乘勝追擊,逃離陣型,但獨孤璟喝止住,「保持陣型,不要亂跑,否則軍法處置!」耶律齊也有些著急,他不想輸,哪怕讓他贏一場也好,可是半天都找不到對策,只等著援兵一來,管獨孤璟陣型再厲害,也抵不住他的十萬援兵。然而,獨孤璟剛收服的丐幫高手早就知道耶律齊有援兵一事,老早告訴獨孤璟小心提防。

獨孤璟也早就派了三十萬大軍趕來,此時的情形是天越軍隊里外兩層重重圍住了耶律齊大軍。而耶律齊盼望著的援軍也被獨尊盟截住,錦豹易容耶律齊,命令著援軍走向了另一方向,估計一時半會敢不回來。耶律齊終于絕望地閉上了眼楮,百密一疏,竟忘記獨孤璟比他更奸詐了。他站在高山之巔,看著落芙,獨孤璟緩緩走來,自己已無退路。一時間,他想了很多,他雖一直與獨孤璟為敵,但這一生他從未後悔也不曾遺憾,畢竟能遇到獨孤璟這樣的對手也是一種享受。他又看了一眼滿頭紅發的落芙,像是嘲諷他們又像是嘲諷自己,「我們都以為自己翻手是雲,側手是雨,卻不想也許我們只是他人手中的棋子,你我只不過是歷史長河中替他們排憂解悶的道具而已。我常想我為什麼要和你斗個死去活來,卻放著那麼大個威脅無動于衷。算了,不說也罷,若是你們將來一定要對上他,我祝你們能夠戰勝他。」語音剛落,耶律齊就想跳崖自殺,但獨孤璟反應敏捷,一把抓住了他,「我還沒讓你死,你就這樣開始輕生了?告訴我那個一直隱藏在暗處的究竟為誰?」耶律齊剛要說出他所知道的,結果卻被飛來彈丸打中,瞬間化為烏有,連塵埃也見不到一絲一毫。

落芙抱著胸麻木看著,耶律齊就這樣死了,她頓時有些不明白自己曾心心念念的報仇有何意義。她曾以為為忘川報仇後就會一切歸于平靜,現在才發現原來真正的對手還沒出現,還一直隱藏在暗處,她頓時不寒而栗。獨孤璟看著落芙臉上的細毛都立了起來,伸出溫暖的手去揉了揉,「好了,沒事了,我們先回天越皇宮,這後續的戰爭交給前線的士兵就行了,耶律齊一死,這些人就好對付了。」落芙點頭,兩人飛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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