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芙靜妍 第七九章 真相(萬更)

作者 ︰ 慕容小想

出了森林,整片天都明朗了起來。落芙提議到倉凜忘川原來居住過的盟主府看看,也許會想起以前的一些什麼。忘川看向落芙,「我還當過盟主?」落芙笑著點頭,「是呢,當初在比武選盟主時,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在為你怦然心動,見你一臉的憂傷,銀白的頭發,又不知道有多少的少女為你心碎為你心傷哦。」

忘川才不在乎有多少女的怎樣怎樣,他只問,「那時,你也在場?」落芙點頭,「是啊,我也被忘川哥哥迷得七葷八素,還直接跟著你跑了呢。」忘川听著落芙似是在開玩笑的口氣,心里還是覺得很開心。她說她為他著迷了呢,忍不住地將喜悅流露在臉上,深沉的眼也是滿含笑意的。

可落芙走著走著就心不在焉起來,不知道獨孤璟看見了她的留言了沒,也不知道現在在哪了,自己總是這麼任性,想走的時候憑著一股心血來潮也不管他是否會擔心,就這樣瀟灑地走,一想到獨孤璟現在可能因為生氣,臉色鐵青的樣子就有些愧疚,自己這個妻子真是當得太不專業了。偶然想起被自己扔在了天越皇宮的敗絮,就同忘川說,「什麼時候跟我回天越看看敗絮吧,她現在已經大了,會咿咿呀呀說些話了呢,看到你她一定會很開心的。」忘川也是對敗絮充滿著好奇,總感覺同她有著很深的緣分,「敗絮?我是敗絮的義父是嗎?那小丫頭應該很可愛吧。」落芙低下頭,顯得情緒有些低落,「是啊,她還那麼小,可是我卻經常不在她身邊,我是很不稱職呢。縱使以往在她身邊的時候,也沒花精力去陪她,也沒好好去教育她,導致她現在還未滿兩周歲就已經調皮到不行,成天搗亂。」忘川坦言,「女孩子像你這樣活潑可愛倒好,要是像了獨孤璟那冷冰冰的樣子,倒有些讓人不敢靠近呢。」

他們剛走到了有人出沒的地方,就有一奇怪的小男孩朝落芙沖了過來,看身姿,差不多七八歲的樣子,面部卻沒有七八歲小孩的純真明朗,糾結著一股很強大的怨氣,落芙看向忘川,「難道他是我什麼時候私生的?怎麼好像我欠了他錢一樣?」忘川一把扣住小男孩的脖頸,邊對著落芙解釋,「縮骨功,這人脈絡發達,估計有三十歲。」落芙驚訝地望著此時被忘川鉗住脖子,笑得驚悚的男孩。那男孩也狠狠地盯著落芙,「賤婦,婊子,我要殺了你!」落芙听著這口吻,似乎是在哪里听過似的,問忘川,「你可知道怎樣將他恢復到原本的面貌?這人聲音甚是耳熟。」

忘川搖頭,落芙也只好作罷。見著這男孩一直激動地謾罵著她,跑著跳著想要咬她,落芙只好拿來繩索將他綁住,而自己和忘川在前頭拉著。可是這男孩精力太過旺盛,一個疾步上前,活像是憤怒的公牛朝著落芙狂奔過來,落芙嘆氣深表無奈,自己都不認識他的說,居然這樣被人記恨。可是回頭那一霎,才發現這男孩發起狂來時瞳孔也不是正常的黑色,而是逐漸變得空洞,最後眼珠子像是蒙了一層雲翳一般,整個的變成了銀灰色。落芙,忘川面面相覷。

倒是南宮言及時出來,敲暈了那男孩,隨後搖著折扇,款款向落芙走近,「殘荷真是好興致啊。惹得我們找不著你憂心忡忡,自己居然在這里私會小白臉。」落芙也覺得是自己太過任性,難得不反駁南宮言,「璟來了嗎?他很生氣?」南宮言只好將自己知道的告訴她,「他出沙漠前收到訊息說是敗絮生病了,就匆匆趕回天越了。」落芙一听敗絮生病,就慌了神,抓著南宮言的胳膊,忙問道,「她怎麼會無端生病,現在怎麼樣了?」

南宮言見落芙這麼緊張,也不打算逗她,「她沒事,不過據探子回報,像是被人下藥的,白笙已經治好。只是獨孤璟好像搜尋到什麼線索,失蹤了。」落芙稍稍松了口氣,忘川有些不解,「是什麼樣的藥,用在小孩身上也不打緊嗎?」南宮言不想正眼瞧忘川,一想到落芙是因為他才不告而別就一肚子火,依舊對著落芙說,「是吐谷渾秘制的宮斗必備藥,只是吐谷渾女人用來裝病博取丈夫同情的一種藥,對身體並無大礙。只是這明顯是有人設計,想要拆開你同獨孤璟,怕是想要逐個擊破。」

落芙听到吐谷渾,就有些敏銳地感到這發狂的男孩估計是吐谷渾的余孽,至于是當日稱霸吐谷渾時的劍下亡魂上官淵逸還是青卓亦或是其他人等,她暫時還不能得知。她再次問南宮言,「有辦法將此男孩原本面貌還原嗎?」南宮言一臉得瑟,愛說不說,胸有成竹的樣子,剛想跟落芙談談條件,只見被他敲暈的男孩又雞血滿格蘇醒。依舊發了瘋一樣地朝落芙沖來。落芙看著頭疼,見今日風大,索性就提議放個大號風箏。

南宮言不解,只見忘川已經開始用內力將男孩的身體變得膨脹,鼓得如同氣球一般。而落芙拉著繩子的另一端,順著風狂奔,她大概是太高估風的力量,低估男孩的重量了,跑了半天硬是沒飛起來,身後膨脹地像氣球一樣的男孩還是堅持不懈地追著落芙,只是落芙跑得更快一些,他通常是被拖到地上一路拖過去的。南宮言汗顏,再一次地體會到得罪女人的慘重下場,好在不是自己呢,于是順手月復黑地給了這男孩一腳,再運起內力讓男孩整個身體都能浮在半空中。落芙欣喜了,直接對著南宮言說了一句,「Goodjob!」南宮言听不懂什麼意思,但听口氣落芙好像是在夸大,就幼稚地挑釁地看著忘川,好像是一個被長輩表揚了的小孩給予邀功的傻樣。忘川淡淡地笑著,不去理會南宮言,只是看著笑靨如花的落芙就感到心安。

落芙揪著繩子,看著天上腫得不成樣子的男孩,似乎是想起了他這淒厲的叫喊同最惡毒的咒罵,于是一個眼神叫南宮言收手,直接將男孩墜落地面。好在男孩的身子充斥了氣體,落地時就像是有一層氣墊墊著,除了七竅流血,多了些內傷之外,外表還是沒什麼大的傷殘的。落芙詢問南宮言有什麼法子,只見南宮言上前,向男孩的身子澆了一種不知名的藥水,解釋道,「他昏迷一陣就會恢復原來面貌。他之所以會這樣不僅僅是因為練就了縮骨功,其中還有一個最重要的點就是他有失心瘋,現在已經完全失去意識,完全要有人操控他才知道要做什麼。別看他瘋瘋癲癲的樣子,要是被他咬了一口,也會如同他這樣完全喪失心智,受人操控,做人傀儡。」

落芙冷汗涔涔,原來她離危險那麼近又不自知,要是真被咬了,找誰咬回來呢!心里一陣後怕。忘川內心也極其憤怒,那人不是說好了不動落芙的嗎,難道現在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落芙變成傀儡?忘川暗暗發誓,一定要守護好落芙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就那片刻,忘川腦海又浮現出以往的許多片段,他發現原來以前的他也像現在這樣信誓旦旦過,也意氣風發地想要保護好落芙,可是結果卻是自己每次都沒能保護好她,害她屢屢受害,心痛的感覺頓時生起,一種讓人窒息的痛。沒過一會,地上的男孩就開始痛苦申吟,原本還算水女敕的皮膚都被一點一點變大的骨骼撐得變了形,整張臉瞬間變得皺巴巴的,隨著他的手腳不斷變長伸展,他的衣服也被完全擠破,顯得破爛不堪。落芙看著全身皮膚褶皺的男孩慢慢浮現出原本的面貌,不甚驚訝,雖然有些難以辨認,但憑落芙的眼力竟是看出了他的原來面目,「青卓,是青卓,吐谷渾大將軍。可是他已經死了呀,而且服用的是化骨水,生還的幾率簡直微乎其微。」三人心里都產生了一個想法,礙于幕後黑手隱藏極深,怕現在就潛伏在他們身邊,三人誰都沒有開口說出自己心里的想法,不過,只消一個眼神,三人就能立即明白對方的想法。

落芙蹲來看著青卓,只覺得他氣息微弱,氣若游絲,懊悔自己剛才把他折磨得太慘,要是就這樣死了,沒問出些東西,這多沮喪。落芙愁苦地看向南宮言求救,南宮言小心地探了一下他的氣息,「估計暫時還死不了,等他醒來就快快問話吧,我想他要是意志力還行的話,我們還有可能能同清醒時的他說上一兩句話。」落芙點頭,一想著他醒來對她又是一陣謾罵,就覺得頭疼。

然忘川似乎听到有聲音在呼喚著他,那聲音亦如那天晚上听到的那樣,充滿著不屑孤傲暴戾。忘川看著落芙,南宮言,他們似乎什麼也沒听到,于是假意說自己要去解手便把落芙交給南宮言,自己直奔聲音發出的方向。落芙,南宮言兩人對著尚未蘇醒的青卓一陣玩弄,落芙一拍腦袋,「真笨,早知道就叫忘川哥哥直接尿在他身上就好了嘛!跑那麼遠多累啊。」南宮言吃味地板下了臉,「還忘川哥哥這樣叫得這麼親昵,怎麼也不這樣叫我看看?」落芙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要我叫你什麼,南宮大叔?還是長舌弟弟?」南宮言抗議,「就不能叫得好听一些,例如東正哥哥。」

落芙身上一陣惡寒,「我還西歪嬸嬸呢!少肉麻矯情啦。看樣子,這廝還想賴會床,我們不如在他身上找點樂子?」南宮言對這皺巴巴的青卓提不起興致,他覺得還不如看不遠處田里的公牛呢。公牛好像感應到了南宮言的心聲,也將頭扭向他們,「哞哞」叫著。落芙調侃道,「東正大叔,你說那牛是不是喜歡你啊?老朝你暗送秋波!」南宮言收回視線,白了落芙一眼,「才不是呢,估計是看上你這嬌俏的小模樣了。」落芙的眼神邪惡地在南宮言身上上下移動,「我說你該不會是穿了紅色的褻褲吧!」南宮言被猜個正著,卻又不好意思承認,嘴硬道,「男子漢大丈夫,還穿個什麼褻褲?就是要穿,也不能穿顏色那麼騷包的是不是?」落芙笑道,「別扭什麼呢,我又看不到,只是我善意提醒哦,那牛對紅色可是相當敏感的,千萬別搖著在它面前看,否則難保不會被他撞得全身骨頭散架哦。」南宮言一陣心悸,還真擔心起自己的安慰存亡了呢。落芙看出了他的心事,大笑道,「你不要這麼好騙好不好,實誠這詞不適合你!告訴你哈,牛是分不清顏色的,只要你在他面前得瑟搖晃,激怒了它,它不管你是穿著什麼顏色的衣服都會來攻擊你的呢。」

南宮言不甚明白,「分不清顏色?難道它眼中的世界同我們看到的這世界是不一樣的?」落芙點頭,直夸南宮言聰明,「小樣兒,悟性挺高!告訴你吧,在人群中也有很多這樣的人呢,他們有個專屬名詞,叫做‘色盲’。他們是分不清顏色的,不過有些還好一些點,只會攪渾少數幾種顏色。」南宮言點頭,急于證明自己是不是色盲,就指著自己身上五彩斑斕的衣服問道,「這是白色的對不對?」落芙咽著口水,顯然是很吃驚,見過色盲,但還從未見過這樣奇葩的色盲,落芙指了指自己湖水綠加上海水藍的衣服問著南宮言,「你知道我衣服是什麼顏色的嗎?」南宮言毫不遲疑地回答,「藍加綠。」落芙納悶,「不是分得清嗎,為什麼你非要將自己身上明明是彩虹七色的衣服說成是白色的呢?」南宮言瞬時瞪大了眼楮,「彩虹七色?不是只有一種白色嗎?」

落芙哈哈大笑,「我能說沒文化真可怕嗎?剛剛還真被你嚇尿了,還以為我自己是色盲,將你衣服上的顏色分解成七種呢!傻瓜,彩虹之所以美,是因為它有七種最純澈的色彩,要不它怎麼被叫做彩虹?」落芙現在也明白了南宮言這癥狀,如果但讓他分辨一種顏色,他是分得清的,但要是將七種顏色同時擺在他的面前,他的眼楮就會自動將色彩合成白色的。南宮言嫌棄地模著自己的衣服,原以為自己穿得一身潔白,會很迷人的才對,想不到竟是這麼俗艷艷的七色,這同牛郎有什麼兩樣!

忘川一直循聲走去,又是在四面都是樹的林子里停住了腳步,他清脆的聲音在樹林中響徹,如同一直夜鶯發出的美妙音符,只是這音質里夾雜著不快,「你這是在違背諾言?說好了不動落芙的。」那聲音也倒是能自圓其說,明明是對落芙不放心,加之獨孤璟又不知所蹤,讓他過度擔憂,才會想到出此下策,好讓落芙盡快為他所用,現在也厚著臉皮解釋道,「不是沒得逞嗎?只是你的辦事效率是不是太低下了些,不是說好半個月之後才能讓慕容落芙見到南宮言,現在這又是怎麼回事?」忘川也有些清楚他的想法,「你是想要讓我帶著落芙失蹤一段時間,讓南宮言憂心如焚的時候再將她安插在他身邊,好讓南宮言更死心塌地地珍惜落芙,惟命是從?」那聲音狂妄地笑著,「總算是明白我的用意了。不過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記住不要說出我的存在,否則我不介意玉石俱焚。」忘川听明白了他的威脅,「原來你也有怕的地方,我不收你天也會來收你!」忘川拂袖而去。

這會子,青卓已醒,看著旁邊一男一女一直在打情罵俏,頭疼得很,爆著粗口,「你兩他女乃女乃的在唧唧歪歪些什麼,吵得本將軍心神不寧。」落芙驚訝回頭,發現青卓已經清醒。青卓一見到落芙,就氣得牙癢癢,「毒婦,我要殺了你!要不是你,我怎會現在這樣!」南宮言連忙護住落芙,一只腳抵著青卓讓他不要上前。落芙站在南宮言後面,探出頭來,「青卓,你知道你輸在哪了嗎?你輸在太認真了呢。自古以來勝者為王敗者寇,你明明是輸在我的手中,死是你的宿命,怎麼怪的了我不給你留條活路?」青卓面色頓時由憤怒轉為淒涼,他知道落芙說得是對的,明明是自己輸了,卻又要這樣怪罪人家,落芙趁青卓面色緩和,趁機問著,「你可知什麼人救活了你,又是什麼人對你下毒讓你得了失心瘋?」青卓看向她,「這干你何事?我只知同你有著深仇大恨!」

落芙見他執迷不悟,怕是也不能問到什麼著實有用的東西,況且她心里也已經猜到了七八分,看他這樣傲慢,索性就叫南宮言把他戳在劍柄上在田邊那只公牛面前要來晃去,青卓一陣驚慌,「毒婦,你要做什麼?毒婦,放我下來!」落芙隨口應著,「毒婦不想理你。」青卓絕望地雙手抱胸,向天祈禱著。可是這天又怎會搭理他?倒是那牛察覺到了青卓的動靜,憤怒地朝青卓沖來,青卓躲閃不及,正面撞到了牛角上,頂地慘叫連連。此時忘川也回來了,驚訝地看著眼前上演著的斗牛演出,靜靜地站在落芙身邊,要是換做以前,他興許會覺得這樣太過殘忍沒人道,只是現在他已經不會再去同情那些不值得同情的人了。

落芙的聲音再次響起,「說不說實話?」青卓嘴硬道,「我死也不告訴你!」結果卻換來公牛發了狂的攻擊,牛角瘋狂地甩著,將他的衣服盡數勾破,三兩下就把他剝得僅剩一條紅色的褻褲。落芙肆意地笑著,怪道這牛這樣激動,原是有原因的。這下青卓終于服軟了,緊抓著牛角向落芙討饒著,「我真的不知道是誰救得我,我錯了,我認輸我認栽!」落芙見好就收,見他確實不像知道些什麼的,就大喝了一聲,結果公牛就停止了攻擊,青卓總算緩了口氣,「沒想到,你還真會放過我。」落芙表示無奈搖頭,「我放過你,也會有人不放過你的啊,不過實話告訴你,我不是不想救,而是真的無能為力。」伴隨著落芙,南宮言,忘川三人齊齊閉眼,青卓一下子化為了塵埃,來不及驚恐,又徹底地消失了,這下是無論如何復活不了的。

三人臉色淡定,落芙也倒是模清了幕後黑手的脾性,對于這種沒有利用價值的人一般是不會讓他活著的。落芙開始有些想要再回吐谷渾探個究竟的。只是她想要在此之前先治好忘川的失憶之癥。于是告別了南宮言想要同忘川兩人一起找尋記憶。

南宮言哪能答應,硬是跟上,「我就算不為了自己,也必須替獨孤璟好好看著你,免得你紅杏出牆,那天被獨孤璟休了欲哭無淚。」落芙瞪了他一眼,「縱使那樣,也休想娶我!」忘川也知道南宮言不會乖乖听話讓他們離去,索性就帶著落芙一起飛起來,他的輕功還是高出南宮言許多的,很容易就將他甩在了身後。

逃了半天,兩人終于停了下來,真是不容易呢,僅僅是為了逃避那粘人的南宮言就耗費了大半天的大好時光。忘川心疼著自己同落芙相處的時光就這樣被浪費了大半天。兩人來到了倉凜他原住過的盟主府,只見門前一片冷清,門前的台階積滿了落葉,了無生氣。落芙感嘆著原以為自己再不會回到這里,想不到現在居然還能同忘川一起再度來到這里,心里充滿了感恩,感謝上天沒有收走忘川。忘川推門而進的那一霎,忽然回頭,仿佛看到落芙那日紅了頭發紅了眼楮憂傷地站在門前撞入他懷里的場景,一陣溫熱。兩人緩緩走在空無一人的府邸里,有的也只是偶爾躥出來露一下臉,表示這里還有生機的小老鼠或是小蟑螂什麼的。

忘川憑著感覺不是先走到臥室而是先推開了廚房的門,模著灶台上的廚具,不知道為什麼,他對廚房里的一切似乎比對臥室的一切還要熟悉。忘川漫不經心地問著落芙,「我以前是不是燒得一手好菜,為何我對廚房這樣熟悉?」落芙笑著,差遣著他出門買些蔬菜回來,她許久沒親自下廚了,今天可要大干一場。落芙卷起袖子,洗刷著這已經積滿塵土的廚房,忘川也很配合地立即出門買菜,可是走到門口就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芙芙,我沒錢……」落芙立即模出口袋里的僅剩不多的銅錢,全部交給了忘川,「歲月真是把殺豬刀啊,把我這樣愛財如命的人變成了這樣視錢財為身外之物的人呢,經一路上扔了那麼多銀票。」忘川笑笑,「起碼還有些,我盡可能多買點。」

沒過多久,忘川就抱了一籮筐蔬菜水果回來,落芙抽著眉角,「忘川哥哥,這些。不會是你用那三個銅板買來的吧?」忘川開心地點頭,「是啊是啊,街上那些賣菜的姐姐們都好熱心,硬是給了我這麼多,還只收了我一個銅板,給我留了兩個銅板呢。」落芙驚嘆于美男的神奇之處,卸下了忘川手里的一籮筐菜籃子,兩人便開始忙活起來,洗菜的洗菜,燒水的燒水,生火的生火。只是忘川不怎麼會生火,弄得灰頭土臉,蹲著不斷地擺弄著柴火,也不知道是火焰刺激到了淚腺還是怎麼的,忘川邊生著火邊流著淚,眼前已經一片迷蒙,不知道為什麼,以往的一幕幕一直在腦海里閃過,他第一次見到落芙時落芙那純澈的眼楮一下子就驚艷了他的眼,他忽然想起落芙曾說的一句話「總是有人驚艷你的時光,而沒有溫暖你的歲月。」是不是他太貪心,能遇到這生的摯愛還不知足,想要把她據為己有。他有多希望落芙不只是驚艷了他的眼,還能溫暖他一向冰冷孤寂的生命,只是隨著以往的記憶潮涌而來,他的愛越深刻,就越清醒地意識到落芙並不屬于他,從始至終她都一直深愛著獨孤璟。包括她絕望墜崖他生死相隨時,他都沒能走進她的心窩。

落芙看見了忘川小媳婦兒狀,蹲在灶邊流淌著眼淚,連忙上前用抹布抹去忘川臉上的眼淚,像是教育小孩子一樣教唆著忘川,「誰欺負你了,跟姐姐說!姐姐去教訓他,眼淚可不能解決一切!」忘川回過神,害怕落芙一旦知道自己恢復了記憶就要離自己而去,也不準備告訴她他想起了一切,只是說眼楮被火焰燻得難受。落芙也湊近感受了一下,的確有些燻人,又看忘川整張臉已經被燻得黑魆魆的,也不懷疑,細心地替他擦掉臉上的髒東西,念叨著,「哈哈,忘川哥哥不僅僅是失憶了,也變笨咯,連生火都不會。」忘川也笑著,「學學就會了。」落芙看著他黑灰的臉嘴笑得同以往一樣弧度,卻沒有以往那樣好看,而是顯出了一種很不搭調的感覺,也開心地說著,「這下我心里平衡了,原以為忘川哥哥怎樣都好看,想不到沒了那樣白女敕的皮膚,笑起來竟有些猥瑣,活像個小流氓哈哈!」

忘川模著自己的臉,細聲細語,「如果你喜歡猥瑣的,我不介意可以更猥瑣一點。」落芙也許听到了也許根本沒听到,轉眼就已經又站在灶台邊忙活著給鍋里的蔬菜大雜燴用鍋鏟翻個面,還邊叫著,「糊了,啊,天要亡我!」忘川也站在旁邊,看到鍋里大體還算色彩豐富,只是焦了一半,安慰道,「沒事,起碼還有一半是好的,這夠吃啦。」落芙哭喪著臉轉過來,「那一半我不小心加了好多辣椒,估計要辣得不行了。啊,我真是注定做不了一次好菜啊。」忘川拉過落芙,索性讓她在一邊休息,自己做著他的拿手好菜。落芙看著剛才生個火還稍顯笨拙的忘川現在卻能輕松地駕馭這鋒利的菜刀,切著質地均勻,厚薄一致的馬鈴薯,有些嘆為觀止,「忘川哥哥,怎麼還會這一手,好棒耶!」忘川撇嘴一笑,「那自然,這大概是我失憶後唯一會做的一道菜了。」落芙在一旁加油鼓勁著,忘川手臂上的傷疤卻像是萬把利劍直戳落芙的心,緩緩伸出手模著他手上那錯落有致的傷痕,仿佛想要體會著忘川當時的那種痛,

忘川正全神貫注地干著手里的活,被落芙指尖涼徹心扉的寒意驚了一下,看向落芙,「芙芙怎麼了?」落芙直道自己沒事,隨後就用番茄汁抹著忘川的手,「番茄汁可以美白,興許還可以消疤,多抹點,興許疤痕也會變淡。」忘川表示自己毫不介意手上這些口子,「這點傷算什麼,小時候我跌倒時,師父還說有傷疤的男子才更像男子漢啊。」落芙驚喜地望著他,「你記起以前的事了嗎?」忘川連忙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腦袋里忽然閃過那個畫面,其他的還是不記得。」

忘川心不在焉地,深怕落芙會看出些端倪,心跳得好快好快。只是回憶起以前的種種,他忽然發現自己六七歲前的記憶像是缺失了一樣,什麼都想不起來。師父說過自己是因為父母雙亡才被師父收留的,可是他一點兒也想不起自己的父母,他不是個健忘的人,他能夠記清楚很小的時候師父對他說的每一句話,對他的慈愛對他的關心,獨獨想不起自己的父母,他開始對自己的身世有些起疑,難不成自己在那麼小的時候也失憶過,或者是師父有意封鎖掉他的記憶?

也不知磨蹭了多久,終于是做好了一大桌可口的飯菜,忘川,和落芙坐在了桌子前開始大快朵頤,落芙不得不感嘆,忘川日益精湛的廚藝讓她也自愧不如了。兩人很快就將一桌的飯菜席卷一空,就又跑出去四處逛逛。不知不覺中,就走到了當日兩人遇險的荒林。落芙指著地上一塊地激動地說,「忘川哥哥看啊,下面是一個很深的洞穴,我們當日就是在這里躲過紅殤的搜查的。」忘川自然是記得的,那時雖然他中著毒,但一想起落芙一直在他身邊照顧著他,感受到的都是摻雜著泥土清新氣味的幸福。忘川趁落芙不備又將她拐入這洞穴,四周一片漆黑,只剩下兩人的眼楮在黑暗中閃閃發亮,放著光芒。忘川似乎覺得這地方讓他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于是拉著落芙席洞而坐,「我現在知道我有一個疼我的師父,曾經愛我如生命,感覺不再那麼孤單了。興許我還有一對很疼我的父母,只是我再也想不起來他們的樣子了。」落芙靜靜听著,「你很想他們是嗎?」忘川搖頭,「只是好奇,對我來說,他們素昧蒙面,我只是想要知道他們的長相,好永遠銘記在心。」落芙想起姆勒曾對她說的許久之前那個神秘的會巫術的女子去彌撒族時身邊還帶著一個小男孩,長得極其清秀可愛。而忘川又很有緣的不需要證明什麼就被彌撒族推崇為天神,就告訴忘川,「也許你的身世之謎還可以追溯到彌撒族原先那個神秘女人身上,不是說她以前初到沙漠時身邊還帶著一個小男孩嗎?興許就是小時候的你啊。」

忘川不再去想,「那我寧可不要那樣的娘親。我不希望一個會巫術,手段歹毒,還發明著那種舍身女人帶有詛咒的項鏈的女人做我的母親,我會很有負罪感的。」落芙也不再接著說下去,只是她忽然想到如果事情真的是她猜想的那樣,忘川是那女子的兒子的幾率也是出奇的高。

獨孤璟一人隱藏在黑暗之中,這次他沒告訴任何人自己準備前往何地,只是種種跡象表明,真凶還在吐谷渾,或者他藏身的主要地點還在吐谷渾。一個人一襲夜行衣,穿梭在吐谷渾的宮廷之中,仔細地尋找著任何一絲蛛絲馬跡。忽然發現偏殿有一房間燈亮了又瞬間熄滅,就輕手輕腳地模索了過去,令他失望的是里面可沒有他想要搜尋的蛛絲馬跡,而是鐵三同他剛過門不久的媳婦兒田妞在翻雲覆雨著,一下子沒了偷窺的興致。想落芙離開這這麼久,只叫鐵三留在宮廷掌管大權,而鐵三又不敢明里找田妞做什麼,滿朝文武,兼後宮女眷太監都看著呢,所以只好趁夜黑風高,黑燈瞎火時,像是私會情婦一般私會著自家老婆。

獨孤璟倒是十分理解鐵三心境的,正準備給他們留下一席空間,卻發現這偏殿里,也就是鐵三,田妞兩激戰的臥榻發出的聲音有些奇怪,功力若是深厚一些,就能听到那床隨著上面的人的動作吱呀出聲,聲音還特別的清脆,像是里面為空心的一樣。獨孤璟急于得到答案,大腳踹開房門,只見鐵三,田妞傻愣愣地看著一身黑衣的獨孤璟。田妞趕忙用自己粗壯的手臂擋在鐵三面前,「劫財沒有,劫色找我,別傷害我們家鐵三。」獨孤璟滿臉黑線,都無力解釋自己是誰了。只見兩人樂此不疲地唱著雙簧、鐵三費力地拉開田妞的手,幫田妞蓋好被子,「想劫色的話,還是找我吧,我家妞兒肉多一壓下來能喪了你半條命,還是找我吧。」田妞這可不樂意了,揪著他的耳朵就罵道,「你個沒良心殺千刀的,履行個夫妻義務也要這樣躲躲閃閃的,還老娘還要陪著你擔驚受怕,現在還有膽嫌棄老娘肉多,是皮太厚,非要老娘幫你刷刷?」

獨孤璟不想他們就這樣一直喋喋不休,褪下蒙面巾,掏出夜明珠解釋道,「我對你們沒興趣,現在有公干,我需要你們的配合,不許多問。」兩人見來者是獨孤璟,都不由害起羞來,一副獨孤璟輕薄了他們的樣子,用被子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獨孤璟看著無奈,但想著有他們兩在也算是隱藏自己的絕好法寶,關上門,走近他們的床,勒令他們下床,就開始在床上敲敲打打,可是還是沒什麼動靜,也不好意思叫他們再爬上床去滾兩圈叫他听听動靜。田妞問道,「你可是在找什麼密道?」獨孤璟點頭。田妞這下來了勁,原來這床上有密道,改天要是能在密道里那干啥就不用像現在這樣擔驚受怕了,于是叫著鐵三一同尋找。田妞說,「俺爹老喜歡背著俺娘藏著私房錢,一般都是放在床幔之上的。你個兒高,手模模看,看上面有沒有什麼機關吧。」獨孤璟照做,果真模到了一六邊形的硬物,順時針扭動著,卻扭不開,還是田妞專業,「這事啊,俺爹可干多了,這機關設置地可巧妙 ,往一邊轉可不行,你得往左轉轉再往右轉轉,轉到它開心為止。」

獨孤璟驚訝于田妞她爹的生活閱歷,也同時想象著田妞她娘是要有多麼蠻橫才能逼出這麼一個會制作這樣精巧機關的丈夫。沒轉幾圈,床榻就開始挪動,打開了一個通道,下面黑漆漆一片,獨孤璟一躍而入,並囑咐著他們,「你們掩護我,我沒上來之前就一直呆在這床上吧,想干什麼就干什麼,我會伺機出來的,不會打擾到你們的,繼續吧。」鐵三,田妞臉上都帶著嬌羞,心里卻想著恭敬不如從命,等床上的通道一關閉,兩人就又弄得床板咯吱咯吱想。獨孤璟抬頭望著,真擔心他們一個沖動要弄壞床板,砸中他的頭頂。于是快步向前走著,透過夜明珠的亮光,大體瞧清了這兒的內部構造。這里甚為寬廣,但空無一物,獨孤璟總感覺不會這樣簡單,又開始在牆上敲敲打打,果真在一堵牆上戳出了一道機關,瞬時都是鋪天蓋地的飛箭,獨孤璟只好扒著天花板的死角躲避著,更加篤定了此密室必有其他秘密的信念,壁虎一樣黏在天花板上匍匐前進。腳不小心勾到天花板上的一硬塊,沒想到就這樣成功地打開了密室的門,這個房間雖然是密不透風的,原本應該是暗黑一片才對,可眼前卻是金光閃閃一片,整個房間似乎都是用金子鍍造而成的,獨孤璟走到了這兒的中央,發現了中央的太極也是有無數的六邊形組成,拼湊著一個太極八卦陣,獨孤璟想這應該是用來實施巫術的。,再看下去也沒什麼發現,就退了出去,他想若是那人決意要將落芙收為己用現在極有可能還在倉凜兜轉著,自己還不如多花點時間陪陪他的小敗絮。于是快步走出,心里已經有數,能在吐谷渾宮殿建造著這樣一個金碧輝煌的密室應該只有吐谷渾擁有至高無上權利的人才能做到,看來當日吐谷渾女王阿史那姬曼一死還有待斟酌呢。

獨孤璟見上面沒了動靜,就敲了敲床板,讓他們放他出去。只是上面又是一陣躁動,獨孤璟只好蹲在下方靜靜等著,這一等就是大半天。待到他隱隱听到外面雞鳴,那床上的兩人才想著要放他出來。他想要是這密室里真有個什麼危險,靠這床上的這兩人來救自己,自己估計要死上無數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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