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芙都睡了整整一天了,還是沒醒。
獨孤璟發覺落芙睡覺時呼吸比以前沉重好多,總感覺氣堵在了鼻子里,他微微抬起她的下頜,好讓她張開嘴用嘴呼吸,可以輕松一點,可是落芙失憶之後似乎連呼吸都不那麼熟練了。硬生生把氣堵在喉嚨里,憋得整張臉發紅。尋思了好久,終于打出了完美小呼。獨孤璟寵溺地笑著,落芙現在的睡相同敗絮有的一拼,四仰八叉地橫在他身上,既流口水又打呼的。獨孤璟的胸腔發出一陣陣震顫,落芙很想睡覺,又很想知道他在笑什麼,就撐開眼皮想要看清獨孤璟在干什麼,只是意識還是在睡眠狀態,導致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睡相,獨孤璟好笑地將落芙另一只眼楮合上,又感覺這樣的畫面讓他感覺不太自在,于是又用兩根手指撐起落芙的眼皮,落芙的眼皮也很听話,怎麼放置就怎麼呆著,絕不私自移動一下。
盡管現在時間對于他們來說,是彌足珍貴的。可是獨孤璟仍不願叫醒落芙讓她又要承受一路風塵,還是雇佣了一輛馬車,自己同落芙慢慢趕回去。由于暫時找不到值得相信的人,獨孤璟只好自己趕車,又擔心落芙一個人躺著不安全,時不時就將頭伸進馬車里看看落芙。只是落芙睡得太香甜,水水女敕女敕的小臉似是從未改變過,長長的睫毛像是一大片羽毛一般掛在眼瞼上,隨著呼吸聲還會輕微的發抖。獨孤璟思考著落芙為何會睡得這麼沉,原本她是很認床的啊。他根本沒想到落芙這幾天因為他不在身邊,夜不能寐,因此才睡得這麼沉,又因為空間不夠大,不能容她伸展肢體,壓迫到了心髒才導致呼吸這麼沉重的。
獨孤璟駕著馬車,一路上光顧著回頭一不小心又撞在了一棵蒼天大樹上,只見上面掉下來一鳥窩,很湊巧地頂在了獨孤璟頭上,而馬車也被撞得四分五裂,那小馬倒是機敏,看見危險一下子月兌韁繞到了一邊,也不管主人的安危了。獨孤璟反應也十分迅速,撈起落芙就往一邊閃,落芙睡眼惺忪地看著馬車被撞得四分五裂,又見到獨孤璟頭頂的鳥窩,模了模鳥窩里嘰嘰喳喳叫著的小鳥,夸了句,「真可愛。」又昏昏睡去。只是又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從獨孤璟懷里跳了下來,驚訝地揉著一雙幽深墨紫的大眼楮,「璟,你頭上這怎麼回事啊?原來你還這麼有愛心,頭上還能放個鳥窩喔。那你是不是還會孵蛋呀?」獨孤璟看著她,驚喜地問著,「芙兒是記起我了嗎?剛剛叫我璟呢!」落芙搖搖頭,「我只是覺得你有了我就不應該再有孤獨感,所以索性就單叫一個璟字咯。」
獨孤璟應著,伸手輕輕放下了自己頭上的鳥窩,「我這就把它們送到樹上去,你要不要上去看看?」落芙撅著嘴巴,「真失望,我還以為璟是要讓我吃鳥蛋小鳥細女敕的肉的呢!想不到璟心里一點兒也沒有我。」獨孤璟模模落芙的頭,在落芙額間輕輕吻了一下,「芙兒餓了?那我們等下經過渝州城時去吃點東西吧。芙兒要記住小鳥也是有家人的,你現在這樣把它們吃掉,它們的家人是不是要痛哭流涕呀?」落芙點點頭,「那我以後光吃孤鳥好了。璟,不知道為什麼我最近老想吃沒煮過的東西呢。上次不就是咬了南宮言的大狗嗎,他就斥責我說我這是野蠻的行為,一點也不像個女孩子。璟,我好怕我要是一直都這麼喜歡吃生肉喝新鮮的血,會不會變成一個男的,要是我變成了男的,你還會不會喜歡我啦?」獨孤璟帶著落芙一同去樹上將鳥窩安置好,再對她說,「芙兒哪會變成男的呢,如果真要變成男的,我就不要你了,所以不能輕易地吃那些東西。」落芙看著又重新被安置到原位的鳥窩,真想伸手捏死這毛還沒長全的小鳥,自然這想法她是不敢告訴獨孤璟的,只是委屈地看向獨孤璟,「我不吃就是了,比起這些吃的,我還是更喜歡你。」獨孤璟欣慰地帶她下了樹,實際上若是落芙變成了男人,他也是毫不介意的,大不了自己也跟著掰彎就好了。
獨孤璟把落芙放在馬上,自己坐到了她後方,一邊騎著馬,一邊跟落芙講著他們以前的事。獨孤璟沒有漏掉冷忘川的片段,落芙也听得仔細,她腦海里已經不是那麼純粹地一片白了,而是時不時能閃現出獨孤璟以前的樣子。可是她想得越多腦袋就越疼,開始又看不真切前方的路了。軟弱無力地靠在獨孤璟身上,也沒力氣告訴獨孤璟她現在的境況。她感覺自己的被這馬顛簸得厲害,就暴戾地用腳踹它,惹得小馬驚慌失措,發了狂地提腳狂奔。落芙暫時閉上眼,腦海里似乎有另一股聲音指引著她要如何去做,她潛意識里想要反抗,卻反抗不過。獨孤璟怕落芙又要再次發病,就點了落芙的穴道,讓她能不那麼累。此時的落芙好像已經完全不能用穴道來控制了。睜開眼的那一霎,她還是那個她,眼楮還是那樣大,只是少了活力,顯得呆滯。臉還是那樣美,只是沒了原先那樣豐富的表情,如同獨孤璟的臉一樣,讓人看一眼就覺得四周白雪皚皚,一片寒涼。
獨孤璟疑惑自己的點穴是不是出了差錯,居然沒讓落芙暈死過去,試探性地喚著落芙的名字,「芙兒,怎麼了?」落芙僵硬地轉過腦袋,瞳孔毫無焦距地投射到獨孤璟後方的大樹上,「沒怎麼。」獨孤璟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眼楮怎麼了?是不是還沒睡夠干澀難受了?」落芙拍掉他的手,「我很好。」獨孤璟听著這不帶感情的涼薄的話,感到事情不妙,原以為阿史那姬曼只是想要利用落芙的生命讓他將皇位禪讓給她,想不到她竟真迷了落芙心智,看來阿史那姬曼對他還是不放心的,非要讓落芙幫她確認自己是不是真的會把所有的主權交給她才肯罷休。獨孤璟恨透了那個女魔頭,卻愛慘了落芙,小心翼翼地將她摟入懷里,「沒關系,縱使心智全失我也有信心能讓你想起我。」落芙變得有點排斥獨孤璟,坐在馬背上和獨孤璟拉開一段距離,駕著馬自顧自地趕著行程。終于到了渝州城,獨孤璟把現在變得冷冰冰的一句話都不說的落芙領進了一家酒館,卻不巧遇到當日同醉花陰一道的那個老鴇。想不到那老鴇還記得他和落芙,有些生氣地質問,「你們怎麼可以那樣做?你不喜歡醉花陰為何又要吊著他,害他那麼年紀輕輕就客死他鄉?那日你們走後他一心念著你,茶飯不思,被你打得在床上修養了大半個月,也不接客也不說話的,你知道這害我損失了多少錢?」落芙陰騖盯著他,「你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再這麼多廢話,信不信我現在就掐死你?」那鴇爺連忙噤聲,感覺她同當年那活潑熱情地樣子差距甚大,現在冷冰冰的,看人一眼就有種冰凍三尺的感覺。
獨孤璟想起了醉花陰的慘死,心里的確有太多的愧疚,太多的不忍,便說道,「我會記得他的恩情的,以後這渝州城就直接改為醉花陰城了。醉花陰也曾是這渝州城的第一。才子。所以用他的名字命名也是再合適不過了。」那鴇爺听見獨孤璟這樣說,也緩和了口氣,唉聲嘆氣到,「也罷,只怪我家阿醉太傻。在他前往吐谷渾之前,有一瘋癲老頭經過,並好心地提醒醉花陰,若想消災避難,就永遠不要去找你,否則將來還不知道會怎樣慘死。可是阿醉不听,固執地問他有什麼法子能讓你愛上他,那老人只是搖搖頭,告訴他很快會有人找上他,為他死他會永遠將你銘記在心,但是他依舊不會愛上你。我家阿醉就這樣毫不猶豫地決定以死換得你的記掛。」獨孤璟深感抱歉,但也沒漏掉些細節,「你可知道那老頭是何方人士,何許人也?」鴇爺搖頭,「不知,也听不清他的口音,只知他會算命。」獨孤璟思忖著這極有可能是當日他們遇到的那個算命老頭,胡言亂語說什麼三年一到,就是他們命殞身死之時。獨孤璟算著日子,她同落芙相知相遇也快三年了,難道真的被那瘋老頭言重了?他不信命,依舊相信著人定勝天,總有一日,他會擊敗阿史那姬曼,會讓落芙恢復正常,會還天下一個太平。
落芙對這半男半女的老鴇很是不耐煩,獨孤璟看出她的煩躁,只好帶著她找了一處位置坐下,獨孤璟問道落芙,「想要吃什麼?」「人肉。」獨孤璟面色沉靜,接著問,「還有呢?」「人血。」
獨孤璟于是叫來小二,點了全素的一桌子,也嚴肅地看著落芙,「不許吃葷的,不吃這些就餓著好了。」落芙不氣不惱,冷冰冰地提起筷子,只管往嘴里扒飯。獨孤璟一點食欲也沒有,這樣的落芙讓他好心疼,讓他憂心忡忡,讓他好不放心。他只能時時刻刻看著落芙,要是落芙現在要是真克制不住吸了人血,吃了人肉,將來恢復正常時可要內疚一輩子了。
獨孤璟試探性地問著落芙,「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以及你自己叫什麼名字嗎?」「獨孤璟,賤人。」獨孤璟皺眉,糾正道,「你有名字,你的名字叫慕容落芙。賤人說用來罵人的,不要自稱賤人,記住了?」落芙點點頭,看樣子好像沒了剛才那樣的堅硬,不過還是看不出她臉上有著任何一絲的情感。獨孤璟想起落芙以往吃完飯後總想要睡上一小會,就問她是不是要睡覺,落芙搖頭,「不困。」那獨孤璟只好拉著她走出酒館,繼續趕路。一路上,獨孤璟一直牽著落芙冰冷的手,用自己溫熱的手溫暖著她,「芙兒的手怎麼還這麼冰呢!天明明已經轉熱,轉眼就要到七月了,芙兒冷嗎?」落芙搖頭不語。獨孤璟就將落芙的手放進了自己的衣服里,落芙只感覺手里真正傳來一片溫熱,心里也暖了些,只是現在無法思考,怪只怪腦子里重復出現的雜音干擾著她,讓她不能自已。那日夜里,獨孤璟總算把落芙帶進了天越皇宮。先見到他們的是許久未見過落芙的司竹,發現落芙此時的樣子,不禁嚇了一跳,這麼冰冷的神情讓人望而卻步。
而忘川正抱著敗絮站在芙蓉殿門口,隔空與落芙對視。忘川依舊笑得如沐春風,只是落芙毫無焦距的瞳孔無法調好焦距,無法看清他。白笙一下子就發現了落芙的異常,知道落芙是被控制了,很有可能會做出一些傷害身邊人的事情,要大家留心。話未說完,落芙就看到了肉嘟嘟的小想,眼疾手快地揪住它,咬破了它的喉管,吮吸著它的血液。白笙想要點住她的穴道,但似乎根本不可能接近她,她的功力似乎只增不減。獨孤璟想要抓住她,她早已到一屋頂盤腿坐著,威脅著他們,「你們要是敢靠近,我現在就掐死它!」眾人都不敢輕舉妄動,只好為小想默默祈福。
她吮吸了好一會兒,直到小想淚已干涸,氣息微弱才松開它,似乎對它也有些印象,罪惡感襲上心頭,眼里有了一點焦距,錯愕地看向獨孤璟,獨孤璟只是緩緩抱過小想,安慰著落芙,「沒事,小想命大的很。以後做事情之前一定要好好考慮做了這事情會有什麼後果再做,懂嗎?」落芙點頭,遂暈倒在屋頂上。
醒來時,自己已經在床上,神色冰冷。而獨孤璟,冷忘川,獨孤澈都坐在一旁商討著事宜。落芙只听到獨孤澈說是已經把兵權都分削給可靠的下屬,還說什麼吐谷渾那邊也同鐵三溝通過了,把兵力分散到各城各邦,以免過于集中,讓阿史那姬曼更好控制。之後又補充說道千乘鮑彌樺也表示會小心阿史那姬曼,並在各地張貼了由阿史那冰親手畫的阿史那姬曼的畫像,讓廣大民眾小心。
落芙都一一用心記下,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記,只是潛意識里叫她一定要牢牢銘記住。獨孤璟發現落芙醒了,就中斷了談話,下起了逐客令。忘川自然也不放心落芙現在這幅樣子,不舍得離去,獨孤璟卻說現在這情況忘川親自看護敗絮再合適不過了,硬是把忘川支走,留下自己和落芙兩人四目相望。獨孤璟柔聲問道,「怎麼才睡了這麼一會兒就醒了?」「吵!」落芙回答得簡潔明了,隨後又想起了小想,遲疑了許久,終于還是問了出口,「白豬?」獨孤璟知道落芙指的是小想,說道,「它失血過多,要好好調養一段時間,不會死的。還有它是狼,不是豬。你要不要去看看它?」落芙搖頭,又是一個字,「餓。」獨孤璟連忙出門親自給落芙準備吃的。而落芙也鬼使神差地來到了皇宮一榕樹下,自言自語著,像是說著剛才听到的獨孤澈的言辭。
而這邊,阿史那姬曼听到了落芙的匯報,慶幸自己沒有太過草率,直接利用落芙要獨孤璟讓出皇權,而又想到了自己一兒一女全部被獨孤璟弄得服服帖帖,不禁怒火中燒,他原本就不想要留著獨孤璟的,只是這時想要獨孤璟死在落芙手中,好讓他死不瞑目。
等獨孤璟端著一大盤食物前往芙蓉殿時,落芙已經回到了房中,由于阿史那姬曼又對落芙施法,想要給獨孤璟點教訓,落芙此時有陷入了發病狀態。獨孤璟推門而入,剛把食物放到了桌上,落芙就沖了上來,掐著獨孤璟的脖子將他抵到了牆角,獨孤璟不還手,「芙兒,別鬧,先去吃點東西,等下涼了就不好吃了。」落芙腦子里也浮現出獨孤璟深情的一面,包括他倆在床上纏綿的片段,稍稍松了手,可是隨著更強的念力注入到她的腦子中,落芙又加了力道,張嘴就要咬向獨孤璟的脖子。獨孤璟不想動彈,若無其事地順著落芙的發絲,好安撫她的情緒。落芙還是咬上了獨孤璟的脖子,鮮血一下子用了出來,落芙的心也在隱隱作痛。整個人無比糾結,不想要咬傷獨孤璟,嘴巴好像不是自己的,看見什麼都想要咬,直到落芙痛苦掙扎將自己的唇咬得血肉模糊,口腔里也滿是自己腥甜的血液。
獨孤璟想要阻止她,可是不舍得打暈她,點穴對她也已經失去了效用,一時心急,吻上了落芙的唇,好讓落芙不要再咬自己,咬他也好,只要不傷害到她自己就好。可是落芙卻沒有再發狂,而是任由獨孤璟吻著,在她的嘴里攻城略地,掃清她嘴里的血腥氣。落芙的手也撫上了獨孤璟被自己咬破了的脖子,想要止住一直不停往外冒的鮮血,可是那溫熱的液體一直在自己的指尖流淌,不知不覺著,落芙滿臉是淚,胸腔也因為抽泣而一起一伏。獨孤璟驚喜地看向落芙,「芙兒是記得我了嗎?」落芙還是搖頭,「不,我只是為你憂傷。你受傷了,應該會很疼。」
獨孤璟低頭淺笑,「我就說嘛,縱使你不記得我,我也有能力讓你再度愛上我。」落芙又回想著自己腦海中的兩人在床上纏綿的畫面,忽然很想要再來一遍,主動地貼身吻上獨孤璟,將自己的腰帶,給獨孤璟受傷的脖子包扎起來,隨後一雙小手在他身上不停地模索游移著。獨孤璟也許久未踫過落芙,一下子被落芙挑撥起來的**愈演愈烈,打橫將落芙抱到床上,傾身壓上,一室旖旎,一夜纏綿。落芙雖然失去了記憶,但身體對獨孤璟還是十分熟悉的,很和諧地配合著獨孤璟。獨孤璟也對落芙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了如指掌,想著自己如果能在落芙的溫柔鄉死去,也算是值了。
落芙還同以往一樣,獨孤璟精力尚還旺盛,自己就已經支持不住了,開始耍賴,整個人都往上移著想要月兌離他的掌控,獨孤璟連忙鉗住她,不讓她逃離,縱使明天就會是末日,也不能澆滅他今晚的**。毫不意外的,兩人都睡到了正午,獨孤璟醒的還早些,只是很眷戀這樣陪她一起睡覺的時光。落芙睜開眼,獨孤璟就給了她一個大大的吻,原本還想保持冰冷面孔的落芙,臉上的冰雪也一下子融了一大半。看著獨孤璟未著衣服的身體,再看看自己的,果真還是有差別的,手模著獨孤璟胸前的光滑的肌肉,「真好看,要是我也長這樣就好了。」獨孤璟滿臉黑線,也學著落芙的樣子,這樣模著落芙,感嘆著,「真舒服,不過我可不想自己長這樣,誰叫我的芙兒是獨一無二的?」
落芙似乎很喜歡同他一起在床上談論著關于人體構造的事,終于因為肚子餓的實在受不了,獨孤璟才替她穿上衣服用膳去。此時忘川正抱著敗絮在御花園曬太陽,敗絮見到落芙,激動地喊著,「芙芙,娘親親,抱。」落芙不記得敗絮了,對忘川也不很熟悉,但瞄見忘川手臂上的傷痕還是覺得有些觸目驚心,不由自主地就從忘川手里接過敗絮。說實在的,忘川,獨孤璟都擔心落芙不認得敗絮,會干出什麼對敗絮不利的事,好在落芙並沒有,只是看著眼前這個一直在叫她娘親的小女孩出神,隨後才告訴她,「你認錯了。」小敗絮一臉篤定不認為自己認錯娘,還是趴在落芙肩上撒著嬌。落芙也不抗拒隨她趴著,「小東西,是想替我省去買圍巾的錢?可是現在天好熱,你這樣趴著不熱?」小敗絮搖搖頭,「娘,涼涼。」落芙轉念一想,也對,自己身體這麼寒涼,抱著自然可以消暑。可是看向一旁的獨孤璟,才發現他在這麼熱的天還圍著圍巾,就拎起圍巾一角問他,「你不熱?」獨孤璟搖頭,「這是芙兒織的,我不舍得拿掉。」
落芙想不明白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一邊把敗絮遞到忘川手中,一邊又罵著獨孤璟變態。敗絮笑彎了眉,「爹爹變態,娘娘傻傻,干爹呆呆……」三人都被戳中特性,尷尬盡在不言中。
獨孤璟一整天又是在商議著政事,落芙也很有耐心地在一旁听著,中途似乎是听見誰的召喚,跑了出去,獨孤璟以為她是去解手也沒有追出去,畢竟是在天越皇宮,他自小就熟悉著這里的每個角落,對于落芙的安危還是相對放心的。阿史那姬曼又將落芙引到榕樹下,問著落芙獨孤璟又在謀劃什麼,落芙說獨孤璟準備負隅頑抗,絕不向她屈服,但又不肯說清細節,這倒引起了阿史那姬曼的懷疑。阿史那姬曼剛剛就觀察過落芙走過來時的步姿,相當生硬而且腿腳都不敢邁得太開,她也是過來人,一下子便明白了幾分,想不到這女人這麼不頂用,不就是睡了一夜就這樣死心蹋地,想她花了多長的時間才徹底掌控了落芙的思想,想不到一夜之間就被破壞了大半。于是在落芙的身上下了最嚴重的蠱,中蠱之人六親不認,遇神殺神遇鬼殺鬼。阿史那冰從半路跑了出來,意圖制止她母親的行為,此時的阿史那姬曼已經顧念不得什麼骨肉親情了,為了她渴求已久的一統天下,就算是犧牲掉阿史那冰也無所謂,她下好蠱就命令落芙去找獨孤璟並殺了他,落芙听命僵直離去。阿史那冰被她一掌震飛,口吐鮮血,痛苦地乞求著她母後,「母後,醒醒吧,回頭是岸啊,你已經犯了很多錯,傷了很多無辜的人,不能一錯再錯啊,否則只會落下萬劫不復的深淵啊。」阿史那姬曼狠厲地看著阿史那冰,「孽種,休想攔我去路,敢于背叛我,終究是死路一條。」阿史那冰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到底是怎麼了,我的母後不會是這種無情的樣子!要是父王看到你這樣,一定會悲痛欲絕的,他絕想不到你變成這個樣子。」阿史那姬曼憤怒至極,正想向阿史那冰下手,忘川悄悄把阿史那冰拖走。阿史那冰哭得倒在了忘川懷里,「我母後原來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忘川安慰著自己這個血脈相連的妹妹,「我也希望我有一個平凡普通但是慈愛的好母親,可是卻意外地發現自己的母親竟是這樣的大魔頭。傷心過,不願承認過,現在我想通了,她既然沒把我們放在眼里,認為我們是她隨時都可以丟棄的敝履,我們也無需仁至義盡,殺了她替天行道也算是功德一件。」
阿史那冰听著這個仙得不像個人,善良到了極致的哥哥說著要弒母替天行道心里還是有些心痛。她想,若是沒有這麼多陰謀,她也許會和忘川一起從小快樂長大,有疼愛他們的父母長輩,可是現在是顯然不可能了。想起那日在敗絮房里第一次看到忘川,覺得他長得好看之余,還油然生出一種親切感,上天還是相對是公平的,讓她發現自己有這麼一個丑陋的母親時,還讓她知道她有這樣一個善良的哥哥。阿史那冰知道忘川對萬物蒼生都充滿了感情,不輕易殺生,遂默默決定,要是哪天真到了非要弒母的地步,自己一定要代替忘川動手,所有倫理罪責就讓她一人擔著就好。
落芙再次回到御書房,獨孤璟還在同大臣商議著事情,她卻隨手拔出門外侍衛的長劍直指獨孤璟,「受死吧!」獨孤璟看到落芙又有異樣,對上她的眼楮,「看著我!我是你深愛著的獨孤璟,芙兒,別再被那妖女迷惑心智,你用心看看你面前的人啊,我是獨孤璟啊。」落芙皺起了眉毛,有些想要放掉手上的劍的沖動。這時,阿史那姬曼也現身了,不再躲躲藏藏,而是光明正大地走了進來,對著落芙說道,「你要記住你的唯一使命就是殺了獨孤璟,殺了他你就解月兌了。」落芙听她游說,再次舉起劍,正準備刺向獨孤璟。獨孤璟根本沒想著要躲,還在盡自己最大的力量企圖喚回落芙,「芙兒,記得你頭上那只紫釵是我何時送你的嗎?那時我便愛上你了。記得我們的三生泉嗎?三生泉邊,你巧笑倩兮,那時我便認定你是我唯一的妻了……」落芙猶豫著徘徊不前,還是阿史那姬曼使用內力,邊用念力推了落芙一把,落芙才錯步上前一劍刺進了獨孤璟的胸口。獨孤璟依舊溫柔地看著落芙。落芙看著獨孤璟胸前不斷彌漫蔓延的血,驚慌地松開手,往昔的記憶潮涌而來,落芙連忙上前扶住獨孤璟,「璟,璟,是我錯了,是我太任性,一直不知道珍惜你的好,求求你,不要就這樣死掉,不要!」獨孤璟終于笑了出來,「用我的生命喚回你對我的記憶,你對我的愛,值了!不要害怕,是人總會有一死的,不用為我心傷,我們還有我們的敗絮啊!」
此時,獨孤澈也沖了進來發現獨孤璟已經奄奄一息,就想要直接殺了阿史那姬曼滅口。阿史那姬曼卻拍了拍手掌,無數的天越民眾都潮涌圍了過來。見獨孤璟倒地貌似已死,都驚恐萬分,以為是落芙殺了獨孤璟,又見落芙一頭紫發,就立即斷定她是殺害獨孤璟的凶手,獨孤澈忙著同他們解釋,他們已經听不進去了。再加之阿史那姬曼又耗盡全身力氣向落芙下了最後一道咒,落芙由于神經被刺激到,看見阿史那姬曼故意放進來的兔子,就不受控制地抓起兔子就吮吸著它脖子上的血。獨孤澈連忙阻止了她的動作,他深知落芙這個樣子讓民眾見了,估計是獨孤璟當眾醒來,解釋著這一切也無濟于事了,落芙同常人不一樣的發色和瞳孔本身就是讓人忌憚三分的。
阿史那姬曼士氣大旺,憑借著自己剛從南宮言手中奪到的兵權以及冷忘川手下的勢力,成功地說服了天越百姓,這些百姓見獨孤璟已死,一時慌了神也沒了理智,皆投奔了阿史那姬曼。阿史那姬曼斜眼看著獨孤澈等人,準備趕盡殺絕,好在獨尊盟精英誓死護衛著他們,為他們沖出了條血路,他們一行人也順利突圍。阿史那姬曼也不著急追捕她們,她以為獨孤璟已死,而落芙還在她掌控之中,即便逃到天涯海角還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的。她現在要做的是,憑借著天越百姓的輿論,讓吐谷渾民眾也得知落芙魔性大發的事實,以便再度接手吐谷渾。一行人逃到了獨尊盟的總部,商榷著未來該何去何從。落芙只是摟著獨孤璟一直不願放手。獨孤璟怕還是有人跟蹤,也不敢告訴落芙自己並未受傷,直到到了獨尊盟才敢告訴落芙他沒事。落芙喜極而泣,獨孤璟萬分抱歉地抱著她,「芙兒,為夫不是有意騙你的。只是那時若是出了任何一絲紕漏,都將會改變全局。」白笙也向落芙請起罪,「要怪怪我唄,是我給了獨孤璟假死藥,不過他胸上的那血不是我干的,是獨孤澈殺了一只雞一只鴨才取來的那麼多血。
剛剛猶如噩夢的那一幕,原來只是一場戲,落芙松了一口氣。獨孤璟還是主持著全局,」現如今,阿史那姬曼的目標應該會是奪得吐谷渾政權,我們暫且是安全的。現在關鍵的是要如何將落芙恢復正常,否則天下民眾將不再相信落芙。下一步阿史那姬曼很可能利用那至毒之藥進一步控制著整個天下,我們還是要盡快得到大量解藥才行。「阿史那冰自薦,」我對巫蠱之術也是略知一二,恐怕只有毀了下蠱的源,才有可能治好落芙姐姐。「獨孤璟這才說出自己在吐谷渾宮廷發現的密道,阿史那冰頓時了然,」我大概知道那地方在哪,小時候就經常見母後經常只身一人前往偏殿,而璟哥哥現在不宜出現,要是被發現無異于打草驚蛇。我對吐谷渾熟,還是由我去吧。「落芙問著阿史那冰,」若是毀了那源,是不是原先受了她的毒昏迷的人也能蘇醒?「阿史那冰吸了一口氣坦誠地說,」我听嬤嬤說,那些昏迷的人只有等到我母後死掉才能蘇醒。「白笙連忙警告,」我近日參讀了許多巫法之書,按落芙的癥狀現在要是真的殺了阿史那姬曼,落芙也會連帶著死亡。所以只有等落芙恢復正常,解藥也足夠解毒,確保阿史那姬曼的毒藥不會禍害到無辜百姓,才能殺她。「
落芙看向阿史那冰,這小妮子表現得無所謂的樣子心里估計還是很難受的吧,畢竟是她的生身母親。獨孤澈不放心阿史那冰的安危,也自告奮勇隨著阿史那冰前去。他們日夜飛奔去吐谷渾,阿史那姬曼也同時向吐谷渾進發,眼看著她的統一大業就要完成,忍不住地興奮起來,她終于做到了。
吐谷渾畢竟是她的地盤,還是有著很深的群眾基礎,想必奪得政權也不會很難,況且她不認為那些愚民會繼續擁護慕容落芙作為他們的女王。而阿史那冰,同獨孤澈也很輕易地模索進了皇宮,找到了那密室。可不幸的是被阿史那姬曼撞見了,阿史那姬曼也尾隨著他們進了密室。阿史那冰和獨孤澈進了這金光燦燦的密室,獨孤澈懷揣著很多落芙曾經研制的**,阿史那冰直接朝著這密室中央走去,正想一劍毀了這太極,阿史那姬曼卻走了進來,」我的好女兒,你這是在干什麼?淨做些吃里扒外的事,這麼多年算是白養你了!「阿史那冰回著她,」我們母女情分早在上次你企圖殺我之時就已經盡斷!「阿史那姬曼笑著,」你現在是想要救慕容落芙那賤人?呵呵,來不及了,除非你能在我捏碎這個水晶球之前,打碎太極,否則將會是回天無力。不過我不認為你的動作會快過我的。「阿史那冰這才發現太極的一邊少了一個水晶球,才知道原來她早有準備已經穩穩地捏在了手里。
阿史那冰立即飛身撲向阿史那姬曼,阿史那姬曼已經捏碎了水晶球的一角,而遠在天越的落芙突然狂吐這鮮血,這把獨孤璟嚇得夠嗆。慢慢地,落芙的眼里,鼻孔里,耳朵里也慢慢淌出了鮮血。而吐谷渾這邊,阿史那姬曼為了應付阿史那冰晃了一下神,移了一下位置,獨孤澈就趁亂將**扔向了太極的中央,在阿史那姬曼將水晶球捏碎的前一刻引爆了太極。阿史那冰則是被阿史那姬曼狠狠地甩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當下人事不醒。阿史那姬曼已經全然不顧倫理親情了,正想要殺了阿史那冰同獨孤澈,忘川也趕了過來,加入了戰斗中。
阿史那姬曼武功雖然高強,但還不及忘川,這就是當初他復活忘川的目的,想著讓他為她所用,想不到又是一個吃里扒外,不爭氣的。漸漸地,她處在了下風,迫于形勢,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忘川,獨孤澈扶著阿史那冰離去。
而這邊,落芙在狂吐一通之後,瞳孔的顏色也漸漸恢復成了黑色,頭發也恢復成了黑色,看似一切正常,但是由于太過虛弱,昏厥了過去。一旁的獨孤璟又喜又急,詢問著白笙,落芙的情況,白笙也看不出什麼異常現象,只當是恢復前的異兆,才會那樣吐血,估計再次醒來,就要完全恢復正常了,獨孤璟期待地握緊了落芙的小手,他等這一刻也等了好長一段時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