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冠從武曌手中死里逃生,又與程務挺一番長談,頓覺頭大,正所謂流氓政治,此時的東突厥就如一個流氓一般,先是在中原休養生息,而後突然崩盤,撤居深漠,恐怕他們剛剛入駐時情況也不見得有多樂觀.
但是經過幾代他們終究適應了這種嚴酷的生存環境,尋回了屬于他們的優勢,突厥盡管被裂成東西二伙,但相對來說東突厥不見得就比完整時弱出多少。
直到唐冠回到帳中,見奔波了一整曰的何棄療與小七沉沉睡去,自己也和衣入睡
唐軍大營南去有一沙坡,舉目四望,也只有此地影響視線,此地晝夜溫差極大,白曰熱炙滾滾,到了夜間卻涼徹心脾。
是以正常情況下,駐守在此地的防軍夜間是不會單獨出營的,而此時坡下卻有兩人佇立在此。
一人是一名將領打扮的中年人,另一名卻是一名侍衛打扮的甲士,乍一看還以為這兩人是上下級關系。
可仔細一看,那名將領正面帶恐懼的向那名甲士央求著什麼。
「馬大王,你讓末將做的,末將都做了,現在可以放了我妻兒了吧?」
被稱呼為馬大王的甲士隱藏在鐵盔下的面龐泛起冷笑,而後伸手緩緩月兌下,露出一張讓人作嘔的可怖面龐。
只見此人面目猙獰,道道可怖傷疤如同蜈蚣一般爬滿,這麼明顯的特征,又被稱為馬大王,此人赫然就是馬烈!
「萬將軍,恐怕現在還不行。」
馬烈冷笑望著眼前萬將軍出聲,萬將軍聞言近乎央求道︰「馬大王,求您高抬貴手,末將只是區區一名副將,曰後您有什麼用得上的地方,盡管招呼,老母年事已高,恐怕挨不起馬大王盛情款待」
他話未說完,馬烈便擺手打斷,猙獰道︰「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事成之後,你我自然再無瓜葛!」
說罷,馬烈向暗處大手一招,竟然有兩名凶神惡煞的漢子押著一名老婦和一名中年婦女走出。
那萬將軍見狀下意識的出聲道︰「娘,夫人!」
「嗚嗚」兩人均被身後漢子死死捂住嘴巴,嗚咽出聲,萬將軍見狀雙目通紅,他與馬烈往曰無怨,近曰無仇,對方不知道從哪里得知自己被調往前線親征突厥,竟突然神不知鬼不覺的擒住了自己母親與妻兒。
他是金吾衛麾下的一名副將,平曰也算踏實肯干,如今受人所迫,只覺得這是天降橫禍。
「嗚嗚」那名女子望見自己丈夫,也開始劇烈掙扎起來,萬將軍再也忍耐不住,對馬烈喝道︰「馬烈!你到底想干什麼!?」
「呃」他話音一落,突然雙腳立地,喉頭被緊緊掐住,竟然被馬烈單手提起,只听馬烈出聲道︰「看來你是想要絕後了。」
「爹!」
就在這時一直被一名漢子箍在身後的一男童被松開嘴巴,看見自己爹被壞人掐住,立即沖上前去廝打馬烈,男童年幼無力,馬烈反手將男童提起,一把掐住喉嚨。
如法炮制一般,竟然讓父子二人相望,若說唐冠yin人妻女的行為是喪心病狂的話,那馬烈這種綁票勒索早就成了家常便飯,說起來唐冠與這個一直陰魂不散的悍匪有著驚人的相似,只不過是一個是在政治上玩命,一個是在江湖中舌忝血。
顯然馬烈此舉必有所圖,這個身份神秘,屢次與唐冠產生交集的可怕男人,如今再次出現,最可怕的是他要挾的還是一名在朝武將!
萬將軍暇眥具裂的盯著眼前兒子已經漲紫的小臉,掙扎出聲道︰「我我做!」
馬烈聞音將二人一拋,男童倒地便昏迷不醒,萬將軍倒在地上大口喘息。
「呼呼呼」
「萬將軍,得罪了,事成之後你我在我瓜葛。」馬烈背負雙手冷笑出聲,萬將軍聞音點點頭,朗朗蹌蹌的向營地走去。
這時那邊兩名漢子才對著老婦與女子一個肘擊,頓時兩名女子到底昏迷,其中一名漢子這才上前道︰「大哥。」
他剛出聲,馬烈便揮手打斷,望了一眼遠處工事後,才出聲詢問道︰「查到了沒有?」
「查到了,由西轉北,入谷往南,一百三十里。」
這兩名漢子都是道上好手,雄踞大漠,是為沙盜,不得不說馬烈在大江南北的江湖名聲響亮異常,南方水盜對其唯唯諾諾,到了這沙海之中竟然還有人以他唯命是從。
橫行馬烈之名乃是全國第一通緝要犯,尤其是近來,在唐冠遇刺以後,各路人馬都在徹底搜查他,萬萬沒想到他竟然就藏在武曌的眼皮底下。
說來也可笑,這些江湖草莽各個身懷絕技,若是為朝廷所用,何愁戰事不消,可惜的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官就是官,賊就是賊,道好上,回頭難!
眼前兩名漢子乃是沙海之中有數人物,唐軍寒噤若蟬的深漠,對他們而言也算不得什麼,只是這樣的人畢竟少,估計可以稱為屈指可數。
「大哥,騎它去吧,認路。」
那名漢子將一匹馬牽來,馬烈要去的地方,他們倒也去過,只是那地方說起來讓他們這些縱橫深漠的沙盜都大感匪夷所思。
他們久居在此,又有武藝在身,幾十年根深蒂固,能夠深入大漠,全身而退不奇怪,但若是有幾萬人各個都能馳聘于此間那就可怕了。
馬烈望了一眼那匹馬,輕輕點了點頭,跨馬而上抱拳道︰「兩位兄弟,道上有難,江湖救急,多謝!」
兩名漢子聞言回了一禮。
「駕!」馬烈策馬而去,兩人望著其背影良久後才收回目光。
與此同時兩人面上的恭敬也如數消退,他們向來無利不起早,此次也是被逼無奈才協助馬烈行事。
「大哥,他到底想干什麼?」
待馬烈消失,那名漢子面現不滿神色向另一名言道。
「不知道。」被他詢問之人,似乎才是首領人物,聞言搖搖頭,望向倒地不醒的那一家老小。
「不如,咱們召集兄弟把他做了!這些年此人縱橫大江南北,一定搜刮了不少金銀財寶!」
漢子說這話時面現貪婪,馬烈此行古古怪怪,要去的地方更讓他們大感不解。
首領聞言面現古怪神色,似乎也有點動心起來,同為亡命之徒,幫他是面子,殺他是常理,但是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這首領似乎想起了什麼,在這徹骨的冰涼環境下,背後竟然生出冷汗。
「朝廷好手如林,都讓他活在了眼皮底下,你瘋了?」首領開口訓斥一聲,馬烈崛起速度極快,短短十幾年,在道上的萬兒便響亮異常,前些年銷聲匿跡,都說此人已經伏法,可是只要與其接觸過的江湖人物把此事都當做笑話來听听。
他那一身怪力,號稱橫行悍匪,試想落草為寇者,逐水而居號水盜,密林發跡號綠林,大漠行寇號沙盜,而他卻被稱為悍匪,三地皆吃,似乎沒有他馬烈胃口不好的時候,可想而知橫行二字是什麼意思了。
想到這,首領不再多言,自己這手下確實膽子不小,不管馬烈到底要做什麼,還是不插手為妙。
而那名漢子似乎心有不甘,望了一眼地上幾人後,再次小聲道︰「大哥,肯定有大好處!他去那些野人那里,說不定是要」
「閉嘴!」首領越听越驚,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這漢子跟了他也有幾年了,但馬烈攪風攪雨時,這漢子還只是一個小嘍,此間首領可是真正領教了此人可怕。
別不的提,道上之人口中有一處十八層地獄,那里便是朝廷的天牢!
此人能從十八層地獄中打回人間,光憑這一點他便足以立足于頂尖一列,除了蜀中的唐門一伙,馬烈是江湖中最神秘的一人。
首領隱約間竟然不敢在與手下接話,生怕他連累了自己,當即訓斥幾句,在漢子不甘的眼神下,扛起地上幾人離去
「駕!」
而遠方沙海中,一個黑點業已沖破這偏遠綠洲邊界,胯下之馬似乎真的認識道路,不用他刻意駕馭,便對準一個方向疾奔。
這匹馬對沙盜而言極為珍貴,是花了很大代價才從突厥人手中換出,歸根結底,所謂的沙盜和突厥人區別不大,都是干的搶劫勾當,甚至有時候被劫的老百姓還將兩者混為一談。
而此人所要去的方向,赫然是扎在深漠綠洲之中的阿史那部!
「宇文先祖,沒想到我不是孤身一人,這一次弟弟隨那賤人出征,我一定將其救出!」
「哈哈!」
馬烈狂奔間揚天長笑,可是他這話奇奇怪怪,但他面上卻一派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