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朝會,轟然而散,文武百官倒是記住了一件事,余杭出了個唐去病。
陳允升領過公文虎符,馬不停蹄備車而行,沿著來時的路出了長安,朝霧雨露,與來時的心情截然不同,懷中也沒有了那兩張炙熱詩文,因為已經被留在了大明宮中。
他只是這個時代的小人物,可他還沒有料到因為與唐冠的這一場因緣際會,往後的歷史中有了他濃重的一筆,馬車漸行漸遠,向著那南方明珠杭州走去。
與此同時各地兵馬雲集,老相裴炎親自披掛上陣,著上了年輕時廝殺戰袍,此時揚州城中因為駱賓王一紙文章已聚集了反賊十數萬!
含元殿中。
此時早朝群臣濟濟現象不復,只有一年邁身影和一道倩影佇立,正是天後武曌與宰相裴炎。
武曌一手拿著駱賓王所書的《討武曌檄》,一手卻捧著唐冠的兩首詩文。
「老相公,駱賓王如此大才,竟然為賊人所用,這是你們不能識人啊」
裴炎默不作聲,望了望右手邊的詩文道︰「這唐去病比起他更有才」
武曌聞言微微搖頭,一襲鳳袍在這壯麗宮中襯托的更加威嚴,良久後才說道︰「老相公,早朝那番話你可是當真的?」
此話一出,本就冷清的含元殿,瞬間氣氛降到了冰點
年關,余杭。
眼瞅著便要過年了,唐府某個角落卻鑽出去一個男童。
只見他直扭,總算從牆角這個不知何時損壞的「狗洞」中鑽了出來,正是那弄的大明宮中文武群臣嘩然的唐冠。
「哈哈,不愧是小爺,你有四米牆,我有小狗洞」唐冠起身拍了拍塵土,這才興奮起來。
「燻兒一直悶悶不樂,買點東西給她玩玩也好」唐冠一邊往前走,一邊充分著自己一定要出來看看的理由。
唐氏夫婦看管極嚴,尤其是唐維喜竟然一直三令五申家中僕役看緊他,搞得唐冠不得不出此下策。
唐冠朝著人聲鼎沸之處走,這唐府地處的倒是相當不錯,不遠便是集市,在往後便是官道,放在後世說這是地處黃金地段,每平方天價的豪宅。
「水磨年糕,熱乎的年糕咯」
「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叻!」
叫喊聲不絕于耳,唐冠東瞅西望,這是他第二次出來,第一次卻沒瞧到什麼,想來也是,那時尾隨出殯隊伍,道又走的偏僻,哪有這臨近除歲來的熱鬧。
唐冠模了模腰間的錢袋,里面的錢可是他費盡千辛萬苦才好不容易通過各種非正常渠徑拿到的。
而且在無數嘴皮的慫恿下才讓林雨燻針織了這麼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個時代的道具。
「嘿嘿,我也體會把購物的癮」想到這,唐冠立即東拿一點,西拿一點,不時從腰間取出銅板遞給商販,買些小玩具,買來看兩眼便揣入懷中。
杭州乃是京繁之地,鮮少經歷戰亂,唐冠左逛右模,一個男童出手闊綽難免引人注意。
一雙賊兮兮的小眼楮這時就盯上了不遠處正望著耍把式拍手叫好的唐冠。
這雙眼楮的主人也是個半大孩童,額前幾縷散發,相貌倒也清秀,只是衣衫襤褸,嘴里還咬著一根雜草。
「呸!身邊沒大人就敢出來」這孩童吐出雜草嘴角輕彎,他打探唐冠良久,發現了他的特殊習慣,就是從腰間取錢,再仔細一看袍下鼓起,想必是藏錢所在。
這孩童倒是機靈的很,一眼便看出了門道,隨即假裝起身,漫不經心的向唐冠走去。
唐冠卻渾然不知,反而使勁往里面鑽著,他個頭尚且不高,看不清人堆中那手藝人的把式。
「著」人堆中那男童瞬間悄無聲息的往唐冠腰間一摟,隨即悄然走開。
唐冠正看得興奮,哪能知道自己遇到了扒手,何況是個年齡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小扒手。
「好!」唐冠興奮中便想取錢丟給手藝人,可這一模,不由一驚。
「糟了!」唐冠立即意識到什麼,慌忙退出人群,望著干癟下來的衣袍,急忙抬頭四處張望,可卻沒有任何痕跡。
「有沒有搞錯,連穿越者的錢你都敢偷!」唐冠頓時氣急敗壞,猛然發現遠處巷子中有個小身影快速奔跑著,手中還提溜著一個鼓囊布袋。
「可惡!」唐冠暗罵一聲,提步便追。
「抓小偷了!」唐冠邊跑竟然大喊出聲,匆忙間也沒有意識到他這樣喊別人听不听得懂。
倒也有路人見兩個孩童一追一趕,望了一眼便微笑走開,只當是頑童嬉戲。
「太坑爹了,我的力大無窮呢」那小扒手跑的當真不慢,唐冠竟然漸漸力支心中暗罵自己的假冒偽劣天賦。
那小扒手也是一陣暗罵,沒想到唐冠反應那麼快,自己還沒完全月兌身,就被他發現了蹤影。
但手中沉重的布囊卻給了他無限的動力,這麼大一個布囊,少說也得有好幾兩了。
唐冠逐漸上氣不接下氣,緩下腳步,雙手支膝大口喘粗氣。
「算算你跑的快!」唐冠遙遙指著越跑越遠的身影大罵一聲,癱坐在地。
「等等老子力大無窮,一定來打死你」唐冠這時還不忘自己的金手指,可惜那所謂的力大無窮至今一點效用都沒有顯露。
緩過一口氣,望了望周圍環境,唐冠猛然一驚,這一追一趕竟然直接出了鎮,到了荒野之中,當即唐冠仔細打量了下周圍環境,也不返回鎮中,反而繼續向前走去。
而那小扒手見遠處唐冠委頓在地,還是速度不減,瘦弱的身體有這般體力當真讓人咂舌。
其實他也已經是強弩之末,可做這行也有了兩三年,職業覺悟倒是不小,直到月兌離唐冠視線才堪堪停住,本就破爛的鞋底竟然都被磨的露出腳板,這一停下立感疼痛,原來是腳被磨破了。
「呼呼好險」小扒手也如唐冠一般癱軟在地,四腳朝天,似乎痛疼是家常便飯,毫不在意。
良久後,小扒手才握緊手中的布囊,屏住呼吸打開。
「嘶這麼多」小扒手剛一打開,看到里面滿滿的銅幣,頓時呆住喃喃。
隨即顯出狂喜神色,「小花有救了,小花有救了」
小扒手慌忙將布囊塞入懷中,看準一個方向,也不知道哪來的動力,立即起身向一處山坡走去
「你個傻賊,一路跑一路掉」
唐冠望著地上散落的銅板,一邊撿一邊念叨,原來剛才在急奔之際,那小扒手沒有收緊布袋,散落出不少銅板。
唐冠拾起最後一個銅板,卻愣在原地,再往前竟然沒了線索,他這時所處之地正是那小扒手休息之地。
「這下損失大了,好不容易從庫房偷出來的,果然這不義之財,人皆取之啊」唐冠搖頭苦笑,那一布囊銅板,折合也不過幾兩銀子,可那卻是唐冠費盡心思得來的,他還未滿十歲,領不到家中月錢。
再說那布囊也是林雨燻一針一線縫出來的,可不能丟了,當即唐冠眼神一定,再次四處觀望,看能不能發現蛛絲馬跡。
「老子不愧是穿越者!」唐冠嚴眼力極好,片刻發現通往一處山坡的方向上有一絲絲血跡在砂礫上。
「這做賊也不容易啊」唐冠微微搖頭,蹲子隨著血跡慢慢前行。
絲毫沒有察覺,曰頭漸漸偏了下來
低矮荒坡上,一處破廟中。
「小花!牛郎哥,我回來了!」
「咳咳咳」回應他的並不是人聲,而是一陣濃煙伴隨著草藥味撲面而來,嗆得他一陣咳嗽。
「牛郎哥,你這又燒的什麼?」
「山上采的,听樵子大爺說能瞧病」
一個破罐子架在火上燒的 里啪啦,煙霧中一個黝黑壯碩的少年露出頭來咧嘴笑道。
小扒手聞言捧起一把土將火澆滅,被稱為牛郎的少年見狀怒道︰「你干嘛!」
「別燒了,別燒了,咱有錢給花花瞧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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