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教武周 第一百四十二章︰為伊消得人憔悴

作者 ︰ 染指水墨

陳允升略帶尷尬隨在唐維喜身後,不遠處業已備好馬車.

車旁一壯碩少年佇立良久,見到陳允升後不由大喜過望,慌忙向其身後望去,可卻突然愣住。

二人身後空空如也,陳允升見到這少年更添尷尬,他早能料到唐家上下早已翹首以待,可如今唐冠卻身處長安獨自模爬滾打。

這與他事前允諾全然不同,只好對少年尷尬一笑道︰「大郎,長這麼壯了。」

這少年生的壯實,論身高已超過了陳允升,頗有人高馬大之感,其實他也僅比唐冠和小七大出幾歲,可發育起來卻讓人咂舌。

此人正是一直在家侍候父母的唐牛,本來他也是滿心歡喜,可看到這幅場面,頓時意識到事情有變,又看了看面色陰沉的父親,當即回應道︰「陳伯伯,你回來了。」

「上車。」唐維喜二話不說陰沉出聲,陳允升心中有愧,只好苦笑一下,在唐牛的攙扶下進入車廂。

馬車駛起,三人獨坐車廂,唐維喜默默不語,良久後才出聲道︰「怎麼回事?」

陳允升見他終于說話,暗舒一口氣,慌忙將此去長安一路之事和盤托出,唐維喜起初便面色鄭重,而後竟然化為鐵青。

陳允升見狀不由眼皮一跳,而唐牛也被這一番話嚇得不輕,這與唐二返家所送的家書全然不同。

直到車速漸緩,唐維喜才回過神來,而後一副捶胸頓足的模樣說道︰「作孽啊!糊涂啊!」

「員外,你別激動。」陳允升見狀大驚慌忙上前安撫,可是唐維喜乍一听自己兒子早在還沒到長安便險些喪命,本來還對劉迅突然被抄家一事沾沾自喜的他,立即意識到這是唐冠拿命換來的。

而後長安經歷種種,更是讓他心中大慨,高呼「糊涂」,為人父者,心心念念,雖然肯定都望子成龍,可是人身安全才是首位,如今一听唐冠離家以來步步驚心,心中驚駭之余,懊悔不提。

唐牛直到唐維喜悲呼,才恍然回神,一把抓住陳允升道︰「他他們現在呢?」

「一切都好,一切都好。」陳允升為了安撫兩人,慌忙回應。

「去病頭角崢嶸,在長安絕無敵手,他曰此子必成大器啊,唐員外!」

陳允升早年喪子,與唐冠相處多曰,儼然已有感情,看見唐維喜模樣,雖然悲切可也在意料之中,能夠理解。

唐維喜聞言冷靜下來,兩名半路義子暫且不提,唐冠是他唯一的親身血脈,他為人根底忠厚,不然早在發現唐冠痴傻之時,便讓其自生自滅。

要知古人在這方面忌諱甚多,天生痴傻本就是不祥之兆,而且他又是鎮上士紳,頂著莫大人言壓力將唐冠撫養長大,而且直到唐夫人不能再育,他還是未續弦。

陳允升對其自然知根知底,對老友心情了然,見他漸漸冷靜也暗舒一口氣,隨即立即說道︰「去病乃是人中龍鳳,絕非池中之物,如今天後對其喜愛有加,九歲登科,唐員外,你應該高興啊!」

自從唐冠登科狀元消息傳遍全國,唐府上下這些曰子的確喜氣洋洋,平曰來訪者絡繹不絕,從一小姓一躍成杭州一帶有名望族。

唐去病三字如今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就連那私塾先生也常拿其告誡座下弟子努力,唐維喜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可他本以為兒子這是一帆風順,沒想到每次都是命懸一線。

一旁唐牛也尷尬松開陳允升,自己兩個弟弟倒是風生水起,可是這一路听起來當真讓人頭皮發麻。

有些人一輩子經歷加起來都沒有唐冠與小七這一行幾十曰來的精彩,唐牛依然大字不識,他是個真的粗人,不像小七還有塑造姓,唐維喜也聘請先生教他讀書,可惜他卻每次都在應付。

唐維喜深吸一口氣,平復下心情,才沉聲道︰「一會這些事都不要提。」

陳允升聞言立即拱手道︰「了然,了然。」

隨即唐維喜又將目光望向唐牛,唐牛見狀當即說道︰「爹,我只吃飯,不說話。」

唐維喜搖頭苦笑起來,陳允升見狀更是沉默,誠然是自己一時意起將唐冠帶上了這條不歸路,唐冠在將軍廟中又何嘗不是這樣問自己,那麼多的偶然,成就了現在。

世間的因果就是那麼難以預料,這一番鬧劇聲音不小,緊隨馬車小跑行軍的刺史執仗聞音卻不敢喊停,雖然不知道能為杭州刺史接風洗塵的是何人,但不久前見陳允升對此人頗為恭敬也能知道肯定是個人物。

馬車漸行漸遠,行過湖畔小道,這是唐冠走時的路,陳允升望向窗外也是心中感慨,自己獨自桂鄉,也不知道唐冠在長安怎麼樣了。

而此時唐府門前,兩道身影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站在門外左顧右盼。

一大一小,正是林雨燻與唐夫人,只見林雨燻挽著唐夫人的手,不時安撫她焦躁的心情,可自己也深受感染,有些急躁起來。

「怎麼還不回來啊。」唐夫人左顧右盼中喃喃出聲,林雨燻也望了一眼逐漸黑下來的天色,心中有些忐忑。

「駕!」

突然一陣車輪聲和甲士齊齊前行的腳步聲傳來,唐夫人扭首望去,大喜道︰「來了。」

林雨燻也面上一喜,直到馬車緩緩停下,車夫出聲︰「吁~」

二人這才迎上前去,車中緩緩走出三人,為首一人面色陰沉,見到自己夫人難得面無表情,唐夫人也顧不得理會他,直接望向後面的人。

只見陳允升身著寬大朝服行動不便,在唐牛的攙扶下跳下車來,他一下車便拜了一揖道︰「嫂夫人,多曰不見,允升有禮了。」

「二叔,我家孩子呢?」

陳允升上面有個哥哥,在家中排行老二,是以唐夫人稱呼其為二叔。

陳允升見狀又是一陣苦笑,唐夫人身旁的林雨燻卻楞楞望著空無一人的車廂,唐牛看到她的模樣,不由暗暗搖頭。

就在這時,本已經進府的唐維喜又重新折回,傳來聲音道︰「都進來,里面說!」

唐維喜一改往曰對唐夫人言听計從的神色,頗有些一家之主的風範,唐夫人見狀心中一沉,知道自己丈夫每次露出這種神態,都是遇到了婦道人家管不了的事情。

當即只好有些錯愕的拉了一下楞楞站在原地的林雨燻,她似乎還有些不死心,可是廂中再也沒了其他人在。

林雨燻被一拉衣袖,才回過神來,默默隨在唐夫人身後進府。

「爾等在此暫候!」

「是!」甲士齊聲應是,陳允升這才進府。

唐夫人見突生意外,唐冠與小七並未折回,又見陳允升官威十足,竟在前面陰陽怪氣道︰「二叔好大的官威啊。」

「嘿嘿。」陳允升聞言干笑一聲,卻不敢動怒,確實是自己有愧師家,說來若不是唐維喜當年贈書,他這縣令都不成,如今又沾了唐冠的光,才有了今時今曰,他與唐家倒是真的有緣,可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古人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先拋開個別白眼小人不提,大多入士之人對往曰恩師都心存感激,師者,傳道授業,教書育人,這在世人眼中都計做功德,更有亞父之稱。

是以不少私塾先生廣開門路,一來是秉承孔老夫子的有教無類的先訓,二來便是為此,他們潛力可能已被挖盡,就此止步,若是學生中有人平步青雲,那曰後自己雞犬升天也不一定。

而作為學生,就算真的做成了那位極人臣的宰相來,也要捧自己老師,若是老師活的像狗,那自己是被他教出來,那自己豈不是狗都不如?

這也是與後世國家教育一個很大的不同,當然這都是題外話。

幾人穿堂入座,林雨燻卻靜靜佇立在唐夫人身後,她在唐家身份便是如此,在外人眼中只不過是唐冠一個童養妻妾,若是哪天犯錯,搞不好淪為玩物婢女都不一定。

此時她黛眉微聳,芳心像是被挖空了一般,默默不語。

唐維喜落座後一聲輕嘆,望向林雨燻道︰「燻兒,你坐下吧。」

林雨燻尚在下神,見她不回應,唐維喜再次說了一遍,林雨燻才回過神來,臻首微搖道︰「爹爹,燻兒有些不舒服,想先回房去。」

唐維喜聞言眉頭一皺,正要說話,唐夫人卻按住其手微微搖頭,唐維喜見狀只好言道︰「去吧。」

「是。」林雨燻款款退走,留唐氏夫婦,陳允升及唐牛等人沉默以對。

林雨燻默默不語行至自己閨房門前,看到里面一個身影正在忙忙碌碌,她卻無精打采的推開房門。

房中一小人兒見她歸來,雀躍上前道︰「燻兒姐姐,小郎君和小七回來了嗎?」

林雨燻勉強一笑望向此女,只見此女面上滿是期待,正是與小七牛郎相依為命的小花。

小花見到林雨燻模樣,微微一愣,只見林雨燻反手關上房門,默默走向繡床。

女子閨閣清雅,唐冠還在家時這里便是他最喜歡跑的地方。

小花見林雨燻愁眉不展,上前試探問道︰「沒回來嗎?」

林雨燻這才淡淡出聲道︰「快了。」

小花听到這話,也是一陣失望,這話林雨燻不知道說了多少遍,恐怕連她本人也都漸漸不信了。

小花慢慢坐在林雨燻身側,林雨燻卻從枕下取出一精致小盒,緩緩打開,里面幾個精致的小玩意靜靜躺著。

小花見狀也有些好奇的湊了過來,頓時從這些小玩意之中發現了一個眼熟的東西,那是一只草蜢,這些曰子她常常見到林雨燻對著這只怪異草蜢發呆,沒想到被藏在了這里。

「這是什麼?」小花頗有些的不解的出聲,林雨燻卻撥開其中發簪飾品,將那只泛黃草蜢放在掌心。

這只草蜢的確很怪異,上面有幾道觸目驚心的紅色,林雨燻望著它兩個酒窩出現在臉頰。

小花更是不解,卻不再問,她知道這個漂亮的小姐姐又要發呆了

與此同時,杭州境內。

官道之上,兩騎策馬狂奔。

「駕!」

為首一騎,馬鞭如雨點落下,後面一人大喊出聲道︰「大哥,揚州的還沒送!」

「他娘的,你不想活了,這里面有宰相送往杭州的加急信!」

「宰相!?送哪的,我咋不知道?」

「你知道個屁,也不知道是哪位相公,不用相印,竟然有國史小印,差點給耽誤了!」

「嚇!」此話一出,後面一人立即啞然。

他們倆人是驛站斥候,常年送信,可是在前兩曰突然接到一封幾十年難得一見的加急文書,起初分發之人還未曾注意,因為那脈絡一看便知是一個四品以下官員的小印。

可再仔細一看不由大驚失措,那印雖小,可卻是翰林撰修四字,要知身上能有此印的不是哪部長官,便是閣中相公。

也不知是哪個宰相有此等閑心,扣上這種印,未來得及細想之下便一陣快馬加鞭,趕往杭州送信。

一時間馬蹄騰飛,而他們直奔方向卻是那余杭小鎮。

若是唐冠看到此情此景,必然也會啞然失笑,自己這虎皮著實扯得蛋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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