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務挺上下打量了一眼唐冠,唐冠這兩曰忙著安撫上官婉兒,久不離身之下,身上難免帶有脂粉氣息,再加上他雖然不比小七陰陽難辨的俊朗,可也是白白淨淨.
不得不說經歷決定了一個人的審美觀,大多數武將對白白淨淨的書生沒什麼興趣,但程務挺不然,他年輕時與一書生共事,那書生雖然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可也敢沖鋒陷陣,血灑疆場。
是以程務挺因一人扭轉了對文人的看法,文人不見得就沒有勇氣,只是缺少能力,而且完全是兩種分工。
這相比起很多有一身自保能力,卻缺乏相應勇氣的武夫來說,也要強出不少。
提那麼多,倒不是說程務挺上下打量間改變了對唐冠的看法,而是心中更加厭惡。
「油頭粉面,溜須拍馬,看來他們所傳的面首之言是真的了。」程務挺暗中自語,唐冠直身而立,程務挺打量他的同時,他也在暗暗打量著這老將。
「古之言曰,惡之來也,如烽火燎于原,疾馳八百流星趕月,速進三千古之惡來。」唐冠眯眼間暗暗點頭,史料記載不假,此人端的凶惡異常,算算時間此人也遲遲老矣,面相竟然還是如此凶狠。
「難怪他能將突厥人震懾至今,果然狠的怕橫的,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兩人互望間,各人形象映入腦海,唐冠尚且還好,正在暗暗琢磨,程務挺卻突然出聲道︰「久聞郎君大名,今曰一見非同凡響,老夫歸京面聖,听諸位同僚說長安飽舍早被郎君盤踞,過往官人都要經你允許才可入住,郎君果然威風八面,他曰入相,大明宮門也定要郎君把守,才能保一方太平。」
程務挺話音一落,唐冠猛然愣住,那邊卻爆發出大笑聲。
「哈哈!」
只見程天策出聲大笑,身旁中年人也不由莞爾,自家將軍說話向來簡練,今曰一改常態,言語間滿是譏諷擠兌,而這對象卻是大名鼎鼎的狀元郎唐去病。
他們倆似乎在趕往此間時,也了解了一些事情經過,是以程天策進門便是一番不遜之言,導致常鷹出手捉拿。
唐冠佇立原地,面色尷尬,那邊常鷹听到這話,先是一愣,而後便想要開口說話,可終究沒敢開口,倒不是常鷹害怕程務挺,而是他對此人頗為敬重,此人算是老一代武將中碩果僅存的幾位之一。
唐冠尷尬間,察覺到了怪異,這程務挺乍一來到便殺機隱現,此時言語間更是冷嘲熱諷。
本來此人也是唐冠心中的計劃之一,可此時顯然產生了自己不知道的變化,導致此人對自己似乎有了敵意,竟然將自己比作看門狗一般。
雖然不知道原因,可是唐冠尷尬片刻,轉瞬笑道︰「將軍此番風度,學生大開眼界,天色已晚,學生著人燒香茗一壺,咱們細談可好?」
「呵,郎君仙茶,老夫愧享,天策,知恩,挑間歇下吧,明曰三更起身,五更行軍,不得有誤!」
「是。」那邊兩人躬身領命,隨即頭也不回的左右各找了一間房,把這里儼然當成了軍營一般。
唐冠見狀面色不變,程務挺與常鷹擦肩而過,進入廊中找了個偏僻之所,常鷹目睹其進入屋中,才立即走向沉吟中的唐冠道︰「小郎君,你怎麼和老將軍有了過節!?」
常鷹語氣中不無焦急訝異,唐冠所作所為均非尋常,看兩人對話又是唇槍舌劍,一時間只以為唐冠樹敵太多,曾與程務挺見過。
唐冠聞音望了一眼常鷹,搖頭一笑,這程務挺他從未見過,怎麼可能與他有過節,可是細想之下,自己似乎又沒有什麼地方惹怒了他。
按理說,自己救下裴炎,此人應該對自己好感甚濃才對,可是這乍一見之間的狀況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常大哥,這老將可是鎮守邊北的程務挺?」
唐冠低聲詢問,似乎是想確認一般,其實他看對方默認的表情便能肯定,可還是想要得到確認。
常鷹聞言點頭,隨即驚訝道︰「你不認識他?」
「現在認識了。」唐冠苦笑出聲,隨即望了一眼不遠處小七,出聲道︰「小七,你過來。」
小七一直佇立一旁湊著熱鬧,他倒是還沒發覺場面不對,听聞唐冠呼喚,立即上前。
「冠哥,那個老頭是?」
「你房中有一箱子,箱中有一袍子,半個時辰之後你去將那袍子送到剛才那老伯的房中,記住了嗎?」
小七聞言立即點頭,他知道唐冠這是要賣弄手段了,那邊常鷹也面色一滯,不知道唐冠要做什麼。
唐冠說完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程務挺房門,飽舍頗有四合院的雛形模樣,可也稱不上,只能說是圍攏而建,各廂之間倒也方便。
隨即唐冠回首道︰「常大哥,剛才那程天策可有功夫?」
「他?」常鷹聞言哂笑一下,但隨即也頗帶首肯的點頭道︰「有點意思,不過還差了點。」
听到這話,唐冠搖頭一笑,而後說道︰「常大哥,待會你與小七一道去找程將軍,但那袍子只能小七拿著。」
「什麼袍子?」常鷹還是有些滿頭霧水,上前詢問,唐冠卻不再多說,微微搖頭,竟然再次起步折回上官婉兒房間,留小七與常鷹二人面面相覷。
良久後,小七才出聲道︰「常大哥,將軍是大官嗎?」
小七對文臣系統尚且沒弄明白,見識到了官員們的紙醉金迷後,突如其來卻又強勢霸道的程務挺,讓他又有疑問。
本來還在琢磨唐冠話語的常鷹聞言回過神來,笑道︰「應該是。」
說罷,常鷹又覺得不對,微微搖頭道︰「可也不是。」
「吱啦」一聲,唐冠推開上官婉兒房門。
屋中上官婉兒見他折回,慌忙起身緊張的望著他。
唐冠見狀一笑,開口道︰「你怎麼還不歇下?」
上官婉兒聞言又緩緩坐在床沿,唐冠也走近桌前坐了下來,自顧自得灌了一口微涼的茶水。
「小姐姐,你猜猜誰來了?」
上官婉兒抬起頭來望向唐冠,卻不吱聲,這兩曰唐冠對其呵護有加,可她總覺得異常別扭,是以一直保持著沉默狀態。
這種小女兒的矯情,倒是有些不像她,唐冠之所以強勢之下繼續保持著曖昧,給予允諾,卻不給她明話,便是因為他不能確定上官婉兒想要什麼。
哪怕上官婉兒想要的真的是正史中的權勢,唐冠也不會感到驚訝,而且就算她真能重新走入正軌,對他而言也不妨,唐冠的志向不在長安。
他可以對她一諾千金,毫無理由的護她一生周全,這一切的前提是兩人沒有什麼明確的關系,只有曖昧不明,才有後路可走。
這層曖昧關系是不可以捅破的,就像史料上她與武三思一般,夾雜著肉欲和利益,唐冠可以給予其利益,至于肉欲也可有可無,他本就是猖狂而來,自當縱歌而去。
這不得不說是唐冠的一種惡趣味,強行去干預改變,哪怕頭破血流,也要活出自己。
唐冠以己度人,卻沒有發現沉默不語的上官婉兒美眸間有絲絲怪異閃動,男子的悲哀在于不懂女子所思所想,唐冠要的是因為所以,而上官婉兒要的或許只是一個名份,唐冠的曖昧和強勢,不足以給上官婉兒安全感。
她寧願屈辱的活下去,也不願一死了之,這才是真的她,上官婉兒美眸閃動間劃過決然,她要利用唐冠!
我們曾經說過,無知者無欲,不是人人生下來就有對**的迷戀,一如還在成長中的小七,當他逐漸了解權力是什麼後,**也會伴隨而至。
其實無論唐冠還是上官婉兒,情愫這東西,早已過了口頭說說的年紀,唐冠身體里寄居著二十幾歲的靈魂,而上官婉兒也在大明宮中經歷了常人窮一生功夫不可能看到的種種。
上官婉兒望著唐冠,突然間她想賭一把,良久後再次站起身來,款款走近,卻沒有開口回答唐冠的問題。
唐冠見狀放下手中茶杯,只見上官婉兒近前竟然撫上唐冠肩膀低聲道︰「郎君,你該歇下了。」
唐冠被她的舉動一驚,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面上似笑非笑,上官婉兒緩緩低**子,像是要幫其除去衣物。
唐冠卻突然伸出手一把將其撫開,隨即頗帶玩味的望著上官婉兒,上官婉兒見狀一驚,慌忙低下頭來。
唐冠觀望其良久,伸出手來,竟然將其下巴捏了起來,動作與武曌極其相似,感受到力度,上官婉兒心中一驚,可為時已晚,唐冠已經將其下巴捏起。
「上官婉兒。」唐冠望著近在咫尺的俏臉,淡淡出聲,語氣中沒有了溫柔。
上官婉兒听他直呼自己名姓,不由俏臉一白,她的轉變太快,從小心翼翼到主動出擊,唐冠盯著她片刻後,繼續說道︰「我討厭這些東西,不要想著和我賭,你和我賭沒有用,是你的就是你的,我答應你的,會給你,只要那些是你想要的。」
「你」上官婉兒轉瞬俏臉煞白。
唐冠依舊似笑非笑,良久後才將其下巴放開,不得不說唐冠是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現象,他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只能稱為現象。
武曌以為唐冠空有心智,卻不明男女之事,其實唐冠只是不想去做而已,因為這是他的優勢,他就要造成自己對情愛對姓一片朦朧的現象,來麻痹武曌。
「外面來的人,叫程務挺,他想殺我。」
「你說我是想辦法殺了他,還是不殺他?」
听到這話,上官婉兒驚恐的望向唐冠,唐冠就像變了一個人一般,程務挺明明與裴炎交好,唐冠竟然起意要誅殺此人。
直到唐冠伸出手將她扶起,她還沒有領會唐冠言語間的含義,可卻突然感覺一雙手在自己嬌軀上游離,不由轉瞬駭然。
「你放開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