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別想了。」一生安慰著幾乎是驚慌失措跑回家的林吳玉。
「那是個女人的聲音,會不會是林裴派的什麼人?」她回來後一生為她沏的一杯熱茶已經變涼,她卻端著茶杯,宛如驚弓之鳥。
「不會的,若要找你,林裴斷不會假以他人之手。」一生雖然很少說話,但卻總是簡單一句便能安撫她的情緒。
「也是。」林吳玉漸漸找回自己的理智,「那又是什麼人,會知道我的名字?」
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對方還是個女人。」
是的,雖然那聲「吳玉」聲音極低而且飄渺,但林吳玉不覺得那是自己的幻覺,那顯然是個女人的聲音。
她前十六年的生命里簡而言之只出現過三個人,林裴,一生和啞奴。全是男人。
一生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該不該說這樣的話,他不喜歡她現在的平靜生活被打破,但如果由得她這樣驚慌下去,她也一樣不會過得開心。
「一生?」這麼多年的相處,即便一生向來沉默寡言,表情也總是冷漠,但林吳玉還是能從中分辨出不同。
「小姐,」一生在心中嘆了口氣,說道,「那不僅僅是你的名字。」
林吳玉怔然。
是的,「吳玉」並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她娘親的名字。自出生以來,她從沒有見過,也不知生死的娘親,那個讓林裴的愛無處安放並最終陷入執念的女子,她的名字,才是吳玉。
而她,只是娘親的附屬品,猶如讓林裴睹物思人的一件器皿,她叫林吳玉,「林」代表著林裴對她可怕的佔有欲,吳玉是娘親的名字,是林裴瘋狂愛著的人的名字。
多麼可笑,她是叫林吳玉,可其實,她誰也不是。
她想得出神,一生靜靜地站在一旁,安靜得就像是一棵樹,卻給人能夠隨時去依靠的安心氣息。
「我想,如果一生你的話沒錯,那這個叫我‘吳玉’的女人,應該是認識我……娘。」林吳玉很艱難地把這個稱呼吐出來。
吳玉一直是她與林裴之間的禁忌話題,不能提及,無法觸踫。
在這個已經離開了鷹絕山半年多的晚上,她卻忽然對這個她應該稱之為「娘親」的女子產生了一點好奇。
她不覺得吳玉還活著,因為若她還活著,林裴斷斷是不會以林吳玉當作替代品的,哪怕天涯海角,他也是要得到那個真正的吳玉。但,娘真的死了嗎?這樣的念頭又總是一再會被她想起。
那假設吳玉已經去世多年,那麼又是什麼人,能夠在這樣的夜晚,僅憑她的背影,便能叫出「吳玉」的名字?
又或者,對方看到的不僅僅是她的背影……
那對方又是什麼時候見到她的呢?
仔細回憶起來,那聲「吳玉」帶著試探,帶著不信,不可能是多麼有把握的語氣。
退一步來說,就算對方看清了她的容貌,卻也顯然沒有時間證實,又過于驚訝,才會在她走在小巷里的時候,突兀地在她身後叫了她一聲。
那時對方肯定也是剛剛見到她不久,行事才顯得這麼沒有章法。
也許,她被認出來的地方,應該就是在她進出的雲來客棧。
「什麼人?!」一生的一聲冷喝忽然打斷了她的思緒,
一記袖珍冷箭朝著林吳玉的面門飛過來!一生一劍挑起,「叮」的一聲,小小冷箭歪斜而飛,釘進了堂廳靠牆的一盆蘭花睫干中。他飛身出去,院子外有個黑影迅速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擔心是調虎離山之計,一生並未追遠。折回院內的時候,他發現了黑影之前匍匐的地方,有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