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一字 第三十章 陰影

作者 ︰ 莊眉

秋風吹皺一池湖水,林吳玉安靜地坐在水亭里,想著明天見到洛浩焰要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對于感情,林吳玉非常敏感,原因無它,只不過被禁錮在鷹絕山上的十六年里,若非要林裴給她一個理由,大概也只有一個字——「情」。

她要從林裴的一個眼神、一絲表情、一句話語之中細細分析他此時的心情,他在想些什麼,他將要做什麼,然後根據推測做出該有的反應。她不愛他,但必須表現得順從;她無需表現得愛他,但必須表現得無條件接受他的愛。

日日與一個將所愛女子的女兒養育十六年、困住十六年的「瘋子」周旋,要說林吳玉學到的,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不過四個字——察言觀色。

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吸引了洛浩焰,又或者只是為他解毒那天的親昵行為,讓他對自己產生了別樣的感覺,總之,林吳玉清楚地明白,她引起了洛浩焰的興趣。而這也許就是她進入洛家山莊大門的一把鑰匙。

想起紅衣少年見到自己眼中一閃而過的驚喜,只怕是,連他本人都沒有察覺到?

「一生,你是不是……不想我去洛家山莊?」她抬頭,問著身邊的雅黑素衣面若寒霜的少年。

「小姐,你想去嗎?」一生反問。

「嗯。」林吳玉點點頭。若是真進了洛家山莊里,倒也不失是個躲避林裴的好地方。何況,那里還有可能解開無情蠱的藥材。

「那我陪你。」少年淡淡地道,聲音一如既往地听不出任何情緒。

林吳玉笑了起來,發絲由得秋風吹起,眼神迷蒙流轉,心神忽然飄至十年前,那時候她開始想要逃離鷹絕山,逃離林裴為她制造的愛的牢籠,雖然還沒有什麼計劃,但一生也是這樣,只說了一句︰「那我陪你。」

一晃眼,十年就過去了。沒想到她真的逃出來了,沒想到一生真的陪在她身邊。

林吳玉望著清澈的河面,想起鷹絕山上同樣碧清的泉水來。都是水,卻一個香粉多情,一個凜冽無情。

就好像,人和人,也是不一樣的。想到一身紅衣、姿態驕傲的洛浩焰,還有在雲來客棧他的羞惱,和當時他突如其來的臉紅,她有些想笑。可不知怎麼地,她又不期然想起林裴,想起他溫柔地輕撫她的長發,喚她「吳玉」,她不禁微微瑟抖。

「小姐。」察覺出她內心的情緒波動,一生輕輕將一只手放在她肩頭。

林吳玉定下心神來。

「不要,不要!」一陣淒惶地尖叫聲從一邊的樹叢之中傳來,有衣衫摩擦扯開的撕裂聲音,還有女子一陣陣地絕望喊叫,「放開我,放開我!」

在這宛陽城最繁華的溫柔鄉、歌舞場,在這只有風月笑,不見眼淚掉的胭脂河畔,若是叫「非禮」,是不會有人來幫你的。叫「救命」,估計還有一分可能,當然,前提是如果事後你能以身相許的話。

不過,今天這個落難的女子運氣很不錯。因為她的附近就有兩個也許能救她的人,雖然其中一人毫不關心她會怎樣,但這人所關心的那個人,卻很想管一管這件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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