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完了。」林吳玉抬起頭，對著本淨站的方向很平常地笑了笑。
本淨卻對著這笑容有點失神，只覺得這看似平淡的笑容看起來有點讓人心疼。
「林兒……」他不知不覺地開了口。
「嗯？」林吳玉不明所以地應了一聲。
本淨驚覺自己開了口，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他低頭看著手中的水囊，仿佛躲避著林吳玉的視線，雖然他明明清楚她此刻因為雪盲其實什麼也看不到。
火堆中的火焰，在山洞的牆壁上鋪開一片薄薄的光，少女微微抬起頭，似乎對于年輕僧人言語的戛然而止帶來的安靜有些不解。
「你怎麼了？」她問。
「沒什麼。」本淨也不知道自己剛剛的心里是怎麼想的，只是看著她明明很尋常的笑容，卻想到這一路她的辛苦，還有她提都不提的心事，便興起想對她說點什麼的念頭，可事實上直到喚了她的名字那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對她說什麼。
可她的名字卻像是什麼咒語，之前還不曾覺得，此刻自己這麼低低地喚一聲，竟生出些許喟嘆的意味來，叫他莫名其妙地亂了心。
自幼禮佛，心如止水，這樣奇怪的心跳感覺是他不曾體會過的，仿若如鏡的湖面被投下一枚石子，隨著波紋一圈圈地漾開，久久不得平靜。
原本就被煙燻過覺得不適的嗓子，此時似乎更加的發干。他順手舉起水囊打算喝口水潤潤嗓子。可當甘甜的清水進入口中的同時，他卻忽然想起這水囊正是剛剛林吳玉也喝過的。這個念頭剛一在腦海中浮現，他便立刻慌得被口中的水嗆住了。
「咳咳咳……」他止不住地咳嗽。
不知是剛剛的念頭所致，還是因為咳得太用力，他覺得雙頰幾乎燒了起來。
「你沒事吧？」林吳玉輕輕皺眉問，她看不見，所以只是朝著他的方向伸出手，並沒有觸踫他。
本淨望著那伸向自己的手，卻想也沒想地就握住了。
「我沒事。」他平穩了一下呼吸，才回答。
「嗯。」經這件事打岔，林吳玉也忘了剛剛本淨的反常，只是問︰「你的喉嚨好點了嗎？」原來，是她听見他說話的聲音似乎恢復了一些，才有此一問。
「好點了。只是剛剛喝水喝得有點急。」本淨臉上依舊發燙，自己說的最後一句明明是實話，可說出來又好像此地無銀三百兩似的。
他只覺得此刻，自己好像不是自己了，而是別人。
而這個幾乎是荒唐的想法，更是叫他犯暈。
「你啊，照顧人是一流，怎麼輪到自己倒是手忙腳亂的。」林吳玉笑了笑，一邊調侃著他，一邊秀麗的唇角輕輕勾起，彎成一個幾乎是迷人的弧度。
本淨著迷地盯著那唇角看了片刻，忽然驚覺自己這樣奇怪的行為，連忙又移開視線，一低頭，又看到自己一直握著林吳玉的手，忽地又是一驚，立即將她的手松開。
他松手的動作太突兀，林吳玉察覺到一絲不對，有些疑惑︰「本淨，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