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按我說的做，我是不會讓你打誑語破戒的。」林吳玉听出他語氣中的動搖，立刻乘勝追擊。
「嗯，有這樣兩全的法子嗎？那……就按你說的做吧。」毫無以外，本淨乖乖答應了。
「那麼，現在，我們倆先改下稱呼。」林吳玉的話令本淨一臉茫然。
「啊？改什麼？本淨是我的法號，除非師傅和師叔同意，怎麼能隨意改。」
果然很死心眼……林吳玉在心里默默吐槽，而後笑容滿面地說︰「我不是要改你的法號，我說的是稱呼，稱呼而已。」她強調，「譬如你叫你師傅便是‘師傅’，別人都叫他‘了苦大師’。只是換了個稱謂，指的還是同一個人。」
「哦，要怎麼改？」本淨疑惑地問。
「從現在起，我不叫你本淨，也不叫你本小淨，而是叫你相公。」林吳玉說。
本淨頓時直搖頭︰「不行不行，林兒，相公這個稱呼萬萬使不得。我是出家人，這也太……」
林吳玉沒等他把話說完，便正色道︰「本淨，虧你還是佛門中人，怎麼這樣執著于一個稱呼。本淨也好，本小淨也好，相公也好，都只是個稱謂，本質有何區別，都只不過是我叫你的一個工具，但凡你這人沒有變，這些稱呼的意思所指代的都只有你而已，何必如此拘泥而執著？」
「這……」已經被她一大段話繞暈的本淨，敏感地覺得她的話有些強詞奪理，可一時又找不出能夠反駁的話。
不等他有所反應，林吳玉繼續說道︰「佛門不是講究凡事放下嗎？現在只是一個稱謂而已，就讓你這樣放不下了？」
本淨不禁苦笑，明白自己是絕對說不過她的，不過，只是換個稱謂就能幫她的話總歸不是壞事，所以他便不再表示異議︰「嗯，好，那就隨你叫吧。」本想說「那你就叫我相公吧」，可「相公」二字莫名地有些說不出口，倒是臉頰上有些隱隱的發燙。
林吳玉點點頭，用一副「看來你想通了，我很欣慰」的語氣繼續說道︰「你對我的稱呼可以不變，還是叫我林兒就好。」「林兒」「琳兒」「靈兒」「玲兒」……相似的發音很多，不改也無傷大雅。
雖說還是「娘子」這樣的稱呼更加合林吳玉的心意，不過她很擔心真要叫本淨這麼改口，他會糾結到想去撞牆的。
本淨听到她這樣說，也無形地松了口氣︰「好的。」
雖然兩人心里想的事情截然不同，但此刻卻是相同的心聲。
——罷了罷了，就這樣吧。
兩人商量好稱呼的事情，便朝著前方通往村莊的平坦小路走去。
「相公。」林吳玉的聲音傳來，靜默片刻後——「本小淨，我在叫你呢。」
「啊？哦。林兒，有什麼事情？」年輕僧人一陣慌亂後，總算有了回答。
「這麼生分，看來得多練習幾遍才行。」
「啊？林兒，這就不用了吧……」
「不行，你剛剛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我是在叫你，必須練幾遍。來，相公——」
「嗯，林兒。」
「相公——」
「林兒，我已經記住這是在叫我了，你能不能不要把聲音拉這麼長？」
……
兩人的身影在小路上漸行漸遠。在他們身後的山上，夕陽已經行至山巔，被山峰半遮半掩。山頂長著兩株狗尾草，余暉照耀下，猶如太陽溫柔的眼睫毛。